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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我只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冷。
“将军交代过,除了百姓,要将七星关里的南诏军屠杀干净,七星关原镇守的将士,投靠南诏,气节丧失,一个不留。”汤青抿了抿唇,试探着靠近我,“小姐,这边说话太危险了,我们还是……”
“你走开!”我大喊一声,眼角忽觉潮湿,“南诏军占我山河,杀我将士,我不说什么!但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为什么还要杀那些七星关镇守军?!”
汤青艰难地道:“我也不想杀,可……这是将军的命令。而且将军还说,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不够决断,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小姐……”
趁这个屠城的机会,让我变得冷血无情,让我变得心狠手辣。
我冷笑道:“我去找将军。”
一转身,控缰驭马,便往火光处冲去。身后有汤青的呼声,我全然不顾,只朝着城中飞驰而去。
迎头忽驰来几匹黑骏,来势汹汹。我不知是敌是友,忙揽辔收缰,拐入旁边的巷口,将自己藏入浓浓的阴影中。
黑骏上的人并未看到我,忽闪而过。就那么一瞬间,又一簇火光在远处炸起,照亮了他冷峻英挺的侧脸。
心,就在那一瞬间砰砰乱跳。
待他远去,我依然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朝曦,贵为一代天子,居然只带了几个侍卫从这个修罗场中穿城而过。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他来的方向,是东南向。我蹙眉思索,之前也曾认真看过七星关的地图,七星关的东南向通往悬崖峭壁,属于绝路,他怎么会从那里来?
而且,七星关现在战火连天,按理说江朝曦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难道,七星关里有什么密道不成?
我望着东南向,决定前去一探虚实。不想身后忽然伸来一双大手,在我后颈上狠狠一击,痛楚顿时蔓延全身。我昏了过去。
半昏半醒间,我感觉自己被人五花大绑,远离了七星关的喧嚣,一路颠簸,最后被人放在冰冷的地上。
后颈还痛着,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地上铺满了水银般的月光。映着月光,还能看到檐角挂着一张张蛛网,看来这个房间废弃很久了。
双手被绑着,我吃力地朝身后的木床蹭过去,想用床腿磨开绳子。不想此时房外忽有一阵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
一个男声道:“怎么,她还没醒?”
另一个沉声道:“没醒倒好,上头的意思是要杀了她,正好动手。”
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地上映出手提尖刀的可怖模样。
我惊恐地看着他们,浑身战栗地往后挪。方脸的男子扫了我一眼,啧啧道:“是个貌美女子,杀了可真可惜。”瘦长身子的男子淫邪地一笑,接道:“二头你太死脑筋了,上头只说杀了她,可没说杀之前不能动她——”
伸来的大掌朝我的胸口袭来,我羞愤难当,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恨声问:“你们的主子是谁?”
“问那么多干什么,不如做个糊涂鬼,了无牵挂地上路。”瘦长男子一把将我揪起来,抛到木床上。那张木床上闲置许久,甫一躺上去,灰尘飞得满鼻子都是。
我呛得咳了几声,咬牙道:“你杀了我,江朝曦不会放过你们!”
“大胆!”方脸男子脸色一变,将刀横在我脖子上,“你竟敢直呼皇上名讳!”
我“呵呵”笑了两声:“皇上?你们果然是南诏的人,是皇上下令杀的我?”
犹疑之色从方脸男子的脸上一闪而过。我心中一定,冷笑道:“本宫就知道皇上不会杀我,因为我还没有将凤螭交给他,他怎么能杀我?”
瘦长男子撕扯我的衣领,骂骂咧咧道:“二头,跟她多什么嘴?这女人狡诈得很,我们可不能被她骗了。”
“是不是骗你们,本宫没证据!但本宫是皇上册封的贤贵嫔,你们这样不怕皇上诛你们九族吗?”我奋力反抗着。瘦脸男子抬手便给了我两巴掌:“你若是娘娘,我还是王爷呢!少来这套!”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你们不信我就死定了……你们只要去向主子禀告,说我知道凤螭在哪里……保证你们加官进爵!”
“凤螭!”方脸男子大吃一惊,“得凤螭者,得天下。你真的有这宝贝?”
我虚弱地点点头。
他一把挡住瘦长男子,道:“要不我们跟华姑娘禀告一句……我看她气度不凡,说不定她真的知道那宝贝在哪里。”
瘦长男子总算松开了我,咕咕囔囔地和方脸男子一起往外走。我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脱,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绑着我的绳子是很粗的麻绳,任我如何磨也磨不断,反而让手腕上添了血痕。正苦恼时,忽有一个女子走进房间,手里提着一盏菱纱坠宝络的绢灯,往我面上一照。
四目相对,我认出了来人竟是华绫,不由惊叫了一声。
华绫的目光在我被撕破的衣领上停了一停,转身向身后的人道:“她说的应是没错,你们重重有赏。”
方脸男子和瘦长男子大喜过望,涎着脸道:“谢谢华姑娘,谢谢华姑娘……”
话未落地,银光一闪,他们的脖颈上已经出现了一条红线。两人哑声,诧异地往脖子上一抹,只摸到了满手的血。
两人的首级慢慢地从脖子上滑了下来,这个房间转眼间便添了两具尸首。
“皇上的女人你们也敢碰,只能赏你们死了。”华绫将一枚刀柄拴着细长银链的匕首收回袖中,对躺在地上的尸体冷冷地说道。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喃喃地道:“华绫,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她闻言,回身看我,眸色如墨:“是主子要杀你,不是我。”
我喊道:“华绫,难道是皇上要杀我?我不信,我要见皇上!”
她直直地看着我,唇边绽开一朵笑纹:“多说无益。”
我不甘心地道:“华绫,我知道烧了洛家军粮的人不是你,你也没有那么狠的心烧死我!”
她顿了一顿,目光稍微柔软了一些,道:“我是没有那么狠的心杀你。我原本奉命以军妓的身份混入襄吴军营,是你的出现让我免于受辱。寻找凤螭那天,我看到萧王的奸细混入了军营,我怕你吃亏,又碍于身份不便提醒你,便将你的被子扯开一半——”
华绫没有往下说,目光一寸寸地变得沉重起来:“我庆幸我没有偷走凤螭,不然失去筹码的你,今天必死无疑。”
华绫……
她不再理我,劈掌将我扯起来,用一块黑布蒙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道:“洛溪云,能不能活着,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手劲很大,扯住我往前走。一路上,我感觉脚下忽而坎坷,忽而平整,又忽而沿阶而下,呼吸间嗅到一股潮湿和霉气,看来是进入了一间地下密道。
黑布被揭开之后,我努力眨眼以适应强光,半晌才看到面前坐着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华绫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边,看来这个素衣美妇就是他们的主子。
目光和那名妇人相遇,我和她皆是一怔。那女子约莫四旬年华,神情疏冷,但眉目间竟和我有几分相像。
我左思右想,想不出朝里有哪位三十多岁的公主或命妇。正思忖间,只见那素衣美妇屏退了左右,只留华绫在身边侍奉,对我开口问道:“你说你知道凤螭的下落?”
我道:“若要我交出凤螭,你先放了我。”
“放了你,可以!只不过……”素衣美妇刷地起身,扶着华绫的手朝我走过来,面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一手将头上的金簪拔下,递到我面前,“只不过还要用簪子划破你的脸,才可以放了你。”
金簪锐利的簪尖闪着冰冷的微光。我稳住心神,道:“凤螭可是取得天下的筹码,你要了凤螭,何必还要破了我的相貌?”
素衣美妇甩开华绫的手,一手抚上我的脸颊,一手用金簪轻轻按在我的肌肤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施展媚术,让洵王帮你逃出了宫,也让他生了称帝的祸心!你还迷住了皇上,让他将咏絮宫都赐给了你,还让他为了寻你,几次去敌营涉险。你这妖妃,我今日破了你的相,就是为南诏除去一个祸害!”
冷汗浸透了我的里衣,密密匝匝的一阵凉。我的心拧成一团,兀自想着素衣美妇的话“也让他有了称帝的心思”。这名女子究竟是谁,竟然连江楚贤想要皇位这样的惊天秘密都知道?
她见我不吱声,轻蔑地一笑:“怎么,怕了?”
我猛然抬头,道:“你可要守信用,我交出凤螭,再让你划了我的脸,你就要让我活着。”
素衣美妇愣了一愣,道:“世间女子都在乎容貌,你为何不惧毁去容貌?”
我有些疲惫,闭目道:“入宫非我所愿,我也不屑媚主,所以容貌是否美丽又有什么关系?”
素衣美妇反倒是犹豫起来,抵在我脸上的金簪力道也轻了一些。我想起多年以来心中的疑虑,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凤螭,可知凤螭多大,用何材质所制?”
素衣美妇道:“是一柄羊脂白玉梳,梳齿上刻有暗槽,可用此物打开密室。怎么,你不知道?”
如果说之前的怀疑如扎在心口的一根刺,那么此刻便如惊雷一般滚滚而过。我长叹一声,凤螭果然是母亲交给我的羊脂白玉梳。
可是母亲,为何你不告诉我梳子的真相?为何你对我和哥哥再三隐瞒?
我有些伤感地道:“母亲将凤螭交给我的时候,只告诉我这是嫁妆,并未告诉我真相。我也是后来猜测,也觉得这梳子可能就是凤螭。也许是因为母亲不想洛家的儿女承受太多,才对我们加以隐瞒吧!”
素衣美妇沉默起来,眼神游离不定。我凉凉道:“凤螭就藏在我的头发里。”
华绫上前,用手指细细拨弄着我的头发。青丝散开,那枚羊脂白玉梳也从编好的发包里取了出来。素衣美妇将梳子执在手中,放在灯下细细看了,道:“这的确是羊脂玉……梳子形状也和图样符合,看来这梳子就是传说中的凤螭了。”
她望向我,微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是你母亲给你的嫁妆,那么我用完之后就会还给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面上的坚毅透出一丝温婉。可素衣美妇的下一句话,打碎了这种幻想。她说:“接下来就按照我们约定的——划破你的脸!华绫,给她松绑。”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襄吴的土地失去了,只要我活着,就能再收回来。凤螭失去了,只要我活着,就能再夺回来。可是容貌失去了,我还能再找回来吗?
握住金簪的手有些发抖,我颤巍巍地将簪尖按在脸上。一旁的华绫有些不忍,对素衣美妇道:“主子……”
“你不用求情,她若失信不舍容貌,我也只好失信不放她生路。”素衣美妇道。
我咬了咬牙,用力将手中金簪一划!
金簪颓然委地,发出锵然的声音。簪尖上还沾着触目鲜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站直身体,冷冷逼视着素衣美妇:“可以了吗?”
她点点头,道:“华绫,带她包扎伤口,安排地方休息。”
“不用了!”我冷声道,“我现在就走。”
“那怎么行?”素衣美妇诡谲地向我一笑,“你还有用,等你没用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你走!”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被死死地看守在这个地宫里。这个地宫十分庞大,论规模格局,并不比皇宫差多少,而且守卫森严,想要避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