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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的人已走,谁还在意推敲红尘之外的一盘残棋?赢得了天下又如何?终是输了她。”丝毫不为所动的南宫月尘所有心神都在面前的棋盘之上,十年前,她亲手助自己落了这一子,心中该是如何的痛楚。
绍佑十年,大祈内乱纷争,诸侯犯上作乱,除却天子脚下的曲城外,各地战乱不断。而素来享有大祈第一花楼的风月楼却同样的生意兴隆,迎来送往的生意丝毫没受战乱的影响。熟悉的人都知晓,这风月楼的虫二两字还是大祈首富沈千万之子沈琪所题,不过这沈家虽未衰落,沈琪却也多年隐居未见人影了,现在的风月楼老板娘正是当年的花魁头牌,余秋醉。
布置的很是精致的闺房中,余秋醉立在一卷卷轴前,拿着手中的娟帕小心的擦拭着面前的卷轴,手上的动作无比的轻柔,似乎是在对待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擦拭完之后,余秋醉又久久的立在卷轴前,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琪儿,姐姐我已经守了十年,你若再不会来,姐姐就老了。”
“秋姐,那位客人又来了。”身后的小丫鬟低声说道,一般这个时候几乎是没人敢来打搅余秋醉的。
沉吟了一下,余秋醉知道来的人是谁,轻声道:“我这就下去。”
又看了一眼挂着墙上的卷轴,余秋醉才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开了,缓缓布下二楼阶梯,华灯初上,大厅之中早就一派热闹之态,莺声燕语不绝于耳,而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一个男子头戴幕篱,貌似不想引人注意,可这样的夜晚还带着幕篱的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嘿,听说了吗?今年一开春那处于极寒之地的雪山竟然冰雪消融了,雪山脚下又恢复成了那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鸟语花香的。”一个身着藏青色短打服的男子拿起一杯酒,有些神秘的说道。
“不是说那地冰封了上千年了?怎么说消融就消融了?还鸟语花香,你不是骗人的吧?”另一个身着锦服的男子有些不信的质问道。
“告诉你们,我也听说了,确实是消融了,就连那千年未曾融化过的雪湖都消融了,那湖中有个妖怪,曾有人远远的看到过。”另一个人虽然刻意压低声音,却因饮了酒,嗓门却怎么也小不下来。
另外两人都不信的问道:“妖怪?骗人的吧?”
“骗你们是这个。”说着伸出一只手比划起王八来。
“快说说,是什么样的妖怪。”另外两人好奇的问道。
“那是个女妖怪,一头白发呀!身后还拖着长长的狐狸尾巴,整天都站在那湖面上顾影自怜,从不上岸,当然也有可能是没人看到过,谁看到不都得吓的屁滚尿流?”
“呵呵,也就你吓的屁滚尿流吧?哈哈···”一阵哄笑过后,谁都没再继续说下去,总以为那只是个以讹传讹的故事。
余秋醉听过之后浅浅一笑,以为是这些大爷们在说笑话,来到面带幕篱的男子对面坐下后说道:“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来了。”
“你不随我一起走,我自然是会来看你的。”说话的男声低沉好听,丝毫没有因为余秋醉的话又一丝的不悦。
“你这又是何必,藩王私自入京不是个小罪名,你也该为南元的百姓着想才是。”叹了口气,余秋醉语气终是软了下来。
“现下南元不见得安全,临水虽有铁骑镇守,暂时无虞,但我担心早晚临水铁骑会被调回曲城来防御的,这次乌孙来势汹汹,怕是不会那么好对付。你愿意留在曲城也好,起码这里暂时不受战乱的影响。”男子撩起幕篱,露出一张很是俊逸的脸庞,正是南元王欧阳子偕。
睁开双眼,我发现自己是躺在水面上的,没有下沉,衣服也没有湿掉,那水面对我来说如同一个平地一般。试着在水面中站起身子,却怎么也站不稳,走两步就摔倒了。我以为自己的双腿不能走路了,却被一阵风扬起的白毛吓了一大跳。没有过多的思考,我上去一把抓住了那白毛使劲的拉扯,却觉得尾巴骨的地方生疼,手下放轻力道,尾巴骨也就不疼了。
我看着水面中的倒影,自己全身雪白,当然,因为衣服是比雪白的颜色的原因,我梳理着自己的白发,总觉得身后那一缕白毛晃来晃去的很是碍眼,又伸手去抓,换来的还是尾巴骨的生疼,悻悻的放手后,它又得意的晃了起来。这似乎成了我的游戏,虽然偶尔湖中的鱼儿们也会和我玩耍,天空中的鸟儿也会陪我,可它们终究不能长时间跟我作伴。
眼看着那些雪化了,草绿了,花开了,岸上似乎有很多人在向我挥手,可是我害怕,犹豫了好久都没有过去。我坐在水中梳理着自己的白色长发,眼角瞥见那一缕白毛正晃呀晃,我再度伸出手去抓,却看到一艘小舟一点点的向我划来,我戒备的蜷缩起来,狠狠的瞪着小舟上的四个人。好在那艘小舟在距离我有四五米的地方停下了,小舟上的人都拿很不正常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很激动。
突然站在最靠前位置的一名年轻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说道:“主母再度降世,我雪狐族终于重见天日,终于不用再被冰封在雪山下了,呜呜···”
我看着男子身后都跟着跪倒的三人,全都呜呜哭泣起来,我心中猜测着这些人在哭什么,难不成是被我吓的?再度看向水中自己的影子,头发也是白色的,衣服也是白色的,我和他们逗一样呀!就在我想出声询问一下时,为首的年轻男子却出声问道:“主母,我们等你等了好久,你总算是回来了,回来了。”
我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们在对我说吗?你们知道我是谁?”
“是,我们知道你是谁。”
我怀疑的看了一眼年轻男子,好奇的问道:“那你说我是谁。”
“你自然是我雪狐族的主母。”
“你怎么知道的?”还是不信任的语气,总是看这些人有限不顺眼。
这时男子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指着我身后道:“问这四海八荒,六界之中,除了我雪狐族的主母,谁的身后还能有那条天地都所惧怕的神尾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下)
“你才有尾巴呢。”我满腹怒气的呵斥道,转身去看她手指所指的地方。
除了那一缕白毛还在晃来晃去,我可没看到什么神尾,习惯性的伸手去抓那白毛,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要看到那缕白色的东西动来动去我就想去抓,明知道抓住了尾巴骨那里会疼。
“还和当年一样,改不了去抓自己狐尾的习惯,虽已时隔千年,还是丝毫未曾改变。”
我抓着那一缕白毛有些呆滞的看着,他说什么?去抓自己的狐尾,难道这缕白毛就是他说的神尾?我试探着手上使力掐了一下,呃,果然很疼。我又仔细上下打量起来,这么看的话果然是很像狐狸尾巴,只是比狐狸的要大上很多,估计我站起身子来它能拖在我身后好远的地方。我手中抓着自己的尾巴,眼睛却向站在小舟上的几人屁股上瞄去。
“主母不用看了,雪狐全部族人只有主母你会有狐尾,我们是没有的。”年轻男子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脸上似乎还有些红晕。
我满脸的不信,还是张望着几人的屁股,几人纷纷把屁股往后藏,为首的年轻男子开口说道:“主母快随我们回去吧,族人们都在等着主母呢。”
我看着站着的几人,怎么也不好意思说我不会走路,倘若我四只脚走过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笑话。试着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果然再度摔倒了下去,这么走着摔着好几次,我总算是走到了小舟旁边。那年轻男子伸手扶我时,我却借机将脑袋向他背后一探,有些失落的说道:“你屁股上果然没有尾巴,为什么我会有?我们是不是不一样?”
“我们一样,我们都是雪狐族人,不同的是,主母是雪狐全族的象征,是雪狐族最重要的人。”
我看着说话的年轻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子寻呢。”
“子寻?为什么你的名字那么好听,我却要叫主母这么难听的名字。”我满脸黑线的问道,直觉这主母两字真是难听。
叫子寻的男子却摊开我的掌心,边写边说道:“主母不是名字,你的名字叫千雪才对,千雪,千山暮雪。”
看着子寻在我手中写着,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一般,可是又有点寻不着痕迹。虽说雪狐族是个族类,可我见到的也不过百十人,全都白衣白发,除了没有尾巴,看着和我没有什么区别,我也就安心任由子寻讲着很多我听不懂的事。来到这些人住的地方,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四周都开满了鲜花,树上缀着野果,石壁上溪水淙淙。我看着眼前的洞穴,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咕~~~”我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我的肚子。
这个声响不算小,子寻和其他几个靠近我的人都听到了,在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之后子寻才笑言道:“主母已经在湖面上飘了好几天了,肯定饿了,去备饭,先拿些干粮来。”
我低垂着头,拿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子寻,很快一个小女孩便端着一碟东西走了过来,递到我面前。我看着白白圆圆的东西煞是惹人喜爱,伸手便拿起一个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很香的味道,接着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记得已经饿了多久了,总之是很饿很饿的,虽然子寻一直在说等会儿就能吃饭了,可我还是将那一整碟的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
雪狐洞中的日子过的很惬意,每天子寻都会跟我讲很多所谓的过往,而我一般都是左耳听了右耳出,然后一天之中会有一半的时间去追自己的尾巴,虽然每次抓到都会很疼,可这好像是种习性,很难改。经过努力,现在的我总算是走路不会再摔跟头了,可我却不是很愿意离开洞中,试想,谁愿意每天拖着条尾巴在没有尾巴的人面前晃来晃去?尽管那些人都说这尾巴是神圣的象征。
泡在洞中的一处水潭之中,我奇怪的问身边的一个女子:“为什么我在这里可以沉进水中,在那湖中怎么沉不下去?”
“雪湖是我们族的圣湖,主母自然是沉不下去的,不止沉不下去,主母在水面句和在平地上没什么区别。”那女子帮我洗着我的长发,轻笑着答道。
我整个人泡在水中,只留脖子以上在外,看着那条尾巴摇来晃去的,手痒痒的想要去抓。想到便做到了,我在水中扑棱着,水花溅湿了那名女子的衣服,我呵呵的笑着,虽然尾巴骨很疼。子寻说过,若以我现在的智商来看,也就是只狐狸崽子。在水中玩耍是个体力活,没一会儿我就累的不行了,靠在池沿上喘着粗气,身旁的女子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好奇的抓住我胸前的锦囊问道:“主母,这是什么东西呀?可不可以给子露看看。”
我看着胸前的锦囊,有些好奇的揪起来打量着,好看的花纹,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我边打开便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们一起看看吧。”
首先拿出来的是一条白娟,上面写着的是句佛语,我嘴里不断的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不明白呀?”
子露自我手中接过那条白娟,也上下看了几遍,跟着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我抓着锦囊把玩,一颗圆圆的东西还在锦囊之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想了一下我将那颗圆圆的东西拿了出来放进手心处,是一棵黑色的类似棋子的东西,放在手中有着淡淡的暖意。
“这是···”脑中似有什么东西萌生了出来,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漆黑如墨的眉眼,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