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兵丁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跳着脚道,“嘿!你胆儿挺肥呀,你可知道李老三是俺们黄总爷的把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那是你们这些腌臜的一钱汉能碰的吗?……俺奉了黄总爷的命令前来拿你!识相的就跟俺走吧?”
窝棚前的喧嚷引起了周围的骚动,很快附近几个窝棚和干打垒里冒出了七八个半大不小的年轻人,围到了精壮汉子身边,听到他这刻薄的话,个个眼中满是怒火,手里拎着的木棍菜刀恨不得攥出水来。
那三个兵丁一看对方人多,顿时便有些怂了,嘴里说着场面话,脚下却一抹油溜了。
辽东流民和本地人势同水火,这也不奇怪——谁家里来了一大群陌生人心里都会膈应。
楚凡看着精壮汉子消失在窝棚里,心里却为这些可怜人长叹一声,这才带着葛骠顺着城墙下的小路快步朝水城走去。
进了水城,二人径直来到了守备营,一看,刘仲文早就等在那儿了,楚凡一问之下才知道,安排好的那艘鹰船帆破了条口子,现在正缝补着呢,于是三人只得站在守备营中等,没过多久,就听营门口一阵喧嚷声,却是一群兵丁押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了营。
葛骠看清那人模样后,脸色剧变,犹豫了一会儿后,“扑嗵”一声跪倒在楚凡面前。
“两位公子,俺老葛有一事相求!”
第三十一章 有事儿找柱子()
“葛叔,有什么事儿起来说,别这样。【愛↑去△小↓說△網。ai qu 】”眼见葛骠跪倒尘埃,楚凡很是诧异,赶紧伸手扶他。
“少爷,那个被绑的人是俺老友的儿子,还请少爷相救。”葛骠站起来指着营门口那群人说道,楚凡仔细一看,被绑那人不正是自己之前看到的精壮汉子吗?
“嗐!俺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刘仲文一下乐了,随即高声喊道,“黄瞎子,你过来!”
听到他叫,一个身穿犀牛补服的把总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躬身行礼道,“哟,二公子,今儿怎么有空到营里来了?”楚凡见他双目炯炯,闹不明白为什么叫他黄瞎子,不过他却知道这便是那个兵丁口里的“黄总爷”了。
刘仲文没跟他客套,开门见山问道,“俺问你,那汉子咋回事儿,干嘛绑起来?”
黄瞎子溜了一眼楚凡,这才低声跟刘仲文解释起来。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这黄瞎子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转身离去,不一会儿,那汉子被松了绑,径直走到了刘楚二人面前,“扑嗵”一声跪下道,“小人夏国柱,多谢两位公子相救。”
刘仲文闪身到了旁边,指着楚凡道,“别谢俺,要谢就谢这位楚公子。”
“多谢楚公子!”夏国柱朝楚凡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脸上却满是疑惑,显然他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位楚公子。
“你也别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楚凡赶紧扶起他,侧身刚准备给他介绍葛骠,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葛骠居然不知躲哪儿去了!
楚凡心知必有古怪,只得拿话敷衍了过去。
“楚公子,啥人托你救俺俺也不管了……俺们辽东都是好汉子,俺柱子就承你的情了……俺除了这百十来斤啥也没有,日后公子但凡有用得上俺柱子的地方,只管来沙河桥头寻俺!”夏国柱冲楚凡抱拳说道,说完转身离去。
等到他身影消失在了营门外,葛骠这才现身,面对刘楚二人询问的目光,他讪讪地说道,“俺欠他爹人情,是以不方便见他。”
楚凡心中更加奇怪,既然是欠人情,这次岂不是还人情债最好的机会?不过看到葛骠不愿多说,他也不便刨根问底了。
正说话呢,帆已经缝补好了,三人即刻登船,扬帆起航。
鹰船挂了半帆,顺着水城长长的水道慢慢向外海驶去,中途路过游击标营时,却见营中有艘鹰船也在挂帆,看样子也要出海。
看到游击营,楚凡便想起了孙振武,于是走到刘仲文身边问道,“黑牛,这是孙振武原来那个营头?”
刘仲文点点头,“对呀……哦,差点儿忘了,俺爹让俺跟你说,要当心这姓孙的。”
原来据刘之洋打探到的消息,王廷试也恨极了孙振武,本待将他送入大牢。可这孙振武老婆很是机灵,见势不妙立刻动身进了京,也不知道怎么活动的,居然让兵、吏二部大事化小,仅仅给了孙振武一个革职的处分。
部里行文一到,王廷试便再没法扣住孙振武,只得放人了。
这孙振武出来后,在登州官场上上蹿下跳,企图东山再起,可他这“吃独食”的名声早已传遍整个官场,实在是犯了众怒,是以白白花了些银子,却都打了水漂。
“俺爹说了,姓孙的虽然在登州起复无望,但却很可能到其他地方想办法,叫你要当心。”刘仲文最后总结道。
“世叔有心了,”楚凡看着游击营岸上那些匆匆忙忙的身影沉吟道,“我听陈世伯说,这姓孙的原来是李如梅的家丁,他的根在关宁,他要找路子的话,只怕会去宁远。”
“宁远?”刘仲文挑了挑眉毛道,“那俺们就不用担心了,和登州隔着老大一个辽海呢。”
楚凡白了刘仲文一眼却没说话,他不愿意和这头脑简单的黑牛多说什么了。
说话间,鹰船已经到了外海,逆着风开始曲线前行,远处海面上,游击标营的那艘鹰船做着同样的动作,看样子也是去往天津卫的。
这算是楚凡第二次出海了,上次小竹岛救人,一来时间比较短,二来心情很激荡,所以楚凡根本没好好体验一下碧海行舟的乐趣。
此番再次出海,楚凡本打算观赏一下这蓝天碧海,不料他这身子骨却禁不起风浪的颠簸,晕船了。
没奈何,楚凡只得回舱静卧,足足吐了好几个时辰才算消停了些。
傍晚时分,刘仲文端来了烙饼和小米粥,和他一块吃晚饭。
烙饼煎得焦黄,刘仲文一边咯吱咯吱咬着,一边奚落痛苦地喝粥的楚凡:“嘿!就你这身子骨,跑趟大沽就吐成这样,真要去倭国,你还不得把心肝脾肺全吐完啦?”
他俩从小一块长大,斗嘴自然是免不了的,只不过楚凡从前嘴拙,总是扮演被欺负的老实头角色,现在不同了,他哪儿还能让刘仲文猖狂呀。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楚凡费力地咽了一口小米粥后,恶狠狠地回应道,“最好把大肠吐出来,吐到你碗里……黄澄澄的,诺,你碗里不就这色儿?”
刘仲文顿时便不行了,停住了咀嚼,看了两眼身旁的粥碗,忍不住冲出门哇哇大吐起来。
“小蔫儿,你啥时变得这么……恶心!”刘仲文回来后,皱着眉说道,看了粥碗一眼,又有想吐的冲*动。
“别惹我!”楚凡得意地冲他翻了翻白眼,“想要好好吃饭就别惹我,比这还恶心的你还没见着呢!”
这下刘仲文被他弄得再没胃口了,转移话题道,“俺们这次去张家湾,要办什么货?”
楚凡整治了刘仲文,心情畅快了不少,头也不抬的吸溜着小米粥,“烟草!”
“咹?烟草?淡巴菰?”刘仲文不解地问道,“买这玩意儿干嘛?”
楚凡看了他一眼道,“废话,当然是卖给倭国人啦。”
刘仲文越发不解了,“这玩意儿能值几个银子?”
“嘿!别人卖不值钱,我卖就不一样了。”楚凡逗他道。
“拉倒吧!”刘仲文撇撇嘴道,“俺还不信你能卖出花来?”
“我还真就能卖出花来!”楚凡不屑一顾的回应道。
“……真的?”刘仲文见他如此淡定,不由又狐疑起来,“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五两银子。”
“你疯啦?”刘仲文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你准备抢呀?”
他的喊声里,楚凡终于把那碗小米粥消灭光了,随手往他跟前一扔,淡淡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从登州到天津卫大沽口,约莫五百来里,因是逆风,是以鹰船足足走了两天一夜方才到达。
弃舟登岸,已快到第二天的酉时了,三人寻了好半天,这才找到了一架马车坐上,朝天津卫方向而去。
他们却没注意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艘鹰船也靠岸了,船上有双眼睛,毒蛇般盯着他们!
第三十二章 看人下菜的驿丞()
“几位客官,天津卫到了。”
车把式掀起门帘,冲车里面三个颠簸了一个多时辰,脸色苍白的人说道——在这个时代坐马车,绝对是种比坐船更难受的折磨。
楚凡强忍着胃部的翻腾,伸头一看,只见苍茫的暮色中,一座雄城拔地而起。
高达数丈的青砖城墙上,每隔几十步就有个兵丁懒洋洋的抱着杆长矛在巡城;就在门楼右侧,两个垛口之间,一门红夷大炮赫然在目,黑黝黝的炮口直指城外——自从去年宁远大捷后,北方许多军事重镇都装备了这种守城利器,天津卫当然也不例外。
楚凡还在好奇地张望这个未来的直辖市呢,刘仲文已经下了马车,手持登州水师守备营开出的堪合与城门口的守兵交涉,好半天守兵才挥手放行。
粼粼车声中,马车自南向北,在城中心十字路口拐向东面,来到了天津驿门前,天色已擦黑。
四人下了车,楚凡留下来付车钱,打发走马车后,他没急着进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有着长长围墙,门脸却小得不像话的驿站。驿站大门两边,各色小吃摊点一字排开,空气中弥漫着馄饨、卤煮乃至米酒等等吃食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看了会儿,楚凡这才迈步进了门,穿过一个小过院,来至驿站大堂上,刚进门就听到刘仲文气咻咻地说话声,“你这驿丞好不晓事,俺们这也是正经堪合,如何能住那又小又破的北偏院?”
大堂上灯火通明,刘仲文对面的案桌后,一个唇上两茎鼠尾胡须,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手里捏着堪合,眼睛抬都不抬,懒洋洋地回答道,“站中只剩北偏院了……尔等住便住,不住自己出门寻客栈去。”
楚凡见状低声问了旁边的葛骠,才知道他们进来后,刘仲文因不满这驿丞的安排,起了争执。
他们又不是来办公事的,所谓“偷来的锣鼓敲不得”,有地方住就已经不错了,所以楚凡赶紧上前,拉开了还要争辩的刘仲文,跟在一个驿卒身后就准备前往北偏院。
恰在此时,就看到一名仆役模样的人昂然而入,高声唱名道,“天启元年恩科三甲进士、监察御史、钦命山东巡按胡大人到!”
那驿丞听得巡按御史来了,弹簧一般跳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连声呼喝,赶着手下驿卒出门相迎。
“奶奶的,俺们来了就大喇喇的坐着,听着巡按来了,就跟条狗似的……什么玩意儿!”走在楚凡身后,刘仲文狠狠啐了一口,低声嘟哝道。
楚凡苦笑着摇摇头,趋炎附势这是哪个朝代都免不了的,所以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快步跟上了领头的驿卒,好奇地打听起这驿站的情况来。等到了北偏院,楚凡塞给驿卒一把铜子儿,请他将晚饭送到院子,那驿卒千恩万谢地答应着去了。
这院子既小且脏,东西两厢各两间房,北厢却是堆放柴炭的库房,整个院子的地面乌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