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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一串脚印。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我们这些久经训练和考验的大兵一样可以随时随地的调控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的,这位古主任就不行。即便我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浅度睡眠状态,还是能感觉她在已经放倒的座位里翻来覆去的折腾。
过了一阵,我听见她轻吁了口气,起身坐好,动作放得很轻,大概是怕惊动了其他人。
我将头从风雪衣中探出,她在抬腕看表。我轻声问,“古主任,请问几点了?“
古蓓薇抬眼看向我,先歉道,“哟,是我吵醒你了吧。。。”接着把手腕再度抬起来看了一看,说,“快两点了。”
她的表是很老式的上海表,银色的表带和表盘,一看就有不少年头。大概是我检视的目光惊动了她,古蓓薇笑了笑,“怎么?我的表是不是很特别?”
我点头,亦笑,回说,“这表有些年头了吧。”
“是啊,”她叹了叹,“跟着我都二十六年了!”
我真惊讶,一块表戴26年,跟我年纪一样大,真是老古董了。“是有什么纪念意义么?”我好奇问。
“结婚的时候我先生送的。”古蓓薇笑答,眉眼都舒展着,她兀自出神一阵,似是在回忆一般,继而问我,“妞儿,你多大了?”
“26。”
“有爱人了么?”她继续追问,此时俨然化身操心后辈终身大事的长辈。
我摇了摇头。
“可得开始找了。”
听古蓓薇这么说话,我立时想将头缩回衣服内。养母也喜欢这么叨叨,还喜欢拿她和养父的那点罗曼蒂克史来激励我。
想不到古蓓薇也喜欢这样做,她续,“我和我先生认识的时候,刚进单位,他是组织上安排带我的人。”
“听起来像是师徒恋嘛!”我起了兴致。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她笑呵呵的,“嫁给他的时候我23岁。我们那时结婚兴三大件,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一台蝴蝶牌缝纫机,再加一块上海牌手表!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他两样都没啦,就剩这块表我还一直戴着。”
“没事,”我接着话,“只要人还在,再送就是,不过现在可不时兴什么缝纫机自行车了。”
闻言古蓓薇面色微凝,长叹一声,“就是人不在了。。。”我立时自觉失言,但她丝毫不介意,续道,“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他去出一个任务,就没能回来。。。”
我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在古蓓薇伤感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摸着肚子说,“老了,可真比不了你们小年轻,想睡就睡,还经饿。”
其实我也有点饿了,一天到现在也就在飞机上的时候吃了点东西。
大概看我神情不对,古蓓薇笑眯眯的问我一句,“你饿么?”
我老实点头。
她弯腰从座位底下抽出她个人携带的那只行李箱,打开来,我有些瞠目结舌。几件随身衣物,几本书和笔记本,其他全是零食,装一个大塑料袋里。有话梅牛肉干巧克力薯片奥利奥等等,占了半箱子空间。
我哑然失笑,悄声问,“您怎么还带着这么多吃的啊。”
古蓓薇冲我一眨眼,露出些小女儿的顽皮之态,“就知道跟着你们特种部队出来吃不着好的,除了压缩饼干就是压缩饼干,所以我特意准备了点。呶,拿着。。。”说着,把塑料袋整个拎出来丢我怀里。大概经过了刚才一番交流后,我对她与年龄不符的这套言行已然习惯,还生出几分亲近来。
我抱着那包零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古蓓薇将箱子塞回座位底下,然后从我怀里挑拣了几样,抬头对我说,“找你自己喜欢的,吃吧,坐车最无聊,吃吃东西正好打发时间。”
我捡了包牛肉干出来,麻辣味的,打开包装丢了一块进嘴里,没嚼两口,突然后座一只手伸了过来,是朱投的,“妞儿,独乐不如众乐啊,给我来点儿!”
我和古蓓薇转回头来看,大家全醒了。
果然民以食为天。
零食被一抢而空,连司机都开心的咬起巧克力来。只是宁晖一直半躺着闭目养神,头扭向窗外,丝毫不受旁人影响。
我悄悄藏起了一块巧克力和一包牛肉干。牛肉干是原味的,应该是个人就不会排斥这个味道吧,我如是希望。
闹腾了一个多小时后,车厢内再度归寂,连古蓓薇也打起了小盹儿。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外头的景色看不真切。我抬腕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三十五分,再过二十多分钟,我们便可抵达延吉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是宁晖,接着车厢等昏黄的亮了起来。
众人纷纷醒转。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宁晖吩咐,“大家整理一下行装,检查一下装备,做好下车准备!”
~
车停在延吉的某处郊外,周遭都是农舍和农田。
7点,正是饭点,空气中充满着炊烟特有的香,逗得人馋涎大滴。
在这阵炊烟香中,我们啃着干硬的压缩饼干,喝着冰冷的矿泉水,绕着车子走着圈。一来运动一下缩了6个小时的筋骨,二来活动开关节为上山做准备。
这就是宁晖之前所说的30分钟休整。
突听朱投低声笑骂,“蒙古这小子还藏着半包牛肉干!一平,来,你按住他的手,我给他掏出来,哥几个也来个利益均沾!”一举着手里的压缩饼干朝张行天窜过去。
张行天一弯腰钻入车内,抢占有利地形,对着想跟着钻车的朱投踢了一脚。朱投险险避过,差点掉了手里的饼干,他又是一声笑骂,“哟,一平,赶紧的,架锅生火烧水去,现成的猪蹄送上门来了!”
古蓓薇看得直乐呵。
边上路过一个晚归的农人,挑着一只竹筐子,好奇的边走边打量我们。
“老大爷,吃了嘛?”见捉张行天不着,朱投转把兴趣投向了那个老农,“天这么黑,您走道看着点啊,老瞅着我们做什么?摔了磕了怎么办?”
“没吃呢,还没吃呢!”老农停了下来,“不妨事,这路我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家!”
“哟,行啊,大爷,老当益壮!”朱投继续贫嘴。
老农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了几声,然后好奇的凑到朱投跟前,枯瘦的手指点着他手里的压缩饼干,“我说,小伙子,你吃的这是叫,呐啥,压呃缩那个啥干吧?”
朱投把手挪远了些,躲对方的唾沫星子,可老农却率先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涨肚子!”
“涨肚子?嘿嘿!”朱投笑了起来,“那是吃得太多了!”
老农带着希望的问,“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您眼神好!”朱投朝老农一竖大拇指。
“好啥啊,见过,见过!”老农嘿嘿乐了起来,继而邀请,“天儿都这么晚了,是不是要寻地方住啊?上我家歇去不?”
我都要被感动了,好纯朴的人啊,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不等朱投回话,老农接着伸出两根手指头冲他晃晃,“20块钱一个人,一晚,带热汤热水热炕头!”
此时张行天从车上蹦了下来,一手搭在朱投肩上,咬着饼干含糊不清的说,“大爷,18块钱一个干不?”
朱投一手肘朝后捅去,张行天闪身躲过。
老农连忙摆了摆手,“不成不成,冬天柴火金贵啊!20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宁晖从车身后露出半个身子来,眼神幽幽盯了那跟老农纠缠的二人一眼,朱投和张行天立时收了嬉笑。封一平靠了过去,两人边抽烟边低声说着什么。
老农还在劝,“你们城里人有钱!别在乎那一块两块的,是吧,前天我还遇见几个,就帮他们指了一回进山的路,就给了我一百块钱呐!”
“哎,大爷,这么大冷的天还有人进山呐?”封一平突然加入聊天,边吸着嘴里的烟边踱步过来,顺手将烟盒往老农跟前一递。“红塔山,好烟!”老农眉花眼笑的,抽了一根出来,搁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夹在耳朵上,“回去我慢慢抽。”
“别介,您喜欢就都拿着呗!”封一平把整盒烟递了上来。
老农喜出望外的接过,续着封一平先前的话回,“现在天冷是冷了点,但上山的人还是多哩,前个月我还见过好些韩国人,这个月嘛,少了。。。”
“进山不就一条路嘛,怎么还要指呢?”封一平开始了套话工作。
“是哈!”老农先把烟盒放好,接着从耳朵上摸下那支准备珍藏的烟,叼在嘴上,封一平掏出打火机来给他点上,一口烟吐出,老农才满意的继续,“那几个不是去山顶的,那几个是去老柿子沟的!”
这时,我注意到封一平回头看了宁晖一眼。
“那地方,下了雪以后就没人敢去了。。。啧啧。。。”老农自顾自摇了摇头,“尽是坑,雪一盖,啥也看不见,一弄不好就能掉进熊瞎子的老窝!啧啧,村里的猎人都不去咧。。。”
“照您这么说,合着那几个人嫌自己命长打算给地球减负了不是?”朱投插话道。封一平随后问,“一共有几个人?”
“嘿嘿,难说,难说。一共四个,都是小伙子!”老农眯眼吐烟圈,看上去很狡诈,分别回答了朱投和封一平的问题,吐了口烟后诧异起来,“你们不是也打算往那去的吧?”顺带看了看我和古蓓薇,“还带着女人呐。。。啧啧。。。”
“当然不是!”封一平极快的回,“我们是摄影协会的,现在准备到山顶上看日出去。”
老农遗憾的长长“噢~”了一声,不知道是为不能为我们带路再赚个100块呢,还是不能成功推销他的家庭旅馆。
抽完了那支烟,老农道别离去。
宁晖默默喝着水,眼神闪烁若有所思。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只是一挥手,“动身!”
随着这声短促的命令,众人集结起来,各自背好了登山包。宁晖率先,领着大家朝前走去。稍后,听见汽车离去的声音。
风似是更大了些,吹去了天上的云彩,几颗星星若隐若现。
一路不时看见农舍窗户传来的星点灯光,还有被惊动的狗,跟着叫着咬了一路。路上铺满了冰渣,踩起来咯吱咯吱响,像是有牙口好的人大口嚼着冰凌子。
我不知道我们返程时是按照来时路线呢,还是会直接在延吉搭乘飞机。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去泡个温泉,要用那种带硫磺味的水把自己给泡肿了。还有,回去的时候要是还走沈城机场,我可别忘了多买些东北特产,这的高丽参不错,带点回去给养母补一补。不过听说高丽参生长期短,不是很补,老山参应该更好,不知道买不买得着正宗的。。。
胡思乱想了一路,我忍不住微叹,这个任务还没开始,我就如此盼望着结束了。。。都怪这个叫宁晖的家伙,让我浑身不适应!
“哟哟,踢着我了,妞儿。。。”朱投一声嘀咕惊动了我。我抬头,看见宁晖回头看了我一眼。
夜色中雪山反映着暗淡天光,发出格外晶莹的光芒,看上去神圣而充满未知危险。
~
进入山区范围后,在一处大树下,我们暂停了一会。顶着寒风将风雪衣裤除下,反穿在外,接着纷纷把配备的白帽子戴上。
夜色下,六个人的身形立时溶入白色的背景。
之后大家迅速排出单人队形,钻入一片老林中。封一平打头,用一支由几根短管接起来的钢棒探路,棒头尖锐。宁晖紧跟他身后,不时低声下着指路指令。接着是古蓓薇,亦拄着一根木杖维持平衡。我辍着古蓓薇小心注意她的行动,适当时候要提供帮助和警示。我的后头是朱投,蒙古大夫张行天殿后。
离了正规的上山道,脚下的地变得绵软很多,积雪淹到了脚踝上缘,深时甚至到了小腿肚。一脚踩下去,不时传出枯枝被踏断的声音,在静谧的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