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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坠之势。最后终于平安落地。
我背上一身冷汗,唇边倒挤出一丝笑。
“子卿啊,其实你跳下来的时候,我心里欢喜的很,一些都不怕。”
子卿闻言怔了一下,转头看我。
那脸近在咫尺,我一时断了呼吸。
子卿那只眇了的灰色瞳仁里,似乎映出一个小人形象,看着很像我,又分明不是我。
正发呆,听到他半哑着嗓子道:“松手!”
我才发现自己还八爪鱼一样猴在他身上。
“不好意思啊子卿,我是怕得忘了,倒不是成心吃你豆腐。”
一面说,一面把不知何时伸进他衣服里面的两只爪子撤了出来。
嗯,那光洁柔韧,充满了力量的年轻肌肤,触感真是……
(作者:这不是吃豆腐是什么?)
“哼。”很意外地,子卿没有发火,只是斜瞥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我在他背后挥手,眼看着他直到完全消失。
这个习惯,也从此保留了千年。
慢慢地找人打听,终于回到了丁级弟子厢房。
这一路上的所谓师兄弟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最初的鄙夷加好笑,而换成了艳羡,嫌恶和好奇。
我心里好笑,到底人,还是需要一个身份。
没有人真有心有空,去了解你名号皮囊下的伟大。
走到西二行左数第三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
土黄袍子,唏嘘的胡茬,销魂的眼神。
这不是那个甘管事吗?
看他的样子,莫非在等我?
“丑阿。”
甘宁看我走过去,叫了我一声。
“甘管事找我有事?”
他递给我一个包裹。
“你的品级弟子服和法术天书。”
我伸手接过。“多谢。”
甘宁打量了一下我,又说:“按照你的品级,现在可以安排去甲级弟子厢房,要不要换?”
我想了想,问:“也是跟人同住吗?”
甘宁点头。
我看看房里,卯丁的身子依稀隐在阴影里,颇有几分冷清。
“算了吧,我在这里住着就成,没的麻烦。”
我是真怕麻烦,重新去接受一个人,太累。
甘宁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你确定?”
“嗯。”我有些嫌他啰嗦,却不知道,日后的自己,回想起这一幕,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妈的,卯丁!
(作者:关卯丁什么事?)
甘宁没再说话,又放了个雕花木盒在我手里。
“这又是?”我有些疑惑,这么讲究的盒子装的东西,必定不差,究竟是谁这么多事?”
甘宁就说了一个名字,然后又淡淡扫我一眼就撤了。
嘲风。
嘲风殿下?我进屋,把包裹放在床上。
坐下准备开盒子看看。
然后腰里突然多了个东西。
黑乎乎,毛茸茸,还喷着热气在我胸口蹭。
我大奇。
“卯丁你这是干什么!”
赶紧地掰开他缠在我腰上的手。
“琼安……”他挣扎了一下,声音呜咽。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就是我没搬走吗?至于高兴成这样?”
这家伙,巴巴来学仙,学业又不成,人缘又不好,也不晓得为什么。
我推开他,这次用了些真力。
他还是抖动着肩膀,低着头,呼哧呼哧的。
跟风箱一样,看得我着实好笑。
想起他刚才的举动,又有些不爽,就说:“卯丁啊,我警告你,你再哭我就搬走。”
卯丁立刻坐直身子,胸口起伏,艰难地说:“我没哭。”
“还有啊,你没事别抱我。两个大男人,怪恶心的。”
真是,抱那么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作者和子卿默默站在一边,默默对视一眼。作者谄笑,子卿哼一声,转头。)
我不再理他,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整排叠得细细密密,红扑扑香喷喷的肉脯。
乐了。
这殿下说话倒算数。
赶紧拿起一片,才要吃,那肉脯突然嗖一声从我指缝里溜出,幻化成一道金粉,在空中曼舞成字:
“这是招摇山上瞿罗香牛的肉,鸟肉等下次我叫人制了再给你送来。”
嘿,神仙果然了不起。
我看了对面已然目瞪口呆的卯丁一眼,又取了一片肉脯往嘴边送。
然后很没准备的,刚才的法术再一次上演。
“你放心吃,这不是我大哥的肉。”
我汗了。虽然我不是不能欣赏冷笑话,但是几次三番搞走到嘴边的肉,真的是很不爽。
我第三次取了一片肉脯,想了想,也拿了一片给呆鸟一样的卯丁。
“吃吧,三殿下给的。”
这次,终于没有任何搞怪,顺利把肉送进了嘴。
喷香烟韧,滋味甚是不错。
卯丁看了我半日,终于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就一口,怪叫一声,滚倒在地。
他手里的肉脯则“嗖”一声窜起空中,幻化为一道金粉。
“这是本殿赏给亲爱的丑阿的肉脯,别人妄想染指。”
我忍着笑,拉起倒在地上的卯丁,那嘴唇,早肿得像两个小山包一样。
对上他愤怨又不敢怒的眼,终于笑出了声。
这个嘲风殿下,真是有意思。
这样也好,可以名正言顺吃独食。
高兴,高兴。
吃饱了肉,我拿起甘宁给我的包裹,里面是一件明黄长袍,只是袖口和领口镶了金线,当是为了和寅字辈的区别。
随手放在一边,见包裹里还有两片薄薄的书页,就拿起来看。
“这是什么?”
“无字天书。”卯丁还盯着我的衣裳看,眼里有些羡慕,也有几分黯然。
“你是跟我说,这玩意儿,是书?”我敲敲那两页纸片。
书这个东西,我家虽然没有,但村子里有个私塾里的老先生。
所以我还是见过的。有薄的册子,也有厚的竹简。
我现在手里这个东西,明摆着是两层皮,半个字没有,居然是书?
“对,五山每个弟子都有一本。”
“这个,怎么看?”
卯丁指手画脚了半日。
我叹口气。“卯丁,你就不会拿自己的出来示范一下?”
他吐吐舌头,笑着从枕头底下也拿出两片黑漆漆的书皮。
双手合十,将书皮握在手心。
面色一正,凝神盯着手。
片刻,我就见他手心里散出微弱黄色光芒,他两手各抓一片书皮慢慢打开。
此时两层皮间出现丝缎般半透明光晕,仿佛书页一般。
卯丁嘴里念念有词,书页上开始闪现字符,跳动组合。
等排列整齐后,卯丁对着我一笑,我面前出现一盆雪白的馒头,发散诱人热气。
我忍不住伸手去抓,一触到那馒头,即刻画作一道白烟。
假的。
此时卯丁已经收了书。
“厉害啊!卯丁,我认识你这么久,现在才真的感觉,你也是个仙家子弟。”
虽然拿假馒头骗我不厚道,但是这样的表演,非常生动。
卯丁有些腼腆地解释。“我这只是最初级的障眼法,要是练深了,你就真的能摸到,还能吃出馒头味,只是不能饱肚而已。”
这么神?我暗下决心,这个法术必得好好练习。
“这天书平日是无形的,上仙法课时,师傅教了口诀,你手持书皮,潜心默念记下了,日后回来再握着书皮打开,就能显像出来。如果身体与书的契合度高,不光会出字,仙法施展时的效果和施展步骤图都会显现呢。”
“是么?这书莫非也是有灵性的?”
“那是。这是长留山上的万年柳做的书皮,又注入了白帝的意念,最是有灵性不过。”
“长留山?”我只听过十日国的五大仙山,长留山又是在哪里?
“你居然不知道长留山?”卯丁又瞪眼,这家伙可是知道自己眼睛大,没事就瞪两下。
“长留山是飘渺境顶峰,白帝寝宫所在,最是十日国灵力高企之地。”
我翻着那两片书皮。“是不是每次施法,都得把这东西拿出来啊?”
“是。”卯丁郑重地重新把自己那两片塞到枕头底下。
“那不是很麻烦?”我想着两军对战时,打得正酣,甲跟乙说,等等,我要施法了,然后好整以暇地从怀里掏出这两片宝贝。太可笑了。
“法术练熟了,不用像我刚才那样花那么长时间,而且,有些用意念就可以启动。”
卯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瞟他一眼。唉,跟后进生一起住,就是这点麻烦。
“这书什么法术都能用?”
“上界的基础法术是金木水火土五系。每个弟子修炼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擅长哪系,”顿了一下,“也有的都不擅长,也有的都很擅长,这个是要修炼后,看你和天书的契合度决定的。”
我“哦”了一声,坐着无聊,学卯丁一样把天书合在手心,凝神看着,假作念念有词。
再也没想到,这书突然倏地蹿出一道白光。
吓我一大跳,赶紧松手。
“啪哒!”一声,天书掉在地上。
“爷爷的,这怎么回事?”
我惊魂未定,在看对面的卯丁,居然脸色煞白。
“卯丁,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卯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眼色十分复杂。
“喂,别这么肉麻兮兮地看着我,快说刚才是怎么了?”
“你知道一个弟子拿到天书,通常要修炼多久才能自行放光使用吗?”卯丁的嗓子有些哑。
“我怎么知道,直说就是了。”
“一百年!琼安,一百年!而我,花了一百五十年。”卯丁艰涩地说,“我知道最快的人,也花了六十年。可是你……”他顿一下,“琼安,你之前真的没有修过仙吗?”
我又占到便宜了。笑。“没有。”
除非躺在床上两日粒米未进也算修仙。
“那你你……”他说不下去了。
“都说了我有仙缘了,”我有些不耐烦,“不信?”
这话一开始不过是随便讲,现在,说多几次,连我自己也开始有些信了。
我弯腰捡起那两片天书。
“琼安,你再像刚才那样来一次吧。”卯丁平静下来,带点兴奋地要求。
“哦。”我就照刚才那样来了一次。
不过微一沉吟,书中就闪现一道白光。
只是这次我有了准备,书就没掉落。
再抬头看卯丁的脸,不出所料,又激动了。
“你又有什么惊人发现了?”
这家伙,除了笨点,爱一惊一乍,也没啥优点了。
“金木水火土,是基础仙法。当基础仙法修炼到某个程度时,有机缘的弟子,当能修到两种高级仙法。一为光系,一为暗系。”卯丁看着我,放慢了速度。“修炼光系仙法的弟子,手持天书时,即会发出白光。”顿一下,“就跟你刚才一样。”
“这么说我是光仙?”
光仙丑阿。光鲜,还丑啊。这名号可不怎么地。
“光系魔法可以修什么法术?”
“其他仙法会发什么光?”
“卯丁你是什么系?”
“寅见他们呢?那些殿下呢?”
一串连珠问后,总结如下。
金木水火土,各仙术系对应黄绿蓝红棕色光。
一般卯字辈弟子专修一系,而寅字辈弟子通常双修两系。
比较出色的寅字辈弟子可以修多系,主攻两系。
但整个招摇山没有一个寅字辈弟子习得光系或者暗系高级仙法。
此两法分别对应白光和黑烟。
祝余大师傅主光系和土系。
迷谷二师傅主暗系和火系。
嘲风殿下是五行通吃,光暗双行,但最擅长的是光系和金系仙法。
其他殿下情况暂时不详。
但据说整个十日国除了日帝外,嘲风的战斗力是最强的。
嗯,怪不得他平日行事也比那几个拉风些。
实力决定地位。
别看我总结的扼要,事实上听卯丁解说这一切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还得不时打断他的回忆——我看多半是道听途说,还得无视他过度的形容——没见过市面的末等生就是这样。
(作者:十几年只生活在小渔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