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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接一饮之间,她根本忘记了自己正扮着淑女,一出手便是寨子里的豪爽作风。从前认识花梦鸳的故人固然愣了,年轻一辈也有些诧异,但这不拘小节的模样并未让人觉得反感,反倒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美人儿的模样。
不知身在何处的龙牙家主也大笑起来:“苏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接下去这一杯,在下敬在座各位贵客,今日盛会,旷古绝今,请!”
座中短时响起一片觥筹交错之声,至此,晚宴才正式开始。
年轻的司徒二小姐扯了扯姐姐的衣袖,低声道:“姐姐,那个丑……苏姑娘的衣服好漂亮喔,你知不知道出自哪家衣铺?”
她是小女孩儿心性,之前和苏闲花算不上有深仇大恨,因此如今见到宓罗衣华美,不由的心生羡慕。可司徒涤音却只是微微的哼了一声,甩开妹妹的手,淡淡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她。”
司徒勿语还是不死心,转头朝着一人之隔的白念尘轻嚷道:“白大哥,你知不知道?”
正和父亲低语的白念尘倏然一愣,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笑容肆意的女子——她还是那样不文雅不矜持,可是笑容飞扬,却足以感染周围的人。从前的自己,总是能在这样的笑容下忘记修文习武的重任,享受片刻的轻松。他知道她今天很美,美的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在他眼中,她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让他在意只是,她的笑容已不再为他一人所有。
这感觉竟意外的叫人不舒服。
“这是什雅的‘宓罗衣’。”他轻轻告诉司徒勿语,目光却并没有收回来。
司徒涤音柳眉紧蹙,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对苏闲花来说,这身华丽的衣服和满头的珍珠,带给她的麻烦不是一点两点。
当初姬夫人替她穿戴的时候,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中间她还打了个盹儿,可醒来时候却发现,那位满头银发的贵妇人还在替她编发辫。
姬夫人说:“越是看似不经意的装扮,越要花功夫。”
好看当然是好看,可要脱卸起来,却实在叫人头疼。苏闲花对着镜子拆头发上的珍珠,拆了一半已经是耐心 全无,哀叫了一声去脱那身叫所有女宾都眼红的“宓罗衣”。衣袍是修身的,衣扣全在背后,衣袖和下摆却又十分宽大,她才不过解了几颗扣子,已经是满头大汗。
屏风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她如获救星的喊道:“夫人你可回来了,快来帮帮我。”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手指灵巧的替她解开衣扣,指端的肌肤碰到她光滑的背脊,有微微的停顿,动作却一直很稳定。
直到解至腰间,她才拉着衣领转过身来,笑道:“夫人你怎么一言不发的?我能不能说我明天不想穿这个了……”
声音突然顿住了,因为她发现,站在身后的那个人并不是姬夫人,而是秦韶
愣了片刻之后,她突然脸红起来,拉着衣服的手臂紧了紧,退了两步,张口结舌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韶却若无其事的从架子上拿了一件家常的袍子替她披上,道:“师父来了,姬夫人和钟展他们都在前面,我来叫你一起过去。”
她红着脸,低着头,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秦韶笑了笑,顺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散发,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直到走出许久,苏闲花才缓过神来。
从什么时候起,她在秦韶面前也会害羞了?好像从这次西域再会之后,她就突然间开窍了。因为她渐渐发现,这个一直以来陪伴她的人,除了是严师,是兄长,他还是一个——男人。
因为这个认知,她在他面前竟也变得如此忸怩起来……假如被他发现,大概又要嘲笑她了吧?
秦韶的师傅,是一向深居简出的江湖第一名医“大还妙手”洛云庭。
洛云庭是个脾气古怪的老人,虽居住在云州城外的君隐山,却从来不往云州走动。身为名医,对治病救人一事却不大热衷,因此对于他的意外赴会众说纷纭。但很快,当他饮完第一杯茶的时候,须发皆皓的老年医者终于缓缓说出此行的目的
“吝啬的人愿意散尽家财换来的东西;豪爽的人无论如何不愿放手的东西;忠贞女子唇上的胭脂;浪子的承诺”——第一题中的四件宝物都已经到手。现在要做的是第二件事——寻宝
剑圣想要寻找一颗失落近百年的宝珠“仳离珠”——离散之珠,怨恨之珠,却是可以救人性命的生死之珠。
传闻仳离珠能让将死之人重获新生;能让已死之人保持尸身不腐;可一旦让健康的人服下,就会成为致命的毒药,回天乏术。
生死背弃,永不相见,是为“仳离”。
此珠第一次现世是在百年前的西域,有人误闯沙漠古城,在帝王棺椁中发现了这颗异珠。据说仳离珠一经取出,面目栩栩如生的尸身立刻化为一堆齑粉。此后百年,宝珠辗转流离,渐渐失去踪迹
找这样一件东西,似乎游戏之意更大于择徒。不少人开始暗暗质疑起剑圣的目的来,可洛云庭却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苏闲花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秦韶究竟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承诺?她为何全然不知?这个古怪的仳离珠,又是什么意思?
她再粗心,也知道他们一定有事瞒着她。虽然她已经不再执着于“隐瞒就是欺骗”这样一根筋的道理,可不安的阴翳还是悄悄的笼罩在了心底。
第二天的傍晚,当苏闲花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鲛纱冰绡衣裙坐在池塘边的时候,再一次因为这件事而陷入了沉思。
倏然间,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朝她后颈袭来。
她心里一紧,虽然依旧坐着不动,却暗中皱眉——终于来了么?
三天前钟展告诉她,秦韶为了追查老爹的死因而被人追杀,并且起因正是因为她那天下闻名的娘亲花梦鸳。
那个时候她就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将“文先生”找出来大卸八块,血债血偿!
——为了秦韶,为了老爹,也为了自己,即使让她以花梦鸳的名义如此张扬的引出幕后黑手,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果然,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道暗影偷袭的方向是她的后背,并非要穴,对方显然并不想杀她!
苏闲花一扭身,水蓝色的鲛纱飞扬而起,像一只巨大的蓝翅蝴蝶,蝶翅下寒光一闪,龙鳞刀气势如虹,直直的迎了上去。兵器碰撞,逸出一串闪亮火星,苏闲花颇觉对方臂力沉厚非同寻常,身形一飘,落在池塘中一块凸出的山石上,厉声道:“来者何人?”
其实这句话只是为了振一振气势而已,对方显然是不会回答的。果然,那个满头满脸蒙着黑布的人一言不发,手中兵刃朝她分心刺去。这是一把青锋剑,北派剑术的传人大都使用这样又长又厚的剑,剑法中带着刀法,实用而刚健。
苏闲花扭身躲开,还了一刀,人已经落在了岸上。
不过片刻之间,两人已经来来回回过了数招,任是谁也讨不了好去。苏闲花固然是要查出他的武功路数,拖延时间;刺客却也无心伤她,下手显然留有分寸。
又过了两招,苏闲花有些心急,一挽刀花,刀势转急,砍向那人的腰腹,同时伸腿横扫,想趁机将对方撂倒。可那人身形一闪,突然朝前掠去,电光火石间伸指点她双目。她正奇怪这人怎的就不要命了,斜里竟然飞来一支铁爪,“呛啷”一声打在刀背上,龙鳞刀顿时失了准头,朝一旁荡开数分。
苏闲花又惊又怒,眼看双指伸来,避无可避的退了一步,却忘了这是岸边,脚下一滑,顿时朝水里落去。忙乱中,她想攀住岸边的花草 石块,可先前那支铁爪如影随形,紧逼而至,她只觉得腕上一痛,不得不松手,整个人顿时朝水下沉去。
冰冷的池水一下子没过了头顶,耳边隐约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叱,她还没想起来究竟是谁,整个人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朝下吸去。
其实她的水性不差,并不至于一落水便浮不起来,可是这池底竟像是连通着哪里的水系,水波搅动成一道漩涡,将她密密的包裹,禁锢了所有的挣扎。
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池水,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水流的方向,眼前却只是模糊一片。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如果溺死在这里那也太悲惨……不,是太好笑了吧……她拼命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牢的东西,可这池塘竟然很深,不光没有水草,连条像样一点的鱼都没有。眼看着头顶的光线越来越弱,耳边的水声越来越嘈杂,胸口涨的快要裂开……
正在这时候,她的手臂一紧,有人拉住了她。
那人的力气很大,拽着她朝水面浮去。光线渐渐透亮,可以看得清雪白的衣襟,漆黑的长发在水中飞扬四散,衬得一张脸庞愈加英挺逼人。
可苏闲花却没空欣赏,她很生气。
什么人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偌大一个逐云山庄,人都死光了吗?
一生气,一口气就岔了,顿时呛了一口水,水流入肺,止不住接连呛了好几口。一时间只觉得口鼻酸软,气息不继,连手脚都几乎要抽搐起来。
白念尘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一手扳过她的肩膀,一手擎住她的下颚,嘴唇往她的唇上压去。苏闲花伸手就去掐他,可未及近身,手腕就被握牢。他终于还是撷住了她的唇,唇瓣相抵之间,很快的度完一口气。但他并没有就此远离,与她静静的对视了片刻,黑眸中幽深曲折。忽而一转头,拖着她上潜,直到浮出水面。
其实凭良心来讲,这口气度的很及时,否则苏闲花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十分丢脸的被水呛晕过去。可对方是白念尘的话,只会让她觉得更加丢脸……
因此她心里想,等上岸之后,一定要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刮子。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吸完第一口气,就拼命的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往外吐水,万分狼狈。就算她想甩他耳刮子,可举起手之后除了捶胸就再也无暇干其他的事。
“你……你……”
“先别说话,把水吐完再说。”
她不依不饶:“你……你……混蛋……”
白念尘哼了一声:“看你说话接不上气,要我再度气给你吗?”
她立刻住了嘴。
可白念尘毫不理会她恶狠狠的眼神,手臂一舒,将她牢牢的搂在怀里,游上了岸。岸上空无一人,不管是方才拿着青锋剑的黑衣人还是用铁爪的偷袭者都不见踪 影,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小滩血迹,一截白生生的东西落在血泊中,看起来像是一截小指。
苏闲花一身水蓝色的鲛纱冰绡经水一湿,紧紧的贴在身上,黑发湿漉漉的粘在颊边,双目微闭,脸颊上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喘息,泛着微微粉色——白念尘蓦地转开脸,似乎是承受不住这样无心而至的艳色。垂眸之时,白皙的脸上也浮起一丝浅浅的红晕。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八岁时看到她在河里洗澡的模样,尽管那时她也不过是五岁的小娃儿,可是……可是他毕竟曾经见过……
“白念尘你这个混蛋在看哪里,咳咳咳……”
呵斥声将他从古怪旖旎的念想中及时拉了回来,他顿时有些慌乱,谁知小花小姐好不容易完整的骂了一句,肺里一松,将一大口水尽数吐在了他身上。
奇怪的是,白念尘这回非但没有冷言冷语,反倒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便教她怎样运气将肺中的积水一点点的逼出来。
他的风度突然如此之好,让她很不适应,只好顺着他的手劲慢慢调理内息。气氛变得十分诡异,直到身后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花花,你怎么了?”
“钟展?”
苏闲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终于找到了打破沉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