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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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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干什么啊?」

就在白辰安独自待在黑暗中,快被闷疯的时候,天籁一般的敲钟声终于在大殿之外响了起来。

悠远凝重的钟声中,三十二个大力士齐心协力的抬起了巨大的神龛,在侍女沿路抛洒的花瓣雨中,走向了殿外的高台。

高台之上,临昼身着金冠龙袍,道貌岸然的焚香祷告了天地后,神情庄严的亲手掀起了红木神龛的丝绸布帘。

布帘之下,巨大的神兽昂然而立,漆黑的瞳孔满是噬人的凶光,像是随时都会窜出来咬人一般凶神恶煞。

台下的臣民仰着首,齐齐的静默了一会儿,静默之后,突然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霎时响破天际。

「白泽,是白泽!快看,是白泽!」

「传说中圣人治世,当有白泽奉书而至。」

「看哪!吾皇手中拿着的,不就是那传言能够驱鬼辟邪的《白泽图》?」

「天降神兽,吾皇圣明!」

「白泽降世,佑我东岛!」

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一浪响过一浪,远远的从殿外传了出去,京城的百姓扶老携幼,蜂拥而至,跟着一同欢呼了起来。

持着皇榜的骑兵从城门口策马而出,奔向了附近的县城,将白泽降临,圣人治世的好消息传遍了东岛。

不多时,从邻县开始,断断续续的欢呼声一阵阵的在东岛各处传了过来。

到了傍晚时分,七彩的烟火照亮天际之时,仿佛整个东岛都在欢呼庆贺一般,锣鼓声,鞭炮声,喝彩声,整夜不绝。

漫天璀璨的星光和缤纷的烟火中,岛上的百姓对于临昼当政的拥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夜晚寒风瑟瑟,整个东岛的气氛却是敲锣打鼓,热烈喧嚣异常。

这片喧嚣中,只有动弹不得的白辰安在神龛中呆滞的双眼望天,「临昼到底在搞什么?」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高台底下,方脸阔唇的青年吸引了过去。

旁人只当那口中喷出的火光只是江湖卖艺的寻常把戏,但白辰安知道,那青年口中吐出的烈焰,来自于他自身练就的道术。

赫连山上一别不过数日,螭吻不在山上修炼,怎么会跑到了京城,混迹在人群之中?

当日里被羁押的睚眦悲愤激昂的龙吟声犹然回荡在耳边,螭吻对着临昼当头劈下的那道火光也让他记忆犹新。

如今这情势,他又靠得这高台这样的近。也不知这次要做出什么事来?

白辰安心事重重的想着,连夜风吹走了神龛上的静言符都没发现。

「小鬼头,你没事吧?站在这四面被人拜的高台上,是不是分外的觉得威风?」临昼被膜拜了个过瘾,良心发现的跑来看他。

「威风吗?有很多冷风倒是真的。」这才发现总算恢复说话的自由。

「也是,虽然这皮毛看起来厚厚的,但到底还是光着身子的。」临昼回头唤人,「来人,该把神兽请回去歇息了。」

正想提醒他螭吻的存在,一晃眼,那方脸阔口的青年却早已在人群中隐没了踪迹,犹豫了一下,白辰安劝说道,「更深露重,还请吾皇早日回宫。」

毕竟下山之前,老父叮咛了半天,要他为了十八部族的安危务必看好东皇。

虽然不明白族中的安危与这男人有何干系,但既然答应了老爹,总是不能让他出一点差错的。

「也好,这就一同回宫。」临昼微微挑起了眉尖,点头答应着,看神情,显然是对他的以德报怨颇为惊讶。

三十二位大力士们再度走回高台,将沉重的神龛连同里头的白泽一起抬了起来,这回布帘始终都是掀开的。

满街的花瓣雨中,不时的能听到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谈论声。

「这几年来,税赋不但没有增加,盐税、粮税还减低了至少一半,像城门税什么的,也都取消掉了,负担着实轻了不少!」

「是啊!而且开恩科也不限于官家子弟了,我家的内侄子自小体弱,做不得农活,前年考中了进士,去年当了县令,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吧!」

「当县令,你家内侄子那痨病鬼样,他行吗?」

「怎么不行,你别看那小子这个样子,那县里他还是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朝廷的官吏可是半年就会考核一次,不称职可是做不下去啊!」

「那就好了,说来这几年又是风调雨顺的,又有好官,又是减税,当真是圣人降世才会有的啊!」

「我们经商的,一个月里头不知要进出城门几次,最怕的就是这城门税,如今都减免了,实在是好太多了啊!」

「城门税一取消,邻县种的甘蔗大米也跟着便宜了许多,我们京城不产大米,这是德政啊,也不知是哪位官老爷提出来的,可真要多谢他了啊!」

『是我啊!是我啊!减免赋税,开恩科选人才,这些都是我做的啊!』白辰安在内心深处大声疾呼,忍不住在百姓的赞扬声中喜形于色。

「是啊,这全赖吾皇英明啊!」围观百姓的下一句话,立时就让他枯萎下来。

巨大的神兽无力的耷拉脑袋,小声嘀咕着,「那家伙每天不是在跟我找碴,就是忙着抱美人,是哪里英明了啊!?」

在他身旁,骑着马的东皇依然风度翩翩的微笑着,不时的对百姓挥着手,完完全全的照单全收了根本不该属于他的表扬。

这时的白辰安忽然前所未有的希望螭吻弄个火光出来,哪怕劈不死这家伙,烧得他焦头烂额也是好的。

回宫之时,已是深夜,几乎载誉而归的东皇一踏入宫门就收起了所有的笑容。

「你们都下去吧!」挥退了服侍的宫女后,他沉着脸步入了寝殿。

相识以来,看惯了临昼惯常轻佻的神色,这一下子突如其来的面无表情,不禁让白辰安有些忐忑不安。

他站在那里,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跟着宫女一同退出寝殿,前方的男人却先一步开了口,「辰安,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臣不敢。」白辰安摇了摇头,想了想道,「吾皇乃是圣人降世,受万民拥戴,如今东岛万众一心,尚有何事值得不满?」

「你的意思是说,孤王既然大大风光了一把,就不要再跟你计较这几天坚持不肯恢复人形的忤逆之举,是不是?」

「对,对啊!所谓圣人,不都是宽以待人的么?」感觉到危险的白辰安说完,就本能的朝着窗户的方向退了一步。

「别想逃。」面前的身影渐渐模糊,即将化成清风的那一刻,临昼迅速的上前,藏在袖中的定身符立时就派上了用场。

于是即将飘飘渺渺潇洒而去的清风,就这么无奈的变作了半透明的身影,被禁锢在了某人的手中。

因着化形不完全的缘故,临昼碰到的身形触感如丝如水,稍一用力,手掌仿佛浸入泉水一般,几乎能穿过衣下的肌肤。

他怕手掌一用力,真的穿透了握着的臂膀,伤到半实体的白辰安,倒也不敢轻易造次。

小心翼翼的把人搅到怀中后,一时好玩,他张开了双手,从头发开始,轻柔的慢慢抚过了颈肩,流连过整片背臀后,慢慢的落到了膝下。

伸手一托,就将人整个的托在了臂弯上,分量似乎比孩子更轻。

白辰安受符咒所限,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困窘坐在东皇的腕上,半透明的脸上有些微浅浅的红晕。

他是半实体的状态,临昼伸手抚摸时,感到的或许不过是比水更醇厚一些的触感,然而被抚摸的人接触的,却是真真实实的温热掌心。

虽然是带着玩闹的心情,可这样微微的浸入了衣袍,等于是整个手掌都直接的覆在了他的肌肤上。

一路往下的时候,当然不可能都碰巧正好穿过衣物的状况,偶尔使力不匀,衣下的肌肤便有了按压的感觉,像是赤裸着被用力揉搓一般,几乎让他狼狈的呻吟出声。

「够,够了,快把定身符揭下来。」眼看着临昼玩得乐此不疲,白辰安一向清冷的嗓音都气得变了调。

「揭下来之后,你不会马上就跑得不见踪影吧?」

「不会。」

「真的不会?」

「绝对不会!」

「不行,还是过会儿再揭,答应得太快了,一听就是假的。」

「……」白辰安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临昼就是这点讨厌,逮着机会不玩到他抓狂,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你到底是要怎样?」

「孤王只不过想要你……」他有意拖长了调子,白辰安心中一跳,不知怎么的,脸上刚褪下去的热意似有慢慢涌上来的徽兆。

「当我的国师而已。」半句话说完,听的人惊讶的张大了眼,「咦?」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所谓的下聘?」

「礼『下』于十八部族,说服长老们,答应让孤王『聘』你当国师啊!」

「那爹为什么要送仙气当回礼?」

「十八部族有人不赞成你入世,白长老怕有人来捣乱,暂时渡了一点,改日要还的。」

「名分什么的?」

「总不能一直无官无职的处理政事啊!」

「……」白辰安不知为何的竟有些泄气,「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耍我的吧?」

「这倒不是!」

「真的不是?」

「绝对不是。」

「否认得太快了,哼!一听就是假的。」

「这话真耳熟啊!」临昼感慨着撕下了贴在怀中人额头上的定身符。

符纸刚一撕下,怀中半透明的人影就迅速的化成了有血有肉的实体,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后,手忙脚乱的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直到与他拉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方才略略恢复一点镇定。

「臣先告退了!」草率的行了礼,算是兑现了「不会立刻跑得不见踪影」的诺言,白辰安转身,头也不回的踏出了东皇的寝殿。

细细的嘱托了殿前的守卫留神周遭动静后,他敛了敛长袍,神色严峻的朝着宫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到边上,宫门角落便亮起了晦暗的火光,倏忽一闪,瞬息烟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禁军们在白辰安的示意下,如临大敌的加强了戒备,守门官拎着锁匙,在紧张的气氛中,战战兢兢打开了朱红色的宫门。

宫门一开,鼻息间就嗅到了淡淡的烧灼味道,只见朱红色的门面上,临昼亲手所画的安门符不知何时,竟已被烧得只剩一点残渣。

白辰安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烧焦的一角,轻轻一搓,手中的残片悉数化作了灰烬,逆着风,朝着东南方飘散而去。

「这安门符可是吾皇下令要严加看管的啊!就这样被烧没了?」看门官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随即揪住了门外的守卫,「你们怎么看门的?」

「大人,属下等一直站在一旁,这会子没有什么人来过啊!」守卫们对着片刻间还完好无损的符咒,惊慌的辩解着。

「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了,怠忽职守可是掉脑袋的大事。」看门官跌坐在地上,呼天抢地了起来,「我怎么就找了你们这两个不中用的留守在外头呢?」

「不碍事,这符容易画,我再补一张贴回去就是。」

把瘫下来的看门官扶到一旁,白辰安从袖中取了符纸,沾着池水画了几笔,栩栩如生的看门兽就再度回到了门上。

「我的肩还在痛,痛得有点想剥下你的皮!不如打个商量,我不计较你上次抓出来的伤口,你也不将这回发生的意外事故告诉东皇,如何?」

狰狞的看门兽害怕的缩了缩,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我有事需要离宫,吾皇已就寝,暂时不要惊动于他。」

威胁完看门兽,又吩咐了感恩戴德的看门官,白辰安神色匆匆的朝着方才灰烬飘散的那处疾奔了过去。

先前东皇的定身符刚一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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