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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轻吹,夜凉如水。
一条小小黑影藏匿在假山石后,晶亮的眼睛望着凉亭中那条纤细的身影,眸中充满焦急,大懒虫怎么还不来?
他还真能忍呢!不就是一包药嘛,他竟然拖了两天!害得他这两天不得不眼巴巴地跟着如泪苦熬!
真的好烦!如泪气恼地将发辫拆了又绑,绑了又拆!这几天她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害怕见到他!心中却又忍不住想他念他!更可气的是,每天晚上,她都会忍不住躲到他的窗外看他入睡,如果哪天晚上没去,她便会邪异地辗转难眠。
“嘿,如泪!这么巧啊?”萧陵端着一副茶具自亭外走来,刚好‘意外’地碰上如泪。
想念某人某人到,如泪一惊,话语有些结巴:“啊,巧啊!你……乘凉哪……”
乘凉?萧陵搓搓发冷的手背,是啊,他‘乘凉’呢!
“我困了……先走了!”如泪下意识地逃避。
辛苦等待了两天的机会,岂能任它溜去?假山后面那条小小的身影也紧跟着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萧陵急忙拉住她,柔声:“这么讨厌我啊?”
“没……没呀!”如泪颤抖着声音,扭动着手臂想挣脱他的拉扯。
“一块喝茶吧,我刚泡的,就当暖身子,好吗?”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像一堆刚弹的棉花。
如泪面颊一红,半推半就地在他身边坐下,没话找话:“什么茶?”
“甘露。”萧陵笑笑,将一个晶莹透亮的白玉瓷杯推到她面前,冲了一杯。
“看这汤色黄中带碧,清澈明亮,算得上是极品甘露了。”她说完执杯嗅了嗅,笑道:“清香高爽,馨而不浓,不错不错。”
她倒懂品茶!完了!完了!这还不露底!微一定神,“如泪,甘露可是贡品,你以前有喝过吗?”没有,没有,没有,快说没有!他在心中猛念金箍咒。
“义父喜欢喝茶,我在雪谷的时候经常为他泡呢。甘露虽然也喝,但是不多,义父最常喝的是红妆素裹。”她浅浅一笑,执杯轻饮一口,不咽下喉,用舌尖在口中打转两三次,“青而碧,馨而香,好茶!”说完,又轻饮一口。
呵!有惊无险!萧陵擦汗,止不冲口而出:“好药!”想不到梦幻迷花无色无味,竟然不影响茶色茶味!太好了,让他穷担心一回!
好药?如泪眉头轻促,微嗔:“什么好药?”
“啊?没……我是说‘好呀’!你竟会品茶!”汗……
“哼,会品茶怎么了?我还会杀人呢!”如泪娇嗔。
茶已喝了,怎么没反应?萧陵一脸紧张:“如泪,你……你看我……是谁?”
如泪奇道:“萧陵呀!”
啊?敢情药力还没发作呢,再等等……
“如泪,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萧陵拧起眉头,一脸紧张地紧紧盯住她。
“不舒服?”如泪微愕,她是有点不舒服啦,他这样盯着她看,害得她的心如一头小鹿般跳得特快!
“没有不舒服啊!”她面色微红。
“真的没有?”他一脸不信:“我是谁?”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如泪大奇:“萧陵啊!”
怎么还是萧陵?他大急,一把将她抓住:“你再看仔细些!有没有把我当成另外一人……”
“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如泪向他额头探去:“不热啊,怎么净说胡说!”
他被耍了!这可恶的小混蛋!竟然拿一堆面粉糊弄他!还害得他穷紧张兮兮!他攥起拳头,咬牙切齿地站起来,一脸凶相。
暗处躲藏的小小身影也是大感奇怪,怎么回事?如泪姐姐一点反应都没呢!是不是大懒虫药量下的不够?还是药性发作时间未到?
“你……的脸色好可怕……”如泪被萧陵吓了一跳,他怎么看起来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的可怕模样?
“啊,有吗?我……刚刚牙痛!”他急忙变出一副笑脸。小混蛋你给我记着!
牙痛?如泪眉头微蹙,纤纤素手抚上他的面颊,轻轻柔搓,“现在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大手轻握柔荑,如泪不似平日的忸怩,反而顺势向他怀中偎去。
萧陵乐昏了头,如泪她自动投入他的怀里!这……漂亮的眸子突然发出一道亮光!原来如此!原来不是梦幻迷花失灵,而是如泪她……她心里最挂念的是他!啊,太好了!如泪竟然将他摆在心中第一位!
“陵……”如泪轻偎在他怀中,没有平日的羞涩天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团浓馥的情深。
她叫他名字啊!天,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啊!他激动极了,双臂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仿佛想将她揉碎一般:“泪儿,你再叫,再叫一遍……我爱听!”
“陵……我懂得什么是爱了。”她轻轻攀上他的脖了,在他唇上微啄一下,情深依依:“陵……我爱你。”
“你……泪儿?你不骗我?”他惊骇地瞪大了眸子,仿佛听到什么旷世奇言一般,一脸的激动,一脸的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如泪笑了笑,笑得一脸幸福:“我爱你。”
“噢!天!哦!泪儿!泪儿!我的泪儿……”他兴奋得像个孩子般,一把将她抱起,快乐地在双飞亭中打起圈来。
黑暗中的小小身影也是一脸激动:“我果然猜的不错,如泪姐姐喜欢哥哥!”看来,娘的药还真灵呢,他应该多偷些才是……
大懒虫刚才还不相信他呢!哼,他应该……
萧陵正快乐地抱着如泪打圈,突然一股冷水自亭外凌空泼下,淋了他们一头一脸。“谁?”大惊之下,他慌忙搜寻冷水来源。
“哈……哈……!”大笑声中,小小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大懒虫!”
好凉!如泪打了一个冷颤,正想弄清怎么回事,突然发现自己竟被那躲都躲不及的家伙抱在怀中!不由得又羞又怒!“放我下来!”
“泪儿?”惊觉如泪的转变,萧陵来不及向小混蛋大兴问罪之师,慌忙将如泪放到地下。
“姐姐!你好。”萧逆促狭地望着她,似笑非笑的唇角仿佛要告诉世人,刚才的一幕他老兄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来好久了?”如泪一张脸蛋羞的通红。她刚才是怎么了?竟然跟那家伙说那么露骨的话?哦!天,她不要活了!她没脸见人了!
“为了看好戏,我跟着你两天了。”小混蛋这会儿倒是十分诚实。
好戏?如泪惊诧莫名:“什么好戏?”
“小混蛋!你给我闭嘴!”萧陵祭起一副雷公脸。
萧逆呵呵一笑,脚步一边后移一边道:“姐姐,你不觉得初冬的夜晚,一个人捧着茶具到凉亭里喝茶这种举动,很傻冒吗?”
“你说……茶有问题?”如泪虽然纯真,但却不笨。
嘿,嘿!萧逆顽皮地朝她眨眼:“我可没有这么说哦!”
“小混蛋!你给我闭嘴!”萧陵无奈闭眼,早知道他没这么好心帮他!
“萧陵!你竟然对我下药!你……你可恶!”如泪气得浑身发颤,她怎么可以这么天真?她怎么可以将他以往的种种恶行通通忘掉?她怎么可以这么信任他?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如泪,你听我说……”萧陵真是欲辩无门,欲哭无泪!这可恶的小混蛋!竟然这么整他!他要……(以下省略恶毒骂言五千字)
“你不要说!我不要听!超级大骗子!大恶客!大无赖!大混蛋!你快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尖锐的超大分贝叫声自双飞亭中冲上夜空,惊醒了拜月山庄全数生灵,每个人都伸头探向窗外:“哇!拜月山庄里竟然有这么坏的人吗?”他们怎么都不知道哇!
嘻嘻!哈哈!呵呵!嘿嘿……花园一隅,一个小小的身影惊闻如此恐怖的骂言,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翻在地……
、第8章
揽月阁
萧老夫人无比威严地端坐在太师椅上,冷瞥了正在向他行礼的随意一眼,满面不屑:“奶奶?哪个是你奶奶?”
萧人玉忙道:“娘,我已于昨日收随意为义子,所以今天带他过来拜见。”
老夫人凤眼含怒:“你难道还显那贱人给我们萧家带来的耻辱不够多么?竟然收这贱种为义子!人玉,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随意面色大变,他冷怒:“谁是贱人?!请老夫人说话尊重一点!!”
萧陵身子一僵,正想发怒,却一眼瞄见站在一旁正看好戏的裴红柳,随即眼珠一转,好整以暇地说:“奶奶,随意是我弟弟,你这是骂他,岂不是连我了骂进去了,接着连带爹爹、二娘,逆儿,爷爷,还有您……”
老夫人为之气结:“你给我闭嘴!私自逃家的帐我还没给你结呢,竟然还敢给我顶嘴?人玉!你到底是怎么管教儿子的?如此没大没小!”
萧人玉连忙陪笑:“娘,其实……陵儿他也是实话实说……”
“你——你还帮他说话?人玉,你太令娘失望了!”她气得浑身打颤,哆哆嗦嗦地向站在一旁正看好的裴红柳嚷道:“柳儿,走……快扶我走!早晚……被他们气死!”
裴红柳在心中暗暗冷哼,先将这贱种认为儿子,再借机与燕霜衣重归于好吗?想得倒美!“娘,其实这样也好,随意只要认了人玉为父,我们就可以把燕姐姐找回来了,到时候……”
老夫人大怒:“什么?!他竟然想把那贱人找回来?他要是敢那样做我就死给他看!萧家容不下那个下贱女人!”
“你给我闭嘴!我不许你再侮辱我娘!”随意面色惨白,怒急的眸子里隐隐眨出一股杀气。
萧陵冷冷一笑:“我的娘纵有千般不是,也泛不着‘奶奶’在这里大呼大叫吧?难道‘奶奶’还想将那件事公诸于世?为萧家门楣增光不成?”
“你们……好啊,都知道顶嘴了!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人玉,我要你速速将那贱种赶出拜月山庄!还有陵儿!把陵儿也赶出去!……唉,还是算了!这小混蛋怎么说也流着萧家的血,人玉!我要你把他给我关起来!关起来!我再也不要看到他!”
“娘,您不要生气,是他们不对,我等会儿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两个!陵儿!随意!还不快快向奶奶陪罪!”萧人玉急得连连朝两人猛使眼色,可惜,没人瞧见。唉,早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还不如不带随意见娘呢。
裴红柳也跟着假腥腥:“娘,您就不要生气了,他们也是护燕姐姐心切……”
唉,这一提无疑又是火上浇油:“总之!赶出去!全部赶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任何与那贱人有关的人!柳儿,扶我走!”
“娘!您听我说——”萧人玉想做最后一丝努力。
“爹!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奶奶她听不进去的。”萧陵拦住了他。
随意笑了笑:“萧伯伯,我想,我还是叫你萧伯伯吧,请给我一晚时间,我明早就走!”
萧人玉叹气道:“随意,让你受委屈了……”
随意摇摇头:“我很感激萧伯伯愿意认我为子,老夫人不答应,是我不配。可是娘……”
萧人玉拍拍他肩:“放心吧,我不会再让霜衣孤苦下去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她回来。”
随意点点头,眼角眨出泪花:“谢谢萧伯伯。”看来,是时候杀裴红柳了。
是夜,无星无月,黑雾笼罩下的拜月山庄,泛滥着一股莫名的死寂。
环月楼中,裴红柳无限寂寥地静坐在窗前,眼眸中泛出一股深深的怨恨:“燕霜衣!死贱人!你到底有什么好?你做了那么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他竟然还不能将你忘记!到了如今,他竟然还想跟你重归于好?太可恨了!玉呀!玉呀!在你心中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哪一点比不上她?我虽然如愿嫁给了你,但却得不到你的片字温言暖语,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为什么你竟不爱我?而去喜欢那个冷漠高傲的燕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