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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从来没有害过你,你平白无故害本宫做什么?”我拿着茶盏的小盖子,轻轻拨弄着盏中来回漂浮的茶叶,闲闲问道。
静嫔冷笑两声,忽然大声吼叫起来。那声音像是木匠在锯木头,吱吱啦啦腐朽不已。
“谁让你害了我的脸,毁了我的容。你嫉妒我得宠,所以你对我下这样的毒手。现在皇上对我不闻不问,你又有了孩子能盛宠不衰,我怎么能甘心,又怎么能放过你!”
她凄厉怨念的话原本狰狞,却不妨配上这样的嗓音,一时间只听得人好笑。
我也并不着恼,只徐徐说到:“毁容的胭脂是废妃于氏给你的,与本宫无关。现在她人已经在冷宫,她的父亲也被皇上罢黜,也算是给你出了口气。皇上体恤你,给了你嫔位是让你安静过活,不是让你留着力气来暗害本宫的。现下你犯了这样愚蠢的错误,想要伤害本宫和龙胎,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么?”
静嫔手指深深掐住未央宫金色的地砖,她咬牙切齿,像是恨我入骨。她说:“没了皇上的恩宠,就算我是嫔位又如何?你害我到这个地步,我就算是拼了全家的性命也咽不下这口气。皇后,被你察觉了红花粉,算我倒霉。但是你自己作恶多端,老天爷也饶不了你。”
我轻笑出声,摇摇头问她道:“本宫不是说了么,要害你的是于氏,不是本宫,你怎么会根深蒂固地认为是本宫呢?”
静嫔牢牢盯住我,我却粲然一笑,百媚横生,静静道:“是贤妃这么告诉你的吧,她一并教你如何打掉本宫的孩子,还暗中帮你安排好一切。不过你也真是傻,本宫入宫三年了,什么事情不曾经历过,你真以为一盆花就真能断送本宫的孩子么?”
静嫔伏在地上,浑身抽动,口中发出奇怪的声响,不知是笑是哭。
“是不是贤妃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宫中没有一个好人,你们都要害我,都嫉恨我有皇上的宠爱。罢了罢了,反正我全家本也活不成,你要杀便杀吧。”静嫔似是已经绝望,整个人疯癫一样的胡言乱语。
“那倒是,”我莞尔一笑,对她道,“你全家的死路早就由你一手造成了。静嫔,本宫从前从来没有害你之心,因为你那零星的恩宠在本宫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本宫懒得费心机去对付你。但是你既然起了害本宫的心思,本宫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本宫真的有心收拾你,连一盒小小的胭脂都不必用。”
我着人去请了萧琰过来,他自然很快就来了。静嫔看见他,立马垂下头颅,仿佛很怕被萧琰看到她的脸。
我看在眼中,笑在心里。到了现在她还天真地在乎萧琰,怕萧琰看到她丑陋的样子。她不清楚的是,其实萧琰早已懒得去看她,更不会为了她的脸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皇上……”我轻叹一口气,想要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
“你有着身孕,就不要乱动了。”他体贴地扶着我坐下。
我温温而笑,享受着萧琰的体贴,也享受着静嫔嫉妒至盛的恨意。
“你这么急切地唤朕来做什么?”他望着我,眼中掩饰不住的宠溺,对一侧跪着的静嫔的不闻不问。
我笑笑,又忧上眉头,恍惚十分为难。
“皇上,有件事情臣妾不知该怎么讲。”最后,我叹了口气,挥手令所有宫人退下,只留下了柔嘉一人。
“怎么了?”萧琰不解其意,静嫔也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见所有人都下去,连忙起身后退两步,郑重地跪在萧琰面前,朗朗道:“臣妾无能,治理六宫无方,导致静嫔私通一年而不知,请皇上降罪。”
乍闻此言,萧琰震惊到无以复加。静嫔猛地瘫倒在地,喉中呜咽起来,不知是被揭露后的垂死挣扎还是绝望的哀嚎。
“皇后,你说什么?”萧琰回过神来,出声问道。
我毕恭毕敬叩首,清晰说道:“静嫔未入宫前就与人私相来往,入宫后同那人藕断丝连暗通款曲。直到四月那人首先抛弃静嫔而去,静嫔才痛定思痛与那人断绝往来。昨日臣妾彻查红花粉一案,意外发现了这段往事。臣妾虽知静嫔已与那人断绝关系,但毕竟曾经背叛过皇上,所以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斗胆请皇上来未央宫当面处置。一切交由皇上裁夺。”
萧琰气地面色发青,身体已经按捺不住地战栗。四月份静嫔断绝了私通关系,五月就想尽奇招勾引萧琰。萧琰来回一想,如何不气不怒?
第72章 秋凉()
“你可有证据?”萧琰阴冷问道。
我轻轻颔首,回首目视柔嘉。柔嘉会意,连忙取出了早已收集好的各样物证。
我指着那些男人的腰带鞋袜,轻轻说道:“那人原本是宫禁中衣料买办,可以时常出入皇宫,也算的上皇商。臣妾已经命人将他控制起来,经过掖庭审查,那人家中富裕,与静嫔一起长大。三月的时候那人定了亲事,四月就成了家。他自己招供是因为这个才与静嫔断绝了来往,而静嫔大概痛定思痛,也再不肯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我的话说的狠辣,正如另一把油浇在了萧琰的怒火之上。他愈加恼恨起来,快步走到静嫔面前,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贱妇!”
静嫔挨了耳光,只知道抽泣,也不敢还嘴。我连忙回身跪在萧琰面前,拉着他的衣角哀求道:“皇上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切莫生气伤心损了龙体。动手更是不必,打疼了自己可怎么好?”
萧琰一把将我提起,虽是怒意正盛,却也不忘将我扶到一旁坐下:“你有着身孕,不要总跪着。”
我默默垂首,拉过萧琰的手细细察看,自责道:“都是臣妾不好,原本应该自己处理了,不该惊动皇上让皇上生气。”
“你没错,”萧琰压了怒火,冷笑道,“告诉朕才好,让朕好好看看清楚,贤妃当日选入宫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佳嫔肤浅,姚氏于氏关氏蛇蝎妇人,童氏更是让朕恶心。只有谢婉仪还算正常,但也忒像……贤妃,真是好会挑人。”
我偷眼望向静嫔,看不清她的脸色,只看清她抑制不住的抖动。事情败露,她全家只怕都要开刀问斩。
静嫔默默叩头,萧琰毫不怜惜,飞起一脚将她踹倒在地,还不解气。然而静嫔踉跄间将覆在面上的面纱扯下,露出了她狰狞的面容。
我记得她从前是很清秀的,算不上多么美,但是回眸一笑也是颠倒众生之姿。
然现在她丑陋粗鄙得可怕,满脸的创伤不能完全好透。坑坑洼洼的表层皮肤掺杂着粉红的新肉和蜡黄的老肉,好生骇人。眼皮肿得看不见眼珠,嘴巴也肿成腊肠,鼻子反而塌了下去,只剩下两个黑黑的小洞刻在脸上,根本不能被称之为脸。
萧琰恶心地别过头去,我却直视无碍。我以为我会害怕,但是我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恐惧。见过了朝露公主惨死的样子,见过了关氏落魄的惨状,我也于柔惠临终前去往冷宫探视过,这些所谓的惨绝人寰在我眼中,已经是习以为常。
萧琰最后仁慈了一分,只将静嫔和私通那人的嫡系亲属诛杀,童家三族余者流放。那皇商家中不相干的人驱逐出京,永世不能入京,后代更不能做官,生生烙上了耻辱痕迹。
我用菊花醃渍的花汁泡着手,在干燥的冬日浸润着需要滋养的皮肤,静静听着童氏一族的下场。
其实早在五月童氏最得宠的时候我就已经让方由查清楚了所有的秘辛,静嫔入宫之后一直与那人有着来往,却不幸被贤妃发现。贤妃并没有直接去找静嫔,而是找到了那皇商,以静嫔的性命胁迫那皇商娶了妻室并同静嫔断绝来往。静嫔误以为那皇商负她,悲愤之时贤妃去“开解”她,恩威并施让静嫔在萧琰生辰时争宠。静嫔得到萧琰宠爱之后愈加得意,徜徉在富贵乡和萧琰的温柔当中,很快忘掉了那皇商。再后来,于才人意外的一盒胭脂打破了静嫔的美梦,让她从高山跌入谷底。她虽然得到一些赏赐和安抚,但失去了容貌和萧琰的宠爱,如何甘心?更兼贤妃撺掇,也便有了红花粉一事。
静嫔到死都不知道的是,那皇商并未负她。倒是她自己,在皇恩中抛弃了曾经的竹马深情。我替那皇商可惜,为了这样一个薄恩寡义的女子,毁了自己一生也顺便葬送了自己的家族。
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狠毒凉薄了,其实静嫔下红花粉足以让萧琰将她处死,我没有必要将她私通的往事抖出来。夜深人静时,我诚赤地审视自己的内心,才赫然发现为的不过是一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那些人无辜又如何,我要确保自己的平安,就要有狠毒的心肠熄灭掉任何可能的星火。
在凉意逐渐渗透入骨的秋天,我仰望着星夜,内心也有点点的期盼,期盼着这世上能有一人待我如皇商待静嫔一般好。
然而回首望去,我只看到了卧于榻上哧哧入眠的萧琰。
神思一阵恍惚,我记起那天萧琰对我说:“静嫔背叛朕不要紧,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没什么为难的。阿暄,朕只望自己真心相待的人不要背叛朕,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
我约莫知道他的意思,却觉得他的警告是多此一举。漫漫长夜,与我相伴的从来都是他。纵然我内心有所期盼,但我做不到像静嫔一样自私,为了自己的私心拉着家族一起陪葬。
他不要我负他,我也不要他负我。面对着不时袭来的算计和他不够真诚的对待,我只能放弃对他盲目的依赖来保护自己和孩子。清醒地爱他,尊重他,也利用他,正如他对我的爱恋和保护只有几分而已。
我不求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纯粹无瑕,但求残存一些温暖能让我有勇气陪他走完一生。
童氏死后,后宫日渐安静,往日的莺莺燕燕全然不在。太后觉得人少,当然,萧琰的后宫从来都是冷淡的,所以太后觉得应该铺张一次,为萧琰选秀。
以往都是召几家大家闺秀入宫由太后或是贤妃择选,这样毕竟局限于京都,能供选择的人太少。这次却不同,因为是真正意义上的选秀,所以整个大齐年十四至十七的官家小姐必须全部参选,选出优秀者送入皇宫面圣,让萧琰太后和我一起斟酌。
原本是交给我来主理,但太后体恤我有孕,有意无意间又将此事交给了贤妃。或许是觉得贤妃一人不够稳妥,于是又让陈昭仪从旁打理。如此一来,孙陈二妃便开始没日没夜同礼部一起斟酌选秀事宜。
十月,萧琰曾笑吟吟来到未央宫。他说:“贤妃和昭仪的效率可真高,短短一月就全部准备妥当了。现在整个大齐五百多名门闺秀正住在京城,明日殿选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我含笑摇摇头:“臣妾这里身孕都已经四个月了,挺着肚子去像什么?母后说要在太寿宫好好安歇,不如皇上也放臣妾一个假,让臣妾在宫里偷偷闲?”
萧琰点了点我的鼻尖,道:“那也罢了,只让贤妃和昭仪陪着就是。朕想请你去是让你自己挑,万一朕选了不合阿暄心意的妃嫔,指不定就要被骂了。”
我好笑地觑了他一眼:“臣妾哪里敢。”
深秋的天气越发凉了,清晨殿里汪着凉意,我也不愿意起身。萧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