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慕齐宫十分清冷,走了几十步也不见一个宫人。
竖耳静听,花园的方向,似乎有说话的声音。
透过雨幕,远远地,阮姮就瞥见了花园的亭子里有两个人影,那个垂首苍白的人正被那个趾高气昂的人教训着,一个气势越盛,另一个则越低微。
等阮姮走近,只听到教训人的那个男子口沫横飞地说道:“阮荨,皋陶不要你了,你以为南吴稀罕你吗?皇上什么时候注意过你?虽然你也是贵君,但那只是个头衔!你永远也别想和本宫争!永远!”
阮姮快步走进了亭子,收起了伞,对着盛气凌人的孟贵君冷笑道:“孟贵君,阮贵君在皋陶朝贵为王爷,受皋陶人民的爱戴,你与他同是服侍皇上的人,又比阮贵君年长,这么讲话,就不怕闪了舌头吗?”
阮荨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抬起了头,粉光融滑的脸上闪出了许久未见的动人神采。
阮姮走到阮荨身边,对着孟贵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雨天路滑,不送!”
孟贵君眼睛一瞪,嚣张的气焰更盛:“阮姮呀,听说你都要靠卖字画为生了,本宫的母亲前些天刚花了万两黄金买了你四幅字,哎呦,这王爷当的都要自食其力了!”
阮姮平静中带着威严道:“人活在世上本就应该自食其力,不是每个人都像孟贵君一样坐享其成不劳而获。这也就罢了,但不识真伪,可就不能怪在下了。万两黄金买来了什么?赝品!”
孟贵君听到自己母亲买到了赝品,气焰立即就泄了,这会儿正是恼怒生气,他对着阮姮和阮荨冷哼几声,指了指二人道:“这笔账,以后算!”
阮姮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不要想着去皇上那里告状,因为你们南吴还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得罪了我,孟尚书在朝中可不好过哦。孟贵君,三思哪!”话说到最后,阮姮的口气已经从威严变成了戏谑。
孟贵君一跺脚,也不顾正下着雨,直接跑出了亭子。
阮姮转过身,对着阮荨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臭骂:“他刚才那么说你,你就不会还嘴呀?在合适的尺度内给予还击!不懂吗?还要我教你吗?”
阮荨听了一愣,阮姮见他瘦了不少,美玉般的脸已经少了圆润,眼睛却仍旧像明星一般的亮,眼神里还是泛着纯洁的光芒,许久,他拉过阮姮的手,柔声道:“姮姮,你来看我,我很欢喜。”
阮姮无奈,训了他一顿,他反倒好脾气地欢迎自己:“你真是,哎,走,去里屋,我先给你号脉。”
阮姮撑着伞,将伞往阮荨的那边移了移。
等到了里屋,阮姮才发现,慕齐宫不是没有多少宫人,是没有一个宫人!
“伺候你的人呢?行栖门的人呢?”阮姮有些不悦。
阮荨道:“行栖门的人都是暗卫出身,不适合以真容示人。跟我过来的侍者都被孟贵君支走了。”
阮姮冷笑道:“他还真是会找你麻烦,我看,孟尚书这位置是也坐不久了。”
阮荨不解道:“为什么?”
阮姮摆摆手道:“太老了,该退休了。”
随后阮姮吩咐乌鹊进来,指了指乌鹊,对阮荨道:“这是乌鹊,我的书童,你认识的。以后他来做你的贴身侍者!”
乌鹊听到后,不接地看着阮姮,而阮荨也是一脸惊讶,犹豫地问道:“可他是皋陶人呀!”
阮姮示意阮荨伸出左手,她搭上了他的脉搏,沉声道:“乌鹊可不是皋陶人,我来南吴的消息,还是他放给长孙苜的呢,否则我怎么能身陷迷魂阵呢?我要号脉了,现在不说话了!”
乌鹊听到这些,身形僵住,脸色惨白。
前几日他听说王爷让他到南陵城,满心欢喜地想来服侍王爷,可每每见到王爷,王爷都是对他冷着脸色,他那些关心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不得不咽了下去。
原来,王爷是怀疑他是叛徒!
乌鹊委屈地瘪了瘪嘴,方想解释,却见阮姮满脸肃静。
阮姮听了会儿阮荨的脉象,皱眉问道:“你的睡眠怎么样?”
“还行。”
“还行?!”阮姮声音一高,质问道。
“不太好。”阮荨连忙补充,眼神怯怯地低着头,不敢看阮姮。
阮姮拿他没辙,对着乌鹊道:“以后给阮贵君每天煎药,早晚饭后各服一次,我现在说,你都记着。”
乌鹊听后,立即转身,把学徒们挑的中药材全都放在了身边。
阮姮开口道:“白术,当归,白茯苓,酸枣仁,木箱,黄芪,远志,龙眼肉,人参,炙甘草。这些加生姜和大枣用水煎服。除此之外,每日还需给贵君多食小米、百合、核桃。”
乌鹊忙回答:“记住了,我这就去!”说罢领了学徒们下去了。
等里屋就剩了阮姮和阮荨两人,阮姮痛心疾首道:“皋陶把你嫁过来不是不要你,你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吗?你姐和你爹没时间来看你,你看,他们不是派我来了吗?”
阮荨抬头,盯着阮姮认真的神情,似是呆住了。
“怎么?我脸上有花?”
“姮姮,”阮荨说道,“夫君和皇上不可能来看我,政治联姻就是一场牺牲,所以你要来看我,肯定也不是他们的意思。”
阮姮听罢立刻岔开这个话题道:“我知道我以前嚣张跋扈不学无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也就你这种好脾气可以包容我,我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行吗?对不起了,恭海王爷!”说罢就作了一揖。
阮荨微微撅嘴娇嗔道:“还有牧逐君,他最能受得了你。”
阮姮听到“牧逐君”的名字,就想到了那日与邬笙在酒楼下望见他,自己落荒而逃的场景,于是耸了耸肩,暗暗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就当他不认识自己。
阮荨身子前倾,好奇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迷魂阵?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
于是,阮姮就把迷魂阵、数学和回文诗的事情都说给阮荨听,听得阮荨是一会儿紧张地把手绢搅在一起,一会儿又放松地开怀大笑。他听着阮姮从容地讲述,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既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自信满满的阮姮,也是他现在新认识的这个淡然大气的阮姮。
如若从前,阮姮也定会替他出头,但绝不会因为心疼他而臭骂他一顿。
如若从前,阮姮最多告诫他要看中医吃药膳,绝不会亲自号脉开药。
如若从前,阮姮根本就不会为他操这么多心。
等阮姮口若悬河地讲完与漆雕初的切磋后,阮荨不禁问出了口:“姮姮,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阮姮想都不想就答道:“你是我的青梅竹马,又是我的家人。”
阮荨听到这样的答案,欣喜了下,又黯然了下,似乎,和自己期待的那个答案,差了一点呢。他与阮姮自幼一起玩着长大,他早知自己不太可能成为阮姮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但自己在阮姮心中,却始终占着重要的分量。
即使这分量并不是多么大,但阮姮的每一次用心与倾心,都让他心存感念。
阮姮拿出一盒糕点道:“我让华锦楼的厨房做的,光顾着说话,你尝尝,玫瑰酥,梅花香饼,莲子糕,豌豆黄。”
阮荨拍手笑道:“哇,姮姮真好,你还记得我爱吃甜食!”
阮姮递过去,心道,这家伙怎么还没长大,看来在这深宫是完全不影响他纯真的本性。不过,这样也好,备受冷落,反而远离了权利争夺的危险。至于那个孟贵君,对阮荨实在够不成威胁,只要她阮姮动一动手指,孟家就别想在南吴翻身了。
阮荨吃了几块,连连叫道“好吃”,阮姮道:“荨,你平日一日三餐要按时吃,知道吗?以后乌鹊服侍你,你就有个说话的人了。食谷生者,不吃饭就会生病,你看你脉象细缓,明显的就是气血不足,想必你平日思虑过度,劳伤心脾。气白方虚所致,心藏神而主血,脾主思而统血,思虑过度,才会心脾气血暗耗。”
阮荨听阮姮说得头头是道,不禁赞叹道:“姮姮,你医术真的了得!”
阮姮点头同意道:“我好像会得还挺多。”
“哎?你不知道?”
阮姮诚实道:“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会什么,反正没有什么不会的。但给你号脉开药就是绰绰有余了,所以你要听阮大夫的话!”这话说的阮荨又是一乐。
两人喝着茶吃着糕点聊着天,阮荨觉得自己的心从未与阮姮的心贴得如此近。此刻,她就坐在自己旁边,亲切地关心着自己。而她,也是皋陶朝唯一一个牵挂自己的人。没想到,那样的嚣张跋扈,柔软下来,也可以如此平易近人。终归到底,阮姮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聊了半日,已是傍晚。
阮姮起身道:“有空再来看你,好生保重。”
阮荨却从怀里掏出一个事物塞进了阮姮的手里,阮姮低头,发现是一个玻璃绣球灯,她拿在手里掂了两下,递回给阮荨道:“还是你留着吧。”
阮荨摇头,又掏出另一个玻璃绣球灯道:“我还有一个。那个送你,你走夜路就不用怕了。”
阮姮哑然:“我什么时候怕过?”
阮荨听后一晒,赞许道:“姮姮,我很欣赏你现在的状态,冷静,理智,从容,大气。”
阮姮一下被这么多的好词夸的有点飘飘然,便生出了捉弄他的心思,平静道:“因为我已皈依佛门。”
阮荨信以为真,睁大圆眼道:“真的?何时?”
阮姮双手合十沉声道:“愿我六根常寂静,心如宝月映疏璃,了法更无疑。”
说罢一甩衣袖,留下阮荨一人凝眉参悟,自己则阔步离开了慕齐宫,心里却在忍不住地暗笑。
这个家伙,也太好哄骗了吧,还是因为,哄骗他的人是自己?
。
惜流芳,易成伤
更新时间20131214 20:48:09 字数:3017
第十四章惜流芳,易成伤
南陵城,月华如练,云淡霜天,两三烟树。
雨早已停,阮姮收起了青绸油伞,另一只手执着玻璃绣球灯,回到了华锦楼。
推开了华锦楼的大门,阮姮叫道:“绮陌?”
当她关上门转身时,一个人影立刻贴了上来,吓得阮姮一个尖叫立刻跳到了一旁。
“你!你你你你你!”阮姮指着来人,突然变结巴了。
牧逐君眼光含笑,腮如胭脂,吟吟道:“阿姮!”
阮姮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立刻转身跑上了楼,边跑边喊:“绮陌!他怎么在这儿?你快好好招待你们阁主!”
牧逐君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神片刻不离阮姮跌跌撞撞上楼的背影,嗔怪道:“阿姮,人家有这么可怕吗?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
阮姮奔到了天字号房间的门口,刚要推门,牧逐君就轻飘飘地跃到了二层,一抬手,替她推开了门,妩媚道:“昨日你见我就跑,今日还是,看来我们得好好聊聊了。绮陌,上汤!”
上汤?迷魂汤?孟婆汤?什么汤?阮姮想到这里,眼皮直跳。
云绮陌端着一碗红枣汤上了二层就看到阮姮傻呆呆地站在房间门口,她走过去,忍住笑,把汤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等退出来时,发现阮姮依旧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真是一物降一物,阮姮闯迷魂阵、算数学、写回文诗都是从容不迫胆大心细的,独独应对牧逐君,是既乱了方寸,还乱了芳心。想到这里,云绮陌对着阮姮一笑,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把她往房间里推着道:“王爷,进去吧,阁主不会吃了你的!”随后替二人关上了门。
听到房间门关上了,阮姮似乎回过了神,但还是呆立在原地。
“过来坐!”牧逐君招手,但见阮姮无动于衷,于是走了过去牵住她的衣袖,把她拉到桌边,轻轻地摁她在椅子上。
“阿姮,你肯定有很多问题问我。”牧逐君巧笑盼兮地望着阮姮。
阮姮二话不说,端起红枣汤就灌了下去,就是不敢看牧逐君,生怕自己被他那双勾人夺魄的眼睛吸走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