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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南宫皇后说的海上漂是不是就是你得到三生石石心的南海之巅九仙山?”
其实我本意是想要问月尘那一天他都和楚煜说了些什么的,可是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却又没有问出口,我想月尘之所以没有告诉我自然也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我的。谁没有秘密呢?夫妻之道,有时并不需要那么透明,隔着一层薄纱有时远比什么都没有来的更好。
八月中旬,我和月尘总算是回到了庆州,一切都如楚煜所言,南朝已自庆州退兵,苏国内乱尚未平息,现在南朝退兵对苏国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苏行云身边虽有一个莫邪,奈何所谓孤掌难鸣,苏国并无很出色的言官,这几年一味的征战本就不够富强的苏国现下怕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在几场算不得大规模的战事之后,苏行云先是由庆州退兵至鹤城,接着便又由鹤城退守米州,而在大祈军队驻守鹤城之后,就在九哥磨拳霍霍打算再度挥兵西征时,却被我制止了。
相对于还是算安定的鹤城,米州可谓一个棘手的地方,那里聚集了太多的难民,而战败的苏行云现在手下的残兵败将丝毫不亚于土匪流寇,现在即便是攻下了对大祈也是了无益处,还要花费极大的精力与金钱去安置那些难民,如此一来,还是不攻为好,苏国的麻烦就交给苏行云去处理吧!冉笙似乎倒很乐于统领那些难民组成的起义军,和苏行云的军队玩起了游击战,搅的苏行云也算是疲于应对。
庆州战事平息下来时,已经是十月的事了,我抬首望着天上的骄阳,毒辣程度丝毫不亚于三伏天,往常这时候天气已经冷下来了。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白光闪过,身子也不自觉的便向后倒去,可我心中却丝毫的担心都没有,那道温柔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那双手臂也会稳稳的接住我。
果然,在我身子堪堪倒下时,感觉一阵轻微的风伴着淡淡龙涎香气味袭来,然后身子便落入了月尘怀中。在眩晕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才再度睁开眼,苦着脸道:“我有点···想吐···”
第三百二十四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月奴早在我刚刚自临安回来之时便已经身在庆州了,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情况的看着月奴在我面前忙忙碌碌的一整天,看着月奴那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子后面的嘴巴我全身打了一个哆嗦。
觉得有些口渴,我自铺着厚厚一层蚕丝软垫的榻上爬起身来,打算穿好鞋子去倒点水喝,谁知道我这里脚还没有着地,月奴就如临大敌一般一股风似的刮到我面前:“夫人要什么月奴帮您拿,您好好休息不要动。”
我满脸黑线的盯着月奴,语气无比哀怨的道:“我手脚都好好的,不过是有些渴了想要倒些水喝罢了,你用不用这么紧张?”
“您要喝水叫月奴一声不就可以了?您现在有了身孕了,那可是不比从前的,晌午时才出去没多一会儿便被公子给抱了回来,可吓坏月奴了。”月奴絮絮叨叨的起身去倒了碗水递回我面前,大有继续唠叨的架势。
月尘同九哥商议完事情回来时天已经擦黑,我懒洋洋的坐在榻上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见我果然乖乖的没有乱跑乱跳,月尘浅笑着夸奖了月奴一番,气的我更是鼻子眼睛都有要冒烟的趋势。
“哼。”为了表示不满,我使着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月尘侧首看了我一眼,便继续询问起月奴我这半天的表现情况来。
“哼哼哼。”我更加不满起来,弯腰捡起自己的一只绣鞋便扔了出去。
这次月尘连侧首看我一眼都没有,一抬手便接住了我那只绣鞋,又交待了月奴几句什么才向着我走来,矮身坐在榻上,挑着一边的眉问道:“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我撅着嘴巴气嘟嘟的道:“一定是你交待的,不然月奴不可能看我看那么严,害的我在这榻上窝了大半日,都快无聊死了。”
月尘却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肚子,笑眯眯的道:“你要是身子争气一些的话,我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出去这半日我这做夫君的可比你还要难捱,好在月奴不负所托,没要你乱动。”
我小小的害羞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才明白过来月尘话中的问题所在,忙不安的问道:“是不是我年纪大了,生孩子很困难?”
月尘沉吟了一下没有答话,我心下一沉,一点点的蹭到月尘身上,月尘将我抱到自己膝上才说道:“其实前几日我便已察觉到你已有了身孕了,只因我心中一直在犹豫着,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
听到月尘在犹豫着不想要我们的孩子,我眼中登时就一片模糊,双手揽住月尘的脖子颤声道:“你不喜欢孩子吗?”
月尘翻转起我的手腕,指着那依然躁动不安的蛊虫道:“还好,你若是喜欢我便喜欢,只是眼下你的身子不比从前,一旦有了身孕的话这噬心蛊不一定还能压制的住,再者,你是雪狐族人,身体有孕的话直至生产之日内力会尽失,且身体会一直很虚弱。适逢乱世,我虽有把握护你周全,可终究还是牵挂万千,这世间,唯独你,是我输不起的。”
我不动声色的抽回那只带着丑陋蛊虫的手,将另一只带着双生蝶的手腕翻转了出来,举到月尘面前道:“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情不及我对你的深,这也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直到刚刚你说不想我生下这个孩子时,我的不安才到达极点,可是如若你真的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世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因为对我来说,世间一切也都是及不上你重要的,即便是我腹中这个孩子。
可听到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有这个想法时,我突然很想将他生下来,我希望直到我们很老很老,直到我们都死去,我们之间感情的寄托却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即便你我二人都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我也要我对你的爱永永远远都存在,永远。”
人家说孕妇是喜怒无常的,果然,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我的情绪就变了好几变,起先还生闷气,然后又是担心不安,这一会儿干脆哭个没完,害得月尘身上白色丝质里衣上几乎全都是我的眼泪鼻涕。
我现在嗜睡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墨雪,每天都觉得昏昏欲睡睡不够,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动不动还要吐上几次,一点点的小事都会委屈的想哭,不过短短几日我便已经荣升为国宝级的保护对象了。听到我有孕最开心的不是月尘,却是九哥,一天要往我所住的地方来好几次,月尘毕竟担心我的身体多过于我腹中的孩子,并且从容内敛也已经养成了习惯,两人还真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反差。
许是觉得我睡的实在是够久了,月奴在一旁轻轻的唤我起身,服侍我换衣衫时,我站在大大的穿衣铜镜前,星眼朦胧的盯着铜镜中的女子,白色的长发略显凌乱,脸色苍白的几乎没什么血色,盯着一双无神的肿眼泡的双眼,嘴角依稀可以看到睡觉时流口水留下的干涸掉的痕迹,这个样子实在是很怂。
“啊···这···这是谁?”我颤抖着手,指着镜子中的人,惊惧交加的问道。
月奴自托盘上拿起我要穿的衣衫,走至我身边也好奇的看着铜镜中的人,又侧首看了看我,来我和铜镜之间来回看了几次才没什么语气的道:“是夫人您呀,不对吗?”
月奴的话就像是当头给了我一棒,我撅着嘴哭哭啼啼道:“这怎么可能是我?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怂的?这下月尘肯定不喜欢我了,说不定还会给我找个妹妹,若是一不高兴休了我怎么办?呜呜···”
隐约看到月奴的嘴角抽搐着,我却一转身指着月奴哭嚷道:“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知道,你肯定也嫌弃我,不乐意伺候我,呜呜···”
月奴拿着衣衫给我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只能一脸无语的表情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我才觉得自己的气顺畅了很多,又转身去看铜镜。上下看了不下一炷香的时间,我摸着肚子好奇的问道:“月奴,你说我肚子里真的有个小娃娃吗?”
月奴这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答道:“公子说有,夫人的腹中自然是有小娃娃的,您说你每天一起身一定会对着这面铜镜哭闹一场,对小娃娃肯定是不好的吧?”
我又上下抚摸着肚子,漫不经心的说道:“记得我似眼下这般任性还是在十岁以前有过,后来你也是知道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不能由着性子随心而为,憋了那么多年现下差不多都快忘了昔年我是如何的刁钻任性了。儿时娘亲应付我也是很疲累呢,万一以后我腹中这个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我还调皮难缠的话,我就不知怎么应付了。”
我这话其实就是想起来了说说,丝毫没有什么难过的意思,却不想我说的无意,月奴却听的有心,两只眼睛噙着泪,帮我穿着衣衫哽咽道:“夫人以后想怎么闹月奴都不劝您了,真的,只要夫人觉得高兴就好···”
我有些失笑,正要开口劝解月奴,却不想九哥的声音老远的便从外面传来。就这样我勉强穿好了衣衫,顶着乱糟糟的发,算的上是愁容满面发未梳的模样。九哥进来时月奴还在抽抽噎噎的哭着,我自己都不觉难过委屈,她倒替我委屈成那样。
“一大早的你就跑来了,没什么正事可忙吗?”我没什么精神的说着,打算回去再歇会儿时,却看到了落后九哥几步的月尘,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便扑进了月尘怀中,撒起娇来。
九哥一脸恶寒的表情转到我身边,嗤笑道:“你说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撒娇?说说你又怎么胡闹了,竟然把月奴都气哭了。”
我冷哼一声,不打算和九哥斤斤计较,月尘笑着拢了拢我的头发,笑眯眯的问道:“才刚起身?还没有用膳吧?”
月奴端着铜盆远远的搭腔道:“可不是,明明起来有好一会儿了,又和那铜镜置气哭了一场,闹了一场,这不刚刚消停下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公子和殿下就来了。”
我转身对着月奴做了一个鬼脸,月尘便牵着我的手去洗漱,好不容易发也梳了,脸也洗了,口也漱了到了用膳的时候,看到月奴端上来的竟然还是苦苦的药粥登时我就翻脸了,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指控道:“你们欺负我,每天都给我吃这么苦的东西,我不干,我才不吃,呜呜···”
见我又哭了起来,月奴和九哥都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月尘却伸手将我拉进怀中,安置在他膝上才叹气道:“你身子现在很差,除了带有苦味的东西,其他的你都是吃多少吐多少,我想了很久也就只能熬些药粥来你还能进一些。”
我一脸委屈的望着月尘手中的药粥,不情愿的在月尘将羹匙递到我嘴边时张开嘴,这世间我最没有办法拒绝的便是月尘了,我想就算是现在他喂给我的是毒药我也是照吃不误的,虽然一脸不快的表情,还时不时抽泣一下以表示我的委屈,但说实话这药粥没想象中那么难吃。
第三百二十五章 勉从虎穴暂趋身
好容易等我矫情的吃完药粥,九哥才开口道:“刚刚接到了冉笙来的密信,我想着毕竟是你将他安插进米州的,还是询问你来的好些。”
我自月尘膝上站起来,接过月奴递来的娟帕擦了下嘴巴才问道:“信中写了些什么?”
“我不说,你大概也猜到了。”九哥没说反而卖了个关子。
我踱步至窗前,高挂在半空中的太阳依旧不改其火辣的面貌,烤的人燥热昏昏欲睡,本该入秋之后便消亡的秋蝉也还在吱吱叫个不停,叫的人心烦意乱。我叹出一口气才说道:“苏行云定然是带着那些残兵败将投靠了明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