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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迎客分别是楚宁、陈尚仁和刘之洋——他们都是楚凡的叔伯辈,与明水洞这边的四名送客杨天生、李国助、林三娃以及六大家中方家家主方子明地位正相当。
刘之洋也是腊月底才赶过来的,不仅他自己,刘仲文的娘也跟着过来了,就是专门为了参加楚凡的婚礼;他是楚凡他爹的小,也是楚凡小他爹,理所当然便成了三名迎客之一。
身为东江镇海防游击,再加上还要顺道儿带上不少楚家宗亲,所以刘之洋专门调拨了麾下三艘大船,以壮声威;等到了城山码头一看,刘之洋也还罢了,他手下那帮子原本趾高气扬的营兵一下就蔫了——长崎海战中缴获的船都泊在那儿呢,别说三艘盖伦巨舰了,就是那艘二号福船也比他们的海沧船大了一圈!
相比营兵们,刘之洋的心情就复杂多了,既为子侄们的巨大成就欣喜雀跃,又为自己乃至整个朝廷的经制之师黯然神伤——堂堂大明朝廷,费了那么多粮饷、经营了那么长时间,居然还赶不上子侄们短短一年时间就折腾出来的船队!
等到了水山脚下的大宅后,刘之洋的这种感叹就更加强烈了:分明是统帅成亲的大好日子,可整个大宅乃至元故宫一带仍是气象森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暗桩明哨密布不说,三三两两的夜不收一人双马、来去如风,更有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战士,踏着整齐地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穿梭巡逻。
即便是到了大宅里面,谁是老百姓谁是复辽军战士仍一目了然——那些身着便装的战士们但凡出门,不管三人还是五个,必然走成一个纵列;即便他们停下来,也和老百姓迥然不同,站着必然腰板挺直,仿佛一颗苍松也似,坐着必然双腿微张,双手扶在膝上,宛如一个模子铸出来一般。
一辈子混迹营伍的刘之洋一向自诩看遍了天下强兵,可就算是他最为推崇的浙兵——那可是戚少保亲自调教出来的——在军营内还能整齐划一,出了营门也一样放了羊,哪能像复辽军这般严整?
这些还都是间接的观感,等到看了自家儿子的骑兵营的操练后,刘之洋差点惊掉了下巴。
刘仲文随便挑了一个排,向他展示了如何冲阵;骑兵们的精良装备也还罢了,可他们那阵型却让刘之洋极为震惊——三列横阵排得极为紧密,两人之间几乎是马镫挨着马镫!紧密的骑阵从正面看过去,像是平地里长出了一排马槊的森林!
刘仲文稍一讲解,刘之洋便明白了这骑阵的妙用——这是从坚如磐石的长枪步阵演化而来,而骑兵的高冲击则让这种紧凑阵型的威力比之步阵大了何止数倍……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就在刘之洋想得出神的时候,李国助他们四人已经迎了上来,拱手道贺,三名迎客赶紧拱手回礼。
相互介绍之后,李国助他们寒暄着将三人让到了杨家大宅的花厅中闲聊起来。
其他五人不论,李国助和刘之洋肩并肩坐着,聊得极为欢畅——和东江镇商谈开采朝鲜铁矿事宜是李国助主动请缨的,临行前楚凡便让他去找刘之洋,所以李国助先去了游击将军驻跸的长山岛;二人脾气秉性甚是相投,竟是一见如故;在长山岛稍作盘桓后,刘之洋更是亲自陪着李国助去往广鹿岛,拖上尚可喜一同来到了皮岛,只可惜毛文龙恰好去了登州;三人无奈,只得转身又赶往登州,却又扑了个空,其时已是腊月中旬,李国助算算日子,干脆搭了刘之洋的顺风船回了济州岛。
是以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此刻自是聊得火热。
很快话题便转到了开采铁矿这个计划上,刘之洋感觉问题不大,毕竟整个东江镇在袁崇焕履新之后,日子越难过了,“袁某人上任伊始,便将东江镇的钱粮放从登州转到了宁远,借此向毛帅施压,要他‘核准营兵,据实上报,以备赉’,这不明摆着要拿毛帅开刀了嘛!”
“此事亦仙早有所料……临行之前他曾叮嘱过我,如能面见毛大帅,当于时机成熟时委婉告之……袁督将不利于他!”听他这么说,李国助点点头后低声说道。
“这何须你多言,俺们早看出来了……袁某人当初还在宁远道任上便没少泼毛帅的污水,如今得了这蓟辽总督的位子,毛帅还能落什么好?……无非又是砍钱粮、掺沙子、又拉又打那一套罢了……只是苦了俺们这些实力抗鞑之人!”刘之洋苦着脸回应道。
“只怕……没这么简单,”李国助看了刘之洋一眼,沉吟道,“我听亦仙那意思,袁督想要的,应是整个东江镇和……毛帅的脑袋!”
“他敢!”刘之洋闻言大惊,下意识喊了出来,惹得厅里其他人纷纷侧目而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才放低了声音道,“毛帅可是总镇,手里还有先帝钦赐的王命旗牌……别说杀,就算要撤了毛帅,他袁某人都得请旨,除非……”
说到这里,刘之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张皇地看向了李国助,后者缓缓点了点头,牙缝里迸出了两个字,惊得刘之洋面如金纸。(。)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婚(六)()
擅杀!
李国助说这个词的时候声音不大,却震得刘之洋两耳嗡嗡直响。≥
打死他都不相信,身为蓟辽总督的袁崇焕怎么可能会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难道他就毫不顾及皇上的猜忌和朝中的议论吗?
刘之洋是武夫不假,可好歹在大明的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很多道道他还是门清儿,做官最忌讳的便是大权独揽,或者说被皇上和朝臣认为是大权独揽——袁崇焕若真擅杀了毛文龙,那不就相当于明明白白在自个脸上写下“大权独揽”两个字吗?
他要是真敢这么干,刘之洋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诏狱就在前头等着他!
所以不管李国助说得多么言之凿凿,刘之洋都不愿相信楚凡的这个推测——自己一介武夫都能看出这么干的严重后果,袁崇焕会看不出来?他这几十年的宦海白混了?
而且于公而言,刘之洋就更不愿相信这个推测了。毛文龙白手起家创立东江镇,手下又都是些与鞑子不共戴天的辽东流民,这么些年大大小小与鞑子数百战,斩获多少且不说,光是这牵制之功,就是任何一个军镇都无法取代的;他袁崇焕在皇上面前夸下了“五年平辽”的海口,正是倚重毛帅和东江镇的时候,怎么可能一上来便自毁长城?
可是李国助一句“想想杜应魁怎么死得吧”又让刘之洋犹豫了起来——这袁某人目无纲纪可是有前科的!
出乎对毛文龙的景仰,刘之洋在这个问题上左思右想、摇摆不定,以致于连楚凡这位新郎官抵达、迎亲一步步走向**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身盛装的颜如雪已经在众丫鬟的簇拥下,由杨地蛟用条红绸子牵着出来了——按规矩新娘子本应是兄弟牵出闺房的,可颜如雪没有嫡亲兄弟,只有由杨地蛟代替了。
红绸被交到了以杨天生的手里后,楚凡在楚宁的带领下来到面前跪下,杨天生照例叮嘱了一番“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而楚宁则应以“佳儿佳妇”、“举案齐眉”后,杨天生这才将跪着的楚凡扶起,把红绸交到了他手中。
这代表了娘家终于将新娘子交到新郎手中了,广场上早就挂好了的鞭炮顿时便响了起来,红红的纸屑伴着青烟四处飘舞,撒在广场中密密麻麻的脑袋上到处都是;欢快的鼓乐声更是冲天而起,似乎要和鞭炮声一较高下。
周遭的沸腾终于将纠结中的刘之洋拉了回来,看到楚凡牵着颜如雪走向那乘扎满了红丝绸的八抬大轿,他竟没来由的鼻酸眼热起来。
不用说,他这是在替老友楚安感慨——老友英年早逝,只留下了这么一根独苗,如今终于成家,楚家的香火有望了!
与他一样鼻酸眼热的,还有远远站在人群中的宋献策。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成祖朝的那位传奇和尚——姚广孝!
没错,矮道人就是一位野心勃勃的阴谋家,这也是他不远万里、冒着蹈海而亡的危险远赴异域的原因,他相信眼前这位兴奋得脸色绯红、扶着新娘子上轿的少年便是他的“燕王朱棣”!
所以这一幕才会让他觉得格外感慨——因为这不仅是楚凡的关键时刻,更是整个复辽军的关键时刻!
这个时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任何男人都必然要经历的;家,是男人事业的起点,连媳妇儿都没有,何谈“齐家”?齐不了家,自然也就没法“治国”,更不用说“平天下”了!
再者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子嗣便是最大的不孝——这人间自是以孝道为先,一个连自家香火都无以为继的人,必然招致所有人的唾弃,还想领袖群伦?那是白日做梦!
虽然楚凡还年轻,但在这个早婚盛行的时代,十八岁还未成家在宋献策看来,实在是个巨大的隐患。
因为楚凡早已不是那个一名不文的登州小秀才,他的麾下,已经聚集起了一支拥有数十艘艨艟巨舰的舰队,一支拥有数千虎贲的复辽军,以及数千工匠组成的庞大利益体。
作为核心,他一天不成家,所有这一切就如同建在沙滩上的城堡般风雨飘摇——万一哪天他有个三长两短,一切就将如大浪洗礼般烟消云散。
在宋献策看来,娶亲成家只是第一步,更为重要的是,楚凡应该在最短的时间里诞下儿子——嫡长子的出生,将极大的巩固这个越来越庞大的军事经济集团!
就在宋献策的感慨中,日头已经高高升起;庞大的迎亲队伍随着那乘八抬大轿缓缓升起,开始向南进。
打头的,仍然是刘仲文亲自率领的骑兵营,而队伍的两侧则是罩住了兵器的复辽军战士们。
从明水洞到水山大宅短短十二三里的距离,整个队伍却走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沿路不断有那些朝鲜的前牧奴庄客们自地围过来,奉上微薄的贺礼。
他们当然是真心祝贺楚凡,毕竟没有楚凡的话,他们现在可能仍在柳家的残酷压迫下挣扎求生;可这样一来,就大大延缓了队伍的行进;为了安全起见,复辽军战士们把他们远远地挡在百米以外一一甄别——万一有个把不怀好意的人趁机刺杀,那乐子可就大了。
而且收了贺礼之后,还得安排这些人跟在队伍后面回水山吃流水席——礼尚往来这是最基本的——这些虽然不用新郎官操心,可却把陈尚仁、宋献策他们累得够呛,跑前跑后安排,嗓子都喊哑了。
好容易赶在正午之前回到了水山大宅,新娘子进门又是一整套繁琐而隆重的仪式;而六大家为颜如雪准备的那多达百余车的嫁妆更是要摆开来展示,继而一一清点、入库。
欢快而热烈的气氛中,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新娘子迎进门后,楚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开门迎客!
远道而来的郑芝龙为的郑家是第一拨客人,旌义县诸位流官是第二拨,寒暄道贺、唱名礼赞,都顺顺当当迎入了大宅。
等到第三拨客人到来的时候,楚凡不由得微微蹙眉,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异样。
那种情愫,叫做失落!(。)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