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投名状的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岳小舟丝毫没注意邵千帆的异常,她眸光闪亮,唇边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但恐怕你要南下一趟。”
“去哪里?”邵千帆掩饰的飞快,不露一丝痕迹。
“眉安城。”
“为什么非要走十几天的水路去那里?”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岳小舟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你先准备南下的物资,其余的我来安排,妥当之后会让徐俨通知你。”
“你倒信得过他。”邵千帆笑了笑,看都没看银票一眼,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岳小舟的脸上。
“如果银子不够跟徐俨说也可以,”岳小舟淡淡地说,“还是老规矩,只有我能主动找你。”
邵千帆早习惯了她的冷淡,也不恼,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低声说道:“现在,你我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吧?”
“这是自然。”岳小舟拉开门,回头一笑,“各尽其能,才能各取所需。”
说罢,她便向门外走去。
“现在我是你的盟友了,”邵千帆追到通道,横手拦住她的去路,“难道不来个盟友之间亲密点的拥抱吗?”
我没有盟友,只有棋子,岳小舟想着,却只是笑了笑,侧身擦过邵千帆,头也不回地离开。
窈窕的背影在漆黑的瞳仁中倒影出来,邵千帆没再说话,直到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才回过神来。
“老大,你不是说这女人信不过吗?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见她?”六子是船上的水手,平时习惯了大喇喇的打趣,他本想接着逗逗邵千帆说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可很快他就改变了主意,闭上了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邵千帆面无表情,一直看着岳小舟消失的通道,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徐俨,邵千帆要是来找你要银子你就给他,不必走账,也不要对任何人说。”
回到了码头上,岳小舟和徐俨并排走着,岳鸢则紧跟在二人身后。
“邵千帆这人十分危险,大小姐真的要与他做生意?”徐俨知道岳小舟一向固执,却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你也清楚,有些事我没法让运局来做,更何况沈旬的处境也不好,还是等他稳住运局后再说吧。”岳小舟叹了口气。
“其实运局里最大的麻烦还是在下面。”徐俨压低声音。
“我懂你的意思,船主还好说,可水手却鞭长莫及,一时我也没有好的办法。”
“大小姐不信任运局的人也难怪,”徐俨恻然地笑了笑,“码头上人来人往,即便是岳家人有时我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听他这么说,岳小舟倒自嘲起来:“说到底,我的处境比你和沈旬也好不到哪里去。”
“表少爷还是没有踪迹?”徐俨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岳小舟摇了摇头。
“我会着人留心。码头上要是有了风声,一定先通知大小姐。”
“不必通知我,”岳小舟笑得讳莫如深,“直接去通知邝大人。”
徐俨怔住,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他最近和岳小舟说话时经常有这样的感觉,不知是值得欣慰还是忧虑,这种感觉,从前的老当家身上从未有过。
“你在想什么?”岳小舟发觉徐俨的神情不对,停下了脚步。
“不……没什么。”徐俨勉强地笑了笑。
“你怕我?”话刚出口,岳小舟也一愣,自己轻而易举就察觉出徐俨神色有异,那么是不是曾经晏北寒在看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轻松?
这三个字刚刚闯入心底,就掀起了汹涌巨浪,她趁着徐俨惊异的说不出话,急忙深深吸气,把所有纷乱硬是压了下去。
“我……我只是觉得像刚刚认识大小姐一样……”徐俨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化作一声叹息,“第一次见面时,大小姐还是个孩子,手里总是拿着玩偶不放,被当家抱在怀里,好像和这世上所有的烦恼都没有瓜葛。可现在……”
“徐俨,你做过脚夫,是不是肩上抗得货物越沉,脚步就越沉重?爹爹去世后,岳家就抗在我的肩上,我如果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如今尸骨都不知烂在何处了。”岳小舟黯然一笑,说不出的凄怆,“好在,还有你和岳鸢为我分担,这担子自然也不是那么沉了。”
“大小姐就因为扛着担子,所以一定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徐俨静静盯着岳小舟。
“护佑我,才是神佛。若是阻我、害我,就是妖魔,自然要除去!”岳小舟浅淡的笑容被深沉的话染上迷雾,目光也幽邃起来。徐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巨大的震动在心底轰隆作响,他瞠目结舌地望向岳小舟,许久,才释然笑了出来。
“徐俨愿一直追随在大小姐的左右。”
“徐俨,相信我,无论我是否改变,我对岳家的心,永不会变。”岳小舟笑着点了点头,踏上马车。
、杯酒贪一醉
“这帖子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回到书房,岳小舟发现桌子上有个帖子,翻看后,她急忙叫来了陈管家问道。
“小姐刚走不久就送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陈管家觉得岳小舟的脸色不是很好,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什么,”岳小舟摆了摆手,“你去忙你的吧。”
看着陈管家退出书房,岳小舟将帖子重重一撂,眉头再次蹙紧。虽然说该来的迟早会来,可这似乎也太突然了些?
她本以为齐睿白会将重建码头的事拖延下去,等到北上散船渐渐增多,岳家却因为没有正经的泊位而损失不少了之后,才狠敲一笔。可今日,这正正式式的帖子明摆着说了要在城守府商议码头一事,实在是让人难抓头绪。
岳小舟原本的打算是顺着齐睿白的心思拖下去,等到旱情严重,岳家自然坐收渔人之利。但如今,时间却比估计的提前了。
她又拿起帖子看了一次,眉头蹙得紧了几分。码头往返耗时太多,现在找徐俨商量一下已来不及,而岳鸢不懂生意上的事,和她说了也无用。
想着想着,她烦躁地抬头,书房朱户洞开,窗外正是晏北寒的书房。
一个想法刚在心中冒头,便被她狠狠地抽了回去。虽然他的心机和手段都已超出自己的想象,但事关重大,她根本不敢和晏北寒透露半句,信任和喜欢她分得清楚,可这份清醒却让她有苦难言。
这几日,每每想到晏北寒时,岳小舟总用临死前的那一幕来压制心中汹涌的温情,那双幽深漆黑的瞳仁原本就一直烙印在脑海里,现在更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靥。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越是感到恐惧,就越渴望安全和温暖,于是那双眼睛又化作泛舟那日的一泓清澈,荡漾起让人深陷的柔情。
原本岳小舟的心就因为晏北寒这个人而分成了两半,一半冷静如初,一半燃情似火,如今,这两半越走越远,活生生将她整个心分开,血流不止。
疲惫霎时难以言喻,岳小舟趴在桌上,将头埋在手臂间。早知今日种种,不如当日苏醒时就杀了晏北寒,一了百了总好过备受煎熬。
一天的奔波本就劳累,岳小舟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身上一阵激灵,她猛地坐直,才发觉天色已晚,书房里不知何时点了蜡烛,身上也多了件衣服。
“你醒了?”
一旁的晏北寒见她醒了忙将手里的书卷放下。
岳小舟没有想到,晏北寒竟然搬了个椅子坐在自己旁边,就这样守着她,心里先是一暖,本想开口说谢,可余光瞥到窗外已几近浓黑的天色,脸霎时就白了。
“什么时辰了?”她慌张地一把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衣服,几乎是跳了起来。
“刚过了酉时三刻,怎么?”晏北寒也被她的面色吓住,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睿白有令,让我戌时去城守府商议云谷码头的事,”岳小舟本都已跑到门边,却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来,耐心跟晏北寒解释,“晚上你先休息,不必等我了。”
她分明看见晏北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书房。匆匆换了身衣服,岳小舟只让半夏跟着自己上马车后再梳理头发,临出门前,她脑中突然想起一事,拉过岳鸢低声说道:“今晚帮我去码头盯着邵千帆,他若是离港,马上来通知我。”
“小姐觉得他会出尔反尔?”
“以防万一而已。”岳小舟拍了拍岳鸢的手背。
“可小姐一个人去齐睿白那里……”
“不会有事的,”岳小舟打断岳鸢,“你放心就是。”
说罢,她急匆匆地登上了马车。
夜市人多,马车走走停停,岳小舟在马车中坐立不安。
半夏将她的头发梳成规规矩矩的发髻,只是马车颠簸,废了不少的功夫整理。
与齐睿白周旋实在是费心劳神,不能先自乱了方寸,反正一定是迟了,索性她闭上眼仔细思索要如何应对一下也好。
可她刚一闭上眼,晏北寒在自己出门前那张欲言又止的清俊面容就浮了上来。现在想起他黯然的神色,岳小舟心下了然,他清楚自己与齐睿白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也就对这三个字极为上心,他一定是以为自己为了赴齐睿白的约才如此急三火四,却根本不晓得正是因为他,岳小舟才心思烦乱,疲惫不堪的睡过了头。
越想越气,岳小舟想扇自己和晏北寒一人一个耳光,马车就在这时晃晃悠悠到了城守府门前,她急忙走下车去,只见齐睿白和邝真予已经站在了门前。
危机感和压迫感陡然剧增,岳小舟已然冷静了下来,她轻移莲步走至二人身前,向齐睿白屈膝,缓缓说道:“家中急事来迟,小舟失礼,还请王爷责罚。”
“也不算迟,”齐睿白点头示意她起来,声音听不出喜怒,“岳当家一路辛苦了。”
齐睿白不是会揪着小事不放的人,岳小舟深知这点,只是不知邝真予又是怎么想,她起身后又对邝真予颔首低声道:“邝大人请见谅。”
“常听人说贵人忘事,美人误事,岳当家既是贵人又是美人,本官自然会包含。”邝真予笑了笑。
他说话惹人厌的程度堪比邵千帆,岳小舟抬起头默不作声,却也不敢像对邵千帆那样给他脸色看。
三人入席后,邝真予先说起了旱情,岳小舟装作一无所知,偶尔插上一两句也恰到好处,绝不多言。酒过三巡,她才想起来大夫的嘱咐,臂上烫伤未愈前不能碰辛辣刺激的酒肉,可都已经喝过酒再提,未免显得矫情。岳小舟一向对养生不上心,索性没有在意。
很快,话题便转到了正事上,她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北上船只增多的消息不止她岳小舟知道,齐睿白也是了然于胸。码头未修好也不止是有损岳家的生意,云谷城的漕税自然也不好收上来。两败俱伤的局面又因为齐岳两家的联姻最终破败,原本谈不拢的条件现在看来自然也不是没有余地。
岳小舟发自内心的庆幸,如果不是自己把握住了机会,那么云谷城的利益必将付诸东流。只是这时间还是比自己的估计早了些,如果真如她所愿拖到了旱灾,那岳家将要得到的会比眼下更为客观。
齐睿白愿意将粮食和木石铁矿的漕税减低,他当然清楚这些物资在重建时的重要作用:有利可图方能越聚越多。表面上此事遂了岳小舟的心意,可到底他也是有所获益,不过一想到码头泊位自己占了大便宜,她也没有紧咬不放。
只是在之后订议减免的漕税时,岳小舟留了一手,她建议以船只的装载担数为等级来划分漕税减免的额度,也就是说大船减免得少,小船减免得多,毕竟很多散船都是私人所有为自家筑屋重修运来原料,不同大宗生意。齐睿白和邝真予都没有怀疑,订在了契约中。
岳小舟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期待七月末的到来,可她还是掩饰的极好。
立约定在明日,三人互敬为盟,岳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