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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后是个死,逃跑是个死。因此不如装死,以求一线生机——
厉无咎一眼看过,改口道:“吃了这只老鼠,我就答应了你。”
慕容公子看过一眼。为难道:“乖女儿。难得你一片孝心,不过这只老鼠么——”
“咝!”父女同心。瞬间领会,弱弱妖娆前行,挺胸昂首指点——
“哈哈哈!我就说!”慕容公子大乐,眉飞色舞:“厉兄。请了!”
厉无咎面色大变!
忽尔抚心,眉头紧皱,面色极为痛楚!
装!又装!这老毒物!弱弱大怒,当下电射而出,瞬间给他咬了一口!
真咬!
厉无咎低头,看着左手,手掌边缘。
牙印细小。并不见血。
一无异状。
半晌,吐出一口气,道:“也罢。”
这就是答应了,慕容公子大喜:“蛊母居心。万毒不侵,厉兄真乃神人也!”
且不说拍马屁,这里头有秘密,秘密就是虫谷一脉单传的,蛊胎所生的蛊母。
蛊母,就寄居在厉无咎的心房上,有足有口,生性食毒,名曰噬心。
不同于蛊胎,蛊母若无毒食,便噬心血,发作之时之痛之苦莫可名状,万虫噬体难及万一!
这是虫谷最大的秘密。
也是真龙教,地府三十三杀手最大的秘密。
蛊母有子,精血所生,似虫非虫食毒噬血,母体子体互有感应——
母子连心,有名同心。
噬心有一,同心十七,并不是每一个地府杀手都得以同心入体,譬如蜂婆子,二狐狸,小小,完全就是你情我愿,杀手之王并不勉强。
一滴碧血,且不细说。
好歹他是应了,公子心情大好:“小弱弱,这里来。
这里,就是怀里,这里,也是嘴里,弱弱摇头摆尾,故作矜持——
姑娘大了,这样不好。
须臾,爬上他的脚,爬上他的腿,爬上他的背,再一次绕过他的脖颈,钻进他的怀里。
却又探出头来,取他口中血食。
当年,慕容公子就是这样喂的弱弱,一口一口,嚼烂了喂,只不过当年是捧在手掌心上。
多么奇异的一幕,
也可以说是恐怖。
厉无咎默然,看一时,望向窗外,冰冷的眼眸之中终有一丝温暖。
虫谷之中有三宝,莫要忘了厉小小,小小和他大舅舅的关系就是慕容公子和弱弱的关系,实则真正打动杀手之王之铁石心肠的,还是小小。人就是人,非比鱼虫,正如同弱弱,小小生活在虫谷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所以远离,所以割舍,所以这个面子厉无咎一定会给慕容公子。关于人情世故,一向不是厉无咎的长项,而在人世间慕容公子是有通天彻地之能,所以说这也是一种交换——
同样是有私心,同样为人不为己,同样为爱。
正事办完了,闲话有一说。
喂完弱弱,弱弱睡着了,装死成功的肥大老鼠也跑掉了,这一回真正是去送死了:“吱!”
弱水,就是天河之水,鸿毛不浮,飞鸟难过:“呱!呱!呱!呱!”
弱弱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你还是带它走罢。”厉无咎叹道:“醒时不见了你,我,只怕,虫谷也是一样。”
慕容公子笑道:“厉兄,其实你很幽默。”
明天,白天,或是晚上,虫谷之中会有一场大灾难,而且是旷日持久,毁灭性的!
“我保证,你走不出虫谷。”厉无咎冷声道。
“厉兄,你真的很幽默。”慕容公子注目,微笑:“留我在这里,小小怎么办?”
果然,一提到小小,厉无咎不说话了。
小小,就是厉无咎的死穴。
跟着燕老二那个粗坯,小小是不会有任何前途的,早晚变成一个匪类。
“你要知道,我这一天当中,多半时间是光着身子的。”那是一个粗坯,这也是个浪人:“所以说,我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弱弱。”
“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厉老大,极为难得地放了一句狠话!
“醉卧美人膝,安眠温柔乡。”却见慕容公子一脸憧憬,无限喜悦道:“若是,真的可以那样死去,那是多么令人向往。”
厉无咎无话可说。
半晌,又道:“弱弱跟了你,你就多出一条命,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
“好意心领,大可不必。”慕容公子摇头,一笑:“在这天底下,能够取走我于慕容这一条命的人,只怕此时还没有生出娘胎。”
淡然一句,十二分的骄狂,这才是慕容公子的真正面目。
“你是说,我不是人?”厉无咎,木然道。
公子不语,算是默认。
“你死了,我管埋。”厉无咎转过身去:“到时候看看你的嘴,是不是仍这般地硬。”
“厉兄,你是在笑么?”
“你说过,我天生没有笑筋。”
“厉兄,和你打听一个人。”
说话厉无咎已然出得门去,留下一句:“悬空殿,老书虫。”
答案已经有了,或说本就心知:“厉兄——放心——我会去看他——还有无杀——”
石屋里,一胎,一蛇,一人。
转眼之间,蛇眠于胎,人已无踪,这本就是一个梦。
此为变数之一。
七十七 我喜欢()
“方郎——方郎——”
这一天,
天刚蒙蒙亮,方道士盘坐榻上,似睡非醒,有意无心,正自打坐。
气合天地,神游太虚,于渺渺无穷混沌初开之际,忽闻这一道极为悦耳的天籁之声传来——
林——妹妹!
人是一跃而起,鞋不及履,衣不及披,飞身出窗之际已然见到白衣一角没于墙头——
我靠!
方道士何许人也,立时反应过来了!
慕容公子。
也无二话,一跃冲天而起,拔足提气便追,飞越青墙黛瓦,越过滚滚红尘,穿越时光隧道——
自是有觉,守株待兔,这几天方道士一直守在家里。
因为感觉到,本文来源:,他快回来了。
因为感觉到,她就要来到!
晨曦中,飞檐上,几乎飞着两个人,一如白驹过隙,一如天马行空。
他是遥遥在望,白衣乌发飘扬,何其从容何其优雅,方殷倾尽全力也追不上他。
小宇宙,爆发罢!
方殷追不上他,也不要给他甩下,这不是一时意气而是无比信任,千里姻缘一线,美人就在前方——。…。
林妹妹,我来啦!
远了,近了,近了,远了,他是忽远忽近忽近忽远就像一缕无处投胎的鬼魂,使得方道士终于明白,天堑就是一线,一线就是永远——
同时在凄冷的风中,产生了一种幻觉,自己像是一个——
追梦人。
朝云楼在望。
并没有多远。直线的距离。
暮雨楼。长阶前。
“不错。”慕容公子好整以暇。容光焕发:“有进步。”
方道士降落。
当头对面第一句话就是:“人呢?”
只是一个片段,境界千差万别,这就是重色轻友,猴急猴急的方道士:“人呢?”
“人呢?”方道士第三次问道,眼看已经快哭出来了:“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慕容公子,本待回他一句没来,可是实在不忍心:“那儿。”
就是一指,语声未落。方道士已然蹿了上去,有如一只蹿天猴儿:“嗖——”
那里有扇窗,千百窗之一。
慕容公子抬头望眼,叹道:“一别月余,万里奔波,只换来这一句——”。…。
人呢?
没了。
窗是开着的。
现下关上了。
“好样的!”慕容公子苦笑一声,摇摇头,进了楼。
咳!
方道士干咳一声,坚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强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用最最温柔的语声轻轻唤道:“黛儿~”
窈窕背影,长发及腰。佳人对镜独坐,正自慢慢梳头。
没搭理他。
但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已然雪一般映现镜中,映得方道士心头一片雪亮:“我来了!”
“轰!”天崩了,地裂了,冰河破碎春水倒流,百花盛开万紫千红:“方郎!”佳人蓦然回首,顷刻泪如雨下,娇呼一声便就纵体扑入了方道士的怀中:“方郎!你来了!你,你,你瘦了……”方郎,亦是泪流满面,张开一双坚实而又可靠的臂膀,将她紧紧拥入温暖的怀抱之中:“黛儿,我的黛儿,那一句话你还记得吗?山高水长——”黛儿抬头,泪眼相望,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冰清玉洁倾诉衷肠,和道:“永!勿!相!忘!”
以上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奇怪的是。
窈窕背影,长发及腰,佳人对镜独坐,正自慢慢梳头~…。
隐隐觉得,
哪里不对?
不得不说,对于两个人之间这一次的见面,方道士曾经在脑海之中无数次地预演过,具体过程中的每一句话,细致到每一个字,以及脸上的表情与语气的配合,肢体上的动作与时机的把握,都已经做出了细致入微的规划。岂不知,林仙子只用一个女鬼梳妆式,就完全打乱了方道士的节奏,方道士左右看看,揉揉眼睛:“黛,黛,黛儿?”也有好处,好处就是,纷杂狂热更是狂乱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你,你,这是……”
“黛儿,也是你叫的么?”林黛不回头,淡淡道。
好生难为人,可算开了口!
方道士暗暗松一口气,讪讪一笑,本文来源:,吟道:“佳人明镜里,对影不成双,情丝三千丈,缘愁似个……”
岂不知,佳人猛回头,靥如雪,目如刀,一字破口而出:“滚!”
这一字,正如一把钢刀,又如一记闷棍,方道士只觉肝肠寸断同时彻底懵圈:“啊?”。…。
在那一瞬间,世界消失不见,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方道士的一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又是一片——
当然了,方道士有着一颗大心脏,并有瞬间愈合的能力:“这!这!这是……”
这是一绢纸。
这是一纸绢。
丢将过去,飘然落地,正是林仙子送给方道士的定情信物,十指连心,心血鸳鸯,只不过上面多了血淋淋的四个大字——
我快死了!
毁了!
方道士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毁了,第二个念头就是,完蛋了!
第三个念头就是,上!
大心脏!
“我快死了,想你想得!”方道士脑筋急转,语速飞快道:“这些天来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睁眼闭眼都是你,无时无刻不想你,死活也要见到你,我的心里只有……”
甜言蜜语是有多么动听,油嘴滑舌就有多么讨厌:“去死罢你!”
瞧没?瞧着没有?
要想泡妞儿,嘴皮子就得好使,而且必须要有死皮赖脸的准备:“黛儿,见到了你,我就立时死了也甘心,黛儿!黛儿!你听我说……”。…。
注意!一定注意!
其实说甚么都不重要,以下传授的是至高无上独门秘技,就是该出手时必须出手,以免煮得半熟的鸭子扑楞楞飞走:“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