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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战一触即,到了检验这些天努力成果的时候了!
“滴溜溜~~滴溜溜~~”
此起彼伏的竹哨声响起后,战马的嘶鸣合着纷沓的蹄声在树林中响了起来,很快,骑士从树林中6续出现,开始在草地上整队。
战马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战在即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碗口大的马蹄不停地刨着地面,卷起团团烟尘;马背上的骑士们都沉默无语,一双双眼睛从冲压头盔那“y”字型的缝隙中射出缕缕寒光;浑然一体的半身板甲和武器挂钩上马槊那长长的刃口不时反射着刺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腰间长刀和短火铳在摇摆中时常撞在一起,出阵阵钝响,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正在低声咆哮!
整队只花了短短二十分钟,一个箭矢阵便已成型——刘仲文带领骑一连当箭头,骑二连三连分列左右,耽罗营和旌义营跟在后面。
马槊前指,刘仲文轻轻踢了下火龙驹的腹部,从丹田里怒吼了一声:
“出!为家园而战!”(。)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天崩地裂(六)()
火铳的回响渐渐平息,地上留下三匹中弹的战马在悲鸣;马背上的人有一个已经死了——脑袋被沉重的铅丸削掉了半边,死得不能再死了;另一个居然幸运的全身而退,正连滚带爬地朝远离城墙的方向狼狈逃窜;最惨的是腿被战马压住的那位,他一边尖叫着死命推身上战马的尸,一边惊恐地瞪着城头那影影绰绰的身影。
李承焕手上轻轻一勒,疾驰的战马转了个很小的圈子便站住了,他扫了一眼青烟还未完全散尽的城头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倒霉蛋身上。
李承焕带的这个营原本是负责警戒大阵的右侧,但明寇出城列阵后,他收到泉智男的命令,让他去摸一摸明寇的底细——说白了就是实施一次火力侦察。
于是他带着百多号兄弟远远的从南面兜了个圈子,顺着城墙朝明寇的阵地扑来——他们将从明寇阵地前方掠过,引明寇的射击以让泉智男能亲眼看看明寇的攻击力。
李承焕是和明寇交过手的,自然反复告诫手下兄弟,离城墙一定要在一里之外——那正是明寇火铳的最远射程。
也不知是太过轻视明寇呢还是对距离判断有误,这三个中弹的家伙在疾驰的过程中跨过了这条红线,结果遭到了城头的排枪打击;他们三人的落马让整个冲击的队伍停了下来,有些错愕地望向了城头——早就听说明寇火器犀利无比,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城上城下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那个倒霉蛋的尖叫哭喊声越刺耳,李承焕只犹豫了短短的一瞬,便纵马朝他飞奔而去。
尘土飞扬中,只见李承焕闪电般冲到了倒霉蛋身前,拨马、弯腰、抱人,一气呵成,生生把他从马尸下扯了出来,横担在身前朝来路而退。
他那帮手下早看得呆了,好半晌才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而城头上,刚刚装好弹的付狗儿同样看呆了。
从昨天开始,一营的气氛更加神秘而诡异了——老兵们昨夜就没了踪影,而他们的新兵队一早就被领上了城,负责警戒西门南段这截城墙。
一上城付狗儿便被那无边无际的朝鲜大阵吓呆了——他本就是个农家子弟,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朝鲜大阵由于排得比较松散,看上去更是气势磅礴,教人头皮麻;阵中密密麻麻的长矛大刀不时闪耀着刺目的阳光,把付狗儿看得两腿战栗;尤其是阵前那层层叠叠的各色攻城器械,付狗儿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但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肯定是用来对付自己的,于是看上去就越狰狞,仿佛一头头张着大嘴的洪荒巨兽,时刻都能把自己吞噬。
不止是付狗儿一人有这样的感受,他们这些福建新兵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被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若不是带队的老兵弹压,一再宣讲严苛的军规军纪,搞不好真有人扔下武器转身便逃;饶是如此,还是有几个吓哭了的家伙被老兵们摁倒在地,狠狠揍了一顿军棍,城头上的秩序才算稳定了下来。
等到朝鲜骑兵来袭时,大伙儿的注意力总算转移到了那隆隆的马蹄声上;付狗儿所在的这个班,正好碰上有几个骑兵靠得太近,在班长的高声喝令下打了一轮齐射,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举枪!放!”
付狗儿还在愣神呢,耳边传来了班长的怒喝声,他下意识抬起手中的牛岛一型,瞄准那个飞驰的背影抠动了扳机。
枪身上盖板翻开,青铜龙头上的燧石在铁片上砸出一溜儿明亮的火花,引燃了药池中的火*药,猛烈的燃烧顺着铳管和药池间两个小孔传入铳管,急释放的气体瞬间把米尼弹底部的软木撑开,紧紧贴着铳管内壁喷射而出,朝着五百米外的目标****而去。
不得不说李承焕的骑术实在高明,他的运气也相当好,十几铅弹呼啸而来,却纷纷落在了他的马后,唯一一有威胁的,也仅仅只是擦着他的马身而过。
他的幸运逃脱再次激出骑兵们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而这次喝彩的,不再只是他手下的骑兵们,大阵中也有不少隔得近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为李承焕的无畏的精神和精湛的马术大声喊好,这股风潮很快便蔓延开去,半柱香之后,整个大阵陷入了一种疯狂的欢庆中,因为变阵而稍有衰竭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高昂。
这个民族有着独特而鲜明的性格:他们总是狂妄自大而且极端自命不凡,尤其是面对弱者或者说他们认定的弱者时;他们醉心于西边那个大国的儒家文化,却没学会其中的两个精髓——诚信和谦逊——这使他们精于自我欺骗和自我陶醉,为了将自己伪装得更强大,不惜编造那些和他们毫无关系的祖先和光辉事迹,似乎不如此就不足以彰显半岛上这个弱小民族的“强大”!
这是一群可悲又可怜的人们,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一如既往的表现着他们这鲜明的特性:对于墙头那远而精准、快的火器视而不见,却为己方一个特殊的人的一次特殊表演而欣喜若狂、如醉如痴。
漫天的欢呼里,李承焕却丝毫没受到影响,他脑海中始终盘桓着一个巨大的疑问:明寇那些战力不俗的骑兵们,到底在哪儿?
在柳家时的经验告诉李承焕,明寇那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统帅,是极善于运用骑兵的人——当时他仅有一帮刚拿上刀子的牧奴便能成功的遮蔽战场,掩护主力直抵柳家大宅之下。
可今天直到己方大阵已经做好了攻城准备,这支进步神的骑兵队伍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他们到底躲在哪儿?又准备在何时、从何处起攻击?
虽然泉智男在布阵时早已做好了防备,无论明寇骑兵从哪个方向来,都将受到朝鲜游骑的坚决阻击,可李承焕心中还是有点忐忑——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谁知道这支骑兵会不会成为明寇的杀手锏?
和他的忐忑不同,城头上的付狗儿更多的是沮丧——他觉得就是刚才自己和战友们射击的准头不够,才让那个黑甲骑士得以全身而退,进而让对面的朝鲜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软软倚在城头垛口上,付狗儿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天崩地裂(七)()
四千只马蹄轮番敲击着大地,卷起漫天的烟尘。≯
隆隆的蹄声中,大地不可抑止地颤抖着;卷起的漫天烟尘被海风一吹,宛如一条滚滚黄龙朝着朝鲜大阵飘去;马上的骑士们纷纷摘下了钩上的武器,长草中仿佛瞬间长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马槊森林。
“咴律律~~”
驰至朝鲜大阵南方约莫两里外的一个小岗上,刘仲文勒停了火龙驹,完全无视对面慌乱地汇聚起来的朝鲜骑兵,自顾自掏出怀中的表看了看,继而将手中马槊往鞍前一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复辽军骑兵的突然现身,喧闹的朝鲜大阵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人们纷纷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这支虎狼之师。
大阵旁组装好了基座的投石机旁,工匠们不约而同放下了工具,呆呆地站起身,扭头望向了南方。
和其他工匠一样,阿木有些茫然无措——小山岗上那条在烟尘中忽隐忽现的黑线沉默而诡异,让人莫名而生一种无所适从的惊慌。
“明寇的骑兵……看样子想来烧咱们这些攻城器械……”阿木身边一个头花白的老工匠看来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喃喃自语说出的这句话让空气中的紧张更加浓郁。
比阿木更紧张的是位于大阵右翼的毛驴,他半张着嘴呆呆望着小山岗——他的位置更近,近得连那些明寇骑兵整理甲胄检查兵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早已吓得惨白,像死人般毫无生气;握着长矛的手上,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攥白了;两条腿正抑制不住的打着颤,晃得两块护腿不停出敲击的钝响。
他身边那位磨坊主家的大公子就更不堪了——一张肥脸憋得通红,汗水像瀑布般不停从铁兜鍪下往外冒,一对眯缝眼瞪得老大,半张着的嘴巴里不时出清脆的牙齿撞击声。
然而并没有人嘲笑他的惊恐万状,实际上,整个右翼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慌中,若不是面前自家骑兵在迅集结,搞不好真会有人扔下武器仓皇逃窜。
负责护卫右翼的、撒出去的朝鲜骑兵们正大呼小叫着从各自所在地朝那面拼命挥舞的认旗狂奔而去,他们要在那里结阵。
李承焕也在往回赶的路上,剧烈的颠簸中他的心中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被他视为最大威胁的明寇骑兵终于现身,刚才那种因为未知引的焦虑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明寇骑兵的数量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一直以来的情报显示,明寇骑兵数量应该不过5oo人,可眼前这支排成长长一线的队伍,人数明显翻了一番!
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骑兵?
更让李承焕迷惑不解的是,明寇骑兵的意图。
按照这个时代骑兵正常的作战方式,是应该冲击烧毁阵前那些大大小小的攻城器械,迫使征讨大军不得不放弃攻城;如果是这个目的,那明寇的骑兵列出来的应该是一个纵队——精锐骑兵为箭头凿穿右翼骑阵,后续的骑兵纵火。
可现在李承焕看到的却是横阵中的人字阵,其宽度差不多覆盖了整个大阵,这让李承焕百思不得其解:明寇这是要干嘛?准备用这千把骑兵强攻吗?
这明寇胆子也太不把征讨大军放在眼里了吧!
这上万人的大阵,从右翼算起来纵深足足有七八里,别说里面满是长矛、满是阻碍,就算是手无寸铁,这马儿踩到一半也得累趴下!
还是太年轻呀!
疾驰中的李承焕微微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年轻的不像话的明寇领来。
隔着三里外那高高的巢车里,泉智男同样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不过对于答案他并不是很渴求,他比李承焕更清楚,明寇如果真想横扫大阵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是自己找死!
明寇骑兵甫一出现,他便下令左翼所有骑兵转移到中军大阵后方,即便明寇真能凿穿自己的右翼,他们抵达中军大阵时也必然筋疲力尽,这时阵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