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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姐姐这样的伤心,幸好嘲风大哥没事,也只是幸好,若是万一,有个万一,姐姐、姐姐也会不在了,我不要这个样子。」
「那么辰安,你就要小心的守好你的心,不要轻易的让别人进驻,你姐姐与嘲风,唉,你姐姐与嘲风,幸好,到底还是相爱的。」
龙族的长老默默的注视着那对相拥着,无声啜泣的爱侣,沉郁的望着崖下汹涌的海浪,长叹了一口气,抱起了年幼的他,交到因事外出,却在收到了消息后匆匆回山的老父手上。
到很久很久以后,白辰安才明了,为何龙族的大长老,会对着崖底汹涌的海浪,这样无奈的叹息。
那半毁的山崖下,雪白起伏的浪花中,埋葬了数之不清的族人的尸骨。
那样沉重的爱恋,绝然的占有欲,不能承受的,失去与别离。
一对又一对,一代又一代,带着无边的渴望,守着无望的恋情,沉眠在深深的海底,且因为过去太久的时光,后人已无从记忆。
会不会有一日,我也会成为那其中的一具尸骨呢?
这个念头,让幼小的白辰安作了好几日的噩梦,哪怕之后辰心寻了个借口,与东皇解除了婚约,最终得以与嘲风相守,都未能让他释怀。
姐姐没事了,幸好,姐姐与姐夫都逃过了一劫,已经没事了。
那我呢?
我会平安的逃过吗?
在告诫了自己无数次不能动心,在为临昼找了无数个美人相伴,阻止自己动心,却终于还是陷落了下去的我,会像姐姐和姐夫那样平安吗?
临昼,你是爱我的吧?
《待续》
第十章
怀疑的种子犹如疯长的野草,一旦种下,便肆无忌惮的生根发芽,成片成片的蔓延开去,锄之不尽,烧之不绝。
就连想要连根拔起,都有些无能为力,只因那最早最早冒出的根系长在了太深太隐秘的所在,连当事之人都无从察觉。
明知这狡猾的龙族玩伴提出的主意,所抱有的并不是友善的好意,为什么最后还是答应了蚣蝮这愚蠢的提议?
「我实在有点后悔,只是现在后悔,大约也晚了。」被符咒牢牢的封印在屋檐上的白辰安无措的咬着唇。
在看到殿外站着的人影时,他的后悔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强烈到几乎想不惜一切的破坏自己亲手设下的封印。
只要,能阻止这场荒谬绝伦的试探就好。
如练的月华下,雕刻着盘龙的朱红色大殿门前,静静的伫立着一道修长挺立的身影,正缓缓的解开发髻,任由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垂落在宽大的衣袖上。
犹豫的望了一眼屋顶上的边角,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后,那人很快便低下了那张与白辰安极为相似的脸孔。
这张脸孔出自于白辰安的易容术,那假扮之人,更是与他有着极为相似的身形。
只是这假扮的白辰安,却并不若真人那样,带着惯常的清冷神色,反而唇角微微的翘起,目光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天真。
白辰安生性谨慎,鲜少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而这样天真茫然的神色,只会出现在不居于俗世中的白辰心脸上。
「我相信,临昼是爱我的。」在几乎被姐姐与嘲风姐夫的往事淹没的那一日,他听到自己轻声对着宫灯诉说。
「为什么你就能肯定呢?」鲜红的宫灯在风中摇晃着,一个声音轻轻的反问。
「我曾好几次扮作过别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若他喜欢的是这张与姐姐相似的脸,他应该认不出我来才对。」
「那后来他认出来了?」
「是,我甚至化成别的形态,混在很多很多飞鸟池鱼之中,他依然能从中找寻到我的所在。」
「所以,你就相信了吗?」
「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证明,他喜欢的不是我这张脸吗?」
「你就没有想过,他能够认出你,也许只是因为你们相识得足够久,他对你足够了解的缘故吗?」
「这……也是有可能的,可我……我也没有法子去识别……」
「怎会没有法子,这很容易呀!」
「是吗?你有什么办法?」
「不如这样,辰安,我们来试探一下吧!」宫灯当然不会说话,廊柱后走出了等时机等得几乎有些不耐烦的狡猾龙族。
「这后宫中,住了这么多与辰心嫂子,不对,是与你相似的人,每一个,都用尽手段,费尽心机的想要赢得东皇的宠爱。」蚣蝮笑道,「若是有一个人,长得与你一模一样,出现在东皇的面前,到时候,你这火眼金睛的君王情人,是否有本事认出他来呢?」
「既然我扮作了别的样子,他每次都能认出来,那么换做别人扮作了我,临昼多半也是能认得出来的吧!」
那我就能相信,当临昼看到姐姐的时候,想起的会是我,而不是他看到我时,想起的却是姐姐。
这真是件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高兴的事。
像是高高的枝头上,生长着最为甜美的果实,诱惑着饥渴的路人,不顾一切的想去采摘。
我只是,想小小的试探一下而已。
哪怕这个人长得与我一模一样。
哪怕这个人有着与姐姐最为相似的笑容。
你也能,认得出来,他并不是我。
只要你能认得出来,也许,我便能说服自己,安下心来,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不会遭受埋骨崖下的悲惨命运。
「辰安,你要有耐心哦,只要忍到东皇认出那个人来,我就解开你的封印。」将自己变作了瓦片蹲在旁边的蚣蝮小小声道。
不知为何,被他用着安抚语气提醒的白辰安,心里头却漾起了深切的不安。
他知道,蚣蝮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提出了这个建议的。
那小心眼的龙族记恨他先前封印了他,还扮作了他的模样欺骗螭吻和蒲牢他们,趁着机会,想要以牙还牙。
他因为扮作蚣蝮,而意外的开始与临昼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怕蚣蝮是想要借着别人扮作了他,来结束他与临昼之间的一切吧!
可这样明显带着恶意的提议,却偏偏的抓住了他迫切渴望得到肯定的心情,引诱得他答应了下来。
充满了犹疑的、不确定的恋情引发的焦虑,一直折磨着他。
哪怕多一点点的肯定也是好的。
只要多一些,再多一些肯定,说不定,便能消弭了那让人发狂的不确定感。
所以临昼,你、你一定要认出来。
伸长了耳朵,白辰安小心的倾听着殿内的动静。
一步,两步,三步,五步,十步,十五步,二十步,三十步……
殿内假扮的人轻缓的移动着,细微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白辰安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如此的焦躁,而又忐忑不安。
『我为什么会答应这愚蠢的试探?临昼认了出来,他总是能认得出来吧?他认得出来,不就证明了我是多么的无聊。』
『可万一,他没有认出来呢?他今夜与这个假扮我的人上了床,我又何以自处?』白辰安第一千零一次的开始后悔答应蚣蝮的提议。
当日里,被意图自尽的嘲风姐夫惊吓过后,心里不是没有暗暗的嘲笑过他的愚蠢的。
「姐夫真傻,都不会直接去问姐姐的吗?就算不敢,也可以先试探一下姐姐的态度。」
如今,足够聪明的白辰安的确是去试探了,结果呢?
还不是抱着七上八下的心,焦虑忐忑的,渴望着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即便是神兽的后裔,向来以仙人血脉为傲的十八部族,一旦遭遇爱情,却原来会比凡人更加的庸俗愚蠢。
凡尘中,至少有人能够坦然的去相信,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所爱的人,也一定同样的爱着自己。
而他们这些不懂爱恨嗔痴的修仙人,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是这样的犹疑不安,手足无措。
三十步,四十步,五十步,六十步……
这殿门到内室的距离,怎会如此漫长?
不对,那脚步声早已停了下来,只是殿内却安静的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是因为认了出来,正在审视这个假扮的「我」吗?
请你一定要认出来。
白辰安小声的祈祷着,祈求上天能够成全他这个微小的愿望。
「嗯……嗯……不……不要这样……啊……」不合时宜的低吟声,却在这时突兀的响了起来,中断了他的祈求。
在封印的束缚下,白辰安艰难的转过头,恰好能见到得逞的龙族奸猾的笑脸。
「哎呀,辰安,似乎,东皇并没有认出来呢!」蚣蝮幸灾乐祸的说。
『不,不会的,临昼一定认得出来,这会儿、这会儿,他一定不在寝殿之中。』
「呵,辰安,今日你似乎颇有兴致啊!」像是在嘲笑他一般,紧随着那呻吟声之后,底下属于东皇那熟悉的调侃声跟着便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他认得这个声音,这绝不是他人假扮的,而是临昼他,没有认出来。
他真的没有认出来。
躲在屋檐上的白辰安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若不是他亲手设下的封印足够牢固,这会儿,只怕他所幻化的飞檐上的翘角,早已整个的掉落下去,摔得粉碎。
但此刻,白辰安却恨这封印太过结实,他宁可真的掉落下去,摔成碎片,也胜过被束缚在这里,听着临昼与别人欢爱的声音。
是的,此前他甚至在有急事,深夜借用玉玺之时,亲眼见过好几次临昼与别人在床上纠缠的情状。
但彼时与今日不同,那会儿,他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着临昼,或者,那时他正说服着自己只是个旁观者,说服自己不会爱上这个男人。
「不……停下来……轻一点……」
可如今,这声音却显得如此的不堪入耳,连带的唤起了之前见到的,这个男人与别人交媾的记忆。
如此的不堪,如此的骯脏,让人难以忍受。
「是不是很舒服?辰安,你看你的腿夹得这般紧,像是舍不得一样。」
「辰安,别哭,放松一点……」
「我爱你,辰安,你真是销魂……」
底下,淫乱的喘息声还在继续着,夹杂着令人耳熟的,曾经无数次让他耳根发烫的情话,一叠声的唤着,「辰安,辰安,辰安……」
「骗人,那根本就不是辰安,辰安在这里,你为什么,你为什么都认不出来?」被自己封印的白辰安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小声啜泣起来。
『我为什么,当初这样的傻?找来这许多与姐姐相似的人?』
『又为什么,任由他们留在宫中,让蚣蝮想出了这荒谬的主意?』
『是太过不信临昼的爱,还是太过相信,才会答应了蚣蝮的要求,终于让他得偿所愿,看到我这样的伤心。』
『原来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是经得起试炼的?愚蠢如我,却并不知晓。』
蚣蝮早已解开了封印,抱着沉重的檐角放到台阶上,小心翼翼的贴上了还原符,将辰安化出了人形。
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沉默的望着殿前池水的白辰安,冷漠的眼神宛若冬日赫连山脉瀑布上凝结的寒冰。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蚣蝮见到这眼神时,都被骇得跳了起来,几乎不敢引起他任何的注意,轻手轻脚的走了开去。
仇,已经报完了,也报得很成功,但不知为何,总有种闯了大祸的不好预感。
向来奉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狡猾龙族在远离了发呆的童年玩伴后,化作了一道水气,悄声无息的渗出了宫门。
逃,快逃,赶快逃。
上次见到这类似的眼神,似乎是在嘲风大哥听说了辰心嫂子要嫁给东皇之时,那会儿,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就被螭吻哥捂住嘴拉了开去。
尽管没有亲眼目睹其中的经过,但事后,那仿佛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