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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言走过,“多谢霜姑娘!”
她愣了一下,便即知晓,眨眼笑道,“贺公子客气了,咱们已见过一面,太阳刚刚西移,我就见你朝着麦田走来,不过如你这般穿着气度之人,来这里倒是罕事!”
他晒然一笑,原来他苦寻唱歌之人时,她已躺在麦田里将他瞧了个清。
冯老爹打开堂屋左侧的门,进去点燃了一盏油灯,请贺日新进去,“这个是我儿子在世的时候住的房间,你要是不嫌简陋,今天就住在这儿嘛!每天我都有打扫的!霜娃,把箱子里头的铺盖拿出来,给贺公子铺上!”
“好!”她手脚利索的铺好床铺,回头向贺日新笑道,“公子早些休息!”带上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床边坐下,被子是干燥暖和的,只是床板很硬,门外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说话时,不久就安静了下来,他听到房门开阖的声音,许是都入睡了。他躺倒在木板床上,刚刚多喝了几口米酒,酒劲上来,便昏然睡去。
早上鸡鸣,他方醒转,略微收拾起身,走出了房门,堂屋外,老汉正将手中的谷子洒在地上,惹得鸡群竞相来啄。
他走出房门,唤道:“冯老爹,早!”
冯老爹回头笑道:“公子不多睡哈?我们乡下人一向起得早,早饭都煮好了的,你先切用饭嘛!”
他左右望望,不见少女身影,试探着问;“您女儿怎么没见着?”
冯老爹有些纳闷的转过身来,“我女儿?”
“那位霜姑娘……”
冯老爹笑道:“她不是我女儿!我老婆、儿子,死的早,就留下老头我一个人!这娃儿是两年前来小住的,每年来都只住几天,还要给老汉我银两,但我没收,我无儿无女的,有她做几天伴也是好的,这是第三个年头了!”
他早已想到此少女气质高贵,相貌出众,不像是山村中人,没想到果真如此,“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冯老爹道:“走啰!你还没起床的时候她就走了!看样子要明年才会来这里!”
“老爹您知道这少女是何家女子吗?为何来此?”
冯老爹摇摇头,似乎对这个问题不甚感兴趣,“不晓得,听口音,好像是成都人士,我们也不爱打听别个的事,她愿意来玩来住,我们就很欢迎!”
他也不再多问,这个女子倒真有几分神秘,就像一个美丽的梦,昨夜还触手可及,天一亮便随光化去,他心下忽然有些索然无味,转身回屋用了膳,与冯老爹作别走出了农庄。
再次相遇便是昨日,他正坐在“品香居”的雅间里品尝蜀地美食,窗户正对着楼梯口。
她一袭蓝色的衣裙,沿着楼梯一路小跑而上,目光兴奋而带着一丝馋意,虽不是村里见时那一身白苎衣衫,但蓝色看起来极适合她,在她行动时如波光般闪动。她的面上蒙了一层纱,本是无法一眼认出,但她那双狡黠的眼睛却让人记忆深刻。她上了楼,选了个僻静处落座,虽不显眼但在她的位置上却可看到店里的所有人。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五章 邀舞(1)
她点了菜,便转身推开身后的窗户,痴痴的看着什么,他悄悄的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透过窗户看出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听一道马车声隐隐的传来,不久那马车便出现在“品香居”外的街道上,以慢地无法再慢的速度跑过这条街道,拐进了前方的转角。
“霜姑娘?”她似乎正看得出神,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等她转过身来,那双清亮的眼睛凝视着他,他更加确定那是她的。
可她却忽然说道:“公子莫不是认错人了?何来霜姑娘?”
“姑娘难道不是?”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忽而嘲弄的一笑,也不等她招呼,径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端起茶壶,往空杯里倒了一杯茶,“华蓥山,冯家村的篝火歌声,姑娘该不会这么健忘吧?”
她难得的很具有淑女的窈窕风范,端坐敛眉,声细如蚊,“素闻华蓥山离青城县甚远,我一姑娘家如何去得那样远的地方?”
他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掉进猎手陷阱还自以为是吃青草的小白兔,悠然的喝了口茶,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一遍,我姓贺名日新,姑娘如何称呼?”
她站起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贱妾闺名不足挂齿,何况你我初次相识,公子就打听我的姓名,岂非很不礼貌?”
他淡笑,心中存了一份纳闷,忍不住道:“素闻蜀地民风开化,女子更是胆大泼辣,看来传言不实,至少姑娘就不是这样!”
小二走了过来上了菜,她盯着面前喷香扑鼻的鸭子,食指大动,瞄了一眼他,又生生的忍住,似乎在埋怨他一直不走。
他继续面色不改的看着她,研究她隔着面纱如何吃菜,半响,两人一动不动,气氛越来越尴尬,他道:“姑娘一人吃两只鸭子?”
她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好像是在说:“废话!一个人怎么吃两只鸭子?”
他心中有些失笑,却恍若未见,收回目光盯着杯里漂浮的绿茶,欣赏碧色的茶叶在水中悠然沉浮的优美姿态,却没有打算起身离去。
她抬眼看向他,眼中似有冷冷笑意缓缓浮起,“家人爱吃醉香鸭,我这就给她们带回去!”她唤来小二,将两只鸭子打包,从怀里摸出银子付了钱,只等小二将打包好的鸭子送来,她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他一直静静的看着她,见她伸手接过小二送来的鸭子,忽然站起身来,“霜姑娘这么急着走?”
她回眼看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在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上停留了一瞬,他这块玉佩虽然不大,但是玉质、颜色、明度、雕饰都是上好的,至少也值千两以上。他自从出门便退去了一身华服,尽量穿的简素,但是实在是对这块玉佩太过喜爱,所以不曾拿下过。
他瞧着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定是个识货的人,不知为何,她忽然目光温柔地瞧着他,语调轻柔而带有一丝诱惑,“十月十五,揽月阁花魁夜上,等候公子大驾!”
她脚步轻盈的下了楼,全不似上来时的急切,他瞧着她的背影,又如那日早晨一般心里存了许多疑团。他坐下喝茶,想了一想,便叫近身侍卫李真去查查“揽月阁”是个什么所在,可没想到结果却是一间青楼。
那么个气质高贵的女子怎么会是?他犹豫了一晚,也终于在这时进了揽月阁,想不到才入座不久,还未打听,就见到了这出闹剧。
真是有意思!
歌舞苑里的水池已经飘满了绿萍,种了些荷花,水中石台多年没用,全部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在如墨的水里沉寂了三十多年。
神女冰儿和岷江水妖的旷世大战,曾经惊艳了整个蜀地,那是花蕊夫人和高夫人跳过的一支世间少有的凌波舞,此后再也无人超越她们,恩客们看不上其他的凌波舞,由于没有人看,舞姬们便也不再跳了,这座石台也就废弃了。
花蕊夫人徐阿琭未出阁时,由于父亲徐县令被奸臣迫害,流落青楼,与当时因孤苦同样入揽月阁的绮回结为异性姐妹,那段舞就是在她们离开揽月阁前跳的,之后徐氏成为后蜀王孟昶的宠妃,而绮回最终嫁于高彦俦将军为妻。
虽然她们远离市井已久,但关于她们的猜测从不间断,早已有人觉察出当年跳凌波舞时的两位女子正是花蕊夫人和高夫人,只是,百姓们都很默契的了然于心,于二人尽皆尊重,都不曾有流言蜚语传出。到后来徐阿琭与孟昶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绮回与高彦俦患难与共,生离死别,都被百姓们传为佳话,对那支舞倒是更思念了。
霜合站在水池边,幽幽出神,半响后,回头问絮娘,“絮姨,伊家姐姐跟着徐叔叔出门做生意,回来了吗?”
絮娘晓得她打的注意,道:“比你早十天就回来啦,就你野!只是……伊家女子性子傲,就是这揽月阁她也从来不进,怕是不会和你一起跳这个舞的!”
“我哪里不晓得伊家姐姐出身高贵,虽落魄了,也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可是从古以来都说士、农、工、商,这商人是排在最末的,伊家兄妹跟了徐叔叔,也自是最末的商人地位了,那些名门望族多是看不上伊家姐姐的,就算是看得上,她也未必会答应,他们多半是汴梁迁来的,伊家姐姐当年可是亲眼瞧见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蜀地女子的,心里的疙瘩也自放不下,若是平常百姓家的平庸之辈,她又是瞧不上的!哎!若真有与她琴瑟和谐之人,必定是不凡之人,也必定不会介意许多!”说到这,她径自叹了口气,“哎!絮姨,她好歹比我幸运!”
“合儿,你也不必如此伤叹,你虽入了青楼,却比那些达官贵人中假正经的女子高尚很多!”
“嗯!”她微笑着点头,“我觉得这个舞也只有伊家姐姐合适,若没她,我也不必跳了!”她昨晚已经将歌舞楼里所有的姑娘一个个都想过了,可是只有伊璧如才能与她相配。
絮娘点头,伊璧如气质上佳,身姿不俗,的确是上上人选,“是啊,挂牌的姑娘里也只有冬琴姑娘符合些,但却不够大气,歌舞楼里的姑娘除了曲苑又都嫩了些,可她偏偏又气质不符,这些年的姑娘也没往年的好,如果是伊姑娘……那她一定是跳神女冰儿,那你……”
“我喜欢岷江水妖,你说我娘当时跳得美吗?”她嫣然一笑,灿烂无比,眼中却泪光莹莹。
絮娘一阵晃神,她好像回到了三十几年前的年少时光,那时还在揽月阁里的绮回,也是笑的这样灿烂,她们母女很相似,霜合的眉宇间少了几分绮回的秀丽,多了几分高彦俦的英气。
“很美!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水妖!”
“对了!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听见她问,絮娘心下了然,“已是十月!每届花魁赛都是在金秋时节,若再过一月,天就该冷了!”
“十月……”霜合慢慢朝歌舞楼走去,脸上浮现一丝哀愁,“子谦哥哥从金陵回来时恐怕要停留在夔州了,过了十二月彭伯伯和丽姨的忌日才得回来,我得去给他写封信!”
伊璧如靠在窗头看帐,眼睛正有些胀痛,忽听天上传来“咕咕”的叫声,抬头望去,只见天边出现了一个白点,慢慢地变大,竟是一只白鸽,伊璧如眼睛一亮,它在屋顶上空盘旋一周,似也瞧见了倚在窗边的伊璧如,在天上来了个漂亮的俯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伸出的手臂上,白鸽收拢翅膀,高昂着头,等着伊璧如抚摸它的颈子,伊璧如有些好笑,顺着它的羽毛轻抚,非得是这样,它才肯乖乖的抬起细腿,让伊璧如抽去绑在它腿上竹筒。
伊璧如从竹筒中抽出信,展开来,字迹遒劲内敛,似乎还隐隐闻得到一股墨香。
“如姐,近来可好?绸缎庄和首饰铺的事务繁重,别事无巨细都自己操心,试着将能放手的交给下面的人做,你说过不喜诸葛亮事必躬亲,最后累得一身是病,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全然变了呢?仔细身体,别太劳累了!金陵的风光无限,我却无心一一浏览,总挂念着回来,因此早动身了些时日,现在已入剑阁,无念!听合妹妹在信中无意提及凌波舞之事,她甚想邀如姐合舞,此舞乃合妹妹的娘亲生前跳过的舞,她很是重视,若没如姐合舞,依她的性子是宁愿不跳的,尝闻如姐的母亲生前也与绮回姑姑交好,这份情意自是不假的,当年绮回姑姑带着我俩返回成都时,经过郡马府,闻知永宁郡主与伊郡马双双离世,身心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