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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尘蓦然间愣住了。
有很多他以前从未想过,以后却必定时常会去想的东西,慢慢的从心底深处发芽成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秦韶的失神只有很短的一瞬间,等他看清了眼前的白衣男子,眼神便又恢复了往常懒散无谓的模样。他慢慢的松开怀中的少女,神情自若的笑道:“那女子被你打跑了吗?”
白念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声音凝重道:“她是夕雾庭的大弟子楚篁。”
苏闲花顿时跳了起来,瞪着白念尘:“你说什么?”
“她是楚篁。”白念尘口齿清晰的重复着,看着她的眼神尚残留着丝丝未退的幽深,“我看得出她的武功路数。她让我放她走,毕竟也是朋友一场,再说你和她有三月之约,我就没有过多为难她。”
苏闲花怔了怔,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由喃喃道:“她不好好的疗伤备战,却跑这里来瞎掺和什么……”
秦韶没理她,看着白念尘悠悠笑道:“我出门的时候原也想着会是那一位风雅之人月下吹笛,不想竟是白少爷……这次还要多谢你。”
白念尘的眼神有些躲闪,轻声道:“不客气、我只是恰好见到秦二哥出门,觉得有些不对,便叫上小花一起跟来。”
秦韶笑了笑,站起身来:“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等素兹亚那端着药碗出了门,钟展还是袖着手站在秦韶的床边。向来爱笑的面容也带了三分肃然三分——隐怒。秦韶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叹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怪我没叫你一块儿去吗?”
钟展没理他,淡淡道:“你的身子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刚回来的时候全身冷的像冰一样。我搭过你的脉,好歹我也曾在洛前辈那里学过几天。你要瞒住别人可以,瞒我却难。”
钟展的声音十分平静,然而那平静之下却蕴着看不见的压力。秦韶微微一叹:“你难道看不出这是寒症?”
“可千叶莲不会生出寒毒。”
“是不会。我之前中的是回夜草的毒,全天下也只有千叶莲能解。却没想到如今……”
钟展脸色微变:“那株千叶莲是假的?还是……”他看着秦韶的神情,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千叶莲上让人下了另一种毒?”
秦韶沉吟不语,半晌从枕边拿出那个包裹递过来,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不知道。钟展接过了,却并没有打开,道:“连你也不知道?”
秦韶苦笑:“连我也不知道。”
“能治好吗?”!
“……”沉默片刻,“尽力吧。”
“那看来要请洛前辈亲自出山才行。
“钟展!”秦韶吃了一惊,挣扎着从床上支起身体,“师傅年事已高已经很少出门了,我亲自去君隐山就行,怎么能……”
钟展摆了摆手示意他躺好,自己则在床边坐下道:“你的寒症不轻,在这里养着就好。既然司徒庄主都不介意了,我们有什么好客气的?况且你既然答应了要来,当然有你的计较,就这么放弃,岂不可惜?”
秦韶一愣:“你知道?” “我见过剑圣了,他从秦长老那里知道你去西域查探的事情。”钟展简略的说着,温和的眼中却闪着叫人不敢逼视的光芒,道,“秦韶,你来见我的时候并没有全部说实话。你只说你得罪了人,身中奇毒暂时不能回中原。你让我去照看花花,可你没说你得罪了谁,又是为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微微朝前倾身,目光坚定而清澈:“秦韶,告诉我,我来帮你。”
秦韶却有些累了,轻轻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淡淡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别……”“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能置身事外吗?”钟展盯着他,明明是柔和温润的声音,却让人听着忍不住肃然,“秦韶,我有很多问题需要你解答。你是不是接受了黑风寨长老所托查找苏寨主当年的死因?你是不是因为找到了文先生的线索所以招来杀身之祸?你现在答应住进逐云山庄,是不是因为司徒闻当年也是花梦鸳的倾慕者之一?”他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微微用力:“秦韶,我知道你信任我,所以,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秦韶微微眯着眼看他,原本那样温润如玉的一个人,此刻的锋芒却锐利的刺人——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吧?他可以睥睨傲然的立于七狱顶端,他可以年纪轻轻就成为无数人尊畏惧的城主——他原本是这样峥嵘飞扬的少年。
秦韶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都告诉你,你想怎么做?”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花梦鸳而起,那么理当因她而终。再过三天就是金樽煮酒之会,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秦韶眉间一跳:“你想让花花在天下英雄面前露脸?”随即摇头,“不行,绝对不可以。”
钟展沉默了片刻,轻轻笑了笑:“事关她的爹娘之死和你的安全,她一定会答应。若是以后被她知道我们暗中谋划却不加上她,反倒更加糟糕。不要紧的,我去跟她说。” 秦韶一愣,皱起眉:“别忘了你发过誓。”
“发誓不说的话,自然不会说。”钟展温温一笑。
“你又要骗她?”
“难道要我骗你?”
秦韶一愣,钟展已然轻笑起来,语气平静而温和:“我真后悔那时候被你哄着发了那个誓。越是喜欢花花,就越觉得不应该立那个誓,讲出来倒似乎是我承了你的情一样。可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誓也立了,我自然会遵守。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给她幸福,我也不会让你死。”
秦韶知道他看似好脾气,实则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想了想,也知道这么拖着不是办法。钟展是对的,快刀方能斩乱麻,引蛇出洞,打其七寸,方能根除后顾之忧。
他低低一笑:“随你,你自己爱揽这么多事上身,也不怕闹得慌。我不管你。”
钟展笑道:“再过三日,花花会成为全江湖趋之若鹜的女子,到时候你恐怕想不管都不行了。”
秦韶听着这话,不由笑了笑:“你这是不安好心。”
钟展轻轻一笑,“她是什么模样,你我自然是不在乎的,只是给那些有心人看而已。”
“有心人?”秦韶微微一叹,喃喃接道:“却不知你说的有心人究竟是谁……”
钟展但笑不语,片刻之后突然道:“秦韶,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这么郑重的态度,倒让秦韶楞住了:“怎么?”
“你曾经要我发誓,不能告诉她你身中剧毒之事。现在我也要你发誓——”钟展轻轻吸了口气,“秦韶,你发誓你不会死!” 秦韶一愣,随即垂下眼睫轻笑起来:“你别开玩笑了,说的跟真的一样……”
“秦韶!”
“钟展,我……”他欲言又止,却又立刻抬头微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就是,我会好好的活着。”他看到钟展眼中闪过的欣悦,他听到自己心里轻微的叹息,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归于了平静的心湖。他想了想,拍着钟展的肩,戏谑道:“九公子……”
“你叫我什么?”
“你不是剑禹之都无所不能的九公子吗?……不用觉得歉疚,你不欠我什么,别急着还我人情。”
“你若不快点好起来,他当然会觉得欠了你。”一个声音接过了秦韶的话头,哼哼哈哈的说道,“所以秦家小子,方才你许下的承诺可千万不能忘记。”
不知何时,窗台上已经坐着一个白胡子老人。剑圣袖着手,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朝着两人和蔼可亲的点了点头。钟展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秦韶想要起来拜见,却被剑圣一把按了回去:“秦家小子,我正愁那个凑数的谜题没法解呢,既然你已经把所谓的承诺给了小九儿,勉强也算过关了。你放心,我已传书给你师傅,洛兄这两天就能赶到云州,你就安心养着吧,到时候只要看热闹就行了。”
三天后,汇龙居,金樽煮酒之会。
对江湖上的人来说,汇龙居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虽位于云州城内,却极为荒僻,四周密布着四季花林,几乎没有人烟。居所庭院内终日大门紧闭,也不知里面究竟有没有住人。 曾经有好事之徒想要夜闯汇龙居探路,但大多数连第一道门都没有进就被不知名的机关挡了回来;少数进了第二道门的人,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曾有人对龙牙榜排名不服,上门找汇龙居主人讨个说法,可不管是递拜帖进去的还是一路打进去的,最后无一例外都是恭恭敬敬的走出大门,对榜上排名再无异议。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敢擅闯这个看似平静荒芜的地方。也不再有人质疑龙牙榜排名是否公正。相信和尊敬,让无数江湖豪侠竞折腰。有人一辈子努力,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汇龙居的客人;还有人一朝成名千古流芳,只因为他的名字位列榜上。三年一次的金樽煮酒之会,因此而成为整个江湖的盛会。
会期一共五天,五天之内,各方豪侠名士齐集一堂,谈古论今,互相切磋,盛况空前。而今年又有久不出世的剑圣言明参加,龙牙家主昭告天下广发宴贴,其景之盛,可想而知。
一大早,原本跟鬼屋没两样的宅院周围像变戏法一样多出了很多指路停车牵马的青衣侍从,一个个俱是举止有礼面貌俊秀,也不知道主人家往常都把这些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帖子早在多日前就已经发给了客人,还有些没有拿到帖子的,也不远千里赶了过来,只为一睹江湖名人的风采。除了三年前闻名天下的“一圣二贤三美四庄”,会前龙牙榜又公布了最新入榜的五公子——玉麟山庄的白念尘;雪榴世家的萧雪音;凌霄阁阁主玲珑生;靖远侯世子姬如静以及南疆毒公子宇文超。这五人不论是武功还是人品,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后起之秀。
人一出名,就免不了会被暗中议论,议论的最多的,却还是白念尘和司徒涤音这一对——同时位列龙牙榜,又是倜傥公子配绝世美人,怎不叫人热血沸腾?
会前还有许多关于本次盛会的各种传闻——比如三大美人之一的七狱城主夫人霍绯衣已有身孕不能赴会;比如雪榴世家的萧公子让家里人逼婚了;又比如夕雾庭的大弟子楚篁已经堕入魔道,凌霄阁主玲珑生其实是个女儿身之类的消息,无一不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助兴。
第一天,来的最早的大人物是西南大梵音寺妙修住持的师弟,戒律院首座妙宣大师。妙修住持身为二贤之一,本性清静淡薄,但他不像剑圣那般稀奇古怪,也并非三希清客那般清高自矜,因此并不推拒汇龙居的邀请。他本人年事已高,已经很少出寺,但每逢金樽之会都会派师兄弟参加,从不缺席。
随后客人陆续而至,俱是江湖中声名赫赫的人物。夕雾庭庭主净韵仙姑领着一十二名女弟子前来,阵势颇为浩大,有知情者议论她此来中原赴会,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捉拿叛出师门失去行踪的大弟子楚篁;雪榴世家则是由嫡长孙萧雪音带着一众弟妹参加,萧公子本人同时身为五公子之一,长相英俊,举止倜傥,惹得会中一干大侠的女儿单身的女侠年轻的女弟子芳心萌动。
逐云山庄的司徒家是晌午时分到的,传说中的东床快婿白公子并未一同前来,听说是玉麟山庄的白旭白庄主也一同到了云州,身为独子的白念尘已前去迎接。但这里面有多少是避嫌的意思,却不得而知了。
司徒涤音不愧为三大美人之首。在霍绯衣有孕在身不能赴会,牧冰天女行踪不定连帖子都没送到的情况下,她便是整个汇龙居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浅语轻笑,一举一动都是风情万种,看的在座的少年男子心头一窒,明明知道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