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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会出来多少让人灰头土脸的鬼东西!
想想都令人心头发毛。
可螭吻他们的安危又不能弃之不理。
虽说被东皇抓到了也不至于会死,但被欺负的龙族之后将皇宫闹腾的天翻地覆,善后的,还不是他这个倒楣鬼?
比起往后那无穷无尽的麻烦,就算这真的是又一个恶作剧陷阱,也只好试试看了。
白辰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面戒备的留神着四周的动静,一面小心翼翼的将暗格下的古书抽了出来。
随着书籍的抽出,前方细不可闻的传出了「喀啦」一声,他反应极快的屏住了呼吸,向旁侧跃了开去。
就在他跃开的瞬间,暗格的下方,飞快的弹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柜子。
柜门大开,既没有冒出毒烟,也没有射出毒箭。
但是窃书的人对着那柜子看了两眼后,依旧极快的撇过了头去,完全没有看它第二眼的勇气。
那是一整个柜子的催情药和器具,那会儿晚间来借玉玺之时,他不知看过多少次临昼用在枕边人身上。
想到昨日里头他就扮演了这么危险的一个角色,白辰安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昨、昨晚能全身而退,真、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这书就丢在枕边,可见临昼确然是时时在翻阅的,只怕他回来见不到便要起疑,所以也不能将它拿走细细研究。
看了一眼殿外,暂时尚无动静,这会儿东皇大约正兴致勃勃的要捉到螭吻他们,幸好龙族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应该还有时间。
飞快的一页页翻看着,几乎一目十行的翻过了大半本书,才在最后的几页找到了迷阵的相关记载。
这个布置繁复异常的大阵,阵眼就在最为中心的部分,回想了一遍整座皇宫的布局之后,白辰安不禁苦笑起来。
只因阵眼不在别处,就在这座寝宫当中。而这破阵之法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需要的,不过是布阵者三滴鲜血。
正好,龙族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取临昼的心尖血,倒是与这迷阵的破法不谋而合。
天下间,又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迅速的将一切恢复原状,白辰安思索着,慢慢的步出了寝殿,月色昏暗,白雾重重,眼前人影幢幢,匆匆而过,不知是宫女还是侍卫。
临昼、螭吻、蒲牢俱在其中,怀着各自的算计和杀机……
白辰安越想越是心烦意乱,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为谁担心才好。
这时候,平地里,却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风过之处,廊下悬挂的灯笼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了一般,一盏盏凌空飞了起来,缓缓的聚到了一起。
上千盏灯笼排着队,从四面八方飞来,在半空中凝成了发着光的红色祥云,照得底下亮如白昼,望见的宫女侍人,乃至于守卫皇宫的禁军,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大团的红云在整座失了灯火的皇宫上方,快速的移动着,巨大的青龙紧随其后,清越的龙吟声悠扬婉转,如击玉磐,细细倾听,却能听出其中焦灼的呼唤之意。
「蚣蝮,蚣蝮弟弟,你在哪里?快些出来,快些现身,那昏君似乎布下了迷阵,是否已经困住了你?」
化出了龙身,借着火光到处找寻着弟弟的螭吻心急异常,巨大的龙尾不耐烦的在半空中摆动着。坚硬的龙翼不知刮坏了多少的飞檐翘角。
白辰安在底下追着他跑,眼见着宫殿被刮坏了一座又一座,想到未来修缮时,工部必然会提交的庞大预算,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这等小事临昼必然是不会去理会的,此时此刻,拿下闯入他地盘的人,对他来说,才是独一无二的头等大事。
而找不到弟弟,螭吻显然也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到如今再去告诉他蚣蝮其实是自己假扮的,只怕他也未必肯信。
白辰安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放弃思考未来的修缮支出,先把螭吻安抚下来再说,再这样下去,只怕整座京城的灯火都会让他吸引过来,用于找寻弟弟。
他转身化作了一道清风,刮回了偏殿后,飞快的再度易容成了蚣蝮的模样,朝着红云笼罩的方向奔了过去。
「螭吻,螭吻哥,我在这,我在这。」完全顾不得往日的形象,白辰安又叫又跳的对着半空中的巨龙挥舞着双手。
红云上方的蒲牢听到了他的叫声,大喜过望的跳了下来,完全忘了自己正操控着螭吻唤来的大团灯笼。
他一下来,整团红云便也跟着落了下来,恰恰砸在御花园上,无数的奇珍异卉霎时之间,便在熊熊的火光中付之一炬。
白辰安张大了嘴,想到了这被烧成灰的花卉里头,有不少是他亲手种植的异种灵药,心痛之余,忍不住一击砸在那莽撞的龙族肩上。
蚣蝮素来骄纵,蒲牢只当弟弟对他撒娇,倒也不以为意,招呼着正在吞噬御花园火光的螭吻过来商量对策。
「宫墙上的每一块青砖,都被刻上了那传说中才有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就是说,唯一的出口,便只剩下了东西两座宫门。」
「偏偏整座宫中,又被布下了繁琐的迷阵,只怕找寻不到宫门的所在。」
兄弟俩皱着眉头对看了一眼,蒲牢忽然跳了起来,「怕什么?先去杀了那昏君再说,到时候就算困死在这儿,好歹也给睚眦报了仇。」
白辰安提醒他:「别忘了,东皇既然有本事布下迷阵隐没宫门,要隐藏他自己的所在,也不是件难事。」
刚说完,突然间灵光一闪,隐隐约约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心中知道,这个不对处至关重要,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来。
正思索着,冷不防的,前方的白雾中,却摸模糊糊的现出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临昼悠闲的嗓音不紧不慢的随之响起:「诸君远来是客,便请在舍下好自安歇吧!」
声未落,一贯莽撞的蒲牢早已迅速的扑上前去,只见前方空空旷旷,别说是东皇了,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待要四处找寻一番,却又被生性谨慎的白辰安拉了回来,「别乱跑,小心走散了,到时候找寻起来又要费一番力气。」
身后的螭吻想到方才找寻弟弟的艰辛,赞同的点了点头。
蒲牢只得垂头丧气的退了回来。
三人结伴在宫中转了许久,上天入地,出尽百宝,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依然没法子找到宫门的所在。
无计可施之下,只有在那宫墙上下功夫。
螭吻再度的化出了龙身,驼了白辰安和蒲牢一起,急速的往空中窜了上去,龙翼张开,鼓起了激烈的劲风,眼见就要飞过墙头。
可那宫墙,却在下一刻,陡然间凭空拔高了数丈,硬生生的将腾飞的巨龙挡了下来。
不信邪的往上又高飞了几十丈,早已摆脱了底下的迷雾,白辰安仰着头,只见星子犹如硕大的宝石,在头顶灿然生辉,仿佛一伸手,便可摘下。
但那高高的宫墙,却依然顽固的矗立在身前,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螭吻试着掉过头,放眼所及,周围一圈圈的青石砖墙却也跟着纷至沓来,将他们围在了圈中,宛如牢笼。
「看下面,快,快看下面,从下面出去。」蒲牢兴奋的嚷了起来。
余下的两人这才发现,那宫墙并不是一丈丈长高的,而是整个的悬空,跟着他们浮在了空中。
可见,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并非没有破绽。
「抓紧了!」巨大的青龙昂首嘶鸣,头朝下急速的下坠,转眼间,龙首便已成功的窜出了墙下。
背上的两人尚来不及欢呼,那飞起的高墙,却在这时,跟着飞速落了下来,宛如巨大的山石,重重的砸在了青龙身上。
坐在龙首的蒲牢与龙身的螭吻瞬即就被压在宫墙之下,进退不得。
白辰安在坠地之时,就被震了开来,还在头晕目眩,一双温暖的大手早已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的美人儿,你不在寝殿休息,怎地跑来此处?」临昼含笑凝望着他,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看起来当真温柔似水。
这厢白辰安呆愣着,还来不及反应,那头好不容易才从土里钻出头来的蒲牢见状却是大怒,高声喝道,「昏君,放开我蚣蝮弟弟。」
他挣扎着,努力的想要摆脱厚重的砖石,奈何这宫墙绵延数十里,连成一片,又被下了禁制,牵一发而动全身,压在上头重如千斤,又哪容得他轻易的甩开?
仿佛存心跟他作对一般,东皇竟然当着数百名持戟围着他们的禁军的面,示威的低头亲了一口他可怜的弟弟。
亲完,还不忘用露骨的眼神扫视「蚣蝮」的全身上下,看完了「蚣蝮」又来看他,饶是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禁被看得心里发毛。
谁知打量了他半天后,那昏君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自言自语道,「怎地好好一个美人儿,莫名其妙就蹦出个哥哥,还长得这么丑?」
说完,爱怜的摸了摸怀中人,兀自叹气,「可怜的,都被吓得没声了,也难怪,这样容貌的哥哥,再配个破锣嗓子,也确实怪吓人的。」
白辰安被他搂在怀中,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打起精神,与螭吻一道使力,没准能破墙而出的蒲牢,就这样三言两语的让他气得背过气去。
幸好这会儿螭吻被墙砸中,还晕在那里,不然只怕也逃不过这顿奚落。
临昼这人一向坏心眼,这回拿住了螭吻和蒲牢,接下来要对付的,只怕就是身为同伙的他了吧!
不过不要紧,东皇总不能日日夜夜的看着他,大不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撕了易容,他还是东皇信赖有加的白辰安。
只是麻烦的是,眼下临昼不但将他抱得死紧,更兼目光都片刻不离他左右,下旨让侍卫看住螭吻和蒲牢后,就一路将他抱回了寝宫。
「说吧!你们兄弟三个费尽心思的混入宫中,到底意欲何为?」东皇靠在软枕上,好整以暇的询问着。
被粗鲁地丢到床上的白辰安努力地跪坐起来,想到螭吻和蒲牢的安危,默默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自吾皇即位以来,东岛一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合岛百姓家宅平安,人丁兴旺,这都是托赖吾皇的眷顾和恩德。」
白辰安昧着良心,一顶顶的搬来毫不靠谱的高帽子,打算一股脑儿的先将对面的男人砸晕了,再慢慢的绕回正题。
果然,是人都爱听好话,被夸奖的人装模作样的假讪了几句「哪里哪里,孤王其实也没做什么」的话后,唇角却露出了自得的微笑。
白辰安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喜计策奏效。
可谁知,不过片刻,眼前的男人就神速的收起了笑容,板着脸道,「孤王的眷顾和恩德,与你们兄弟混入宫中这事有何关系?」
这么一说,白辰安心中喜悦的浪花刚冒出一个泡泡,就被无情的踩了个粉碎。
只见临昼皱起了好看的眉头,阴森森的望了过来,「美人儿,若是不想尝尝受刑的滋味,就不要玩花样,挑战孤王的耐心,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
「并非转移话题,实在是草民对吾皇仰慕已久,只是碍于族规严苛,不得随意下山,相伴左右,两位兄长知晓小弟心思,这才冒险带着小弟潜入宫中。」
横竖顶着蚣蝮的面孔,丢脸的也不是自己,白辰安厚着脸皮继续:「如今得见吾皇天颜,草民多年来夙愿已偿,死亦无恨,只是不敢连累了两位兄长,还请吾皇开恩。」
他说得情深意切,几乎声泪俱下,自忖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对着这番冒死也要一见的痴心,多半也会有些动容。
好歹一感动,先把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