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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声谷假作武功平平,又胡乱向元顺帝刺出几剑,有时刺中有时又不中,只吓得他魂飞魄散,裸着身体到处翻爬。为求自保,元顺帝不断地将那些陪他一同淫乐的男女挡在身前,或者推向莫声谷,竟是毫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如是闹了许久,侍卫们终于赶到,莫声谷与那些真正武功平平的侍卫乒乒乓乓地打了一阵,假作不敌,翻窗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N年后
记者:奇皇后,如今可曾得到心爱之物?
奇氏(将一条半旧的锦帕收在怀里):本宫是皇后,什么心爱之物得不到?来人,去把我儿杏仁抱来!
112、师叔的职责所在
莫声谷走后不久,皇宫内便响起了侍卫们高喊“抓刺客”的呼声。此时宋青书正与奇氏一同躲在隆福宫外偏殿外的一处小花园内;他方一听到这呼声;便心知莫声谷已然出手。只见他将怀中安睡的融阳递到奇氏手中;一字一顿说道:“皇妃;我这侄儿若是有何不妥,你们母子一个别想活!”
奇氏知道宋青书的意思;她心中并无歹念也不害怕;只道:“害你侄儿于我母子并无好处,宋少侠大可放心!”说着,她又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递到宋青书手中,“皇后出身名门生性高傲,这瓶是砒霜剧毒,这般死法方符合她的身份。”
宋青书闻言也不意外;只接过瓷瓶在手中掂了掂,似笑非笑地道:“在下便先恭祝皇妃得偿所愿了!”
眼见宋青书要走,奇氏急忙拉住他的袖口问道:“我若当真能如你所言,势压皇上,你会不会来助我?”
宋青书见奇氏神色坦诚眼神祈盼不似说谎,不禁讶异地一挑眉,随即答道:“你若当真能势压皇帝,你的下一个敌人便是我;可你若败了,我也一定为你复仇!”
奇氏神色一黯,只困惑地道:“我刚入宫,便已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怎知她话未说完,宋青书已然纵身大笑,见奇氏不明就里地望着他,他沉声道:“元人视汉人为牛马,汉人自然视元人为仇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笑!皇妃可知,这普天之下,便是元人自己,也未必信服你的皇帝。”
奇氏知道有些话她本不必与宋青书说,可不知为何,她急迫地想留下宋青书,不由轻声言道:“可我不是蒙古人,我的儿子也必不会如皇上这般。”
“你也不是汉人!”宋青书断然道,“你的儿子更加是蒙古人!这里是汉人的天下,勿需外人来决定汉人的命运!”
“纵使汉人做主又如何?宋徽宗难道不是汉人吗,为何宋朝亡了?贪官污吏,帝王昏庸,历朝历代,何时能免?”奇氏虽是高丽人,可她既能作为贡女被送给中原皇帝,她的出身自然也不会太低。
宋青书被奇氏问得一怔,许久才苦涩地道:“我不知道,皇妃,我不知道。”他读过史书,自然知道无论哪个朝代,不管开始的时候如何繁荣昌明,最后却也总是走向毁灭。这似乎便是历史的定数一般,无法改变。宋青书茫然地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只低声道,“我只知道元人将汉人列为四等视作奴隶,而我不愿做奴隶,汉人都不愿做奴隶。”
奇氏闻言,不禁苦笑一声,元顺帝爱重于她,朝廷的事也常与她提及,她如何不知如今义军四起,元廷国祚风雨飘摇。想必也是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会变本加厉地荒淫享受吧。“汉人若将元人赶走,会不会也将元人视为奴隶?”汉朝兴盛,汉人将匈奴人贬为奴隶;唐朝兴盛,汉人将突厥人贬为奴隶。想到也许终有一日她的儿子也会因为汉人的仇恨沦为奴隶,她便心揪,哀声叹道,“宋少侠,没人愿意做奴隶!”
宋青书被奇氏这一句说地心头一跳,他再次想起了那对蒙古男子与汉人女子相结合的夫妻。不由暗自心问,汉蒙两族的仇恨已无法化解,可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汉蒙血脉?“皇妃,我真的不知道。”宋青书神色迷茫,他也没有解决之道。“如今正值乱世之秋,很少有人能在乱世之中保全自己,无论身份贵贱本领高低。”
“可是你宋青书!汉人都说你是天下之望!”奇氏再也忍耐不住地放声高叫。张无忌算什么,如今朝廷要平的是武当,要杀的是韩山童!
宋青书闻言却是苦笑连连,只叹道:“汉人受苦太久太久,所以哪怕只是一个流言,他们都会紧抓不放深信不疑。我算什么天下之望?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此时,殿外侍卫们的呼声已是此起彼伏,宋青书知道他不能再拖延时间,便转口道,“皇妃,我真的该走了,除非你不想当皇后。”
奇氏心知宋青书今日一走,他们再无相见之时,终于横下心来,高声质问:“因为周姑娘吗?即便她一颗心只牵挂着别人,你也仍然忘不了她?”
宋青书猛然一怔,眼底瞬间露出一丝茫然。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摇头道:“我不爱她,我早已不再爱她。可我仍然想知道,赵敏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为什么?”奇氏不甘地问道。
宋青书自嘲一笑,语音轻幽而飘渺。“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说罢,他再不看奇氏一眼,飞身扑进这一片漆黑的夜幕之中,再不回头。
莫声谷在延庆殿大闹一场,带着侍卫兜了几个圈子,方全力运起梯云纵,甩脱他们。他刚行到隆福宫外,便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干呕了几声。想到方才还有那些裸露的皮肉无意间擦到他的外衣,他又是一阵恶心,干脆将身上的夜行衣也脱了下来,随手扔进隆福宫的火窟之中。之后才匆忙赶去了隆福宫偏殿,在负责救火的侍卫赶到前接走了融阳,冲向崇天门。
莫声谷抱着融阳在崇天门下等了许久,方见到宋青书心事重重地赶至。莫声谷以为事有不协,便上前问道:“失手了?”
宋青书沉默地摇摇头,半晌才道:“我给她服下了砒霜。”他只是想到了与奇氏的一番对话,不由叹道。“七叔,元顺帝荒淫无道,他的皇后却未有明显恶行,皇后宫中也不如隆福宫这般奢华。天下兴亡,百姓苦,皇族未必不苦。”说到此处,他忽然自嘲一笑,只扪心自问道,“是我亲自动手杀了皇后,我有什么资格说这句?”
当年宋青书一战杀了一万元兵俘虏,张三丰便要他多读道藏,心怀仁义。可莫声谷却不愿见他此刻因仁义而自责,便用力一摁他的肩头,沉声道:“青书,皇后虽无恶行,可她享受的却是汉人膏腴血泪。”
换了汉人做皇帝便不享受汉人的膏腴血泪吗?宋青书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微微摇头道:“七叔,走吧!”说着,便与莫声谷一同纵身飞出了宫墙。
皇宫内的这一场大乱,先是隆福宫被人纵火,皇帝的爱妃奇氏与皇帝独子险些藏身火海;接着又是皇帝被人行刺,身受重伤;最后当所有线索指向皇后,皇后又被人发觉已在自己宫中服毒身亡。这种种事端将大都闹了个人仰马翻,无论是七王爷府还是汝阳王府或是各个朝廷重臣的府邸均是人来人往,兵马司与各路官兵在大都内纵横驰骋,试图抓出刺客。这般乱局,远是在皇宫外守了三日的玄冥二老始料未及的,他们眼见着不少兵马出入皇宫,却始终不曾发觉莫声谷与宋青书早已带着融阳混在这些出入的兵马之中,逃出了皇宫。
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各骑一匹快马,在汝阳王下令戒严之前便已冲出了大都。眼见将追兵甩下,他二人并辔齐驱,迎着天边刚刚升起的一轮红日策马狂奔。此时春风拂面,眼前光芒万丈,莫声谷只觉心胸开阔,先前被人追杀地狼狈奔逃的窒闷一扫而空,不由放声大笑。
宋青书心知莫声谷在笑什么,他虽心事重重,可听莫声谷笑声爽烈豪迈也是心中安慰,不禁与他一同放声而笑。两人目光相对,同是感慨万千,恍若隔世。
莫声谷笑过一阵,方开口问道:“青书,行刺元顺帝原是为了脱身,为何要帮奇氏杀了皇后?”
宋青书轻笑一声,言道:“汝阳王战功赫赫,元顺帝忌惮于他,才扶了七王爷与他作对。我看那七王爷只知敛财难堪大用,便出手帮他一把。”
莫声谷眉头一皱,只道:“皇后一死,他的靠山也倒了,如何算帮?”
宋青书微微而笑,侃侃言道:“皇后不得元顺帝宠爱,算什么靠山?如今这元顺帝的江山,内有奇氏,外有汝阳王,奇氏又已育下一子,皇帝岂能心安?皇后虽已身死,谋反之名却难以洗清,七王爷为求自保,自然会尽心尽力为元顺帝效劳。”奇氏如何聪慧也不过是后宫女流,眼界见识不过是元顺帝后宫这片天地。哪里知道宋青书名为为脱身而助她,实则剑指汝阳王呢?
汝阳王金戈铁马征战天下英雄了得,宋青书以心机暗算于他,莫声谷自然不喜。只是转念一想,他这般所为于他并无半点好处,反而要担无穷风险有损他名声。而他的目的也只是令元顺帝自折臂助,义军早日赶走鞑子,恢复汉室江山。元顺帝若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又怎会中青书之计?元顺帝心胸狭隘,便是没有青书,也早晚容不下汝阳王。想到此处,他不由轻声一叹,低声问道:“现在去哪?”
宋青书神色一顿,许久才道:“如今元廷朝堂大乱,汝阳王定然顾不得我们。七叔,你带融阳回武当吧。”
“你要去找周芷若?”莫声谷了然道,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宋青书不知莫声谷竟会这般敏锐,即刻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他心中一缩,不禁低声喃喃:“我……我……”让莫声谷见到他纠缠周芷若,宋青书总觉抬不起头来,好似他死不悔改一般,可他只想知道真相!
莫声谷见宋青书这般惶怕,不禁放松了语气,温声言道:“别怕,七叔不罚你。你老实告诉我,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不知道,可我可以去找。去明教、去峨嵋,无论去哪,我都要找到她!”宋青书决然道。
莫声谷听着只觉心酸,当日宋青书伤心欲绝不曾注意赵敏那悲愤的神色,莫声谷却瞧得分明,这般神情岂能作伪?莫声谷虽不曾有过心爱之人,却也知道唯有曾经深爱,方能这般深恨。想到宋青书对周芷若的一腔深情不但毫无回应,更加所托非人,他更是满心怜惜,不由叹道:“青书,你这又是何苦?你知不知道,无忌既然没有选择赵敏,他一定是要跟周姑娘成亲的。”
“我知道!”宋青书侧过脸恨声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不在意她嫁给谁,可我想弄清这一切!我想知道我曾经爱过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不是宋青书第一次向莫声谷承认他爱过周芷若,可却是莫声谷第一次感觉这般烦闷。他摇摇头,努力挥去心中莫名的情绪,只叹息着道:“七叔陪你去。”
“七叔?”宋青书讶异地望了他一眼,他想不到莫声谷不但不勉强他回武当,不喝令他不要再介入张无忌与周芷若之间,反而要帮他。
莫声谷微微一笑,只道:“她若当真做了,你问她,她便会坦白相告吗?而我,毕竟是无忌的师叔!”莫声谷话虽如此,却也心知倘若张无忌当真如赵敏所言这般心机深沉冷酷绝情,他这个师叔在他的心里只怕也未必有分量。只是当初围攻光明顶时,青书与周姑娘的流言已传地太多,如今青书若是孤身一人去找她,将来周姑娘嫁予无忌,青书便极难自处了。
事到如今,宋青书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周芷若与张无忌,莫声谷要与他同行,他反而略松了口气,只皱眉道:“融阳……”
莫声谷坦然一笑,伸手拍了拍怀中的襁褓,对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