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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酒,要去何处寻你的坟土?”
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青衣男子躬身道:“公子,月奴求见。”
“她不是说要终身留在长乐宫中吗?我也允了,此时怎么又回来了?带她进来吧。”握紧手中的花瓣,南宫月尘转身向身后不远的亭子走去。
还是一身绿色的罗裙,神情却再不似做柳烟时那么的温柔亲近,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面容,在亭子的台阶下,月奴跪倒在地道:“月奴见过公子。”
没有看向一旁跪着的月奴,南宫月尘问道:“已经十年了,月奴,对于这个名字你不是也有些生疏了?”
“月奴一辈子都是公子的奴仆,只是,公子当年为何一定要公主死呢?若是为了得这天下,为何如今公子又对大祈的江山视而不见?公子···”
“大胆,月奴,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公子岂容你这般质问?”一直侍立在亭间的文彦出声呵斥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南宫月尘却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望着亭外的天空,绝世的容颜上满是寂寥之色,要人看了不无心疼。沉吟了一下,南宫月尘才说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我昔日总言,宁叫我负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负我,可我负的何止是她,更是我自己,即便君临天下,倾国皇权,尽操吾手,这权势上也沾满了她的血。”
话未说完,心口的巨痛再度袭来,南宫月尘伸手抚上疼痛的胸口,嘴边却漾起了浅浅的笑,这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即便时隔多年,那一颦一笑却似乎宛如昨日一般,清晰如刻。
大祈绍佑十年六月,临水二十万铁骑集结于乌孙边境,同月,明国也同大祈停战,十五万大军绕北袁压境乌孙,至于为何会有此一战,史书中的记载是乌孙终究是外族,安内必先攘夷。少数野史杂记中也记载这一战同样是因长乐公主而起,而历朝历代的正史对此却是不认可的,在正史的记载中,长乐公主早于绍佑元年时便已薨逝,而引起战争的女子,在后世史册中没有姓名,后人只称其为南宫夫人。
我用尾巴牢牢缠住依拉的脖子,手中拿着匕首学着怎么吃手把肉,此时我和依拉面对面坐着,那蓝眼睛的穆尔扎站在距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小心的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看都不看穆尔扎便说道:“你有话就说嘛,反正我是不会回避的,顶多我听过之后就当没听过。”
依拉拿漂亮的眼睛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我不以为意的回了她一笑,我这一笑她更生气了,怒声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禀女王,大祈临水铁骑一改往常正守不攻的政策,二十万大军已经压境。”
依拉抬头瞄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来的好,你不是早就想和临水铁骑再来一战的吗?这不眼下机会就来了。”
我清楚的看到那穆尔扎狠狠的握了一下拳才说道:“单单是临水铁骑倒不可怕,关键,明国和北袁十五万大军也已抵达我乌孙边境,眼下我们算是腹背受敌。据说大祈那小皇帝还要御驾亲征,临水铁骑士气大振。”
听到这个实在不算好的消息,刚刚还有心情笑的依拉就想站起来,却又生生被我的尾巴给拉扯住了,从新跌回地面上,依拉怒声道:“明国不是和北袁在征讨大祈吗?怎么会回头来招惹素来无恩怨的我们?”
我自顾自的吃的津津有味,看向都拿眼神瞄着我的两人,两人的眼神都很复杂,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又往嘴里塞了块肉不悦的问道:“看我干吗?别说是因为我啊,这罪名我可不认。再说了,谁要你们抓我到这来的?不过,你们这的羊肉真好吃,真好吃。”
“传令下去,准备迎战,吩咐人拿些酒来。”依拉在闭上眼睛思虑的一会儿之后,语气淡淡的交待到。
“就是嘛,你刚刚听说人家来打你了你还高兴,现在听说人数多了你又生气,须知,世上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事?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你要不嫌我烦的话,我也就不嫌你老板着脸讨人厌了,这样,我陪你喝酒吧?”我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的,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很差,这手把羊肉,就该有酒。
当看到那被几名壮汉抬进来的一坛子一坛子的酒时,我有些后悔说出要陪依拉喝酒的话了,不过我想最后悔的还不是我。三碗酒下肚,是碗,不是杯,我就觉得脑袋开始晕晕乎乎起来,手上也就开始失了分寸,尾巴就更没有了分寸,好几次都害的依拉差点就窒息,而我开始和依拉称兄道弟起来,不住的往依拉醉了灌酒,我想她就算是个酒缸也被我给灌醉了。
我双手扒拉着依拉被我弄的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嚷道:“我···我得给你抓虱子,我们···我们猴子都是有虱子的···”
“没···没听说有白毛的···猴子呀!”依拉挂在我身上,抓着我白色的头发奇怪的问道。
我也抓起一缕自己白色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在依拉脑袋上狠狠的打了一下,生气的说道:“我···我是你爷爷,老了毛不就白了?”
“呜呜···呜呜···那你也不能打我脸呀!”
我摸索着扒拉开依拉被打的地方,果然露出一个鼻子,我恶狠狠的道:“就你特殊···鼻子长脑袋上,活该被打。”
这一夜,我不知道我和依拉喝了多少的酒,反正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就只能听到喊杀声,依拉早已不见了踪影,可怜的我又沦为了阶下囚,不过这次锁着我的不再是两根铁链,而是一个颇具规模的铁笼子。试着想用内力震开这笼子,内力是很精深,关键就是我没能耐全部使出来,我开始暗恨自己干嘛要去喝酒,还醉的人事不知。
十多名乌孙大汉将笼子以及笼子中的我抬上一辆很大的马车,外面日头正毒辣,我本就头晕,这一会儿更是连眼前发生了什么都看不真切了。好一会儿一抹身影挡住了正晒着我的太阳,在我脑袋上投下一小块的阴影,我睁开眼看了好几次才看清是依拉。此时的她一身戎装,手中握着马鞭指向我说道:“长乐公主,十多年前弱水之争,我乌孙死伤二十万铁骑,对于我乌孙几乎可谓灭顶之灾。今日,我要拿你做我大军的开路先锋,有你在首,什么临水铁骑,明国大军,怕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哈哈···”
我要是再有一丝的气力的话定然会狠狠的泼点冷水的,可是实在是宿醉惹的祸,现下的我就像是受过酷刑一般,就连尾巴都翘不起来了。懒懒的靠在铁笼上打了个哈欠,将尾巴夹~紧,现在就想好好睡个回笼觉。我就像根野草,怎么着都能适应,即便是顶着要爆炸的脑袋,呆在颠簸硌人的铁笼之中,仍能昏昏欲睡。现在傻逼似的我压根不知道我将要被带去战场,且还是作为必胜的筹码。
第二百六十一章 乌孙归去不称王(上)
我虽闭着眼,却一直是恍恍惚惚睡不着,好不容易这种颠簸停了下来,几名光着膀子的大汉竟然在笼子周围摆放了一圈的干柴,又在干柴上淋了一些液体,我伸手摸了一点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竟然是松油。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穆尔扎,一身戎装,使得那双本蔚蓝的双眸深沉的有些阴森起来。
穆尔扎看了我一会儿,才骑着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我转身才看到不远处乌压压一大帮人,不对,是两大帮,一对人马穿的是蓝色的军服,另一队则是深灰色的军服,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三十多万人是什么概念了,原来就是乌压压的能将太阳的光都给压没了的庞大人数。
“睿王殿下,严世子,宁三公子,没想到大祈和明国在有些问题上还是能一致的,仅仅是听闻一个长相与长乐公主相似的女子,便能止息战火,将矛头一致指向我乌孙。”穆尔扎语气有些狂妄,却又不至于要狂妄,反正我听着觉得很有气势却不会觉得讨厌。
距离有些远,有因为答话的人是背对着太阳的,所以我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其中一个声音答道:“既然知道我们为何而来,速速将我大祈长乐公主交出来,今日一战或可免。”
“哈哈哈···睿王殿下,看到我身后的铁笼了吗?你口中所谓的长乐公主就在里面,只要你敢下令发兵,我就下令点火,我是不在乎她的死活的,就不知道睿王殿下和宁三公子,以及严世子是不是也同样不在乎了。”穆尔扎狂笑着转身看了我一眼,那瞳孔此刻便的深蓝深蓝。
我总算明白这么多干柴和松油是干嘛用的了,我晃晃悠悠站起身,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指着前方的穆尔扎怒声骂道:“穆尔扎,你不是人,我都没杀那依拉你竟然给我这么痛苦的死法,我要是出了这笼子非要你不得好死。”
“南宫夫人,你也看到了,这战是因你而起,穆尔扎也就只能这么做了。睿王殿下,倘若不想我点火的话,就下令全部临水铁骑退回临水关中,不然,这一战,第一个死的绝不是我乌孙将士。”
我怒目瞪着前方的穆尔扎背影,而刚刚答话的人在沉默的一段时间后才说道:“退兵可以,不过我们要确定笼子之中确实是长乐公主。”
“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们只能派一个人过来笼边,看过之后便要退兵。”穆尔扎答应的倒还爽快。
然后我便看到蓝色军服中走出一人一骑,很近的位置我才看清那绛紫色的战袍,很诡异的颜色,我还真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战袍,来人紫金色的头盔下是张丰神俊朗的脸,只是那双茶色的双眸中的水渍是我看不明白的。在距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那人便被穆尔扎拦住了,那一身紫衣的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药从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却终是没有出来。
本来还算正常的表情在看到我甩来甩去的尾巴时就有些微微的震惊之色了,我冷冷的看着那满眼不置信的紫衣男子,再次重复那句话:“看什么看?没看过人长尾巴的?”
“倾城···”
我皱眉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悦的说道:“怎么你们不是叫我什么倾城就是什么长乐的,奴家夫姓南宫,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穆尔扎笑着看了我一眼,转向那紫衣男子问道:“怎么样?宁三公子,可确定了是不是长乐公主?”
那紫衣男子却一直看着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浑身跟长了刺一般,被他看的是毛骨悚然,好一会儿,我才听到那宁三公子的声音:“夫姓南宫,就更错不了了,穆尔扎将军请遵守自己说过的话,一旦大祈退兵,不得伤她分毫。”
“宁三公子放心,我乌孙虽在你们大祈眼中是蛮夷之族,可该有的信誉还是会遵守的,宁三公子请回吧。”穆尔扎收起笑,严肃的说道。
最后又瞄了一眼我那摇来晃去的尾巴,宁三才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去,马走出去几米,那宁三还又转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叱马离开。我又重新蜷缩到了笼子的一角,怒瞪着穆尔扎道:“干嘛用笼子关着我?”
“南宫夫人或许不记得了,从前在还是公主时,公主最爱的便是用笼子关着别人,我就被公主用笼子关押过,如今若是不要公主尝尝被笼子关押的滋味的话,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明明不是什么好话,穆尔扎却说的跟怀旧似的那么煽情,气的我只能暗暗咬牙切齿。
蓝色军服军队很快便撤离了,而深灰色军服的那一方却似乎没有撤退的意思,远远的看着一身银灰色盔甲的男子骑在马上,向着我所在的方向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