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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我便懒懒散散的随便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任由两只饿的几欲抓狂的狮子在笼子中不安的走动吼叫。陪我一道坐着的还有依拉女王,苏流水的哥哥苏王苏行云,以及那被我派人守在风月楼而找到落脚之地的欧阳子偕。
苏行云在知道苏流水因为擅闯我的寝殿而被关进天牢后便上书要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曲城,我没有想到的是苏行云的动作会那么快,从苏国到曲城少说也要十多日的路程,可这苏行云生生的在十天之内便赶到了,这还真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本来就在距离曲城很近的地方。苏行云在我脑中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我唯独还记得的便是他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和那隐忍的面容,和苏流水长的有七八分的相似。
如今除了更成熟了一些之外,却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只在初见我时那有着太多打量研究的眼神让我有些不爽。欧阳子偕被侍卫‘迎接’到北明宫后,竟也没有丝毫的慌张,似乎私自入京只是小事一桩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在乎。
我接过柳烟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才瞄见在这十八层之中除了我别人怕是谁也没心思喝茶聊天的。放下茶盏,我浅笑了笑,起身慢慢的走到那关押狮子的笼前,那两只狮子不停的撞击着手臂粗的铁笼,嘶吼着似乎想要将我撕碎了般。我敛去笑容盯着笼子里的狮子:“真是不懂事的畜生,本宫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你却反过来想要咬本宫,真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我这话其实就是在说这两头狮子,可在其他人听来就没那么单纯了,尤其是欧阳子偕和依拉女王,我斜瞄了一眼那依拉女王,果然动人的脸庞虽还是那么明艳,却严肃了很多,眼神也犀利了很多。而欧阳子偕也默不作声的看着笼子里的两头狮子,似乎在猜我打算做什么般。
“今天是小年,公主不会就是要我们来看这两头珍兽来消磨时间的吧?”依拉女王满是风情的撩拨了一下那头红艳的波浪长发。
我缓步走向依拉女王,叹口气说道:“自然不会要各位只是来看这两头珍兽的,卓玛尔特王子和苏世子擅闯本宫寝殿,意图对本宫不轨,这若按我大祈律例的话是罪该当斩的。好在本宫向父皇讨要了旨意,这件事算是压了下来,不过,他二人在天牢中也关了些时日了,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关下去的了。”
若是三人中有一个够单纯的话,现在怕是就要谢我了,可三人都是足够奸诈的,知道我定然还有下文,都面色严肃的看着我。我走到苏行云面前,开始大量起苏行云来,一身剪裁合身的深蓝色王袍,除了气质的不同,简直是和苏流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般。苏行云也无惧的回视着我,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道:“苏世子儿时和本宫也算是比较好的玩伴了,虽然这次的确是擅闯了本宫的寝殿,却也正好救了本宫,功过相抵的话,于情于理都是不好再做深究了,这样吧,反正苏王也已经将小郡主带来曲城了,就正好留下和元王的念秋小郡主做个伴吧。”
“行云此次也正是做的这个打算,流水自幼莽撞,再继续留在北明宫怕是又会招惹一些麻烦的,再者,他也已到了娶亲的年纪,行云在这里谢过公主了。”说着苏行云对着我恭敬的揖了一下。
笑着看了一眼苏行云,我走到欧阳子偕面前:“元王别来无恙呀?自本宫从南元回曲城似乎也没有多长时间,真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能看到元王你呢。”
欧阳子偕也揖了一下才道:“小王知道有罪,不该私自入京,只是,小王实在不好意思上书言明自己是思念小女过度,才出此下策,愿任凭公主处罚,只希望能见一面小女。”
我不免在心里觉得可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伸手扶起欧阳子偕:“元王这是什么话?父亲思念自己的女儿何错之有?元王莫要担心,本宫本来也有意要招元王来陪念秋郡主过她在曲城这第一个年的,如今元王自己来了,倒也省得麻烦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怒而诸侯惧(中)
我慢慢的走到依拉女王面前,无视依拉女王那张实在算不上和颜悦色的脸,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回到我先前所坐的位置,这样一来依拉女王的脸色可算的上是铁青了,我从新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饮了起来。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我不提穆尔扎的事,只时不时的和欧阳子偕闲聊一下儿时的趣事,时间一久那依拉女王便有些坐不住了。本来略显冰冷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了焦躁的表情,却在极力克制。我装作一副没看到的样子,等着试试看这骄傲的依拉女王会不会为穆尔扎求情。
在我刚和苏行云说完儿时总是和苏流水吵架后,一直端坐着没出声的依拉女王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公主打算怎么处罚我乌孙卓玛尔特王子?毕竟,和亲的旨意已经颁下来了,不日王子便将是大祈莘闵长公主的驸马,难道长乐公主你打算要两人在牢房中成亲不成?”
“依拉女王不要生气嘛,这穆尔扎王子毕竟是意图对本宫不轨,若按大不敬治罪的话,也委实不是什么小的罪名。不过,本宫素闻,王子在乌孙不但是骁勇善战,更是乌孙第一勇士。这几日本宫的一头珍兽实在是不怎么听话,若是王子能帮助本宫驯服一下的话,本宫自然不好再为难王子了。”我瞄着笼子中的公狮子,摇了摇头,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公主打算如何?”依拉女王的声音有些冷寒,一字一句中似乎夹杂着千万的冷箭,齐齐向我射来。
我看了一眼永夜,会意后,永夜交待下去,不一会儿便有侍卫将早就被我从天牢提出来的苏流水和永夜押了进来。两人跪地行礼,苏流水还被关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除了略显狼狈之外,倒是毫发未伤。而相形之下,穆尔扎的情况就显得要比苏流水糟糕的多,被我刺伤的那一剑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着,衣服上的血迹也已经干涸,本来湛蓝的眼睛也是死灰一片。
要苏流水起身坐到了苏行云身边后,我慢慢踱步到穆尔扎面前:“穆尔扎王子,本宫有一个提议,王子你若是能徒手驯服了本宫的这只珍兽的话,前些时日的事本宫就既往不咎了。本宫本就是个小心眼的,若王子做不到或不愿做的话,本宫的这口气怕是一直消不下去的。虽然王子你已经和莘闵长公主定下了婚约,可是这桩婚事是本宫一手促成的,本宫自然也可以···王子应该明白的。”
穆尔扎所有的视线全部胶在还在端坐在的依拉女王身上,我不知道那依拉女王是真的冷血,还是她不敢去看穆尔扎那显得很是虚弱的身体,总之她的视线除了最初在穆尔扎进来时看了一眼后便再也没转过来。
“好。”
我拿娟帕捂着嘴角轻轻一笑:“王子果然不愧为乌孙第一勇士,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本宫真是佩服,不知穆尔扎王子的伤口好了没?也不知本宫那一剑刺的深不深。”
“唔···”
我伸手按上穆尔扎被我刺伤的伤口,伴随着穆尔扎轻轻的疼痛呻吟声,那伤口很快再度被血浸湿,鲜红的血顺着穆尔扎有些看不出本色的衣服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大殿的大理石铺就的地上。身后响起‘啪’的一声,我转身才看到那依拉女王狠狠的拍了一下身旁的桌案,站了起来。
而穆尔扎那本来苍白的脸死灰的眼似乎得到什么鼓励般,一下子变振奋起来,深情的回视着脸色冷峻的依拉女王。我像受到惊吓的小白兔般收回手:“哎呦,又流血了,看来本宫刺的那一剑蛮深的。”
“穆尔扎既已被公主刺伤了,也算是得到了教训,以后定也不敢造次了,公主不能网开一面吗?”依拉女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我还真怕她是个武功高手呢。
我面带惊讶的望着一头红发的美艳女子,冷笑道:“依拉女王这是在求本宫呢?还是在命令本宫?”
“依拉不敢命令公主。”
“不是命令那便是求咯?怎么本宫瞧着女王丝毫没有求人的意思呢?还是说在乌孙求人都是这样颐指气使的?”这依拉女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即便是来和亲求和也表现的那么高傲,这些都在我忍受的范围之内。可是,穆尔扎会想到要强我这个主意一定是她命令的,还真是叫我恨的牙痒痒呢。
“公主,穆尔扎犯了错,理该受罚,这件事女王并不知情,请公主不要迁怒女王,穆尔扎愿意为公主去驯服那头珍兽。”穆尔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额头伏地请求道。
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穆尔扎,声音浅浅的嗯了一声,便示意侍卫将穆尔扎推进笼子,笼子中间隔着的栏杆也被抽开,那头饿了好几天的雄狮在栏杆才抽开一半时便迫不及待的扑向了穆尔扎。而穆尔扎也身形灵巧的避开了那猛烈的一扑,却还是被雄狮的爪子抓伤了,厚厚的衣衫被抓的细碎,隐隐可看到几道极长的划痕渗出血珠来。而狮子看到美食在眼前自然不会停止攻击的,尤其是极度饥饿的狮子。
殿中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笼中的情况,我端起柳烟从新注满茶水的茶盏,轻轻吹拂开表层的茶叶漫不经心的道:“这两只珍兽都被养刁了,平素那些不听话的奴才都被赏给它俩做了点心,时日一久,竟除非饿极,不然是非人肉不吃的,真是两只不懂事的畜生。”
说这话时我一直都在斜眼观察着依拉女王的手,果然在听到狮子爱吃人肉时紧紧的握了起来,而另外几人却都是眉头紧皱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待我抬首看向笼中时,穆尔扎身上的一副几乎已经被那雄狮给扒光了,身上很多触目惊心的血道子,皮肉外翻着,腿上甚至有一道能看到森森白骨。
如果说穆尔扎没有被我刺伤你的话,再好好的养壮实一点或许还能撑的时间久一点,可是眼下的他不止有伤,在牢中更是吃睡都不踏实,果然,如我所料,很快穆尔扎就有些支持不住了,虽然他也狠狠的给了狮子几拳,但那对一只平日被养的过于壮实的雄狮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我是看的津津有味,不时的为穆尔扎喊两声加油,不时的又担忧的说两句别打死了我的珍兽,我想也唯独只有我能全心的去看一人一狮子的厮杀了。依拉女王脸色越来越苍白,欧阳子偕和苏行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我只是好奇苏流水放着那么精彩的表演不看,一直盯着我干嘛?笼子里的情况感染了在另外一只笼子里的母狮,母狮不断的咆哮着,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此时的穆尔扎全身是伤,衣服也已经变成了破布条,连隐秘部位都遮盖不住了,腿上被雄狮撕扯去了一大块肉,形成的空洞不是一般的吓人。雄狮许是太饿的原因,竟然停止了攻击吃起被撕扯下来的肉。而穆尔扎靠着笼子的一角慢慢的滑坐下来,眼中满是柔情与不舍的看着已经奔到了笼子边的依拉女王,似乎是在进行诀别前的注目礼般,穆尔扎嘴唇轻轻张合了几下,似乎在说着什么,而能听到这话的也就依拉女王自己。
苏流水的身子突兀的挡住了我的视线,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却双臂将我自太师椅上提了起来,双手握的我肩胛骨生疼,苏流水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你何时···何时变的如此邪恶,如此冷血的?”
随后便冲上来拉退苏流水的苏行云面色更是凝重,扑通跪在了我面前,而我没被人狮大战的惨烈吓到,却着实被他这一冲出来,一提一握吓的不轻,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去。而身后的永夜也早就拔出剑搁在了苏流水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