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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孟夫子眼力不好,是以以前与九皇兄一起在他的课上缩着脖子作乌龟状,也一直相安无事,现下我又扮着男装,想必是不会认出来的。
春意正浓,石子道旁的梨花开得正欢腾。我沿着道很快便到了御花园,哪知刚走近,便看见我那风姿卓越的五皇姐带着一干宫婢坐在亭子里抚琴,我当下停了脚步,未在亭里看见贺淇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最后我终于在清黎湖旁寻着他,寻着他时,他正负手在湖边,不知在想什么,我走过去,他听见脚步声回头,似乎吓了一跳:“苏……苏兄。”
我将折扇啪的一声打在掌心上,戏谑道:“怎的不叫十三了?前些日子还与我说喜欢我。”
他眼睛暗了暗,看不清神色,只是偏了身子道:“十三,帮帮我。”
我愣了一下,以扇掩鼻,笑道:“意觉殿里孟太傅,见了么?”
他叹了口气,转而道:“未曾。”便不再答话。
想来孟夫子一个太傅,又是正儿八经殿试进宫的,自然脱不掉些迂腐之气,贺淇只一介贫民,自不会入他的眼。我讪讪笑两声,见他不再说话,只好道:“先出宫罢,来日方长么。”
现在想来,贺淇从那时便有了他的思量,只是我却不知道,一直以为他为仕途而忧心忧虑,平日便抽出时间与他讲些到处搜罗的八卦,往他放宽心些,直至一日,他与我道:“十三,带我进宫罢。”
我正听段子听得津津有味,哪知那厮却突然停下,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我想想,便也应允了。
哪知这一点头,便点出了事,也成了我作为第一个断袖公主而名留史册加上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日我便带着贺淇进了宫。
不想孟夫子被父皇请去对弈,而我与贺淇,不得不失望而返。
正沿着出宫的路走,哪想不远不近竟传来一干脚步,浅浅深深,迎面走来。
我心下一惊,忙拉着贺淇躲到树后,那脚步声便生生停在了眼前。
缘是父皇与宁贵妃,五皇姐也在一旁,三人身后跟着一干陪笑的宫女太监,道是孟夫子孤身一人,再加上他那一撇胡子,倒有些仙风道骨。
因刚下了场春雨的缘故,地上积着些水,我小心翼翼,贺淇刚要出声,我作了个嘘的手势,他也安静下来。
父皇停下脚步,转头对宁贵妃道:“春雨如烟,美人如梨,你说是不是,爱妃?”
未料想父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不改色将这般话说出,颇有些为老不尊,宁贵妃笑而不语,父皇哈哈大笑,一干宫侍只能低眉陪笑。
我打了个冷颤,笑你令堂啊笑,当着你女儿的面,倒好意思么?
想必贺淇也是第一次见此场景,抖了抖身子,却没有出声,想必是受惊不浅。
二人调情调到正浓,父皇一抬手,便见小安子拿着一锦盒上前,哪知脚下一滑,身子往右面倒去,倒也算机灵,来不及叫唤,手中锦盒便飞了出去,直直朝我那衣袖掩面的五皇姐身上招呼。
我这人,就是忒喜欢看人笑话,心下也想五皇姐身边那些侍卫不是摆着玩儿的,便也放心,只等过过瘾,看看五皇姐那花容失色的样貌也委实不错。
我这厢摇着扇子靠在树后喜滋滋的要看热闹。
贺淇那厢却一把推开我,弄得我肩膀生疼。“五公主!”
抬眼,便见贺淇那厮还未到我五皇姐身前,便有一干侍卫跳出来把他给绑住,敢情是把他当成了刺客。
贺淇被架到父皇面前,父皇冷声皱眉道:“何人?”
我心下一凉,哪知五皇姐走过去,看了贺淇一眼,惊讶道:“贺公子?”
贺淇跪在地上,衣摆被雨水染湿,那模样颇有些狼狈,却只道:“公主没事罢?”
其间郎情妾意,自不用我多说。
父皇看我五皇姐一眼,道:“你是如何认识?”
五皇姐垂眼,道:“儿臣与贺公子在御花园遇见,贺公子谈吐不凡,当一介布衣实在辱没了他……儿臣想……”
贺淇见状,却是朝我这边望了望,半响,才道:“十三,你,出来罢。”
后我才知,贺淇与五皇姐是在他第一次进宫前便见了面,此后每次让我带他进宫,每每总是要消失一段时日,便是去见我五皇姐。贺淇见我五皇姐衣着不凡,便起了结交之意,而这次看我五皇姐站在我父皇旁,便有了英雄救美那一出。
五皇姐不负众望,叫了我一声皇妹。
我心下戚戚然,只能低着头回了句皇姐。
宁贵妃冷笑,却未说话,父皇冷声道:“堂堂一个公主,穿得像什么样子!还三番两次待男子入宫,像什么样子!”咆哮一声,惊得我浑身一哆嗦。
五皇姐走到我身侧,笑道:“儿臣仰慕贺公子文采谈吐,又不知贺公子并非宫中人,只好求了十三,让十三多为我引荐。”
父皇缓下脸色,孟夫子气得一手指着我,胡子一动一动。“你……你……娘哎……我怎么教出你这个……名堂来……娘哎……”
就在孟夫子娘哎娘哎叫唤时,我被告知,禁足三月,俸食减半,将女诫抄他个百八十遍,我才能恢复自由。
待我抄女诫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将事情一清二白的与九皇兄说了,当下,他甩了甩袖子,鼻子里哼一声,道:“等着。”
当下消失了半日,回来时,带了道圣旨,我便提前解禁,得以自由。
想来我这九皇兄平日里是横了点,但关键时刻,却是他在我身侧帮我,顺便把父皇气得不轻。
据说当时早朝不久,九皇兄便冲到朝上,也不管那宁丞相的脸色,当下冷哼:“小安子。”
那小安子看父皇脸青了又青,白了又白,最终没说什么,战战兢兢的过去,道:“九……九皇子,有何事……吩咐?”
九皇子斜斜瞥他一眼,道:“拟旨,放十三。”
“你!”你字以后,就是铁青着脸下了朝,留着小安子在那不动也不言语,九皇兄抬手弹弹衣袖上灰尘,双眉一挑,道:“不写?”
于是,下半日我便接了这圣旨,欢天喜地。
我接了圣旨后,还未安心睡下,晏儿便直直闯进来,道:“五公主要立贺淇为驸马!”
我咽了一口杏花酥,没有说话,心里只觉颇有些遗憾。
想那贺淇长得不差,却忒狼心狗肺了点,幸亏在我要有些喜欢他时,把那念想硬生生扼杀在摇篮里,否则还不知要落个什么下场。
现下他在我面前,我颇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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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贺淇轻唤一句,我略回了神,这才意识到我站在临脂桥上,贺淇站在我身前。
我皱眉,道:“不必叫我十三,你与我没有那般亲厚。”
贺淇叹一声,我心下觉得,是该把些话说明白了,也免日后纠缠。
我收了折扇,对卫淮道:“你先回去罢,我有些事。”
卫淮见状,倒是没问什么,摆了摆手,临走前搭了搭腰上的鞭子,瞪了贺淇一眼。“别欺负我家十三!”
见卫淮走远,我指了指不远的尽欢楼,道:“我有些饿了,有什么事,进去再说。”也不再开口,身后传来脚步声,想是贺淇跟了上来。
与他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个小菜,一壶酒,贺淇坐在我对面,看着不知如何开口。
我倒了杯酒,心下有些复杂。
这贺淇先是为了巴结我,硬是让自己正常的取向给掰成了断袖,想对他一个书生来说,势必是经过无数思想斗争,却不知我是女子,是不用如此牺牲。
后为巴结我五皇姐,让我作了回搭桥牵线的冤大头,本以为自己日后可平步青云,仕途无忧,哪想凭空冒出个长得桃花样的白棠,将我五皇姐的魂都给勾不见,驸马位子也丢了,只能不大不小混个侍郎职位,心里委实有些憋屈,我也不怪他。
若是我一开始都与他说我是女子,却不知是如何的光景。
尽欢楼小二很是殷勤,很快便把菜上上来,临走前暧昧的瞥了眼我与贺淇,嘴里嘟囔:“……真是断袖……”
我当下摇头,这尽欢楼小二很是八卦啊。
直到我风卷残云将饭菜消灭得干干净净,那厮竟没有半分动静,我叹口气道:“你若没什么想说,我便走了,如若你还有那么些愧疚……”
贺淇抬头往我一眼,双眼里有些迷茫,我又抽出扇子,点点桌面,与他道:“便帮我把饭钱付了吧。”
待我走到大街上,看见一马车停在对面,车身低调,那车前四匹白马,我却是颇为眼熟的。
刚想走路回宫,贺淇便追了过来,那八卦小二追在贺淇后边,好像要讨饭钱。
我心下一惊,拔腿就跑,哪知跑着跑着,身后便听见腾腾的马蹄身。
我有些气喘,回头却看见贺淇要追过来的身影。
马车在我身侧停下,有人从里面用玉色扇尖挑起车帘,向外看。那人与我皆是一愣。
那人一袭青衫,斜靠在车塌上,浅色腰带勾勒出细细的腰线,一双桃花眼看向我,有些惊讶。而后看了我身后一眼,秀眉一挑,收了折扇,向我伸手,一双手修长白皙。“上来。”
第七章
唔,曾经听过一个戏段子,说是有一个未得道的小兔妖在修炼时被一道长追杀,遇见赶考的书生,书生并不知那兔子已有快有千年道行,遂救了她,兔妖为报恩化身成人,哪知那道士找上门来,暗中将此事告知了书生,书生心惊,面上一套,背里一套,许了那道士来捉妖。
千钧一发之际,那小妖为一富家公子所救,那公子俊朗温柔,待她极好,小妖为那公子放弃了成仙的机会,渡了三道天劫终于成人,与那公子私定了终身,本以为又是一桩美满的人妖姻缘,哪想那道士穷追不舍,终是见缝插针找了机会将那兔妖身份告知,并要那公子配合与他降妖,那公子本性善良,却有些怕死,一日,趁着兔妖上车之际,掏出一把匕首直刺心尖,那兔妖并未反抗,似早料到一般,此时却早已没了妖力,成了普普通通的凡人。
晏儿与我说后,眼睛红着大半,我心下怅然,那些戏园里的段子,果真信不得。
也同时证明,但凡戏段子,总是不真实及夸大的地方。
此番白棠与我一伸手一搭手,到是没有什么匕首往我身心口上招呼,到是动作太快,我回过神来,才觉着马车已行了一段路。
白棠方才侧躺在榻上,青衫遮住了大半光景,带我坐定,随意找了个美人靠靠上,这才发现,塌上还有一个小糯米团子。
那小糯米团子睡得正欢,白白嫩嫩的,时不时皱下眉,倒也安静得很。
我心下很是欢喜,收了扇子伸手想在他脸上捏一把,未料白棠竟复靠在塌上,半眯着眼盯我看。
我心下讪讪,手摸了摸扇面。
白棠伸手捏了团子的鼻子,弄得他双脸憋红了只能靠嘴巴出气,这才放手,复又看向我,似笑非笑:“公主怎的在此?”
我抬手摸摸鼻子,打哈哈道:“唔,宫里太闷,散心散心。”
白棠倒是不说话,一双桃眼盯着我手里的扇子,很是好奇:“公主喜欢扇子?”
我不语,将扇子收回袖中,头歪在靠上:“还好还好。”
白棠轻轻笑一声,倒是没在说什么,闭目养神。
我心想想,把头瞥眼帘外,道:“咱们去哪?”
“公主不是要散心么,唔,正好。”
我望天,深觉无力,遂也不言语。直到觉着衣袖被人拉了一下,那人好像要夺我手里的扇子,我捏了捏,那人不动,过了会,又继续想摆弄扇子。
我猛的睁了眼,哪想抬眼便看见那小糯米眨巴着黑亮黑亮的眼睛看我半响,突然猛的抱住我的脖子,哇哇的哭起来,边哭边哽咽道:“娘亲……”
我愣了,白棠睁开眼,也愣了。
过去这十几年来,活得甚为洒脱,见过像我五皇姐那样的,见过像我九皇兄那样的,愣是没见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