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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很聪明,一百零八更无赖,一百零八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可惜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儿,而且这个事儿也实在是,绝对不能让它跟着搅和,你看老大已经生气了已经发火儿了已经就要翻脸了,一百零八还是没有眼力还是不知死活还是在后面非得跟着……
哎!
最后的结局是:一百零八死了。
当然干掉它的是它最最亲爱的老大,方殷方道士!
甚么是兄弟?甚么又是义气?
那可真是下了毒手啊!
所以说有些事情是绝对绝对不能去做的,譬如一百零八。一百零八的死因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虽然说方道士是老大,一百零八是老二,可是当老大的老大来了的时候,一百零八就是小三儿!
咎由自取!
——这是他的原话。
真是可怜。
——这是她的说法。
一百零八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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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星语()
希声;二十 星语
一百零八用仇恨的眼睛瞪视着这个无情的天地,蓦然凄厉大吼一声,久久露出血红的牙龈森森的白齿!这句话的意思是,岂有此理。濠奿榛尚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怎能这般对待一百零八!一百零八恨他,一百零八恨死了他,没有天理,没有地理,没有公理也没有母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一百零八如此爱他,可是他却这样无情无义地对待一百零八,一百零八发誓不再爱他——
绝不!
绝不的意思就是说,一百零八还没有死。
当然这绝不是开玩笑,一百零八虽然没有死,可是一百零八也快要死了!一百零八已如鱼在砧板,尽管能够动弹却也无力挣脱,只能等待着死亡等待着被吃掉的悲惨命运。天黑了怎么办?狮子老虎来了怎么办?一百零八使足力气拼命一挣——
此时艳阳高照,可是天总会黑,狮子老虎没有,可是还有豺狼!一百零八动弹不得,一百零八无法挣脱,天黑了,狼来了,一百零八快要死了,也快要哭了……
现在的情况是,一百零八被自己的腰带,也就是麻绳绑在树下头。
树干上。
等死。
这还有活路么?这根本就是谋杀!这可真是不像话……
好狠!好狠!算你狠!等着瞧——
一百零八恨啊,一百零八简直恨死他了!一百零八咬牙切齿恨恨决定,回头就把那个狠心又负心的老大干掉,然后自个儿当老大!是你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无义,谁个敢这般欺负一百零八,那么他的下场,哼哼,必定是个死!一百零八连连猛挣,试图脱身,然后追上去,报仇!一棍子打死他!对了对了,棍子呢?棍子棍子棍子,棍子找不见,挣又挣不开,一百零八气急败坏却也毫无办法,折腾半晌又累得呼哧带喘眼看就要不行了。
脑袋耷拉下去,一时悄无声息。
三生峰上,三生石边,二人坐着说话,有一搭没一搭。
“方殷,一百零八给你绑在那里,会不会——”袁嫣儿担忧道。
“不会,死不了,放心罢。”方殷没心没肺道。
“你这人!一会儿天就黑下来了,那里……”袁嫣儿拢紧双臂缩起肩膀。
“你是冷么?等下——”方道士关心又体贴,赶紧脱衣服!
“你……我……哎……”
又是黄昏时,山风透薄衫,盛情犹可却,送来是温暖。脉脉人不语,双双又无言,只看,只看,将看不看,还是不敢。是谁眼神慌乱低了头?是谁心头火热不畏寒?三生峰上,三生石畔,朦胧之中还是朦胧,朦胧的心思又有谁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无人可知无人不知,说的还是——
心事。
山还是这山,水还是这水,石还是这石,人还是这人。人也见了石,石也见了人,再见,一般。人影依旧依稀不见真人真容,烟云雾霭不过将那往事重现,恍若一梦,梦醒一年。不变的是心,变的是心事,这一次方殷的心里很平静,就好像知道了那是自己的,宿命。方殷不去想,也来不及去想,说了很多,又似乎没有说过,方殷只恨时光无情匆匆流走无法将之挽留,只是,只是,不想让她走。
“这山中虎豹猛兽不见,鹰鹫也是稀有,前年来了一群土狼也给我打跑了,你说,谁会吃它?”它是一百零八,这是没话找话,袁嫣儿笑道:“只你不吃它,确也没人吃它。”方殷哈哈笑道:“这猴子平日里顽皮得紧,不教训一下它就不长记性哈哈!”袁嫣儿掩口轻笑:“就像你当年那样顽皮,是么?”方殷一怔,旋即讪笑道:“是,是,差不多罢,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又将那时想起。
“方殷,你道这附近为何凶兽猛禽鲜见?”袁嫣儿笑着问道。方殷摇头:“我怎知道?说来当真是,奇怪!”你不知道,我却知道——袁嫣儿点头说道:“是宿师叔,我爹爹说的。”宿老道?是了!原来是他!方殷恍然笑道:“是他是他,果然是他!我早猜到是他,问他他又不说!这人……”
“宿师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当年的他也如你这般,你,知道么?”袁嫣儿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方殷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如我这般胡闹?如我这般没用?还是如我这般不知上进?”袁嫣儿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天:“方殷,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听好——”
天色已然不早,方殷自是恭听。
“在那一年,也是中秋比武,我爹爹是第一名。”
方殷微微一惊,旋即释然笑道:“我就说!历害历害,有道是名师出高徒,不如你去比一下,也夺他个第一!”袁嫣儿摇头道:“我武功不成,我也不愿意学那,可是你听好——三年之后的比试,夺魁的是上清掌教沐师叔。”
沐老道?老杂毛?方道士好久好久没见着他了,几乎已经将他忘掉……
他?是他?方殷一时愕然,复又恍然——
也难怪,他是掌教。
“又是三年过去,最后的一次比试,有一个人打败了我爹爹,又打败了沐师叔,独占鳌头却又,你猜猜他是谁?”
“这,我怎知,他是?”方殷愕然,不解。
“方才你便不知,现在还是不知?”袁嫣儿微笑,将头轻摇。
胸中砰地一跳,方殷瞪大眼睛:“难不成是宿老道!”就是宿老道,就是宿道长,还是宿师叔——袁嫣儿认真道:“正是宿师叔。”方殷久久无语,心中大为惊诧!说是出乎意料,不过也有道理,回想其人其事——宿老道在方殷心里本就神神秘秘古怪异常,是个神道儿人,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却也……
方殷笑着点头,似乎感慨颇多。
袁嫣儿起身,注目而视,柔声说道:“方殷,你还是不明白,沐师叔当年懒散骄狂耽于玩乐,也是一个后学末进曾经被别人瞧不起,可他现在是掌教。宿师叔当年为人更为狂妄,终日游走山中四处取乐散漫更甚于他,那又如何?方殷,只要肯上进,不怕早与迟,我提到他们,说的正是你。”
方殷静静听着听着,心中忽然豪情涌动:“我明白了!我也成,一定!”
袁嫣儿轻轻点头,笑笑:“天黑了,我走了。”
天是黑了,也该走了,可方殷心里还是万分不舍:“我,我再,再送送你。”
送别离,伤别离,一别经年又别离,何时厮守不别离?路在前,路在后,只恨身后路太短,前方有路不得走!小山头,是个小山头,已见灯火阑珊屋舍隐隐,就在这里,还是分手。是不舍,仍不舍,不舍她也要走,香肩窄,青袍宽,尤显风姿楚楚。楚楚动人,窈窕有几分?窈窕淑女,君子怎不求!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呀不要走——
又怎能说出口!
人别黄昏后,月上小山头。
人走,衣留。
“等下——”
袁嫣儿转身一笑:“还有事么?”
“我……”
“不早了,回罢。”
“我……”
“我知道,我走了。”
“我念诗给你听!”
佳人翩然回返,微笑如花:“说来听听?”
月如银轮明如镜,照得天地水般清,眉目宛然俏生生,更显姑娘水灵灵。方道士一时心慌气短脸红脖子粗,好在是早有准备,念诗,念诗——
玉肌冰作骨,秋水以为神,
未舞影绰绰,无声意真真。
千古咏明月,孤星谁人问?
不若寄云衣,披却在一身。
默然半晌,袁嫣儿低头轻声道:“真是难为了你,我,我……”
可不是难为了方道士么?人家来个望月,他就来个咏星,人家借月咏志,他就寄衣送情,左右不能让别人给比下去,明争暗抢的可谓是用心良苦了!这也好,应情又衬景儿,不赖不赖,才子就是才子,这下袁姑娘……
却也难为了袁姑娘。
要哪个?英雄还是才子?不要哪个?才子还是英雄?那个是好,说来话长,这个也不赖,刚刚又表白,怎么办?怎么办?袁姑娘一时很是为难,犹豫了么?犹豫了!有主意了么?不知道。反正方道士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就像天上的云一样虚无缥缈——罢了罢了,不久即知,正是月圆之时,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还事儿还是有点儿……
“过了中秋,我来找你。”
袁姑娘留下一句话走了,或者说是,跑了,似乎哭了!
到家了,到家了,那里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父母她的家人,只得默默看那身影消失。
方殷已然无法再追,想着去,又不敢,一颗心却似随着她……
也不知独自站了多久,伴着当空的月。
满天的星。
终于慢慢转身,失了魂般地走。
一路向着百草峰。
果然可恨!果然只有母理没有公理!果然重色轻友没心没肺硬是亲手置兄弟于绝境而不管不顾……
一百零八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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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说道说道()
希声;二十一 说道说道
“成不成?”
“成?”
“不成?”
“快说快说你快说!”
“到底成不成?”
“这跪也给你跪下了剑也给你拿来了,你这又……”
“我求求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与这宿老大说话甚是费力,任你心急如焚百般求肯,他自不紧不慢只顾坐着喝酒。濠奿榛尚
把玩着一柄剑。
“墨练墨莲,奇花异剑,呃,有点儿意思,有点儿意思。”宿道长抚剑自语,好似两只耳朵没有听进去一句话,完全不理会跪在地上苦苦求肯的方道士。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般跪他作甚?自是有求于人,而且这个事儿……
非他不可!
一年之前是这般,过了一年还是这般,心也收了,功也练了,可是方殷知道自己还是,丝毫没有胜算。一个人知道得越多,就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更多,就像修内功习剑术,此时方道士是入了门儿,可是入了门儿才发现里面天大地大,而自己和人家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是一种进步,可也实在打击人!
只有靠宿老大了,他一定有办法!
方殷直直跪在地上,愁眉苦脸又装可怜。宿道长以指轻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