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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挺拔的身影在寂静延展的青石街道上踽踽而行,及至拐了三个街角,换了四条街的时候,他已经在这个寒冷异常的清晨,围着帝都绕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圈了。
有乐声三三两两的点着弦,清透的阳光穿过晨雾,笼罩着帝都的阴霾终于散了开去,那身影终于停了下来,他负手站在街道上,慢慢的抬起头来,但见左书“小赌怡情大赌养性”,右书“吃喝逍遥玩乐自在”,楼宇高大,门楣光耀,“小玩大乐”四个字被阳光一照闪着灿灿的的金光,而门前的悬着的巨大骰子随风轻轻的转着身子,赫然是“吃喝玩乐坊”的字样。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随即低头掸了掸衣袖,及至看到自己的脚时,文秀的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走了那样长一段干净的路,他靴上沾的雪末和泥迹已所剩无几,饶是如此他还是很不满意的用力跺了跺脚,待到几乎看不出长途跋涉的痕迹,他才再次整了整衣袖,拾步上了台阶。
门扉紧锁,他站在紧闭的门前,迟疑的抬起了手臂,在他屈起的手指堪堪扣上门扉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手指慢慢拢握成拳,垂了下来,如此反反复复,不知他在犹豫着什么,终于他抬手狠狠的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脸颊,扭头看见街道,手指则迅速往门上弹去。
“吱呀”一声轻响还未落下,便听“哎呀”一声惊叫,他急忙扭过头来,才发现自己自己的手指弹在了开门出来的小姑娘的额上,那姑娘揉着额头,抬眼一看竟是熟人,忍不住抱怨道,“池画师,你在做什么!?”
“啊?”姑娘嘴里的池画师木木的应了一声,看到小姑娘疼的皱成一团的笑脸,池睿轩尴尬的比了比刚被打开的门板,“敲、敲门!”
“敲门?敲门需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啊!”小姑娘一听险些跳起来,大清早的便迎了个开门红,这运气太好了吧!
“小绿,你鬼叫什么,吩咐你的事都办好了?”清亮利落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往这个方向而来,小绿一听吐了吐舌头,白了池睿轩一眼,一猫身从他旁边溜出了门,低声对他嘀咕了句,“下次给我画幅画当赔罪哦!”
走过来的女子一身利落的短衫,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一束垂在耳侧,五官清秀而不失干练,正是碧烟雪的得力助手晴可,待她走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池睿轩,精明的目光微微一闪,丝毫不拐弯抹角的挑了挑眉,“要见我们老板?”
难得这么直接的切中主题,池睿轩连连点头,似乎又觉得有失读书人的矜持,抬手扶了扶额角,刚待开口给自己圆个场,晴可却连半点迂回的机会不给他,边转身往里走,边道,“来吧!”
三三两两的音符,断断续续的已经算不得乐声,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即便池睿轩心如撞鹿的跟在晴可身后,却也注意到了这清廖的曲声,当他看到那个站在亭边的素丽身影时,前一刻还纷杂难控的心便如落了雪的庭院,突然间静了下来。
“老板!”晴可刻意的顿了顿,才继续道,“有客人!”
“铮!”虚弱的弦音突然迸出一个强音,乍然戛然而止,池睿轩陡得眯了眯眼睛,他看到飘下来的弦丝上沾了血,“啪”一物突然跌落在地上,那是一把琵琶,断了弦,染了血的琵琶……
微风中那一抹纤细素白的身影像是要融进雪里似得,池睿轩不自觉的踏前一步,显然有人比他动作更快,晴可尖叫着向亭边的人跑去,“老板,老板……”
于一片雪白中回眸一顾的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莹若秋水的眸子含着泪,闪着光,向他看来。
很明显她在等人,而她等的人并不是他!
碧烟雪看来的神情,池睿轩看的一清二楚,那一瞬他眼中的变化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让人挫败,他让她失望了……
“老板、老板!”感觉到碧烟雪全身压来的重量,晴可迭声尖叫,池睿轩急忙跑了过去,一把托住了险些摔倒的碧烟雪,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巴巴的望着他,她想知道一个答案,那个答案很重要,很重要,“她呢?她人呢?”
池睿轩撇开了眼,望着湖心积着的雪,许久许久才轻轻的道,“你们的计划……很成功……”
成功!成功?
碧烟雪睁着眼睛想笑,眼睛一眨再一眨便突然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成功了,隐忍了多少年,终于换来了成功的这一天!
她终于成功的为父母报了仇雪了耻,她可以不用再隐姓埋名仰人鼻息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祭祀她赵氏一门忠烈了,可以忘掉所有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了,可是……
可是……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去了哪里,那个信誓旦旦给她规划未来的女子去了哪里,那个笑闹起来肆无忌惮的疯子去了哪里,那个骗了她骗了所有人的骗子去了哪里,她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能够选择,能不能在一切都还未开始时,就选择停止,可以吗?
可以,却已经迟了!
162。天下定,负相思第一百八十一章
孤林小山岗。
夜月孤星,寥寥几抹月色便将一个寂悄凄冷的秋夜勾勒得分外浓重,野草在秋风中簌簌摇摆,终于再也掩不住荒草间寂然而立的坟冢,一个个突兀的坟头密密麻麻的立在月色里,有种让人心头发麻的阴森,这是一处墓区,一个生人伤神、逝者安息的地方。
远远的有一点微光缓缓的在墓区边移动着,细看之下原来是个跛子,只见他只身一人挑着小夜灯,一边揉着困乏的双眼,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
这个墓区极大,其中不乏一些大富大贵之家的坟圈,在遭受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掘墓盗宝事件之后,终于有人不堪忍受其扰,出重资请了个守墓人,专司看管这个墓园,防止那些贪财之辈因了些小财打扰了逝者。
跛子守墓人的脚步有些虚浮,今天喝了点小酒,兴致一来巡夜的时间便晚了些,即使有了些醉意,他还是非常尽责的提了小夜灯出门巡夜,毕竟拿了人钱财,自然得干点心安理得的事才成。
这个夜晚与以往无数个夜晚没什么不同,守墓人没精打采的走了一截,惯例的挑高了灯往墓园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微醉的他倏地醒了三分,就在他刚才撇头往里看得时候,隐约看到了一个黑影。
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向里走了几步进了墓园,月色下秋草簌簌,除了一座座森冷的坟头,别说是人影,就连鬼影也没有半个,这让他稍稍宽了些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身出了墓园。
本来醉着不觉得,被方才那一惊跛子守墓人这才觉得肚子有些胀,一边自嘲酒壮熊人胆,他反倒被自己给吓着了,一边往旁边的树林走去,巡夜虽要紧,但首先得解决内部问题才行。
自从他看守墓园后,盗墓的小贼果然少了很多,倒不是他威名赫赫吓得贼人闻声却步,却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墓园闹鬼了,在他惟妙惟肖的讲述了许多次见鬼的经历后大家都信了,这一来盗墓的人少了,而他守墓的薪金却成倍的涨了起来,毕竟看守一个闹鬼的墓园并不是一份好差,他却做得心满意足。
他这厢刚接了解带,却突地停住了动作,他直愣愣的盯着方才看见黑影的地方,那里飘起了一角黑影,月夜下随风轻扬,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招魂幡。
这一发现让他一急险些尿在了裤子,急忙解决了个人问题,提了灯往刚才看到黑影的地方走去。
跛子虽然没文化,却还是不相信鬼的,只有那些心虚的盗墓人,在听了他扯淡的故事之后才会吓得屁滚尿流,没有鬼那自然是人,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么偏僻的坟地做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盗墓!
这个答案让他非常兴奋,他甚至想到自己捉了盗墓贼,那阔绰的有钱人给他涨酬劳时的场景。
挑着夜灯蹑手蹑脚的走在坟冢间,跛子守墓人脸上的兴奋也随着越来越靠近的距离,变得紧张起来,嗖然一阵凉风从颈后吹来,他所有的兴奋和醉意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没、没睡醒,哦不,该、该睡……睡……”不知看见了什么,跛子守墓人的牙突然颤了起来,一张口才发现声音颤得厉害,他急忙转身未及注意脚下,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顿时眼前金星四绕,待得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撞着了一块老朽的石碑。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何况他天天走夜路,还专走鬼最爱停留地方的夜路。
守墓人从碑后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方才那个黑影依然还在,那么大一个黑影,乍一看就像一块空荡荡的四处移动的布幡,最重要它没有头,似乎也没有脚……
守墓人闭了眼睛缩回头去,在这看坟也有两个年头了,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诡异的事,百里坟地就他一人,难道自己今天真的就要丧身在自己那些无比精彩的鬼故事中了么?
“鬼大哥,差大哥,我本本分分的死跛子一个,坑蒙拐骗偷的坏事没做过一件,如果您放过小的,小的日后定然一日三餐上敬,求您了,求您了呀!”也不管有用没用,守墓人一通乱拜,随即看准了方向,四肢着地贴着地往墓园外爬。
“嚓嚓……”一个声音在秋草沙沙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守墓人突的停住了动作,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的一听就知是铁锹破土的声音,它使得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坟地,突然多了些人间的味道。
守墓人坐了起来,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看坟看了这么多年,胆小的也该练出虎胆来了,一经确定是人,他的胆气瞬间都回来了。
他再次探头往黑影看去,黑影停留的那座坟头,着实是个气派的主顾,必然是盯准那里有油水捞,守墓人狠狠的咬咬牙,刚才被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可轮到他光明正大的报仇了,想着左右张望了下,琢磨寻个可手的武器,好惩戒前面那个缺了大德的盗墓贼。
抱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粗棍,守墓人蹑手蹑脚的向黑影靠近,不知是那贼太专注,还是他确实够小心翼翼,竟然没半点反应,哼,明知是他张飞看管的地盘,这盗墓小贼居然还敢光顾,简直是不给他面子,今儿不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着实是枉费了他“金牌守墓人”的牌子!
走近了那黑影,他才发现,所谓的“无头鬼”只不过是因为那人穿了件连帽的斗篷,衣裳宽大,他又一直低着头,所以远远看来,就像是个无头尸,再次确定这夜晚光顾的“客人”是人非鬼后,张飞更加胆大,而那贼子显然还未注意到身后的危机。
墓园外的树林里突然有人轻轻的叹了口气,秋天密林里的叶子褪了大半,月光得以投下些许斑驳的光影,让隐在林中的人有了些可以寻觅的痕迹。
163。天下定,负相思终章
“你在叹气。”树上的人盯着墓园方向,漫不经心的道。
“我在想……”一阵沉默之后,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才缓缓的响起,墨色的身影与树干融在一起,如果他不出声,外人很难发现他的行迹。
“想什么?”树上的人对于他的迟疑,明显的有些不耐烦。
“明明都是亲眼所见,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的去寻找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是呀,为什么?当摆在眼前的事实太过真实时,倒反而陷入了迷雾里?
密林寂静,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树上的人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轻轻的道,“这一次,我相信感觉!”
感觉?树下的人听了微微一愣,忽而抿了个冷笑,一个杀手的感觉,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