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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
他轻轻掀开酒如背后的衣衫。伤口的深度并不至于会流这么多血,而且,血中带着丝丝黑色。
除非……刀上有毒。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晏成蹊就立刻肯定,必然有毒。
“晏溪……”酒如紧紧地闭着眼睛,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无意识地翕张,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吐出了两个字。
晏成蹊身体一僵,然后更加抱紧她。酒如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估计是在毒的作用下连意识都有些不清醒,竟然连往常的警惕都没有了,直接唤出了他的名字。
晏成蹊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他当然知晓她已经知道他是晏溪。其实,从一起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瞒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告诉她,他叫晏成蹊,这赵国二公子晏溪字成蹊,原本是公开是事实,而她竟然不知道,因此连这么明显的暗示都没能猜得出来。他以为,这么明显的事情,就算不直接说出来,她也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于是便也没进一步地挑明身份,直到在逐州吕家的校场里,他看见她躲在土坡之下,于听见晏芸潇那一句“桃李不言,夏自成蹊”的那一刻陡然失神,以及她后来对他态度不经意中的细微转变,他便知道,她终于猜出来了。
只是这小姑娘依旧笨得很,分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却还费劲地瞒着他,想让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他一直盼着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在不明真相之前也曾多次提起过晏溪其人,但自从她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便是真正的晏溪,便尽量避免提到晏溪的名字,以防尴尬,也因此让他等了很久。但眼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终于听见她于意识模糊之间唤他的名字,却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致来。
酒如在他怀里动了动,无意识地更贴近他的胸膛,皱起眉头。
晏成蹊把上她的脉搏,发现不是什么凶险的毒药,心绪沉淀了一番,低下头去:“是不是很痛?”
酒如闭着眼睛点点头。
“马上就到了。”晏成蹊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垂下头望着酒如,“不怕。”
马车飞快地奔向柳家,从大门直接进去,一刻不停地驾向客房。马车甫一停住,车帘被掀开,晏成蹊抱着酒如跳下车,一脚踹开房门,迅速将酒如放在了床上。
“我去找大夫。”随后紧跟进来的尹千寻道。
“不必了。”晏成蹊将酒如小心地翻身过来,尽量不触碰到她的伤处,“拿药来就好。”
尹千寻一顿:“好。”
下人很快将上好的金疮药和消毒散送进屋子,尹千寻将东西搁在床头,望了一眼坐在床边丝毫没有注意周边情形的晏成蹊,道:“药放在这里了,你好好照顾她。”
“嗯。”晏成蹊应了一声,手上却已经开始将酒如背上的衣料小心地挑开,“你出去。”
尹千寻走到门边,手搁在门框上,望了一眼趴在床上面色惨白的酒如,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将房门关好,吩咐下人:“你们在这里守着,晏公子需要什么东西,立刻照办。”
“是。”
房间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内,晏成蹊已经将酒如背后的衣衫全部撕开,女子白皙染血的后背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伤口极深,几乎伤到筋骨,正丝丝缕缕渗出暗红色的鲜血,晏成蹊用毛巾浸水拧干后,小心地为她擦拭伤口。
“除了痛,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感觉?”
酒如趴在床上,被毛巾粗糙的触感刺痛了伤口,皱了皱眉,道:“有点麻。”
“刀上有毒,虽然不是很厉害,但会让人大出血。”晏成蹊看着酒如的脸色越来越青,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递到酒如嘴边,“吃下去,解毒。”
酒如将药丸咽下去,就着晏成蹊递到嘴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冷茶,背后有凉凉的药膏慢慢抹上去,痛觉稍微减轻了一些,脑子里也渐渐清醒,却困意逐渐上涌:“什么时辰了啊?”
“未时刚过。”晏成蹊将上好的金疮药抹在酒如的伤口上,渐渐止住了流血,“怎么了?”
“我想吃东西。”
晏成蹊沉默了一会儿:“你刚吃完药,至少要过半个时辰才能吃饭。”
酒如瘪了瘪嘴,艰难地转动脑袋,试图做出一副即将哭出来的模样,看向那正细心地给自己上药的男人。
晏成蹊见酒如那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却做出往日那种要撒娇一般的模样,愈发让他心里一软,手指一顿,有些无奈地道:“过一会儿再吃不行么?”
“不行。”
“那就不要吃了。”
“……”这个人真是软硬不吃,“那我还是过半个时辰再吃吧。”
晏成蹊手上沾着药膏,一点一点地在酒如背上抹匀,十分轻柔耐心,让药物一点一点渗透入肌理,只是那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却仍旧看着狰狞。
他竟然会让她受这么重的伤。他分明就在她身边,却没有保护好她。
回想起他冲入船舱望见的那一幕,酒如摔在地上,拿着破碎的小桌子,一面挡着那黑衣人的染血长刀,一面艰难地往墙角退,招招险峻,让他整个心在一瞬间提起来。即便在战场上,他和自己的部下面对敌军包围,已经筋疲力竭之时,也不曾如此害怕过,可是,他现在回想起酒如命悬一线的那一幕,手指仍旧止不住的颤抖。
“阿酒。”
“嗯。”酒如趴在枕头上,困意浓重,轻轻地应了一声。
“今天在船舱里,有人对你动手,为什么不叫我?”晏成蹊将头垂下去,望着酒如的眼睛,眸色深不见底。
“我……”酒如原本是虚张着眼睛的,只是眼前光线一暗,原来是晏成蹊低下了头来,她睁开眼,立即便对上了他的目光,那样深邃的眼神,蕴含着三分责备三分痛楚和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让她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了。
说什么呢?难道告诉他我忘记了叫你,还是告诉他我当时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抑或是告诉他……我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想到可以向你求救?
酒如忽然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在乎晏成蹊的所思所想,但与此同时,却根本无法将自己的心思说与他听。因为有很多事情,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就这么胡乱说出来,只是徒然让他伤心罢了。
晏成蹊深深地看着她,见她嘴唇微张,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那唇角缓缓地勾出一个苦笑的弧度,男子眼中的神色有些颓然。
“果然……”他根本无法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晏成蹊握住酒如的手,闭了闭眼睛:“阿酒,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样,很害怕。”
酒如一怔,打了个哈哈道:“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你现在这样趴在这里,还跟我说你好好的?”晏成蹊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神情有些愠怒,很快又变为无奈,隐隐含着一丝沉痛,“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却没能保护好你,这样的失误,就算在战场上都不曾发生,却在你身上发生了。”
酒如望着晏成蹊的表情,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枕头。
“我方才才说不会再放开你的手,转眼间却让你受伤。”晏成蹊完全失去了以往那洒脱的模样,眉眼深邃得让人心颤,“阿酒,你这么笨,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种情况……”良久,极轻的一声叹息,“你吓死我了。”
酒如忽然有些想哭,眼角红了一寸。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那你,也要紧紧地抓住我,不能再让自己独自一人陷入险境。”男子的嗓音低沉喑哑,酒如却眼中模糊,望不清他的表情,“阿酒,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化作眼泪涌上来,酒如将脸埋进枕头里,抽噎地哭泣着,好叫晏成蹊看不见她难受的样子。
除了小时候的哥哥,没有人会这样对她讲话,没有人会这样保护她。夏婴将她看做是掌上明珠,但在回到姜国之后,各路戏码纷纷上演,他忙得抽不开身,对她给予得更多的则是远远的关注和保护。而在几个月前,她从雁荡山上坠崖,一夕之间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来。
她是一国公主,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富丽堂皇却冰冷刺骨的环境里,母妃早逝,她不像平常的女孩子那样,难过了就能找人发泄找人撒娇,她时时刻刻都得戴着那张从容冷静的面具,规避一切挑衅与伤害。
晏成蹊问她,为什么在船舱里出变故的时候不叫他,她想了很久,想得心乱如麻。
可是,此刻身旁的这个男子,他说,他不会再放开她了。
直到他说了这句话,她才知道,她之所以没有向他求救,不是因为她心中没有他,而是已经习惯了自己去处理事情,而忘记去依赖。
酒如埋在枕头里,哭得更凶,眼泪止不住地流。
晏成蹊的手很温暖,慢慢地将她上半身抬起来,让她趴在自己怀里,静静地抱着她。
眼泪浸湿了晏成蹊胸前的衣襟,他的手触摸到酒如赤/裸光滑的后背,良久,直到她的哭声小了一些,他才出声:“再哭,伤口就更裂开了。”
酒如抽泣了一会儿,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小声说了一句:“下次会叫你的。”
晏成蹊一怔,低下头:“你说什么?”
“我说——”酒如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哭得红红的眼睛望向晏成蹊,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嘴角扯出一个软软的笑,“下次有事,一定第一个叫你。你可不能赖皮不来。”
男子眼中缓缓浮起如星空般深邃的笑意,同样伸出一根小拇指同她勾在一起,在酒如眼睛上吻了一下:“好,这辈子都不赖皮。”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俺被困在暴雨中无法自拔_(:з」∠)_这辈子都不想再淋雨了QAQ
俺发现不管是《玉碎》还是现在这篇文,取标题都是最费脑子的一件事情_(:з」∠)_以后绝对不这么作死了QAQ
以后基本上一周五更,酒如和晏溪的JQ会进展得更快的!晏溪和尹千寻的JQ也会进展得更快的!hhhhhh~~
☆、太过自信会被挖墙脚的
及入夜。
晏成蹊坐在酒如的床头,给她上了几回药,就着窗口照射进来的月光,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她困劲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才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起身出去,将房门关上,仰头望了一眼夜空中那一轮圆月,眼神深邃不见底,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未回房,而是往主屋的方向而去。
门缝开着一丝,泄露出一丝烛光,似乎是等待客人的到来。
晏成蹊推门而入。
室内烛火明亮,尹千寻一身白衣,跪坐在茶桌旁的竹席上,见晏成蹊进来,笑了笑,示意他对面坐。
休憩时以竹席席地而坐,是大宇大多数的礼节,即便处于乱世,这习俗还是没怎么变。柳家在彬水当地颇有名气,在赵国朝中也有文臣,算得上是赵国书香大户,然则眼下,这整个书香柳家,却都为了给尹千寻和晏成蹊腾出地儿来见面,悄声无息地搬去了别处,对外宣称是举家出游。然而,这赵国的书香世家,却给了尹千寻天大的面子,让其先入为主,晏成蹊这个赵国二公子反而是客,虽说他此番出门,身份对于柳家是绝对保密,但亦足以见得,这柳家,是要公开和齐国搭在一起了。
而尹千寻,既然选择柳家与他见面,便已经是打好了算盘,明目张胆地告诉他,在赵国朝中,有不少齐国的钉子。
“柳家虽说乃书香氏族,在朝中却并没什么影响力。”尹千寻给晏成蹊沏上茶水,一双桃花眼眼角天生上翘,随时随地皆带着三分笑意,“若非赵国有一个你,凭借柳家家主的才干,眼下至少是个工部侍郎。”语气中含着一丝惋惜,含着一丝惺惺相惜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