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被谁带走了呢?我除了和江朝曦发生了冲突,几乎就没和别人交手过。
难道江朝曦的出现并非偶然?
我百思不得其解。
江朝曦没有给我太多时间思考。第二天,我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榜单上赫然写着,凡是能寻到我的人,赏银五千两。
这逼得我连贫民窟都回不了,只得往脸上抹了泥,装成小叫花子东躲西藏。
我不明白,江朝曦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来找我。
我只是抢了他一个锦囊,里面有五十两雪花银和一张千两银票。为了这么一点钱,他竟然在全城发出五千两赏银的悬赏?
难道是为了这个制作精致的锦囊?
我歪着头,怀疑地看着手中的锦囊。锦囊很精美,凑近鼻子,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翻开锦囊内侧,绣着一行娟秀小字——待到壮志重抖擞,再无独望雁南飞。
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只可怜意长笺短,多少话语只能埋在心里。
我怔了片刻,那句小诗豪气万丈,可细读之下只觉一阵缱绻哀伤,分明是出自女子之手。也许,绣这行小诗的人,真的是江朝曦什么重要的人吧。
我甩手便想将锦囊丢入河中,但转念一想:如果哥哥是被江朝曦的人所带走的,那么他的目的是想要回这个锦囊,我若是擅自丢了,只会让自己没有筹码换回哥哥。
可我不曾想过,若只是为了一个锦囊,他又何必派出重军四处搜寻我的下落。
八岁的我,根本想不到太深的东西。
八天后,我蜷缩在一辆装满草料的马车,偷偷地逃出城外。江朝曦追查得极严,不多时便带人追杀过来。
犹记得荒野中里,我仓皇地奔逃,灌木的枝叶从眼前飞掠而过,脚下的蕤草让我一步一滑。电光火石的一瞬,我惊恐地回望,只见骄傲的少年负手而立,身侧有几个弓箭手已经将弓箭拉得满圆。
很圆很圆,像爹爹指给我看的月亮,像爹爹亲手做的月饼,也像爹爹临死前怒瞪的双眼。
嗖的几声,脚边落下几根箭羽。我侧身躲避,肩膀突然剧痛,巨大的冲力将我震翻在地。
我咬牙用手一摸,满手的血。而他就站在不远处,看我中箭倒地,唇边蓄起一抹淡笑,淡远却绵长,逶迤成青蛇的形状。
他走到我身边,一脚踩到我受伤的肩膀上,手伸进我的前襟摸索。我羞愤地尖叫一声,他淡淡道:“找我的锦囊而已,你以为我对你这种小孩子感兴趣吗?”
我被他踩得龇牙咧嘴,但听到他说起锦囊,心里反倒踏实了几分,但又怕他伺机报复:“你放了我,我给你。”
我哆嗦着手,将锦囊掏出来给他。他接过来,道:“很好。不过要我放你,还需要你说出凤螭的下落。”
我忍住剧痛,挣扎说:“锦囊已经给你了!你怎么问起什么劳什子凤螭?我没拿你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我,神色冰冷,慢慢道:“少装傻,你父亲临死前,没有告诉你凤螭的事?”
我虚弱地道:“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凤螭!”
江朝曦抬脚,我顺势往旁边一滚,肩膀上的痛楚才好了大半。他蹲下来,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膝盖上,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一触即痛。我站立不起,只能用余下一只完好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吃力地往前爬,边哭边爬:“我不知道什么凤螭……我要找爹,我要找哥哥……”
背后传来他的声音:“你若不知道什么凤螭,那可真奇怪了!”说完,他一脚又踩到我的伤口上,这次是使着劲左右捻着,“你再嘴犟,我就废了你这条胳膊!”
我两眼一黑,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此刻,一个黑衣人从后面追上来,噗通一声朝江朝曦跪下:“殿下,殿下,不好了!”
他松开脚,似是一把揪起黑衣人的衣领,寒声道:“说!”
“襄吴……襄吴的赵起把人给救走了!我们的人……在追击途中,遭到伏击……请殿下做个决断,撤,还是不撤!”
“不撤!”
我适才记起,如果他要从洛家人口中挖出凤螭的下落,怎么不问我哥哥的下落。这说明,带走哥哥的人就是他。
他冷喝一声,用脚踢踢我,对那人道:“把她带走。”
“是!”
黑衣人扶起我的时候,我忽觉一股内力从后背源源不断地输入体内。惊诧地回头,我看见那人拧紧眉头,朝我似是而非地点了下头。
黑衣人伏在我耳畔,低声道:“你莫怕,我奉命来救你。”
我放心下来,扶着他的手吃力地站起来。就在此时,江朝曦仿佛想起什么一般,猛地回过头,目光炯炯地问黑衣人:“你刚才说——赵起把人救走了?!”
我恍然大悟。如果是江朝曦的人,为什么会用“救”而不用“掳”这个字?
黑衣人自知失言,没有答话,胳膊一紧,夹着我滕然而起。江朝曦容色冰冷,纵身跃起,眼看就要抓住我的脚踝。
银光一闪,一条血线扬起。
紧要关头,黑衣人袖中放出一枚袖箭,刺入江朝曦的肩膀。
黑衣人带着我跃出老远,江朝曦的追兵依然穷追不舍。无数利箭夹带着呼呼的风朝我们飞来。其中一根箭羽贯穿了我的腿骨。
我惨叫一声,回头时看到江朝曦骑着一匹马向我冲过来,墨发散在风中,一双如炬目光如利剑般,快要将人刺穿。
为什么,为什么要追杀我?
我究竟做了什么?
剧痛之下,我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躺在一处军帐中,肩膀上的箭伤已包扎妥当,床边站着哥哥和一位身穿戎装的将军。
那位将军三十有余,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翻身欲起,被他一把按住:“洛小姐,别激动,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哥哥点点头,道:“云儿,这位是赵起将军,是他救了我们。洛家遭难之后,赵起将军连夜上书纳谏,要皇上重审我们家的案子,若是顺利,很快就能平反。”
我心头一暖,挣扎着起身拜倒:“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他忙将我扶起,口里只是道:“洛小姐,本将哪里敢受这一拜!本将身在边关,消息阻塞,知道得太晚了,才没能救你爹爹!”
我心里悲恸无比,伏在哥哥肩头,痛哭出声。透过朦胧泪眼,我依稀看到赵起将军掀帘出去,才抽泣着问哥哥:“他们问你凤螭的事没有?”
哥哥皱眉道:“问了,可是爹和娘从没有和我说起过什么凤螭,真是莫名其妙。”
我怕他碍着什么,走出帐去看了看周围,又进账问他:“真没有?”
“你是我妹妹,我跟你绕什么弯?”哥哥蹙紧眉头,“云儿,你信爹爹犯下的罪吗?我一点也不信。我觉得很蹊跷,他们口中的凤螭,说不定是有人暗地中造谣,而就是这种谣言让我们洛家一夜之间如高楼倾倒。”
我也觉得那凤螭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一个莫须有的物事,便给我带来那么大的灾难。
只是很多个夜晚,我总是会做同样的噩梦。
梦中的江朝曦一身华袍,将一枚鹤顶红放在我的手心。他云淡风轻地对我说,我想买的,是你的命。
【第九章】解连环灯昏梦中语
眼皮有千斤重。
睡得久了,骨子里仿佛灌了铅,动弹不得。
我极力睁开眼睛,便见江朝曦放大的五官横亘在眼前,心里一惊,便毫不犹豫地一掌劈了上去。
他很是利落地接招,将我扭身按在床上,这一系列动作很是流畅漂亮。江朝曦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眼见妃红纱幔在眼前飘摇,才猛然记起刚才是做了噩梦。江朝曦见我不声不吭,将上身压过来,声音里波澜不惊:“你刚才说梦话了。”
他拿起一块湿巾,将我额头上的汗尽数拭去。我顾不得应付他,只温顺地躺着,闭目思索。
九年的时光,将一切记忆都切成了碎片。这些碎片再怎么拼凑,也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片段。让我刻骨铭心的,只有江朝曦对我狠绝地审问。直到刚才的那个梦,我才猛然记起那些关键的细节。
比如他们寻找的凤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螭是否和洛家获罪有关?
母亲曾拿着一柄羊脂白玉梳告诉我,那里面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这会和凤螭有关吗?
不,不,这一切我不要去想起来。
八岁的孩童,一夕之间忽然卷入那样一场残酷的争斗,逃脱之后,我只想着遗忘。
可我和江朝曦,有一天必须直面这些血淋淋的记忆,无可回避。
我很是戒备,抿着唇一言不发。江朝曦有些无趣,向外间喊:“来人。”
花庐领着宫女走了进来,朝江朝曦福了一福。江朝曦并不看她,只抬脚便往外走:“好好伺候着贤贵嫔,别让朕等太久。”
“是。”宫女们齐刷刷地回答。
待江朝曦离开后,我忽地坐起身,屏退左右,拉着花庐的手问:“现在是几时几刻?”
花庐有些心疼地看着我,道:“娘娘,晌午的时候,奴婢怎么喊你你都没醒,只好任你又睡了两个时辰,可把奴婢急坏了,正想着要不要请太医,谁知这当口皇上进来了,就呆在你的床边直到现在。”
我浑身一凛,将她的手使劲攥住:“是你在外面伺候着的吧,我有没有说什么梦话?”
花庐犹豫着点了点头。我浑身如浇冰水,问:“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她低声道:“娘娘,你好像做了一个被人追赶的梦,呓语连连,奴婢也没听到你说的是什么……”
我往雕花缀玉的床沿上一靠,才觉出后背早已湿透。花庐又道:“娘娘,皇上还等着你一起用晚膳,娘娘等下最好向皇上请罪。”
我凉凉道:“不用请罪,他心里也认定我罪该万死。”
花庐一惊,大概是以为我在为这几天的事和江朝曦置气,往外间看了看,才回头对我道:“娘娘,花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眼下容妃还呆在牢里,能救她的只有娘娘你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今晚你和皇上……还怕没机会救出容妃吗?”
对啊,明瑟,她还等着我去救。
我呆呆地望着菱花镜里的容颜。花庐拿起犀角篦子抹了些茉莉花发油,细细为我梳着青丝,挽了一个流云髻,簪了些珠花,将一根金掐丝镂空飞凤步摇插入髻中。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天边擦黑,昏鸦回巢,宫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我换了身天水绿逶迤拖地长裙,莲步轻摇中,可见有大朵的牡丹绽在裙角。
江朝曦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转往别处,只道了一句:“这么久。”
我朝他深深地伏身:“臣妾驾前失仪,罪该万死。”
江朝曦淡淡道:“平身吧,驾前失仪,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起身在他身边坐了,吩咐花庐布菜。
菜肴一道一道地上,朱文在一旁吩咐太监尝菜,确认每一道菜肴没有异样之后才置于案上。我垂眸不语,忽听江朝曦微扬了声线,对朱文道:“报菜名。”
我有些诧异,只听朱文恭敬道:“回皇上,贤贵嫔,这道菜是红油拌笋丝。”
细长的笋丝切成一盘,浇上红油,最顶尖上放了一撮赤苋,还有一朵雕得极用心的胡萝卜花,开在白玉盘里,红素相间,可爱得紧。江朝曦含笑对我道:“朕特意让御厨准备的,喜欢吗?”
“谢皇上。”我不咸不淡地道。
江朝曦有些讪讪,夹了一筷子,瓮声瓮气道:“味道很一般嘛,还以为爱妃喜欢吃呢,梦里头只喊这道菜。”
原来下午的梦呓中,我说了不少,也不知江朝曦听去了多少。我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