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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他意料的,东皇却丝毫没有闪开的意思。
他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到人撞到他身上,便好整以暇的接住,伸手就开始拉扯怀中人的衣袍,「既然都觉得不干净,不如一块儿脱下来吧!」
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上下其手。
白辰安大惊之下,莫名的想起了五年前被调戏的往事,霎时脸色一黑,乌云罩顶。
奋力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某人的魔爪下逃了出来,半边衣襟早已被扯下了肩头。
恨恨的将它又拉了回去,正要开骂,木屋外头却传来了姐姐的叫唤,「辰安,好了没?族长和长老们都已到了。」
「好了,马上就来。」白了一眼双手环胸,显然是在看他笑话的东皇,白辰安整了整神色,若无其事的走出了门去。
临昼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他身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跟着跨过了门槛。
在屋外的辰心看来,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人不但衣着整齐,神情沉稳,而且步伐从容,不禁令她有些欣慰,「小弟终究是长大了,有些大人的样子了。」
林中最大的木屋中放着一张椭圆木桌,十八部族的长老们在桌前团团而坐。
说是长老,这其中许多人,看上去却似乎比白辰安还要年轻很多,只有半合的眼睑微微上掀之时,那蕴藏着精光的眸子,方才显出了这些人的不凡。
临昼虽然生性风流轻狂,对着这些活了几百年甚而上千年的耆老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施礼过后,恭恭敬敬道,「小子无状,又来叨扰了。」
不知为何,在他说了「叨扰」两字后,白辰安总觉得前头坐着的长老们,甚至包括他家老爹,有不少人的嘴角都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不敢,吾皇此番为何而来?还请明示。」座前的十八部族长老同时起身,还了半礼,十八对精光四射的眸子同时看定了东皇。
「承蒙垂询,不敢不言。」临昼此时的神情当真是温文诚恳至极,十足十的谦谦君子,非常轻易的,就赢得了不少女长老的好感。
白辰安在一侧侍茶,想起上一刻这人还在扒他衣服,现下里却如此假仙,忍不住浑身上下窜过一抹恶寒。
却听临昼接下去道:「小子此来,乃是正式来跟白长老下聘!」
「当」的一声,白辰安一惊之下,手中的茶壶撞到了桌板,滚烫的茶水浇了老父一身,换来一声斥骂,「你看看你,这么大了,这点事还做不好。」
「爹……」
「族中会议,不以亲论,叫白长老。」
「是,白长老,在这儿的长老中,就您姓白,您老就两个女儿吧?」
「那又如何?」白长老镇定的看向儿子。
「恕儿子,不是,恕晚辈直言,您的大女儿已经出嫁,您的小女儿今年……」怒视临昼许久,他才咬牙道,「芳龄正好十岁。」
「这个你毋须多言,老夫自有主张。」白长老随意的挥了挥手,看这架势,似乎对于小女儿的终身大事全不在意。
想当年,他家老爹也是这么随手一挥,就答应了临昼要他下山辅政的请求,害得他好好的修仙之路半途而废。
总觉得这次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白辰安抱着茶壶,郁闷的退到了角落。
结果他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临昼用一种诡异的令人发毛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后,忽然道,「请恕小子直言,孤王此番预备下聘之人,并非白长老的两位千金。」
这话一说,座上十八位长老三十六道目光齐刷刷的都看了过来,白辰安不由自主的被看得倒退三步。
仿佛还嫌他受到的震撼不够大,对面的男人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白辰安挤挤眼,「说起来,辰安自下山以来,便一直不离孤王左右,没名没分的跟了孤王五年……」
长老们的眼神瞬间都古怪了起来,他老爹更是一脸痴呆,仿佛被雷劈中,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口。
『完了,我的名声……』白辰安在心中惨叫了数声后,忍耐着将某人砍成十八段丢上赫连山顶喂秃鹰的冲动,使劲的把临昼拖了过来。
「咳,咳,是这样的,」用力的捂住了那张该死的大嘴巴,他费力的挤出词来,「东皇他,他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
「嗯,然后呢?」十八部族长老中最为年轻的鹰族祭祀饶有兴趣的询问。
「然后,然后他就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白辰安挺直了身板,理直气壮的回答。
「原来如此,那么稍后请让妾身替吾皇稍加诊治,以确认病情,好对症施符下药。」座上一位女长老含笑开口。
「如此,多谢含英长老。」白辰安有礼的深深一揖。
反正这儿什么都不多,就是木屋多,等下回去的时候,谁家的屋顶掉下一块木头,在某混蛋头上砸一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正在心头暗暗的盘算着,外头却突然之间,传来了一声石破天惊的龙吟,声调愤懑激越,蕴含了无数的怒意。
「嘲风,快来,这儿的符文崩裂的太多,我快要压制不住了。」焦急的声音刚一入耳,在木屋门前负责守卫的沉默男人就咻的一声,消失了踪影。
他刚一离开,不过片刻,木屋顶上的天窗中就突兀的降下了一道火光,鹰族祭祀眼疾手快的一拉,尊贵的东皇这才没被那道火光烧个正着。
「别动,这是调虎离山计,让辰安出去应付就好。」白长老一声令下,可怜修道不过十几年,还中道半途而废的白辰安就无奈的被踢了出去。
门外是一大块颇为空旷的矮树丛,树丛中狂风大作,四下火焰飞舞,青色的巨龙悬浮在半空中,巨大的尾部狂烈的摆动着,掀起阵阵逼人的气浪。
「螭吻,别闹了,长老们都在这屋子里呢!」白辰安一眼就认出了幼时的玩伴,也不怕会被烈焰烧焦头发,当下就纵身一跃,跳到了巨龙的背上。
愤怒的巨龙凌空起伏翻转了数次后,依旧没能将他甩下背脊,气势一靡,「砰」的一声掉下地来,变作了方脸阔口的青年。
「辰安,许久不见。」摔得灰头土脸的青年抹了一把脸,张口将悬在半空中的火焰一一吞入口中,双臂一伸,大力的抱紧了童年的玩伴。
白辰安被他抱得全身骨头喀啦作响,心知这是报复方才自己以身代符的压制,也只好任由他去。
那青年抱了半晌,见他一点反应也无,倒也颇为识趣的松了手。
「螭吻,干扰十八部族长老聚会可是大罪,」白辰安正色劝慰,「你因缘际会,好不容易修出了龙身,自该好好珍惜,怎地竟会跑来惹事?」
「辰安,你不知道,睚眦他,他这些年杀性越来越大,再多的静心符都已压制不住他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慢慢的走到了山的另一头,阵阵激昂悲怒的龙吟声震天动地,脚下的岩石颤抖的发出细微的龟裂之音。
白辰心独自站在岩洞的入口,甜美悦耳的嗓音宛如珠玉飞溅,急促的念着清心咒,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声声不停。
岩洞之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几下沉闷的打斗声,没过多久,衣上破洞处处的嘲风就在一道气流的冲击下,急速的飞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他揽住忙着念咒,连换气都来不及的妻子,「静心符都重新贴回去了。」
白辰心吁了一声,这才停下了口中的吟唱,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整个人都靠在了丈夫的怀中。
愤怒的龙吟一点一点,渐渐的轻了下去,间或几声痛楚的嘶吼过后,洞中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辰安,螭吻,快走吧,别留在这儿,会染上睚眦的杀气。」
白辰心乏力的倚着丈夫,牵了弟弟,嘲风也跟着搭上了螭吻的肩,半强迫的将两人拉离了族中的禁地。
一路上,辰安几次张口欲问,却见姐姐、姐夫一脸疲乏,童年玩伴又仿佛正在气头上,犹豫之下,到底还是未曾开口。
回到先前聚会的木屋之时,十八部族的长老早已理完了事,相继回了各自的族里,留下来明显是在等他的白长老开完了会,倒是一脸的慈父貌。
「儿子啊,凤族的长老几年前就已算过,你生下来就无仙缘,合该享受人间富贵,常言道,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修炼之事,你也别太过强求了。」
白老爹依依不舍的摸着长大了许多的儿子,从头摸到脚,像是要把五年来落下的亲情都补回来似的。
末了,顺手推了一把全身僵直,明明很不情愿,却被下了言咒没有反抗之力的儿子,「既然东皇来聘,你这就去吧!」
就这样,向来仙风道骨,俊逸飘然的辰安公子就这么四肢僵硬的跟在笑不可抑的某人身后,浑浑噩噩的走下了山头。
回京的路上,白辰安自是早就恢复了正常,骑马的身影虽然潇洒依旧,却怎么看,都带了点愤愤之意。
临昼虽然生性促狭,却也不会做一些火上浇油的蠢事,入宫后,相当难得的自己处理了大堆政事后,新的美人又被送了上来。
提心吊胆的揭开了美人的面纱,又小心翼翼的仔细观察了美人的身段。
这次辰安倒是没有弄出个妖娆身段魔鬼面孔的绝色来吓他,也没找个四肢柔韧到能缠得人窒息的佳丽,可谁知这女人究竟会有别的什么致命本事?
尤其这会儿辰安怒气未消,安全起见,他还是摆了摆手,让美人退了下去。
隔天,难得没有纵欲的人早早的爬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兴冲冲的跑到了某人的居处。
他非常愉快的走了进去:「辰安,辰安,孤王翻了黄历,七日之后正是黄道吉日,册封大典就在那个时候怎样?」
「您看着办吧!」帐中,熟悉的清朗嗓音漫不经心的回应。
临昼觉得有些奇怪,都回了宫,辰安见了他怎地还不行礼?纱帐一掀,就见一只硕大的墨绿色乌龟正转动着一对绿豆眼和他两两相望。
「辰安见过吾皇。」大乌龟姿态悠闲的扒拉了几下前爪,四肢着地,倒是个标准的行礼姿势。
于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东皇,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你就下聘吧,下聘吧,册封吧,册封吧。』化身为绿毛龟的白辰安得意洋洋的想着,『有本事,你就册封个东岛有史以来,第一个乌龟皇后,哼!』
看起来,临昼仿佛真的一筹莫展,好看的眉头紧蹙了许多天,几乎就要在印堂上压出鲜明的纹路。
大概是因为心里不痛快的缘故,连续好几日他都没有上朝,也不见他召幸内侍送上来的美人,只一心一意的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忙到连用膳的工夫都没有。
宫中戒备森严,白辰安当然不可能一直都是那只巨大的绿毛龟形态,搞怪成功后,他就收起了化身,仍是大袖飘飘的旧日形象。
朝中关于典礼的筹备,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是负责的既然是别人,他也就乐得袖手旁观,光是欣赏临昼那怨怼的眼神,就已足够他偷笑半天了。
但是到了第五天,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东皇在整整忙碌了四天之后,终于恢复了他一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气势。
高大的身影走出御书房之时,看起来相当的意气风发,漂亮的桃花眼虽然微微的泛着些许血丝,凝神望来之时,仍旧是相当迫人的。
「参见吾皇。」白辰安偷瞥了他一眼后,立刻恭敬的低头行礼,提醒道,「您已有许多天没有上朝。」
「不碍事,孤王有你这个得力助手在,些许政事,何足道哉。」临昼弯下身扶起了他,亲昵的揽到怀中,邪笑着作势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