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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大厅里神情各异的几个人,终于还是转身进了屋子。秦韶正拥着薄被半躺在床上,见他进来,侧了侧头示意他在床尾坐下。
钟展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男子,只觉得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絮,他长这么大,从没觉得对着一个人说一句话会是如此艰难。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秦韶略约一笑,却又立刻正色道:“我把她跟丢了。早知道自己身体这么不济,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去的。”
钟展无言以对,半晌才皱眉道:“是我太自信,竟疏忽至此。”
秦韶道:“我叫你进来,就是要和你商量以后的计划。事到如今,我再要到处乱走,不光自己力不从心,师傅也非气死不可。所以花花的事还得要你多费心,动作要快,那丫头的性子也不知……”他的声音低下去,钟展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他才又笑道:“你要是不能把她平安找回来,看我怎么抽你。”
钟展并不答话,只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秦韶接着道:“你先去问问白念尘,他应该知道一些线索。”
钟展道:“你要把他也牵扯进来?他的背后可是逐云山庄和江东司徒,事情可大可小。秦韶,你要想清楚。”
“这时候恐怕你要赶他走,他也不会走的。我看着他长大,这位少爷的固执可不输你。”秦韶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若是钟展方才也看到白念尘说“对不起”时的神情,一定就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没有意义了,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明白,只是错过的东西,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钟展走出房间的时候,厅里的几个人还是端坐如昔。
苗若檀先忍不住吐了口气,幽怨的瞥了他一眼:“秦二当家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
素兹亚娜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进了秦韶的屋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别人说过一句话。苗若檀忍不住咂舌:“小钟,敢给你脸色看的女人可不多,是个人物呀!”
钟展不理他,对着白念尘,道:“白公子,你与带走花花的人交手时可有什么发现?”
白念尘沉吟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块碎布递了过去,却被苗若檀半途拦截,举在眼前细看。这是一块从衣物上扯落的布料,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即无刺绣花纹,质地也很普通。苗若檀翻来覆去的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老老实实的还给了钟展。
钟展略略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顿时一惊:“雾崖十日香?”
白念尘点了点头:“小花让我借水路离开,我便选了一个武功稍差的人来突围,这是从她身上拿到的。”顿了顿又道,“夕雾庭弟子行走江湖时需要携带上百种毒药,因此身上长期熏染雾崖十日香,可防止被自己身上的毒误伤。”
钟展皱眉:“果然是楚篁。”
“应该是她。”白念尘显然和他想的一样,“那次假扮小花让秦二哥遇险的人也是她。”
苗若檀不禁叹气:“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夕雾庭大弟子,如今竟落到这样不堪的地步。”
“她本是心高气傲的人,若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至于要为人卖命……”钟展说到此处,突然眼神一闪,不由笑了笑道,“既然知道是楚篁,事情就好办多了。”
苗若檀与他相识多年,十分熟悉他的表情,立即追问道:“你已经想到办法把她找出来了?”
“对,只不过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啊?”
钟展眨了眨眼:“等他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白念尘目光沉沉的盯着两人,终于忍不住道:“请问二位,此事究竟要做何解释?”
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钟展却不以为意,淡淡道:“白公子真的想知道吗?”
“还请九幽公子不吝赐教。”
钟展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白公子,即使此事会给你带来危险,你也要知道吗?”
白念尘几乎是想也未想:“请说。”
钟展从怀中掏出一块叠的四方平整的丝缎放在桌上,慢慢展开,里面放着几片撕开的绢纸,上面沾着触目惊心的红痕。他动作熟稔的拼起这些残片,道:“这个就是黑风寨用了五条人命和秦韶的健康换来的证据——文先生的亲笔书信。”
“文先生?”他一愣,“那位欺骗苏寨主的文先生?”
“不错,正是他。”
白念尘朝那纸文书看去,只见寥寥几笔,字形瘦长古怪,再仔细看行文内容,顿时大吃一惊,这竟是一份杀人契约!
契约中明明白白的写着,文先生雇佣一伙沙盗远赴零落海,于某年某月,潜伏于毗沙门海峡,假装海贼,将某艘商船上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杀光。事成之后,可得酬金五千两。
五千两酬金,只为了买苏世杰一条命!
而为了苏世杰一个人的命,竟要陪上一船的人!
好狠毒的文先生!
苗若檀忍不住破口大骂,白念尘的手也紧紧攒成了拳。钟展收起文书残片,继续将之前在西域的种种见闻和盘说出,让在座两人越听越是惊心。
“我和秦韶推测,文先生经过多年经营,身后已有极为庞大复杂的组织,这个组织遍布整个西域。他们经常会乔装成西域商人出关,然后穿过沙漠,翻越绝云山脉到达白朔,以生铁和兵器交换白朔单于手中大量的金银。”
他顿了顿,继续道:“北方诸国的企图是司马昭之心,他们看中的是绝云山脉以南大片肥沃土地和富庶的城镇——所以那位文先生,野心绝不只是真金白银而已。”
白念尘听到这里已是心乱如麻。多年来,他心里只有玉麟山庄的兴衰和自身的名誉地位,此时突然听到这些关系国家苍生的大事,只觉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一时百感交集,
心头一片茫然。
钟展继续道:“……秦韶正是因为这份证据才被人下了剧毒,差点在沙漠中丧命;而花花多次遇袭,也都是因为文先生有所图谋。苗苗,白公子,我今天既然把这些事告诉你们,你们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花花一定要救,文先生也一定要除,此事势在必行,还请二位多加小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稳,眼中却带着隐隐的杀伐之气。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也没有给出选择的机会,强势而决断,斩钉截铁。
金樽煮酒之会的最后一天,始终和谐热闹的汇龙居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火药味儿。
事情要从夕雾庭庭主净韵仙姑身上说起。她原是来中原寻找楚篁的,也不知是谁向她透露了程红笑和楚篁之间的纠葛,仙姑一向护短,顿时将楚篁犯下的所有过错全都怪到了程红笑头上。
而恰好在那一天,将莫巍平安送回江南的程红笑也赶到了汇龙居。
净韵仙姑第一眼看到他的模样便心生厌恶,当下冷嘲热讽,言辞尖刻。生性桀骜的魔教少主原本不耐烦和这个老道姑理论,可他的倨傲却惹怒了夕雾庭众弟子。一言不和,两下动起了手。
若只是对付夕雾庭的弟子,程红笑自然游刃有余。可他连伤数人,净韵仙姑盛怒之下亲自出手,情势立刻大不一样。两人交手一个时辰,难解难分,各有伤损。
直到百招开外,仙姑毕竟年老,后力不继,程红笑看准机会,正要给予致命一击,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灰影,还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便觉得眼前光华大盛,在座之人一时都睁不开眼睛。
这是那天留在汇龙居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情景——一瞬间剑光绚烂,宛如满天星辰陨落,仿佛这一剑之后,世上万物都将不复存在。
极致的快,极致的美。
只那样一剑而已——
等到剑光散尽,程红笑已捂着胸口倒退三丈,最后忍不住坐倒在地;而净韵仙姑则一脸苍白的站在原地,手中拂尘几乎断了一半,黑色的马尾鬃散落一地。
而凭空出现的灰影已不见踪影
短暂的静谧之后,离得最近的白念尘轻轻的“啊”了一声。他的回风剑正端端正正的插在身前一步之处,竟不知何时被人拔出,也不知何时还了回来。
终于有人低低惊呼:“是剑圣!”
龙牙榜榜首,天下第一人!
为时五天的盛宴,仿佛这一刻才是狂欢的开始。此后席间所言,尽是方才那一战。净韵的拂尘,程红笑的银链,都不及那一剑的风采——剑圣果然没有食言,他果然来了!
留到最后一天的人,都觉得自己很幸运。只有净韵仙姑面色不虞,略略坐了坐便带了一干弟子先行告辞;不久之后,程红笑也一言不发的离去。他的脸色不太好,众人纷纷猜测是因为被剑圣的剑气所伤,又被夕雾庭的毒雾侵入伤口所致,但此人一向独来独往,为人古怪冷漠,因此他的去留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向晚,宴散。主人家不知仙踪何处,汇龙居又复沉寂荒芜,静待下一个风云际会的三年。
云庄中风云起(一)
“听说仳离珠是古时帝王镇尸所用,十分邪门。从魔域沙漠中的地下古城中找出之后,没过多久那队盗墓者就死的七七八八了。。。。”
“此事我也听说过。之后数年这宝贝几经易手,听说拥有仳离珠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有消息说这一珠子是在西南蛮夷手里。。。。”
“不对,我听说是在燮羽皇宫。。。。。
云州最大的茶楼聚香居包间雅室中,一群衣冠锦绣的少年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仳离珠的来历和下落。自前一天金樽煮酒盛会结束之后,大家的目标又重新回到了剑圣所出的寻宝一题上。
在汇龙居留到最后一天的人都知道,剑圣那一剑是如何的摄人心魄。为了习得这样的剑技,少年们的血又沸腾起来。更何况如今已答出两题的程红笑受伤不能行动,众所周知,夕雾庭的毒若无相应的解药,就算能侥幸逃得性命,也至少要五六个月下不了床。仳离珠之争,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参与了。
众人越聊越高兴,司徒涤音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念尘,低低问了一句:“念尘,你以为如何?”
白念尘一直低头沉思,听她突然问话,才敛神道:“什么如何?”
“仳离珠”司徒涤音皱眉道:“念尘,你一直心不在焉的,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念尘怔了怔:“只是在想剑圣前辈的那一剑,举世无双,让人叹服。”
司徒涤音轻轻一笑:“所以我们才要去找仳离珠啊。”说罢靠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昨日爹爹和我说过,他在北酉藩王慕容氏的手里。”
白念尘看着她有所保留的目光,不禁问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大家知道?”
司徒涤音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傻了吗?告诉他们好让一群人又一起上路?”
白念尘轻轻的“唔”了一声,没有表示赞同也没表示反对——他从来不是一个慷慨无私的人,只是那一瞬间突然间想到了她——换作是她的话,一定会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自私自利,算什么英雄好汉?”
什么才是英雄好汉?
她身边的那些男子,沉稳如秦韶,温润如钟展,肆意如程红笑,算不算是英雄好汉?
那天从秦韶房间离开之后,他一个人想了很久。他开始想一些从前不会去想的的事情。比如,司徒涤音如果不是逐云山庄的大小姐,他还会不会对她百依百顺?又比如,如果他早就知道苏闲花的身份,还会不会把她的倾慕拒之门外?再比如,他的心里,到底觉得谁更重要?
他的 思考没有答案,因为他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那一记得,他开始觉得,自己也许很卑鄙。
小花也好,涤音也好,其实他觉得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还是他自己。'
司徒涤音正和他商量:“三天后等我们的订婚宴完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