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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侍卫手中接过纸筒,展开。
那单膝跪在地上的侍卫,看不见那纸条上写的内容,却看见自家公子的脸色越来越沉,剑眉虽然尚未紧皱,但那眼中已经凝结了寒霜。
“哼!”茶盏砰地砸碎在地面,碧绿的茶水和着破碎的瓷片四溅,夏婴彻底冷下脸,那纸条已经被他揉成一团,化作粉末从紧握的掌心中簌簌地落下来。
“知会韩宁和宋城两位将军,立即结束操练,准备调兵。”刚解下的犀带重新系回腰间,从另一名护卫手上取下一枚铁质虎符,夏婴那张同酒如有着五分相像的脸上,神情沉凝,面容英挺,“叫上葛太尉,带好另一半虎符,立即随我进宫!”
*
在夏婴收到信的同时,远在赵国彬水的酒如也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她当时恰巧在柳家后花园的玉泊湖上的亭子里坐着,随手试了试亭中那张琴的音色,式微便老远地过来,递了一封信给她。
这是她离开姜国之后收到的第一封信,根据她现在的行踪和身份以及人际关系来讲,唯一有可能给她寄这封信的人,便只有已经回到姜国境内雁荡山中打扫宅子的肖沛。
在晏成蹊悠悠然的目光下,酒如展开了那封信,仔细地研读了起来。
于是……
“怎么看这么久?”晏成蹊挑起眉。这么简单的两张纸,随便扫一眼不就完了么,何以等到连茶水都凉了还没看完。
“唔,大概看完了。”酒如将信纸递给晏成蹊。
晏成蹊目光落在那信纸上,顿了一顿:“唔……这个字写得,很是有艺术美感。”然后仅瞟了一眼便还给了酒如,“不愿看了。他写的什么?”
酒如想了想,不愿意再看那纸上的内容,凭记忆复述道:“肖沛说,他一路奔波回到深山谷里,发现师父的身体除了落了些灰尘,其余的保存得完好无损,于是他打扫打扫了房间,闲的无聊还特地尝试给师傅在纸上画了一双眼睛,然后蘸了点儿糨糊贴在了师父的眼皮上,就像师父还是活着的一样。但他看了几天发现有点不对头,这简直就是在诅咒师父死不瞑目,乃是大不敬的事情,所以又把那眼睛摘下来了……”
“这个可以跳过,说重点。”晏成蹊道。
“唔……”被打断了记忆,酒如仔细地回想了一番信上的内容,觉得那些东西对于肖沛来说可能都是重点,但对于晏成蹊这种日理万机的人来说,这些废话琐事他可能有些接受不能,于是仔细想了想信上的重点,言简意赅地道,“他说他大概再过三五日就能到彬水,要我们等他。”
“嗯。”晏成蹊颔首,“还有么?”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来着,但在信里讲不清楚,他要求见面了以后再说。”酒如道,“还有就是,他在路上被人抢了三次,也在钱庄里取了三次钱,但每次都被人抢得一个铜板也不剩,其中一次是半夜里被小偷潜入客房,他被那响动惊醒了,结果那小偷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绑起来丢出了窗外,他花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才将绳子磨开,解开束缚后发现自己没外衣也没鞋子,客栈里的房也被退了,那店老板还说打扫房间的时屋子里除了两只鞋什么东西都没有,而那两只鞋也被打扫房间的店小二扔掉了。于是他深感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下定决心想和你学功夫,问你是不是愿意教他。”
晏成蹊靠坐在亭子边上,摇了摇扇子:“他根骨不太好,这么短时间,学不来。”
酒如眼睛亮了亮,凑过去道:“那你看,我根骨怎么样?”
晏成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在小姑娘还不晓得已经被别人的眼睛占尽了便宜之前,道:“你的根骨倒是不错,只是你有我在身边,根本用不着去学。”
酒如瘪了瘪嘴:“你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啊。”
晏成蹊掀了掀眼皮看她:“怎么?”
“你是个大忙人,整天有好多事情做,我和肖沛只是在外面卖一卖古董谋一谋生计,没什么追求的。”酒如拨弄着琴弦,情绪有些低落,“我们萍水相逢已是占尽了缘分,总不可能一直都在一起。”
晏成蹊眼波微动,站起身来,走到酒如身边:“你怎知这就占尽了缘分?”
“我只是觉得,我们走的路不一样,便不会一直在一起。”酒如道,“现在我们相遇,可能只是暂时走到了一个交叉路口,等过了这个岔路口,我们便又会分道扬镳,然后相隔得越来越远,永远都不会再见面。”
晏成蹊皱了皱眉:“谁教的你这些。”
“没有人教我,都是我自己想的。”酒如见晏成蹊皱眉,明显是不认同自己的观点,道,“你不能讲我没道理,你自己才很没道理……”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除了你方才讲的那个交叉路口,还有一种叫做三岔路口的?”晏成蹊望着酒如,“三岔路口的缘分,便是两个人各从不同的道路行来,在一个路口相遇,从此一同走上了前方的第三条路,一直一直不分开。阿酒,这才是我们的缘分。”
“唔,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酒如垂下眼,轻轻拨弄着琴弦,“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荒唐么?”世事峥嵘,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先说好的永远为伴,到最后多成了回忆。她的父王和母妃就是这样,曾经以山海为誓,到最后,一人怀着那虚无的永远,孤独地离开人世,而另一人早已忘记当初的誓言,只是偶然想起时,心中会有喟叹,却什么都挽回不了。
晏成蹊望着她慢慢黯淡下来的神色,双手握住她的双肩,道:“阿酒,我们不是别人。”他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没有繁复讨喜的言语,却一字一字沉淀在酒如的心里,“我们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楚爷肚子痛到坐立不能,至今原因不明TAT
猜猜肖沛在信里讲不清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捏?
☆、用情至深
从那一日同晏秋痕吃过饭之后,晏成蹊和尹千寻一夜之间仿佛都忙了起来。酒如晓得他们俩此番来彬水不可能只是为了一块儿游山玩水,但最初几天的清闲让酒如觉得,任何事情在他们手上都是游刃有余的。因此,最近几日晏成蹊和尹千寻经常不见人影,虽然都会按时陪她吃饭,但酒如在柳家宅院里百无聊赖地晃荡晃荡的时候,每次转眼都只能看见小白和冰块脸式微,觉得生活顿时变得无趣了许多。
果然如尹千寻所料,晏成蹊在同晏秋痕吃完饭的那个下午便收到了姜国撕毁同齐国的兵器制造合同的消息,而且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消息。某一日上午,酒如在遛小白的时候,恰巧路过竹舍,当时晏成蹊和尹千寻正关了门窗在里面谈论些什么事情,酒如小心地凑过去,听了一点墙根,隐约听见“夏婴震怒”、“姜王调兵”、“雁荡山”、“失踪”几个字眼,再想凑近一点听,却谨慎地掂量掂量了里面那两个人,尤其是晏成蹊的耳力,觉得还是不要铤而走险的好,于是便在式微跟上来之前,装作没事人一样绕过墙角,继续遛小白。
她隐约觉得,这彬水,大抵是快要待不下去了。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约莫又过了四五日的光景,彼时酒如正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在竹舍中下棋,下得烦了便信手将棋盘打乱,撑着下巴望向窗外,身侧式微板着个木头脸纹丝不动地站着,活脱脱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侍卫。
竹制地面吱呀吱呀地轻响起来,有人来了。
酒如尚未转过头去,便听得一声轻笑:“你倒是在这儿悠闲。方才我着人送过来的汤药喝了没有?”
酒如眼角一抖,望着晏成蹊走过来,自己往旁边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挡住搁在自己身侧的药碗,道:“喝完了。”
式微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晏成蹊挑了挑眉:“那你身边放的那个是什么?”
酒如嘴角抽了抽,瞄了一眼那药碗,面不改色地再挪了挪,将它挡了个严实:“是小白的饲料。”
爬上棋盘从晏成蹊手中碟子里叼起一块糕点的小白,不满地“咝”了一声。
“哦,是么?”晏成蹊凉凉地挑眉,越过她的身子将那药碗端出来,搁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唔,你这个挑饲料的眼光,啧啧啧。”
酒如往后面挪了挪,明确地表示这玩意儿绝不是她吃的:“我、我挑着帮它补身子的。”
晏成蹊瞟了一眼吃糕点吃得不亦乐乎的小白:“唔,我看它这个模样,是不需要再补了。胖成一个球的人我倒是曾有幸见过,不过,胖成一个球的蛇么,倒是不曾听闻过。”说着将那药碗端至酒如嘴边,“既然它不喝,那你便替它喝了罢,横竖都是补补身子么。”
“……!”酒如瞪眼,“不喝,打死都不喝。”
晏成蹊一顿:“不许胡闹。往常不都喝得很顺畅么?”
酒如揪着衣角:“往常,唔,这个往常……”
晏成蹊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干脆转头望向式微。
酒如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式微。
式微被酒如那么望着,心下无语了一瞬,衡量了一下得罪自家公子和得罪公子夫人的危害程度,然后板着个脸对晏成蹊道:“回公子的话,这几日的药,酒姑娘,嗯,倒了几回。”
酒如见晏成蹊目光凉凉地望过来,下意识地缩了一缩,壮着胆子道:“只是倒了几回,几回而已。”
“既然倒了几回,那就一一给我补上。”晏成蹊把药碗放在酒如嘴边,道,“喝了。”
酒如往后面蹭了蹭,警惕地看着那碗黑糊糊的汤药:“不。”
“你以往也不见得如此有骨气,怎的今日转性了?”晏成蹊几乎被她气笑了,闲闲地望着她,“唔,我看你这么有骨气的形容,难不成,是想要我喂你?”
酒如惊恐地看着晏成蹊作势要将那药碗收回去自己喝一口,飞快地伸出手将他拦下,咽了一口唾沫,横了一条心:“我喝。”
汤药极苦,虽然滤去了药渣,但那凉过之后隐隐约约的腥气让她接受不能,将最后一滴药灌进嘴里,酒如丢下药碗,几乎要呕出来。
晏成蹊招呼式微将蜜饯拿过来,取了一颗塞进酒如嘴里,拍了拍她的后背:“你那伤口才结痂没多久,良药苦口,喝了药才能好得快些。”
酒如不领情,捂着嘴巴委委屈屈地滚到了墙角。
晏成蹊无奈:“罢了,也不要你将之前倒了的药补回来,只是以后不许不喝了。”
酒如皱了皱鼻子,勉为其难地答应:“好吧。”
“另外,再休息一日,后天我们就启程离开彬水了,这两天你将该带上的东西都收拾妥帖。”晏成蹊挥了挥手让式微退下,顺道带走了小白。
酒如再啃了一颗蜜饯:“去哪儿?”
“回封州。”
“唔,好。”酒如应了一声,“还说不让我同瑾娘一块儿回去呢,我看啊,我们该比他们先到才是。”
晏成蹊笑了笑:“有些事情要处理,拖沓不得。”
“那尹岫呢?”酒如继续装作不认识尹千寻,“他要回齐国?”
晏成蹊点了点头:“他也有些事情必须亲自回去才能妥当。”
酒如想了想:“那肖沛呢?万一他到了这儿我们却已经走了,那该怎么办?”
“我已与他通过信,他眼下大概已经行至彬郊外,最多不过下午便能到。”晏成蹊道,“后日我们同他一起回封州。”
“唔……”酒如想了想,望了望晏成蹊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挪远了一点儿,“那我们这样,这样真的好么?肖沛都快要回来了,我们总要照顾照顾他的心情啊,你看他一路奔波吃了不少的苦头,对你用情至深,你总该……”
“你说什么?”晏成蹊打断她的话,那眼中难得有些惊愕之色,“你方才说,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