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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楚伏雁瞥了她一眼。“我不是小孩子。”
惊觉失言,她嗫嚅地道歉。“是,是奴婢的错。”
跟在楚夫人身边多年,她早已习惯夫人爱子心切的举止,来到大少爷身边伺候,她便一心只有主子,自然更想照顾他。
她不以为这有何不妥,趁着主子喝汤的同时,也备好热水要囊替主子洗脚。
见她认分默默忙着,楚伏雁没再理会她,端坐杨边喝汤,脑翁中转着部里的公务。
偷偷觑了主子一眼,蝶双暗暗松了口气。
还以为主子会因她的坚持,从此不让她伺候了,但这会儿瞧来,应当没再生她的气才是。
她心底放松了不少,蹲下身替主子脱去靴袜、撩高裤管,让那双大脚泡进热水虽,接着施以巧劲在脚心、脚趾、小腿的穴位潮按压。
楚伏雁垂眸看着她半蹲在脚边按摩,忍不住问:“这穴道按压的功夫是谁教你的?”
她的动作娴熟,力道适中,落穴准确,迅即减轻他积累多日的疲惫。
没料大少爷突然出声。她动作一顿,才定神道:“确定要到大少爷身边伺侯后,夫人特地差了个大夫教奴婢这功大。”
虽然知道娘因为心疼他为朝廷出生入死,所以费心要给他最好的,但万万没想到,这回连派给他的丫鬟也做了严格训练。
思及此,他不禁暗叹了口气,难怪当初将他由军部强抢进密卫部的指挥官,也笑他是密卫部里最尊贵的公子爷。
初时他是有些不服,但现不想来,也的确是如此。在楚府,他的确是养尊处优、身边还有个贴身丫鬟伺候起居的大少爷啊!
他曾经想拒绝这状况,但娘偏是不同意,到最后,他只能妥协也习惯被细心照料着。
思绪起伏之际,蝶双结束按压,移开木盆、取出干净的棉布替他擦干脚。
她一心一意为他擦脚,看着她轻柔呵护的动作,楚伏雁竟莫名感到别扭。“这样就够了。”
“下把脚上的水气擦干,受了寒气可不好。”她坚持用棉布压干水分,才端起木盆起身。“那奴婢再去取水,让大少爷漱口后就寝。”
楚伏雁颔首,眸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离去的她身上。
这丫鬟与以往的相较起来,多了几分细心,虽不见她显露半分想爬上他床榻的意图,但不知能留在身边多久……
思及此,他不禁莞尔,敛住思绪,闭眼靠在床头暂歇。
不过一日,纵使她有什么心思也看不出来,说不准过几日,身边又要换人伺候了,何必费神多想呢——
两年后。
深秋清晨雾色浓重,纵使天已亮透,如纱般笼罩天地的雾气还不及消散,多了几许寒凉。
这会儿,早起干活的楚府仆役们不敢怠惰地扫落叶,嘴却没闲着。
“庆福,你说蝶双姐会走吗?”
“怎么不走?若不是签了终身契,期约满了,我也想定。”
“但蝶双姐不一样啊!她很得楚夫人器重,跟在夫人身边好几年才跟了大少爷,将来若让大少爷收了房,也好过离开楚府自力更生啊!”
“也是,若不是有这念头,期约都过了大半年,她也不会什么都不打算……”
这会儿,大伙儿闲聊开来,却不知一抹挺拔身影倏然由薄雾中出现。
他没出声,但下人们忽然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息,有志一同地闭上嘴、各自散开,低头盯着地上的落叶,扫帚挥得勤快。
无视下人们畏惧的模样,楚伏雁问:“蝶双呢?”
碍于密卫部不定期指派任务,他在两年前另买了座宅院,搬出楚府,而他唯一带在身边的,就是当年那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她忠心、细心且灵巧,能替他将大小事打理得妥当。
这两年,有她在身边伺候,他总有种宽慰与说不出的安心,深觉娘把蝶双给了他,是她老人家为他做过最好的打算。
只是……她在楚府工作的期约真的满了吗?
下人们停下手边的工作福身问安,不小心对上他视线的丫头,认命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应道:“蝶、蝶双姐在厨房……”
大少爷是密卫部的英雄人物,生得英挺威武,但不说话时流露的沉肃严厉,教人瞧了便莫名畏惧。
府里不怕主子的,就只有管事的蝶双了。
“告诉她我回来了。”
撂下话,他大步往自己的院落步去,将丫头唯难诺诺的应声丢在脑后,脑中全是蝶双卖身契约期满之事。
也不知是被她扰了思绪,还是之前他领队出了趟任务、受了点伤的关系,感到有些疲惫,回到寝房,他直接和衣上榻。
一躺下,越发觉得难受,连头也昏沉了起来。
他皱紧浓眉,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唤人时,一个声响忽由一座紫檀屏风后传来。
楚伏雁勉强打起精神问。“你到厨房做什么?这么迟?”
方才听到下人们的话,他被莫名的不安扰得心头烦乱。
他从不知,蝶双的卖身契早已到期,随时都可以离开。
不知主子思绪,蝶双好脾气地说:“厨子说要换个新灶,奴婢得去瞧瞧。”
跟着主子来到新宅后,她由贴身伺候的丫鬟升为府里管事,虽然上头还有个总管,但府内与仆役有关的事全都要她经手,不比在楚府时清闲。
“这点小事居然比伺候我还重要?”
以往还对自己需要伺候感到不以为然,可让蝶双伺候惯了后,一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
“是奴婢的错。”
深知主子只习惯自己伺候,她也不恼,温温顺顺地认错。
一见那纤雅身影捧着水由屏风后转出,他扬声道:“帮我倒杯水。”
依言替他倒了水,转身却见主子和衣躺上榻,她不由轻叹了口气。
“大少爷,让奴婢帮您打理完、换上干净衣衫,您再休息吧。”将水搁在一边,蝶双站在榻边柔声说。
也不知是真累了还是只想折腾她,大少爷每一次回府、进寝房后,总是一副懒得动,打算长黏在杨上的模样,教她不得不像哄娃儿似地央求主子配合,让她好好替他打理。
“先让我喝水。”
“那也要奴婢扶您起来啊!”蝶双一伸手握住他的臂膀,两道秀眉立即蹙起。
“大少爷不舒服吗?”
虽然隔着衣衫,但她也察觉他不寻常的体温和异常的脸色。
“嗯。也许是那道伤口作祟。”楚伏雁有气无力地低语,心里竟有些欢喜。
他的蝶双……无须他开口便能察觉,果真是细心尽职的好丫鬓,难怪他总不自觉把她搁在心头。
不似他的悠哉,她慌问:“伤口?哪儿来的伤口?”
“出任务时伤的。”
任务期间,他草草处理伤口,回到城郊的密卫部便觉有些头昏,他没歇息也没想找大夫孙允瞧瞧,一处理完任务后的简摺,立刻策马回府。
心一揪,她拧着眉问:“孙大夫没处理吗?”
孙允是密卫部营大夫,部里大小部员的“身体发肤”皆由他负责,身为右副统领的他受了伤,孙大夫怎么没处理?
他低吟片刻才道:“我忘了告诉他。
“忘了?”她不可思议地垂复,不敢相信主子竟然如此轻率地看待身上的伤。
她恼得抿唇,在他右臂上找着一处已结痂的伤口。
许是伤口处理得草率,即使愈合结痂,但附近的肌肤红肿,应该是伤口内部未处理得宜,留有恶脓,才让主子发热。
见她多恼他似地绷着张小脸,楚伏雁沉笑问:“蝶双,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瞧那模样,他心里荡漾着股说不出的心思。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蝶双来到自己身边伺候后,渐渐染上一个奇怪的习惯——他喜欢看她担心自己的样子,喜欢她以自己为重永远把他摆在第一顺位地重视。
因此,每次完成任务后,他只想回府享受她的伺候,哪记得身上有道伤口没处理?
“是。见主子如此不爱惜自己,奴婢怎能不气?”
这两年来,他已成为她的生活重心,因为他是她最最重要的主子。
再说,若让夫人知晓她未尽责,任主子这般不爱惜自己,她还有脸留在府里吗?
她转身准备唤人请大夫人府,楚伏雁突然拉住她的手。“不是大伤,晚些我回密卫部再让孙允处理就好,你留下来帮我更衣,让我歇歇。”
只有回到府里、在蝶双身边,他才有安心舒适的感觉。
所以即便晚些要再回密卫部,他还是要回府一趟,而不是留在部里公宿歇息。
这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被这丫鬟给惯坏了。
闻言,她瞪圆了眼眸。“即便是小伤,疏忽了还是会要人命的!”
她知道密卫部部员全是汉子,但要不要这么拼命?
楚伏雁叹口气,真忘了蝶双拗起来也不把他当主子。“要不你帮我把伤口处理一下。”
蝶双听了,怔问;“帮您处理……伤口?”
“把结痂刮开,用烈酒重新洗过伤口、除去腐肉、挤去脓血,再上药就成了。”
他说得轻松,她却听得胆战心惊。
她没勇气面对那血淋淋的过程,尤其这又是她最重要的主子啊!
万一被她这门外汉胡乱弄得更严重,会废掉主子的手吧……她遏制思绪,不敢想那可能。
思及此,她答得笃定。“奴婢不会拿大少爷的命开玩笑!”
看着他最倚重的丫鬟一脸严肃,楚伏雁徐声道:“就算让孙允处理,他也是这么做。”
“那就让营大夫或其他大夫去处理,奴婢不想冒这个险。”
真不知道主子心里想什么,莫非不怕她失了手,把伤口愈处理愈糟吗?
兀自在心中嘟喽了句,她旋身到屋外唤人请大夫进府,才回到主子身边,拧了干净的白帕,替他拭去额上的冷汗。
“大少爷几时得再回部里?
“酉时,顾爷有事议会。”楚伏雁闭目养神,任她为他拭脸、擦身子、更衣。
她在心里付量着。离酉时还有几个时辰,待大夫处理过主子的伤后,她得吩咐厨子备膳,让主子吃过再回部里。晚些,再替主子准备对伤口愈合有帮助的料理更是重点。
她暗暗忙着记下这些事,楚伏雁却突然瞥了她一眼。
察觉主子的眸光,她立即绽笑。“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身上似乎……有股味……”他不甚确定地开口。
那股气味淡淡的、香香的,若有似无地缠绕在鼻息间,让他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存在。
蝶双闻言,拉起衣袖凑到鼻间。
主子说她身上有股味……怎么会?
她为了主子忙进忙出,身上难免染上各种气味,或者多了汗味,为了不让主子闻到不好的气味,她特别留心过,怎么还是疏忽了?
看她神态慌张,楚伏雁忍俊不禁地扬唇。这丫鬟当真单纯得可爱啊!
“放、心……你身上的味……是香的。”
这是蝶双身上的味,不是胭脂水粉、不是刻意添上的香味,是让他熟悉安心的香息。
衣袖拂动间,那股淡雅的味随着她的动作飘散,窜进他鼻间,与他的呼息融在一块儿,成了莫名的亲密。
每每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被部务俗事缠扰的心神,总能平稳下来。
“喔……”
听主子一说,她粉脸微赧,暗暗斥着自己的浮躁,话都没听完就乱了手脚,这性子得改。
不过……她只有在主子面前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很在乎主子的话,才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吧?
瞧她似乎安心了,思绪浑沌的楚伏雁忆起她头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那清雅可人的讨喜姿态,让他的视线不禁落在她身上。
自从那一日之后,他的眼底便不时能瞧见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