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被死死地看守在这个地宫里。这个地宫十分庞大,论规模格局,并不比皇宫差多少,而且守卫森严,想要避开守卫私逃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每日休息时,华绫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先帮我将包扎的纱布拆下来,再用锦巾沾水,轻柔地为我擦拭伤口,为我敷上药膏后,重新包扎。
只可惜再好的药膏,也消不去这道伤口所留下的疤了吧。
伤口包扎好之后,我问道:“华绫,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
华绫微叹了一口气,道:“是齐太妃。”
齐太妃,不就是江楚贤的母妃吗?
我心中暗惊,原本料定素衣美妇和朝中必有关联,但没料到竟是一位太妃。
先帝在世的时候,齐太妃曾宠冠后宫,但后来诞下死婴,又因巫蛊事件被打入冷宫,几年后遭到先帝厌弃,出宫带发修行,抄经颂佛。母族的衰落直接影响到江楚贤的皇储地位,在当年五位皇储中,他的地位最低。
我猛然想起,明瑟之所以能从右治狱中释放,也是齐王入宫觐见萧太后协调的结局。难道,齐王是奉了齐太妃的命令,才去救明瑟的?
可是这样做,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齐太妃和襄吴的关系?”我抬头问华绫。她淡淡地道:“华绫只是一个奴婢,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娘娘,你还是别多想了。”
我抓住她的手,恳求道:“那你放我走,好不好?”
华绫躲避着我的目光,道:“娘娘,太妃不肯放你走,并不是要为难你,等时机一到,你自然就可以走。”
时机一到,我自然就可以走?
我有些懵懂。华绫再也不愿和我多言,收拾了东西便匆匆出去了。
我挣扎着揽过桌上的菱花镜,将刚包扎好的纱布一把扯下。右脸颊上,依稀可见灰红色的伤疤,如一条可憎的蜈蚣一般伏在莹白的肌肤上。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宫里,我的心如燃烧的檀香,一点一点变成了死灰。
齐太妃并没有让我等太久。第五天,华绫走进了我的房间。和往常不同的是,她这次来不仅带来了可口的饭菜,也带来了一件华丽的宫裙。
“饭后,这些侍女会为你沐浴更衣。”华绫道。
我抚着自己一头浓密的青丝,冷笑道:“想放我出去了?可是这身宫装太扎眼了,还是给我一套男装吧,便于行走。”
华绫咬了咬唇,道:“不是,是要你去见一个人。”
【第十八章】花颜碎离情西风乱
我换了宫裙,细数了一下裙褶,不多不少,是按贵嫔例的十道褶皱,当下便冷笑道:“这里又不是南诏后宫,有必要事事都要循礼么?”
华绫欲言又止,只低了头带我穿过曲折的走道。行至一间石室前,她扭开石门上的机关,石门轰然而开。
她低头对我道:“到了。”那姿态似要我一人进去。
我有些诧异,提裙刚走进石室,石门便在我身后轰然落下。
四壁燃着火把,将室内映照得亮堂,让一切都无所遁形。一名男子背着我,冷甲泛光,负手而立,听见响声便回过身来。
曾几何时,他于我而言是一个噩梦,在很多个夜晚将我惊醒。可是出逃之后,我却无数次梦见过这双眸子,幽深的,不可探知的……
如今,他就明明白白地站在我面前,墨眸如一汪静潭,深不可测。
江朝曦。
我明白了齐太妃的用意。她将我扣在地宫,就是想要安排我和江朝曦相见。让他见到我毁去的容颜,比一刀杀了我更让我难受。
有汹涌的情感在胸中翻滚,将我的一颗心折腾得疲累不堪。我如中了魔怔般定住,忽回过神来,无措地低头,已有一颗晶莹泪珠坠到粉色绣缎鞋面上,洇了一片潮。
这么多天,我始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见了他,那些隐忍的泪水都如决堤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出。
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我的右脸上,一动不动。一夜夫妻百日恩,以前我还奢望着江朝曦能放我一马,但现在已经绝无可能。一个毁容的妃子,只能获得君王的厌弃。
我咬唇,回身走到石门前,用力去掰门缝,哪里动得了分毫。石门纹丝不动,我就用指甲去抠,直到十指都沾满鲜血。
手被一把攥住,腕间传来一阵痛楚。我使劲挣扎:“放开我!”江朝曦却不放手,只盯着我脸上的伤疤。
我越是躲,江朝曦越是不容我躲,让那道疤生生地暴露在他的审视中。我心里慌得发狠,一低头咬上他的手腕。
血腥味逸进嘴里,他始终都没吭一声,手上却放松了力道。我松了口,挣开他颓然坐到地上,只听他淡淡地问:“谁弄的?”
“谁弄的,重要吗?”我嘲讽地一笑,“私逃出宫、媚主惑乱,私通襄吴……哪一条都够得上死罪了。”
他蹲下身来,依旧重复了那三个字:“谁弄的?”
我往后缩了下身子,冷笑道:“皇上难道不知道,这地宫里是谁在为皇上办事吗?臣妾为了保命,向齐太妃献出凤螭,自毁容颜。”
“哦?”他勾了勾嘴角,眸里酝酿着暴风骤雨,“齐太妃?”
我拢了一把青丝,苦笑道:“皇上,你已经得到了凤螭,会放了臣妾吗?”
“你就只知道离朕远远的吗?!”他蓦然暴怒,一拳砸向我身后的石门。我心里一痛,喃喃道:“一介丑妃,罪妃还有什么指望呢,无非是求皇上容臣妾苟活于世上……”
他没有让我说下去,猛然俯身吻住了我。那个绵长的深吻里,有我的泪水,他的暴怒,往昔的一幕幕如浮光掠影般飞过,却让人抓不住。
泪眼朦胧中,只感觉他的唇吻上了右边脸颊,温温热热的感觉顺着那条伤疤的方向蔓延,耳边是他的低语:“苟活可以,但朕不许你逃,不许……”
他粗喘着气,一手用力将我扯起来,一手在石门上摩挲到一条暗缝,用力一扳,石门便徐徐开启。华凌站在门外等候,见我和江朝曦出来,忙上前道:“皇上,太妃还在等候……”
江朝曦看也不看,只拉着我往外走。华凌不甘心,上前急道:“皇上想去哪里,知会一声,让奴婢也好去回太妃。”
“朕去哪里,也是你能问的?!”冷声的一句,让华凌只好低头垂手,退往一边。江朝曦斜了她一眼:“你如实回便是。”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齐太妃站在身后,淡妆素裙,肩胛的披帛勾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凤目淡淡一扫,威仪万分。华凌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便垂手低头地退往一边。
我只觉齐太妃的目光如灼烫的烙铁,在我脸上的那道疤上来回逡巡。她对江朝曦道:“皇上此次微服出行,不能在外逗留太久,所以我也不和皇上绕弯子了。”
她面上云淡风轻,拍了拍手,便见有一队妍丽女子从外间鱼贯而入。
“这些女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仅如花似玉,也对南诏忠心耿耿,皇上见着哪个喜欢的,就带回宫去,如何?”
这些女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个个容色艳丽。有几个大胆的,目光直在我脸上的疤痕上打着转。我如针刺一般,下意识地将右脸微侧,不想手被紧紧地一握,有汩汩暖流浸入掌心。
江朝曦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向齐太妃道:“太妃有心了,只是朕后宫充实,加上国事繁忙,暂无纳妃的计划。”
江朝曦……
我鼻子一酸,将头埋得更低。
“既是如此,华凌,将她们都带下去!”
那一队女子不甘不愿地跟着华凌出去了。待两边屏退干净,齐太妃才悠悠地道:“老身没有问过皇上的意思就擅自办了贤贵嫔,是老身考虑不周。可事已至此,皇上再怎么心疼,也不过是眼下这一阵子吧?”
她轻轻一笑,缓步走到我跟前,抬起我的下巴,轻蔑地对我道:“男人爱的,不就是如花似玉吗?你的脸都成这样了,应该有自知之明才是。”
江朝曦手上一扯,将我掩在身后。齐太妃笑容一僵,容色渐冷,寒声道:“皇上,若不是老身威逼她献出凤螭,她不知道还会糊弄我们多久!你以为她是真心投靠南诏的?”
江朝曦答:“朕从未指望过她真心投靠南诏。”
齐太妃语塞,眸中燃起愤愤之色。我忽觉这一切是多么可笑,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将这些天的憋屈笑得一扫而空。
江朝曦面上阴晴不定,黑魆魆的瞳仁在火把的映照下煜煜发亮。我不卑不亢地从他身后走出,坦然道:“回太妃,臣妾在襄吴长大,自然对襄吴怀着一份忠心,若是连分毫的思量犹豫都没有就投靠了南诏,那臣妾岂不是一点风骨都没有?”
“你……”她有些哑然,想了想道,“贤贵嫔,皇上对你恩宠有加,只是因为你身上还有凤螭的秘密!若秘密浮出水面,你便如同敝帚一般没有任何价值。”
我一惊,抬眼见江朝曦也是面露讶然。齐太妃微眯了眼睛,道:“贤贵嫔,你的祖父当年是襄吴的开国将军,三十年前号称‘军神’,他之所以能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所向披靡,是因为他有一次行军途中,发现了一处玄铁矿,并用玄铁打造了武器!”
我微惊:“玄铁?”
“不错,就是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的玄铁——所以才会有传言说,得凤螭者,得天下。”
“不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听父亲母亲提起过!”我失声道。
一直沉默的江朝曦开了口:“太妃,朕有一事不明白——得凤螭者,得天下。洛家既然有这样的宝藏在手,为何不干脆夺了襄吴的江山?”
齐太妃道:“可惜洛家没有称帝的野心,甘愿为臣。”
“既然甘愿为臣,为何又不将玄铁矿献给襄吴国君呢?”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历朝历代的开国功臣,有几个好下场?不都是功高震主,后来被皇上杀掉了吗?”齐太妃冷然一笑,“洛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襄吴皇帝怎么会不忌惮他?为了自保,洛家就用密室封住玄铁矿,只挖了一条密道通往玄铁矿腹地,并且在工程完成之后,杀掉了所有知情的人!而真正打开密道之门,获得玄铁的——只有洛家家传的宝物凤螭。”
“从此,你们洛家便和襄吴皇帝有了一条不成文的约定——洛家享尽荣华,却也世代忠良,不会生出谋逆之心。但若是襄吴皇帝无端猜忌,敢对洛家不利,那么开启玄铁矿的凤螭便会立即流落人间,造成祸患。”
我忆起洛家有难的那一天,母亲伏在地上对我说,坚持住,没事的,不由得一阵恍然。我怎么没想到呢,母亲在那一刻并没有喊冤,反而是对官兵们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向皇上禀告”,她怎么会那么笃定我们会“没事的”,要我们“坚持住”?
母亲应该是拿了凤螭威胁了襄吴皇帝。很少有人知道凤螭长什么样子,有没有流落民间,所以凤螭对于洛家,是一个及其重要的护身符。
“皇上,老身已经把凤螭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了,下一步就是抢在萧王前面得到玄铁矿,而贤贵嫔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吧?”
江朝曦摇头,道:“不,她还有价值。”
我身子一晃,整个人已经被他扯过去,跟着他往一条密道里走去。身后传来齐太妃难以置信的呼声:“皇上!”
江朝曦没有回头,将我一搂,对我咬着耳朵:“你当然有利用价值,不给朕好好生几个皇子,朕怎么能放了你?”
我还没从方才的争执中回过神来,听他促狭的一句,顿时面红耳赤。
手被他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