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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呛了一呛,集中在我三人之间的目光越发密集,我正不晓得如何是好,扭头过去看白棠,那厮缓过神来,却是看我一眼,抿了抿唇,随即不动声色将阿梨抱在怀里,道:“阿梨饿了没?”
阿梨十分受宠若惊,也十分给面子,摸了摸肚子点头道:“饿了。”
白棠那厮起身,却是牵起阿梨,阿梨又用剩下一只手拉住我,也不晓得为何,顿觉指尖一颤,面上随即一热,却听有一人道:“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两个男子一同牵着个半大不晓得娃娃,那娃娃一口一个爹娘叫的欢快,本身就很引人注目,偏偏那一大一小都是神仙似的模样,愈发让人目不转睛,偶尔调戏者有之,白棠眼尾一扫,退之,偶尔议论者有之,看着阿梨皆是一副痛心模样,恨不得接手将他抱回去,阿梨认生,甩都不甩他便是。
阿梨生辰,宫里自是另有准备,晚上更是免不了一顿宴席,我与白棠都不敢让他多吃,是以寻了处酒楼坐定,点了两个小菜,吃过后,便要回宫。小二刚将热腾腾的饭菜上来,我动了几筷子,却不想再吃,也不晓得是不是园儿手艺太好,将我的嘴养叼了,不然现下也不会太多挑剔,这样实在不好,不好。白棠见我只动了几筷子,皱眉,却是不动声色拿过我的手把了把脉,等我要甩开,那厮早已放开,面上未有波澜。
我暗自松了口气,不由得想起秦礼那厮着实是未卜先知。
第五十章
今晚阿梨生辰,朝中五品之上官员携家眷出席。待我二人回到丞相府时,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
园儿与我可惜道:“只可惜是宫宴,我不能去,夫人可莫要贪杯。”
我低头摆弄着妆台上的珠钗细钿,满口答应。马车上,白棠将我双手置于怀中,道:“杯中物伤身,莫要多饮。”我躲闪不及,那厮云袖翻飞已然松开,我心中微恼,偏过头去,干脆盯着马车外面一语不发,白棠那厮坐在我身侧,神色淡淡。
也不晓得是不是我身上丞相夫人这一名号太过高调,从入宴开始,已有不少人频频敬酒,官员与家眷是分开来做,只要一抬眼,便可看见坐在阿梨身边的白棠,在众多衣冠禽兽之间十分显眼。稍一晃神,面前已多了个窈窕身影,我打量了一下,却实在是记不起来来人姓甚名谁,好在那人十分自觉,朝我微微举杯,便道:“久闻夫人容貌绝世,性情直爽,今日一见,果然叫筎儿佩服不已。”
这已是今晚第四人了,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脑中突然清明起来,再打量面前之人,便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是温小姐。”
当今朝上,除消白棠之外,还有一人,也是十分禽兽的,那便是这位温小姐的父亲,温戚,想到这里,我又将目光投到不远出的白棠面上,那厮言笑晏晏,倒是十分自得的模样,温筎见状,与我道:“今日茹儿便先干为敬。”说罢,一掩袖口,便抬头一饮而尽。
饶是我酒量再怎么好,也抵不住没完没了,还未多想,脑中便浑浑噩噩。脑中突然想到园儿临走时与我道的不得已之法,咬咬牙,寻了个好点的方向,两眼一闭,直直的倒下。
许是今日太过乏累,这一倒,便直接睡了过去,再次睁眼,人已在自家后院里,白棠坐在亭里,见我睁眼,缓缓笑道:“醒了?”
我点头。那厮又道:“可是饿了?”
我下意识摸摸肚子,那厮了然,吩咐下去,又拉过我,修长有力的五指掌在脑后,竟是慢慢按揉起来,好半晌,才听他叹口气,与我道:“若是不想喝酒,推了便是,下回莫要伤着自己。”
听他一说,忽然觉者脑后有些酸痛,下意识抬手一碰,白棠那厮却止住,道:“将将上了药。”
我松口气,却发觉那厮还未脱下官服,又突然想起什么,忒不是滋味,道:“席上很多人给你敬酒。”
那厮侧脸,应了一声,目光里似有疑惑,我垂了垂头,又闷闷开口,道:“都是女人。”
那厮手指一顿,一双乌眸定定望向我,我正不知所以,那厮眼尾一挑,却是缓缓笑开,十分欣喜的模样,道:“你……”
我面上一热,恰恰看见园儿端着饭菜上来,还有一些甜点,我忙上去拿下,自顾自的倒下一杯酒递与他,那厮一愣,却是迟迟不接,我心下突的一跳,手心里隐隐冒汗,半晌,那厮才微微前倾,就着我的手将酒一饮而尽,复又朝我道:“娘子之酒,怎敢相拒。”
园儿放下碗筷十分应景的退开,站在凉亭不远处,我坐下,却对上那厮一瞬不动的目光,再仔细一看,却只在那对桃花目中,看出了些许醉意。
看来是我多心。
我松口气,又给他灌了几杯酒,那厮皆不推拒,甚是反常的全盘接收,我却未多想。那厮突然抓住我道:“十三,给我生个孩子罢。”
不晓得怎么,我忽然想起那日他在杨柳堤边与我所道之言,鼻尖蓦地一酸,一阵晚风吹来,远处寺院钟声浩浩响起,惊起伏蜇树上的夜莺,顿作鸟兽状散去,月如玉,不自觉的颤了一颤,面前之人却已轰然倒在桌上,微阖双眸,我心下一惊,手忙脚乱就要去探他的鼻息,却在半空中生生顿住。
何必?!何必……
既遂我愿,何必自扰?!
园儿听见这边动静,朝我这边跑来,我才觉着浑身无力,园儿扶住我,低声与我道:“夫人放心,酒里有些迷药,不会伤了身子。”
我不动,双手却是无意识的要抚上那人之眼,却被园儿拦下:“夫人!再不走那姓白的就来了!”
我慌忙起身,下意识抚上小腹,耳中轰轰嚷嚷,不禁忆起秦礼临走之时与我之言。
“夫人可知,自己已有了身孕。”
“……夫人若不想他知晓……便服下这药……只能三月……”
“……”
园儿表面上是丞相府的厨女,实际上却是易昭安排进来的人,也是这段时日以来,易昭与我联系的唯一途径,白棠想要这江山,不惜毁掉我娘,我怎能甘心放过!事成之日,后宫美人,权利无上,怎会有我?!
何况……
何况……
我双手抚上小腹,却是心安了不少。
园儿在耳边急急催促,我一咬牙,刚要起身,不远处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园儿一急,看了我一眼,还未待我看清那双眼之意,颈间钝痛传来,随即意识不清,将将闭眼之前,却是看园儿不晓得从哪寻来了火折子,一把投向亭外木丛……
双眼合拢,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转眼莫入脚下,再无迹可寻……
四年后,锦州。
时光便如那囫囵之枣,还未等我细细品味,便消失殆尽。
我百般聊赖的躺在榻上,左手边有园儿与我捏肩捶腿,右手边有人不时送上剥好皮的果实,美哉妙哉,不甚喜之。抬手在眉间搭了个蓬,讲讲起身,园儿便示意一旁丫鬟退下,十分乖巧的寻了件披风与我,与我系上,长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迟迟不开口,我索性闭眼不理,困意愈浓。
自四年前那事之后,我对园儿私自放火一事十分不待见,四年来园儿随侍我身侧,简直是比我亲娘还要贴心,我却是不冷不热,园儿未说,只是对我愈发好了起来。自逃了丞相府之后,我对外界之事不闻不问,也规定庄内之人不许提起朝中之事,深怕听得关于那人的只字片言便把持不住,是以,这四年来,我真真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那些个市井之间的戏本画册看了不少,住在这山庄没事找事的折腾,好在这山庄之人脾性十分的好,任我折腾,一如既往的对我,到让我有种为非作歹之感,每每我向园儿提起,那厮总笑笑,十分圆润,道:“主子吩咐过,夫人想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奴婢们自会配合。”
我也乐得自在,但说起这四年以来,却是连易昭的面也没见到,想来那厮当初把我弄出来,却是半点音信也没有,不由十分奇怪,每每旁敲侧击,园儿一改平日里的圆润之气,总消是十分警惕的转移话题,久而久之,我也干脆不问,在这山庄里为非作歹。
四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未必短的时间里。不仅可以将我这仅剩一点的勤快给磨砺掉,更是可以让一个原本在我腹中好好呆着的肉掉了出来,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那娃娃姓苏,从了我爹的姓,单名一个瑢字。回头想起我怀上瑢儿那些时日,深觉其间水深火热,现在想起,还有些胆战心惊。
我怀有瑢儿的时候,每每夜深人静,总是做些噩梦,总之一夜下来,不是梦见百个爪牙狰狞不已对着我,就是梦到肚子里那块肉还未出世便突然消尽,弄得庄内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好在瑢儿出世之后,让人松了口气,每每晚间抱着瑢儿入睡,总是心安。
我这厢正在晃晃然的出神入境,那厢便有一个娃娃从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紧抿着唇,无甚表情,到我面前,我才发现他一双小手上泥污不堪,掌心被划了几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溢出些血丝,我十分心疼的搂着他到怀里,那娃娃脸上才有些发软,将头埋进我怀里,奶声奶气道:“娘亲。”
我笑笑吩咐园儿去打盆温水,拿些药来,园儿退下,这才仔仔细细的拿起那软软的小手来看。
瑢儿抬头看我一眼,蓦地从怀里跳下,兀自找了个座椅坐在我旁边,我叹口气。瑢儿面貌白白嫩嫩,十分像女娃,一双雏形桃眼更是令人注意,却偏偏不同一般孩童一样,整日抿着嘴唇,一双桃眼却是有不同寻常的清涧,看得我心惊胆颤,不由得让我想起阿梨。阿梨与瑢儿,可谓是大不相同,我到十分情愿瑢儿可以黏我,哪里想得到,除了夜间可以抱着他睡觉之外,那厮平日里却是十分自主,庄内上下,出了与我与园儿熟惗以外,对谁都无甚表情,更别说与阿梨一样见谁都笑。
托起瑢儿的手放在膝上,一边用步沾了点温水细细擦拭,饶是我再怎么小心,瑢儿毕竟只有四岁,皱了皱眉,依旧坚持抿唇不已,反倒叫我不晓得如何下手,甚为心疼。
第五十一章
瑢儿虽只有四岁,性子却是十分机警,若是与他不熟之人,可以让他说出个一言半语的机会便和那王八长了翅膀飞天差不多,瑢儿喜静,平日里也十分乖巧的坐在我身边不吵不闹,一坐就是一整天也未见得说上几句话,远远看去到像是个粉雕玉琢十分讨喜的女娃娃。不仅如此,瑢儿素来有些洁癖,容不得衣衫上有半点污浊,平日里让我抱抱那小脸上表情也十分不耐,向今日这般消失大半日还弄得一身狼狈回来,倒真是少见,是以我在替他上药之时,留了个心思多问了几句,瑢儿垂眼绞着手别开脸不作声,最后还是我用园儿的糕点才撬开他的嘴皮子,瑢儿两眼一扫见四下无人,这才吞吞吐吐与我说明前因后果,我才晓得,这孩子,却是耐不住庄里无人陪伴,有些寂寥了。
想到这里,我叹口气,却是看着他久久不语,瑢儿见状也不说话,十分乖巧的坐在我身侧,一边歪着脑袋看我,半晌,才软糯道:“娘亲,瑢儿不出去了,瑢儿在这里陪着娘亲。”
我笑笑捏了捏他的鼻子,站起身,转头吩咐园儿准备一套男装,园儿看我一眼,眼色十分奇怪,半晌才领命下去,我弯腰对上那双澄澈如玉的眼,道:“那瑢儿陪娘亲出去走走罢。”
话一说完,便看见那小脸上笑开,等我再要细细观赏,瑢儿却收了笑,俨然一个风轻云淡的样子。
也不晓得这不外露的性子是学了哪个的……
心里虽是嘟囔,却突然想到这些时日以来鲜少出庄,也不晓得外面成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