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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唤犹如魔咒,她手上正在做的事脑子里想要做的事,顿时全都喊停。只有瞪着方寸之外的面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唇便又落下来,唇齿间的力道并不重,却显然不怎么有耐心。
全身的防备猜疑一旦卸下,苏闲花立刻被心悸的感觉淹没,脚一软,退后两步撞在案桌上。钟展想将她抱回来,却被她手一伸勾住脖子,毫不示弱的亲了回去。
上一次被他阻止,她就一直没找到实践的机会。那种酥酥麻麻如坠云雾的感觉很不错,她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再亲她了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就不客气起来。
钟展浑身一滞,微微挣了挣似乎想要推开她,她却嗯哼了一声说了句“不要”。舌尖一探就义无反顾的闯了进去,虽然没有分寸,却是十足的热情,加之想到方才申屠离和一干女侍明里暗里的灼灼眼神,下起手来就愈发的不收敛了。
钟展此刻本因申屠离暗中下药,有些神思不属,恍惚之下心性也不若往日那般坚定。若说方才的轻轻一吻只是乍然相见之下的情不自禁,那此刻她的如火回应虽稚拙却已足够燃起幽火。这回的缠绵不再点到即止,温热的唇流连在她脸颊眼睫,耳畔颈边,揽着她的手臂带着强韧的力气,渐渐带出些侵略的意思来。
苏闲花向来是一头热的毛病,脑子一糨糊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管,但这事儿毕竟马虎不得。临走前程红笑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在脑子里一盘桓,她立刻十分勉强去推他,哼哼唧唧道:“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掌下一暖,竟是触到了微烫赤 裸的肌肤,心跳的声音虽然有些快,却清晰有力。她一怔,抬眼望去,只见钟展的半幅前襟不知何时竟被她扯了开来,裸 露的肌理在一室暖光中泛出玉色光泽,她顿时就傻了,连手都忘了收回来。
唔……她怎么把申屠离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给做了,那她岂不是本质上和申屠离处于一个层次……
她的脸烧得通红,额上却连冷汗都渗出来了。
因她这一呆,钟展也腾开了手,慢慢的退了半步,垂睫默不作声的整理衣衫,直到穿戴整齐,才抬头微微一笑:“花花,对不起。”
他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初,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好似方才只是把盏清谈而非旖旎动情。苏闲花早就在一旁偷偷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突然说话,反倒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是我对不起你。你知道的,我……我一向下手不知轻重……”
这道歉的话听起来怪怪的,钟展的笑意逾深,苏闲花的脸却红的褪不了色。他抬手替她拭去额角的汗珠,轻声问道:“花花,你方才要问什么?”
苏闲花急忙接口:“正事啊——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钟展一挑眉,不解道:“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她一跺脚,“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是跟程红笑一起来的。”
他一笑:“我知道程少主也来了。”
“是啊,你知道,你还让他帮你藏东西的不是?他此刻一定在找申屠离的麻烦,我们正好趁机离开啊。”
钟展却摇了摇头:“要论武功,程少主未必就比我好。此刻应该是去接应他,而不是丢下他。正好我和申屠离之间也有些旧账未了,今日一并清算了最好。”
苏闲花一皱眉:“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可是他不是对你那个什么嘛……你喝了他这么多酒肯定有问题,不妥不妥,我觉得还是不妥。要不你先走,我去接应程红笑。”
钟展忍俊不禁:“谢谢你花花。但是很多时候,亲眼看到的也未必就是事实。” “咦?”
“申屠离在我的杯盘酒菜中各下了数种药引,甚至连这双影轩的侍婢身上都有香料为介。这些药引单独分开并无不妥,因此司徒庄主虽然和我用了一样的酒菜,却是绝然无碍的……”
“啊,你中了毒?” “不是。”他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支通体血红的瑶草,道:“这是大还妙手洛老新近栽种成功的‘血兰’,别的大功效没有,其叶却能解西域特有的夺魂香。夺魂香是配置媚药的主要材料,不管申屠离用的是什么药引,或多或少都要用到夺魂香……”他轻轻一叹,“不过虽然早有防范,这夺魂香的效力还是强过我的预计。若非如此,也不会这么对你……”
他的眼神轻轻一扫,看的苏闲花不禁脸红低头,却又突然低叫了一声:“啊,他以为你中了计,所以才安排这么多女人来脱你的衣服!”
钟展并不否认,点头道:“若是我在此处对他的侍婢做了些什么,恐怕就再也离不开了。”
苏闲花不禁咬牙:“这个变态真是……太变态了。”
他微微一笑:“申屠离此人武功智谋都不落人后,当得起一方霸主。只是有个最大的毛病……”
苏闲花脱口而出:“好色?”
“不是。”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的甚欢,“是自视太高。”
“这也算毛病?”
“算。自视过高和自信不同,自视高的人,若万事都已在掌控之下,尤其是对手开始示弱的时候,警惕心会比平时减少。若是顺着他的心意,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苏闲花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不禁点头:“瞧他那付把别人都不放在眼中的模样,决计想不到还会有人和你里应外合……”
“程少主会来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既然他来了,当然要请他帮个忙了。”钟展笑了笑,眉峰却又微微一敛,“只是……申屠离虽骄傲自大,容易被激怒,却绝不愚蠢。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千叶莲被人做了手脚,若以程少主一人之力,恐怕不好对付。”
“我明白了。”苏闲花用力点头,“我们这就去找程红笑,这人虽然凶一些,其实还是不错的。” 他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走到窗边,起手推开格栅,望向黑魆魆的湖面,道,“要离开这里的话,首先得想个办法游过这个豢养了上千条食人鲳的镜湖……花花,你会游泳吗?”
第五十七章 易主(一)
苏闲花望着幽暗平静的湖面,一时拿不定主意:“会是会……只是这下面真的有吃人的鱼?”
钟展示意她看向四周:“此处虽然四面临水,十分风雅,但惟有一条道路可通岸边,是申屠离一向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若不是水中有比人更可怕的东西,他又怎会有恃无恐,风雅的如此放心?”
苏闲花吐了吐舌头:“真是如此,会游水也没用了。”
钟展轻轻一笑:“除非轻功可臻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境界,或者申屠离大发善心送来一条船,否则会游水还是有用的。”
苏闲花一愣:“可是水里……”
“食人鲳性喜温暖。春夏时分聚居于湖水上层,秋冬则徙居深水洞窟——这时节若要涉水而过,只要潜的深一些就能避开,还有就是,切记不要受伤……”
苏闲花一皱眉:“这么麻烦,不如一路打出去爽快。”
“打出去当然也可以,可惊动了离泪宫乃至整个阎魔城的兵力,对我们并没有好处。如今程少主还在宫里呢,花花也不想给他添麻烦吧?”
苏闲花略微一想,便明白此时的确不宜打草惊蛇。显然钟展独自来离泪宫并不只是为了一件千叶莲而已,而程红笑也不仅仅是来帮她的忙……在她不清楚他们要怎么做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添乱。
她望着黑湛湛的湖水,轻叹一声:“你们都是聪明人,我听你的。”
“花花。”他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些微异样,于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合在掌心:“我让秦韶不要告诉你我去了哪里,可你还是来了。所以……你已经原谅我了是不是?”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她还是很不甘心的哼了一声:“这倒也未必。”
他笑了笑:“花花,等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以后;不管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说的这么郑重,反倒让苏闲花不好意思起来。为了掩饰嘴角情不自禁的笑,她急忙走开去找水,好洗掉脸上的易容药物。而钟展则拿起桌上的灯烛,伸手在窗前一照。不多久便有一群喜光的小鱼游聚过来,他捏碎茶盏,用碎瓷打中了几条,血腥的气味立刻引得四周湖面泛起微波,继而水波翻滚,显然水下正有一场争夺美餐的恶战。
趁着这机会,两人从另一个方向轻巧的跃入水中,小心的避开那些成群结队长着锋利牙齿和尾鳍的怪鱼,终于在被鱼群大群围追噬咬之前,爬上了对岸的草坡。回望身后大片如镜的湖面和近处翻滚波浪下隐约的嗜血动物,苏闲花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不远处的夜空中突然升起一道银色流线,伴着一声锐响,顿时惊醒了黑暗静谧的夜色。不多时,耳边就传来各种各样的呼喊。
“寝殿有变,弓箭左右二队立即前往。”
“看到陌生人,格杀勿论。” 这些声音的距离都不近,虽然一句接着一句,却丝毫不乱,足见申屠离平时训练有方,底下的人做事井井有条,不容小觑。
两人小心的趴在岸边的草坡上,听着坡顶小路上由远及近的奔走声。待第一队人马走过之后,钟展朝苏闲花轻轻伸出两指朝下一压,又朝一旁划开半寸后撞到另一只手掌中。苏闲花看的一愣,这是寨子里的兄弟传递消息的手势,意思是先合力对付留在最后的人。她突然想起那时候对付素兹亚那,钟展也是一眼就领会了她的手势含义——除了秦韶告诉过他,别无其他解释。他们之间的情谊,究竟有多深……
可她来不及深想了,钟展的身影已经飞掠出去,悄无声息的跟在前方的弓箭手身后,趁着拐过转角之际,出手如风的将最后一个人点住穴道倒拖进树丛中。苏闲花也依法炮制,两人匆匆剥下号衣头盔穿戴,又快走几步跟上了前队。
示警的烟花又放过一回,那一队弓箭手离寝宫最近,因此行色尤为匆匆,再加上夜色朦胧,并没有人注意到队友有什么异样。不多时,申屠离的寝宫就已在眼前。
匆匆踏上白石长阶,一队五十人的弓箭手成扇形分开。眼前的宫门正大开着,那一段幽暗的走廊因为灯烛倾倒而透出几分阴森可怖,再加上殿门口的血泊里倒伏着几个生死不明的白衣少年,看起来更为怵目惊心。
二人耳力甚佳,都听出内殿隐隐的打斗之声。正逢弓箭队领兵布防,要点二十五人先行入内。两人稍稍往前跨了半步,便被一指点中,跟随着领兵穿过走廊。一路上见到数名或死或伤的白衣少年,手中均有武器。看来申屠离平时将这些侍从也都训练成了护卫,情急之下均可近身保护。
走廊尽头的暖阁内,一双人影正于半空中一招交手,铿锵之声响过,便又迅疾无比的各自分开落地。玄色衣裳长发飘飘的人是申屠离;而另一个人自然就是程红笑。
申屠离看起来并无异样,一双狭长吊梢的眼中虽含着几分怒意,唇角却缀着酷厉的笑意,手上那条长鞭梢头犹沾着几缕血迹。
既然这里都是他的人,那血迹一定来自唯一的敌人。
再看程红笑,虽然还是一样冷峻到没有表情,气息却有些不稳,双手紧紧攥着腕上的银链,胸口的纱衣上渐渐渗出微红颜色来。
苏闲花看的心中一跳,这个魔教少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杀人放火的事一样没少做,对她却从来没什么恶意。若不是她求他来找钟展,他也不会心血来潮说什么本少爷日行一善除掉这个变态这种话。说到底,他真要受了伤出了事,她可没办法心安。
钟展暗中扯了扯她,原来那个弓箭队领兵已经将二十五人分散安插,守住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