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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展的话字字如锥,将多年前的迷雾撕开了一道口子。
林重夜已经说不出话来。
苏闲花也为这匪夷所思却又严丝合缝的推测惊呆了,前后梳理了一遍林重夜说过的话,又觉得不对,便问道:“林大哥既然连那个姓文的真名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轻易相信他?”
林重夜道:“文先生只是近年来销声匿迹,十年前却在江湖中小有名气,前辈武林中人大都知道他。他号称无事不知,所得情报大多属实。更何况他告知我这件事的时候,手中还拿着证据——一方彩羽鸳鸯的绣帕,金丝绣成的‘苏’字……”
苏闲花一拧眉,这样的绣帕她身上也带着一块,据说是娘留下的。
“花梦鸳独特的彩羽鸳鸯绣法,我不会认错,而她认识的男人中只有一个姓苏。两下一合计,又加上我听说她死了一时昏头,根本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假。”林重夜脸色惨白,摇头道:“我虽没有亲手杀了苏兄,甚至…可能也不是第一个让他去送死的人,但是我毕竟曾有杀他之心……苏姑娘,你动手吧!”
等了半晌,见苏闲花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又转向钟展:“九公子,我知道你对苏姑娘一片心意,她不动手,你动手吧!”
钟展一愣,也不知哪一句话取悦了他,遂笑道:“我的确对苏姑娘一片心意,只是报仇这种事,相信她更愿意亲自来做。苏姑娘——”他伸手在身旁的人眼前晃了晃,“——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苏闲花没留意他之前说了什么,此刻听他问要怎么做,突然右手成拳往左掌中用力一击,道:“好,就这么办!”
钟展眉眼弯弯,笑意更深了一些。
她走不快,只能慢慢蹭到林重夜跟前,道:“林大哥。”
“苏姑娘……”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无论我爹爹是听了谁的话才去零落海的,你都难辞其咎。”
“姑娘说的不错。”林重夜惨然一笑,早已经是一心求死,“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绝不会有异议。”
“杀啊剐啊这么血腥的就不必了。该死的是假传消息骗我老爹的人,还有写信嫁祸于你的那个姓文的奸贼,林大哥若对我爹心有愧疚,理应帮忙找出此人来,我必将他手刃,替爹爹报仇!”
林重夜一愣:“那是自然。”难道这就是责罚?未免……
“另外,我还要罚你——”方才因为说到替父报仇而略显冷峻的脸,此刻稍稍舒展,“林大哥,我要罚你一辈子对翡翠姐姐好,不准让她再伤心,以后她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她要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带黑风寨的兄弟们填平了你这碧落谷!”
“啊?”
这回林重夜是彻底懵了。苏闲花的唇角缀上了一朵狡猾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迅速的塞进翡翠嘴里,回头对钟展道:“十六处大穴推宫过血,你一定会的,喔?”
说完她又扶着桌子一步步挪到了已经被晾了很久的楚篁跟前。因为体内余毒的折磨,楚篁的脸愈发青白,浑身抖如筛糠。眼神复杂滞重,不知是怨怼、绝望,还是害怕。
苏闲花道:“楚篁,轮到我跟你算账了。”
楚篁抬头,咬着牙骂了一句:“贱人!”
苏闲花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她现在可没心情玩那套“贱人骂谁”的把戏,被人砍两刀没什么关系,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要是楚篁光明正大的跟她说“老娘看你和程红笑在一起不顺眼,有种就单挑”,那她就算被砍了十七八刀也愿赌服输。
可楚篁不是。她暗算她,还是用那样卑劣的手段。
苏闲花算是明白了,为情所困的女子并不都像翡翠一样叫人唏嘘,也有像楚篁一样叫人牙痒。
楚篁被打了一掌,白皙的脸上立刻浮出了五条清晰的红痕。她也是倔强的人,被打的唇角流血,眼神却愈加刻毒,冷笑道:“贱人就是贱人,区区刀伤就要这么多男人为你出头。苏闲花,别以为你有个那样的娘就了不起!贱人的女儿一样是贱人,你看看你,在飞花小筑还不是一样丢人现眼,难怪白念尘不要你……”
话音未落,苏闲花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次下力更大,楚篁的半边脸颊顿时高高的肿了起来。
她是真的动怒了,冷声道:“我没见过我娘,她没有抚养过我一天,你爱怎么骂都和我无关。可本姑娘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说!”说完犹不解气,手一指白念尘,“还有,我再强调一遍,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此话一出,屋子里半数以上的人都傻了眼,白念尘一张白皙的脸则开始泛黑……
苏闲花动了动手腕,正要揪起楚篁的领子好好跟她清算个子丑寅卯,胳膊却被人轻轻抓住了。她回头见是程红笑,顿时冷笑起来,道:“程红笑,你是不是舍不得?”
他却只是唇角一弯,道:“别打了,手疼。换个不用力气的。”
听到这话,苏闲花一抖,楚篁却是一震。
苏闲花眼珠一转,松开楚篁,拉着程红笑低语道:“你身上可有毒药?”
程红笑道:“你要什么?”
“有没有那种吃了之后需要定期服用解药的?”她努力回想着江湖传闻,“像是什么穿心蛊啊断肠草啊,到时间不服解药就完蛋了,所以只能乖乖的听从下药之人的命令……”
程红笑冰冷的眼里也泛上一丝笑意:“穿心蛊?断肠草?你哪里听来的?”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金盒递过去,道:“这里有一种药叫做‘炼火’,出自我圣教药司。本是镇痛之用,但若一次服食过量,就不得不每月服食,否则神智溃散,毒火攻心而亡。”
楚篁将他们的话一一听在耳中,胸口起伏,凄然道:“程红笑,你不如杀了我。”
他却只是淡淡道:“和你有仇的不是我。”
苏闲花揣着“炼火”又走到白念尘跟前,一摊手,道:“剩下的一半解药呢?”
白念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里的解药给了她,苏闲花也不客气,撬开楚篁的牙关,将那些药粉药丸一股脑儿的倒进了她的嘴里,直呛的她咳喘连连。
白念尘不禁皱眉:“她这么对你,你还要放过她?”
“怎么可能?”她斜睨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瓶瓶罐罐的全部扔到一边,又倒了一盏茶,将方才程红笑给的“炼火”丸药融了两颗进去,一手捏着楚篁的下颚,将茶水一点点的喂她喝下。虽然助她将那些解药全部吞了下去,却换来了更加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苏闲花噬皮啃骨。
苏闲花的眼神一冷。
“楚篁,你要辱我,又要杀我。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天这一个时辰的万毒攻心也够你受的了。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养伤,三个月后你到落羽山黑风寨找我,我们公平的打一场,若我输了,前事不提;若我赢了,你便自废武功……”
楚篁低叫一声:“不可能!”
“这可由不得你说不行。”苏闲花扬了扬下颚,露出她打劫贪官富商时一贯的强横表情,掂了掂手中的金盒:“听说这东西需要每月服食,如果你不想死,就只能迎战。”
“楚篁,有这份心下毒杀人,没有勇气和我打一场吗?”
说罢,她不由分说的从金盒里倒出两颗药丸塞进楚篁的手里,“三个月后来找我,我等着你。”
因为服了那一半的解药,楚篁的身体已经不抖了。她不再说话,只默不作声的收好那两颗药丸,站起身来,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却很快的挺直了背脊,脚步虽慢,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当在座诸人都是泥塑木偶。
苏闲花突然开始有些佩服她了。
爱的时候强烈,恨的时候决绝。如此率性,虽然歹毒,倒也难得。
她收回目光,捅了捅程红笑:“你那什么‘炼火’的,有没有解药?”
他眼神一动,似笑非笑的:“要解药做什么?”
“那东西实在毒辣,让人上了瘾又不能戒除,岂不是像个行尸走肉的生不如死?用那种东西害人,要折寿的。”
“所以你想给她解药?”
“如果她真的三个月之后来找我单挑,我佩服她,给她解药做奖励也很合理。”苏闲花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别以为你笑的好看我就看不出你在嘲笑我,我就是心软怎么了?干强盗这一行本来就是损阴德的事,再不积点德,下辈子就只能做牛做马了。本姑娘还想托生好人家当个金枝玉叶呢……再笑,笑死你算了!”
程红笑这番笑,倒真不负了他名字中的“笑”字,真真是如冰雪初融百花齐放。等他好不容易笑完了,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戏谑,低声道:“其实……那药只是普通的镇痛丸,完全不会上瘾。只是你问我有没有,我又不好说没有,只得随便找个东西来唬人。”
苏闲花几乎想冲上去掐他的脖子。
“不过你放心,如果她三个月之后不去找你,我一定亲自把她押到你面前。”
第四十二章 世间只有情难诉(二)
苏闲花兀自和程红笑说着话的时候,一个挺拔的紫色人影慢慢的挪了过来,站在了她身后很近的地方。
她觉得脖子后面一股热气,回头看到萧雪音,眼睛一亮,道:“萧雪音你来的正好,我还没跟你算账……”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双手就被他一把握住。萧雪音满脸欣喜,几乎就要喜不自禁——当初想着娶她回家的时候,谁会料到有如今这样意外的收获?苏闲花是二十年前风华绝代的江湖第一美人之女……虽然如今的她看起来尚不及花梦鸳一成的风韵,但年纪尚小,只要在他手里好好调教,假以时日其风姿必定能胜过龙牙榜上的三大美人。到了那个时候,他萧雪音岂不是成为江湖中所有男子艳羡的对象?再说以花梦鸳的身份,爹娘也不会反对的……他思虑已久,此刻忙不迭的说道:“我知道!苏姑娘我都知道,此事虽然是因楚篁下药所致,但本公子毕竟是对你……再说我也的确是对你……你放心,我一定会……”
他这句含含糊糊的话还没有说出重点,突然有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将苏闲花拉开,只留下茫然的萧公子独自怔住。
白念尘一拉之下便放了手,转过头去找茶喝,片刻之后才道:“萧兄你不用说了,她一定不会答应你,何必自取其辱?”
已经替翡翠推宫过血的钟展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等萧雪音答话便问道:“花花,你想和萧公子说什么?”
苏闲花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实话,被钟展握着的确要比被萧雪音握着舒服许多,大概是习惯了……她清了清嗓子道:“萧雪音,我想说的是,如果你要表现出道歉的诚意,那就改日带几个雪榴世家的女弟子上落羽山找我。我们寨子里多得是年轻汉子少年英雄,你给我赔罪的时候,他们正好可以和你那些师姐师妹们聊聊天气啊武功啊人生啊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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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花提出要出谷去和外面的人说话的时候,萧雪音正躲在角落里懊悔郁闷;苗若昙正默默的望着林重夜和翡翠,悼念自己又一次被扼杀的心意;而翡翠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缓,脸色开始红润。林重夜只顾抱着她发怔,甚至忘了送她回房休息。
白念尘瞥了她一眼,低声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苏闲花的眼神十分鄙夷:“你就这么想要那本剑谱?”
白念尘眼色一冷,道:“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是最清楚?”
苏闲花哧了一声:“你现在有司徒世家做靠山,想要什么还怕拿不到?我不过是你寂寞无聊时候的玩具,白少爷,你太看得起我了。”
白念尘脚下一滞,皱着眉沉吟片刻,又急匆匆的赶上拦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