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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来。
楚锦瑶也从巨大的惊讶中缓过神来,等惊讶褪去,喜悦才一点点漫上来。这一切来得毫无预兆,楚锦瑶甚至有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她几乎觉得自己在做梦。
楚锦瑶的手不由覆到平坦的小腹上,这里已经有了她和秦沂的孩子?这个孩子她期盼了那么久,等真正到来的那一刻,楚锦瑶反而不敢相信了。
“殿下……”楚锦瑶看着秦沂,眼睛竟然飞快地漫上一层水雾。秦沂紧紧握住楚锦瑶的手,他本来想向往常一样揽楚锦瑶的肩膀,但是手伸到一半,生生停住了。
他一时间,甚至都不敢碰楚锦瑶。
楚锦瑶本来也又喜又慌,不过看到秦沂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噗嗤一笑,心里反而镇定了许多。就像听到太医说是滑脉时,楚锦瑶第一反应是去看秦沂,现在看到秦沂也和她一样惊喜,一样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楚锦瑶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秦沂不敢动作,楚锦瑶主动握住他的手,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秦沂微叹了口气,用最轻的力道给她拭泪:“你哭什么,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是大喜之事才是。”
高太医顿时觉得他应该连人带箱子一起滚到外面的雨幕里去。高太医低着头,犹豫该不该咳嗽一声,提醒太子这里还有个喘气的人呢,而小林子已经麻溜地爬了起来,笑眯眯地对高太医说:“劳烦高太医了,太医随奴才到外边来。”
高太医惊讶地看着小林子,没有太子的命令,林公公竟然敢自己从地上起来?可是小林子却有经验的很,太子妃有孕,太子爷现在肯定高兴得不可收拾,哪里会在意这些。小林子不愧是秦沂身边最出色的狗腿,他很有经验地把闲杂人等赶到外面,并且带高太医到侧屋候着。太子妃第一次怀孕,之前还受了凉,太子肯定有许多话要问。
秦沂心道小林子倒有眼色,等人都走了,他轻轻碰了碰楚锦瑶额头,然后小心扶着她躺下:“你先休息一会,我去问高太医孕期的禁忌,一会我让他们给你端补药上来。”
见秦沂有意要出去,楚锦瑶下意识地揪住秦沂的袖子:“殿下……”
“我去交代外面的事,很快就回来。”
一盏茶之前明明还好,但自从知道自己有孕,她立刻就变得非常黏秦沂。她也知道麒德殿里必须有个主事的人,秦沂还有许多事要做,楚锦瑶只能可怜兮兮放开了秦沂的衣袖:“好吧。那你快点回来!”
“好。”
秦沂出去后,玲珑几人美滋滋地走进来,齐刷刷给楚锦瑶行礼:“恭喜太子妃!”
楚锦瑶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倒会讨巧。今日让大家都沾沾喜气,麒德殿里每个伺候的人都发三个月赏钱。”
楚锦瑶出手委实大方,几个丫鬟喜上加喜,都围到楚锦瑶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话来:“太子妃,幸好您今日机警,赶快装晕回来了。要不然继续在雨里站着,指不定要受多少罪。阿弥陀佛,幸好太子妃和小主子都没事。”
对啊,楚锦瑶现在也庆幸,三个月前最容易滑胎,幸好孩子懂事,若不然被小齐后这样折腾,如果出了事她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楚锦瑶又是后怕又是喜悦地听几个丫鬟说话,宫嬷嬷是老人,对妇人这些事最有经验不过,她也去高太医那里听着,等记下来之后,就过来和楚锦瑶交代孕期的注意事宜。高太医是老手,虽然他说三个月后还需再确定一次,但是宫嬷嬷算算楚锦瑶的小日子,也觉得没错了。楚锦瑶如今有孕一个多月,其实上次楚锦瑶发现小齐后在衣服里下毒,连夜召高太医过来时,她就已经有了身孕,只不过当时时间太短,仅凭把脉还诊不出来。
宫嬷嬷传授自己多年的经验,楚锦瑶仔细地听着,简直恨不得拿笔记下。这是她期盼了许久才到来的恩赐,若是有人敢打孩子的主意,楚锦瑶便是豁出命也要弄死对方。
同一时间,秦沂让人送走了高太医,也阴沉着脸问小齐后的事。等听到小齐后指示人往楚锦瑶身上泼冷掉的汤水,之后更是蓄意往她身上泼碎冰块,秦沂身周的杀气几乎能化为实质。
小林子低着头,现在太子妃不在,他完全不敢在太子爷面前蹦跶。秦沂望着雨幕看了好一会,再回过头来,眼神已经变得很平静。那是一种已经拿定主意,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太子妃在做什么?”
“太子妃在内殿,宫嬷嬷刚刚过去了,想来在和太子妃说孕期的注意事项。”
“好。”秦沂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他说,“准备雨具。还有,不要告诉太子妃。”
小林子惊讶了一下:“太子爷,您要出去?”
秦沂没有回话,而是径直迈入雨幕中。
第108章 姨甥冲突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天水砸在地面上,泛起一层水雾,将浩汤宫宇笼罩在一片迷蒙中。
朱红宫殿内,小齐后正嗔怪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是让你雨停了再来吗,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母后宣召,儿臣哪敢耽误。”
小齐后明明还是责备的口气,但是眼睛中却露出欣喜来:“你呀!母后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
小齐后话音还没落,屋外突然传来喧闹声,屋檐滴落的雨水在石板上砸出一朵朵水花,这本该是非常诗意的事情,可是现在却被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踏碎。
店殿门外似乎有宫人慌忙地说着些什么,小齐后和潞王诧异的对视一眼,纷纷都站起身来。
“太子?”小齐后惊诧地看着来人,“你这是做什么?”
秦沂背着光站在宫殿门口,背后富丽的宫殿和瓢泼的大雨都化成背景,唯有他一人清隽修长,如一柄利剑一般划破灰蒙蒙的雨幕,整个宫殿仿佛都因此明亮了。
许是因为赶路急,秦沂身上还带着氤氲的水汽,蓝玉站在秦沂身后一脸欲言又止,似乎是想阻拦秦沂,但是没有成功。
“我来做什么,皇后真的不知道吗?”
小齐后皱眉,她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秦沂显然也没有在意小齐后的答案,他缓慢地朝宫殿中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四周垂立的宫女太监,问:“把冰块摔倒的是哪一个,把汤碰洒的又是哪一个?”
蓝玉听了这话身体微微一颤,她这才明白,原来太子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不说?办事不力,现在还包庇罪奴。”秦沂眼神居高临下,声音却陡然冰冷,“还没人承认吗?”
方才那几个宫女太监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太子饶命,是奴婢笨手笨脚,冲撞了太子妃。”
阖宫的宫婢都惊恐地垂着头,小齐后看到这个景象,怒不可遏:“太子,这是本宫的凤殿,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皇后。”秦沂转过身,目带讥诮地看着小齐后,“孤还以为,皇后连自己宫里的人都管不好了。”
蓝玉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她深吸一口气,上前给秦沂行礼:“太子殿下,今日这几个宫婢笨手笨脚,不小心冲撞了太子妃,这是奴婢这个管事姑姑教导不力,请殿下恕罪。”
“一个连碗都端不稳,这几个抬冰的人甚至还能把冰块洒了。禁宫之内,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要你们这双眼睛,要你们这双手还有何用?”秦沂眼神冰冷,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从心底漫出一阵寒意,“既然皇后管教不好,那孤替你管教。来人,把他们拖下去。”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一听这话骇得不轻,让太子动手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们顾不得后宫不得喧哗,手脚并用地着朝小齐后爬去,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皇后娘娘饶命,太子殿下饶命,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啊!”
但还没等他们爬到小齐后身边,两条胳膊就被人架起来了。动手的这几位太监明显练过内家功夫,底盘稳重,眼睛湛亮,一伸手就将地上的人牢牢制住,粗暴地朝外拖去。
小齐后紧紧握起手掌,秦沂这一出做给谁看不言而喻。潞王实在看不过去了,气愤道:“太子,你不要太猖狂了,这还是在母后的宫殿里,母后贵为皇后,你就不怕被父皇知道吗?”
秦沂听了这话只是轻笑一声,笑声清清楚楚地传到潞王耳里耳朵里:“你都是要成家娶妻的人了,遇事竟然还搬出皇帝,你可真是出息。”
潞王大怒,手上的青筋一下子暴起:“你……”
“潞王!”小齐后大喝一声,拦住潞王,然后冷冷地看向秦沂,“太子还真是威风,本宫宫里的人,你想处置就处置了。皇上以孝治天下,你这样欺君罔上,不敬嫡母,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我的母亲是文孝皇后,乃是三媒九聘、敬告天地的原配嫡后,而你,算什么?”
小齐后顿时一噎,她进宫的时候已经怀有五个月身孕,封后大典自然是简之又简,几乎是穿上凤冠,直接坐着车就进宫了,和大齐后当初盛大的封后典礼完全没法比。这就是小齐后多年的痛,她本以为胜者为王,只要她成了皇后,为尊者讳,还有谁敢提当年的事情。事实上这件事确实被众人刻意避开,但是谁能保证一旦转过身去,这些人又要如何说她?而身份地位再高一层的人,比如秦沂、楚锦瑶,甚至就连淑妃这种潜邸老人,都敢明着看不起她。
小齐后气到的极点,反而镇定下来了。她理了理袖子,轻佻又得意地对秦沂一笑:“原来太子还记挂着当年的事情,可是,谁让现在本宫才是皇后呢。”
踩别人的痛脚谁不会,只看谁更不要脸罢了。
小齐后竟然这样恬不知耻,秦沂看着小齐后的目光极为不屑,而他只扫了一眼就转过视线,似乎再看她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秦沂说:“凭你,也配中宫之位。你入宫这些年来,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并不是没人知道,只是孤懒得理你罢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皇后,你应该庆幸,今日锦瑶并没有出事,要不然现在站在这里的就该是宗人府了。你残害皇嗣的证据孤全部都留着,这种事若是被宗人府和内阁知道,即便皇帝想保你,恐怕也保不住了吧。我劝你最好每日念佛上香,保佑太子妃平平安安,若是她有任何三长两短,你从什么位置爬上来,就滚回什么位置去。”
小齐后气愤秦沂的轻慢,但是也震惊于秦沂话音的威胁:“你敢!皇上明明下令……”
秦沂笑了一声,其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小齐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皇帝诚然下了禁口令,不许他们将这件事传出去。当日在场的下人便罢了,但秦沂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在乎这区区一句口令?
秦沂依言将这件事隐下是因为他给皇帝面子,但是如果秦沂真的不顾情面,不管不顾地将这件事抖露出去,皇帝还能为了这种事废了他不成?秦沂顶多不过是挨一顿斥责,或者禁足几日罢了,但是小齐后就全完了,光民间的舆论和朝堂上的唾沫就能活活淹死她。
天家无私事,后宫和皇嗣从来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
小齐后明明知道秦沂不是这样无的放矢的人,可是她不敢赌,如果秦沂真的放出消息,更甚者暗暗推一把舆论,到时众口讨伐,小齐后要怎么办,靠皇帝吗?即便皇帝能保住她的命,但是能保住她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