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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颜色更艳。兰惜偷偷向小蝶介绍:“她就是曾经鼎鼎大名的马清漪,出名的暴躁魔女。你爹当时为江湖除
害,心存善念没打死她。不过她心肺受伤,不能随心所欲地乱发脾气,还不如让她死个痛快。”
小蝶
吃惊地看着马清漪,问:“活下去和杀了我,你选后者?”
月怜懒得与这不速之客纠缠不休,寒着脸
盯住妇人,冷冷地说:“马清漪,你向北风堡的客人挑衅,是什么意思?”
“血债血偿。”
“
那你去找易天好了!”
马清漪笑了笑,“我当然要去找他。不过他女儿的
命我也要定了——这是公道。”她看看小蝶,口气中有一抹深深的怨毒:“他把我打成重伤的时候,我有身
孕。那孩子的命,由你来偿还。”
一缕野风掠过,太阳眼看就要下山,寂静中的郊外格外冷。
小蝶尽量睁大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仇人。她根本不认识这人,不知道她会为什么样的事
喜怒哀乐。同样,这人压根也不知道周小蝶有什么样的性格、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该死。可是没人在
乎这一点。
“说不清道理的江湖恩怨——”小蝶怔怔地吐了口气:“竟然也让我遇上了……”她还没
回过味儿,景渊阔步上前,向马清漪客气地笑笑:“大婶,你说要杀了她,可是你的手中了凤爪花的毒。”
马清漪伸出双手,果然佝偻如鸡爪。她向身边的少年轻轻颔首:“战天,去杀了她。”
“你自己开口
杀人、闭口杀人就算了,居然还教唆这么小的孩子杀人?”小蝶看在眼中不住摇头,向战天无比惋惜地叹气
:“小小年纪,学什么本事不好,去学杀人……杀人很有前途吗?”战天尴尬地看看母亲又看看小蝶,“唰
”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样奇特兵器。
小风和辛祐立刻向前几步,同景渊一起挡在小蝶前面。小风向马清
漪挥动拳头,说:“有我们几个男人在,怎么能眼看你欺负人?”
小蝶不喜欢欠景渊和辛祐的情,执
拗地推开他们,从容地冲少年一拱手:“小朋友,鄙人鲜有机会亲身参与江湖格斗,不懂规矩。是不是我们
二人各展所长,把对方打趴下为止?”
战天点点头。马清漪冷笑道:“报仇可没有‘点到为止’这一
说。直到我儿把你打死,才算结束。”小蝶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又问战天:“如果我把你打倒,是不是我
们之间就两清?”马清漪二次冷笑:“你要有那种本事,我们认栽!”
小蝶无奈地哼了一声:“原来
你认定我不会打架,才大大咧咧来报仇……江湖上的人怎么这样势利?”说罢,她摆摆手:“速战速决吧!
鄙人还要赶到前面的市镇住店。”
“易姑娘请了。”战天的手腕一转,手里奇怪的东西变成一柄特大
号烙铁。马清漪面有得色,说:“我儿的兵器叫做……”
“我没兴趣知道。”小蝶急忙打断她的话:
“武林人士总是说完了兵器说师承渊源,说起来就没完——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做实务。你数三二一,我们就
开始。”
马清漪没想到什么吃亏的地方,便数起来。战天知道小蝶根本不懂半点武功,心中还有一丝
犹豫。小蝶不像他想那么多,听到“一”字,飞快地出手在他面前一晃。战天瞪了瞪眼睛就倒在地上。
“我赢了。”小蝶拍拍手,谦虚地鞠了一躬:“领教。”
这突如其来的翻盘让所有人张大了嘴合不拢
。
“你耍诈!你用***!” 马清漪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你儿子的武器是那奇怪的东西,
我的武器就是药。我们是公平交手。”小蝶看了她一眼,轻轻靠在兰惜的肩头,说:“我鄙视趋炎附势。但
你要继续纠缠我,我不得不仰仗武林盟主来主持公道。”
马清漪气得浑身发抖,捂着心口不住颤抖,
“你以为易天的对头只有我一个?”
小蝶叹口气:“那麻烦你转告他们——我不知道他们二十年前是
好人还是坏人,我也不知道易天伤害他们是不是有道理。二十年前的不幸,也许是易天的责任。但易天消失
二十年,他们依旧过得很不幸——我建议他们考虑一下,现在的生活究竟是谁造成的。易天也许永远不会出
现了。再过二十年,他们和他们周围的人能不能快乐,还要怪到易天头上吗?”说完她补充一句:“你儿子
半个时辰之后会醒。不要移动他,否则后果自负。”
马清漪坐在儿子身边,恶狠狠地瞪着小蝶的背影
。景渊和辛祐讶异地看着小蝶。月怜收起愕然的神色,垂下头赞许地轻轻一笑。兰惜则是一脸崇拜。
小蝶没有看他们。她像以往一样大步往前走,不看身后。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心事,不过那些事,一时半会
儿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兰惜执意与小蝶住同一间房,一进门就警惕地探察周遭情形。确定一切无恙,
她安心地扑到床上,却见小蝶仍在全神贯注地四下搜寻。“小蝶姐,你在找什么?”
“看看有没有前
任房客落下的钱。”小蝶毫不羞赧地回答之后,一声欢呼——竟然真让她在床后面找到两文钱。小蝶郑重地
把钱放进荷包,又把荷包藏进包裹里,再把包裹仔细压到枕头下面,这才吁口气洗漱就寝。
兰惜钻进
被子,眼睛绽放着崇拜的光芒:“小蝶姐,你今天实在是太惊人了!‘你的武器是那个奇怪的东西,我的武
器是药,我们是公平交手’……”她惟妙惟肖地模仿小蝶的声音和神态,“天啊,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神
情真是太了不起了!让那老太婆知道,没有武功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小蝶得意地叉着腰大笑三声
。兰惜一翻身靠了过来,充满期待地说:“小蝶姐姐,咱们聊天好不好?”
“聊什么?”
“在
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要聊一聊人生啦、理想啦之类的话题……每次我娘一说到这些,我就算是站着,也能很
快睡着。”
小蝶噗嗤笑了:“你娘该多失落啊!”
“我娘一天到晚怕我们姐妹俩太弱被人欺负
,要我们用功习武,安分地呆在家。又担心我们太强,发愁我们学好了武功会闯祸,发愁我们像她一样嫁不
出去……对了,我还没有给你讲过吧?我娘样样不输男人,结果没人敢娶她。我和月怜姐姐是她的养女,所
以我们两个只有名字,没有姓。娘说,她想两个名字已经快发疯,实在没精神再编一个姓。小蝶姐,你为什
么姓‘周’?你爹和你娘都不是这个姓嘛!”
小蝶想装作睡着,但兰惜没有放过她,摇得她骨头快散
架。小蝶没法装下去,只好沾点口水在手心写个“周”字,说:“你看,这字左右一翻,还是自己。我娘的
意思大概是,做人周到,小命周全,要折则折,要翻则翻,反正,本性不改。”她信口胡诌,兰惜却当真,
很郑重地点点头说:“好像挺有道理。易大侠和你娘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道。”
“小
蝶姐,你长得像爹还是娘?”
“应该是像我爹吧。我和我娘不太相似。”
“怪不得你穿男装那
么好看!易大侠当年可是出名的美男子啊。”兰惜感叹一声,“我在郭家看过他的传记,才写到一半——提
到这本书,老郭先生就捶胸顿足,十分十分想把它写完,可惜找不到主人公了……半成品的内容已经精彩得
不得了!小蝶姐,你,你怎么了?”
眼泪不知不觉淌下来,小蝶急忙抹了抹脸,说:“没事没事,有
点累。”
“累的时候,人也会哭吗?”兰惜的声音有些畏缩,似是怕说错话:“不是只有伤心的时候
才哭吗?”
“累的时候,人连抵抗糟糕想法的力气都没有,特别容易伤心。”小蝶捂上脸,在被子下
面轻轻颤抖。
“什么是糟糕的想法?”
“譬如说,你忽然想起来有一个对你不闻不问的父亲。
每个人都夸他的好处,忽略他的失误。他可以带着完美的印象消失无踪,你却要为他的完美承担后续的代价
。”
兰惜想了想,问:“你不喜欢你爹?”
“我爹对我来说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符号却让我这
个活生生的人承担了太多不属于我的东西。”小蝶闭上眼睛,声音发闷:“我想回到从前,不知道谁是我爹
,谁是我娘。每天打开药店的门,周遭是属于我自己的世界。每天只要算计能卖多少药、看几个疑难杂症,
不必提防别人的仇人找上门。”
“从这点来说,江湖挺没意思。可是没了这点,江湖更没意思。”兰
惜嘟着嘴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你喜不喜欢辛祐?”
不愧是在八卦郭家当过学徒的人,对人
群中的各种关系相当敏感……小蝶尴尬地撇了撇嘴:“你看呢?”
“我看到好几个人挺喜欢你,可没
觉得你喜欢谁——除了我。”
原来她说的是广义的“喜欢”啊。小蝶坦率地回答:“其实我知道他们
有很多优点,知道他们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对我用了感情。我也喜欢那样的他们。可是……我的气量不够
,不会因此觉得他们对我做的一切都好商量。”她沉默一会儿还想多解释几句,却发现兰惜睡着了。
小蝶再也睡不着。她背了几十个药方,爬起来听了听更鼓——二更,又失眠了。“唉——”小蝶重重地叹了
口气,心想:背药方有什么用呢?今天的报仇事件说明一个道理:会自保才是硬道理。可是她前些天刚刚发
过誓,不再配剧毒……小蝶有些懊丧:发誓的时候真的不能冲动。
她抬起头仰望老天,觉得同三尺之
上的神明耍赖不太现实。她开始尝试曲解誓言,仔细地回味之后,心安理得地对自己说:“我可以肯定,当
时说的是‘不再配剧毒伤害人命’。但是我可以配剧毒保护自己,并且不危及别人的性命。比如‘南柯枕’
,‘拜玉皇’之类的。嗯,把它们混在一起也不错。”她越想越手痒,翻身起来鼓捣行李。
包袱里有
少许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以及少许供她无聊时练手的原料。小蝶折腾了个把时辰,弄出几粒小小的高危产
品。她小心翼翼收好,披衣开门为房间换空气,凑巧看见景渊和辛祐在屋檐下悬瓶搜集夜露。他们看到她,
迟疑了一瞬,不知该不该打招呼。小蝶没有给他们更多犹豫的机会,紧紧关上门。
景渊哼一声:“碧
波崖上我当众挨她一耳光,不计前嫌向她提供优厚差事。又是我,拉她同去北风堡看病,给她介绍武林盟主
这个超级主顾。她看到我干嘛一脸苦大仇深?”
辛祐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没法放弃的东西,就
算知道放弃之后能得到很多好处。也许她还没弄清楚自己在乎什么,但她没法放开那些溶入我们。只有她自
己想做的事、想走的路,才能让她高兴。”
景渊冰冷的眼神从辛祐脸上扫过:“你的意思是说,入我
门下的都是出卖灵魂、背弃理想的人?”辛祐听出他的口气带有情绪,不去顶撞他,挂好露瓶就退出门外。
小蝶躺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睡着。有人从她的房门外走过,轻轻敲门,放下一样东西之后走开了。她疑惑
地起身去看。
门前一地月光,一支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瓶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中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