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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交错中,一声凄厉绝望的叫喊响彻黑夜。
、云开待月明
当天际擦出一抹橘红曙光时,岳府上下已是忙作一团。
徐俨和沈旬将三川城有名的大夫悉数请来,燕素雪坐镇岳府,安排抓药的抓药,帮忙的帮忙,等到好消息传来时,已是午后时分。
岳小舟只是失血过多,施救及时,虽然人还昏迷,但并无大碍。
而晏北寒的情况要糟糕的多。
那一刀离心脉太近,大夫们使劲浑身解数,最终才将他的命救下。
岳府上下总算都松了一口气。
徐俨知道岳小舟最记挂生意,于是让各个管事各回各位,并嘱咐岳鸢和陈管家,如果有任何消息,府上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传达。
两日后,岳小舟先醒了过来。
她艰难地睁开眼,身上的疼痛有增无减,口渴难耐,饥肠辘辘。
昏阙前的一幕幕反复在脑海中翻滚,她醒来后便四处寻找晏北寒的踪迹,偌大的床上,却只躺了她一个人。
恐惧比伤痛更让人难以招架。
“北寒……北寒呢……”她抓住岳鸢的手,虚弱无力地问。
“姑爷没事,小姐,姑爷没事……”岳鸢紧紧回攥。
心底一块漂浮的巨石骤然落地,岳小舟用力呼气,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固执地要求和晏北寒在一处养伤,等着他醒过来,于是只好把晏北寒从厢房移回主居,安置在岳小舟身侧。
看到他憔悴却平稳的睡颜,岳小舟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晏北寒替她挡下那一刀后,根本没有给她留下反应的时机,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她眼睁睁看着他昏死在自己怀中,血流如注。
岳小舟明白,晏北寒是在用性命来博取她的信任。
如果不是突然袭击的河匪,晏北寒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岳小舟回想起来,他在刚看到自己浑身是伤的一刹那,一定痛苦非常。他必定会犹豫计划是否继续,只是船夫是岳文谦的人,箭在弦上,不奋力一搏更加危险。
他醒来,一定会后悔自己的计策伤害到了她。
可是岳小舟觉得,真正应该后悔的人,是自己才对。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伤害晏北寒,矛盾的感情摧残她,她就转嫁到晏北寒的身上,每一次犹豫伤害的都不只是自己。
这一世,她其实已经改变了他,只是她自己未曾发觉,还在痛苦的记忆中弥足深陷。
她心结尽解,他昏迷不醒。
一连三日,岳小舟都无心任何事,只是静静地趴在晏北寒的身边,生怕错过他的苏醒。
直到齐睿白的拜帖送来,岳小舟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纵然不舍,纵然牵挂,岳小舟还是走出了卧房。
失血过多重在调养,伤口经名医的药方也愈合良好,岳小舟行走坐卧都犹如常人,只是需要缓行慢步,否则伤口还是会剧烈疼痛。
为了掩盖憔悴,在见齐睿白的那日,岳小舟花了两个时辰来梳妆,才将眉宇间憔悴的病态掩饰好。
趁着她重伤,齐睿白一定会借机发难,自己决不能示弱。
看着岳小舟神色如常地款款走入前厅,齐睿白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参见王爷。”岳小舟忍着疼施礼。
齐睿白扶起她,又从上到下再次打量个遍。
“听说你是重伤,现在看来,倒像是讹传。”齐睿白笑着说道。
“是这几日调养的好。”岳小舟边说边请他落座。
“你身上有伤,我本不应打扰,可近日帝京催得紧,贡品这几日务必安排北上。”
齐睿白说得直接,岳小舟听得暗中冷笑。
她面上故作难色,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从离开三川到今日这半个多月,我对家中事务一无所知。不过,走前部分贡品已入库仓,只等漕船准备妥当,邝大人核对无误即可着人取出来。”
“就这两日吧,”齐睿白显得格外放松,“对了,听说绑你的河匪现下名满三江,已经河匪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乌合之众!”岳小舟故意做出厌恶的神色,冷冷说道,“这些亡命之徒眼中只有金银,我岳家无数条人命来日必定要他们偿还!”
齐睿白饮了口茶,“至于岳文谦……”
“我父亲在天之灵若是得知此事,必定死不瞑目。当年他不过是家族中旁系支族,得我父亲赏识才有了今日,却没有料到他心狠手辣,竟对我出手谋夺岳家,死不足惜。”岳小舟冷哼一声。
“人证这样多,他必定要绳之以法,邝大人这些日子一直在彻查此事。”齐睿白柔声细语,听起来像是安慰。
岳文谦出事,齐睿白在岳家的势力全部折损,他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岳小舟一想到接下来要对付的敌人近在眼前,心中隐约浮起不安。
只是刀山火海过到这一步,接下来她更不会轻易言弃。
更何况今日的岳小舟,已经不是孤军奋战的一个人了。
想着,岳小舟心中更添一份信心。
齐睿白走后,岳小舟给徐俨捎信让他来府上,这两日贡品便要“东窗事发”,他们必须做好准备。
还有邵千帆。
岳文谦已倒,原本与邵千帆里应外合出去此人的计策自然作废。不过,除去群龙无首的河匪对岳家百利而无一害,这个计谋进行到这一步没必要成为弃子,坚持下去,走完这一局,岳家在三江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徐俨到岳府时,已是傍晚。
二人商议一番,将细节仔细安排妥当。徐俨叮嘱岳小舟养伤示意,说得甚至比陈管家还要罗嗦。
“这几天每个人见我都要说这些,”岳小舟笑着摇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徐俨也觉得自己话痨了些,笑着说道,“大小姐是不知道出事那日,我们乱成一团的样子实在是手忙脚乱,就算老当家去世时,岳家上下都没有那种群龙无首的感觉。”
岳小舟心头一暖,“这几日也辛苦你们了,等北寒醒了,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
“好!”徐俨笑着说道。
送走徐俨,岳小舟又在书房忙到深夜,岳鸢催了十几次,她才放下笔,回房休息。
换好寝衣躺在晏北寒的身边,岳小舟长嘘一口气,一天的疲惫喷薄而出,伤口也隐隐作痛。
她小心翼翼地牵起晏北寒的手,掌心相黏,十指紧扣。
现在的她每日如履薄冰,算计百出已不止是为了岳家,更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岳小舟从没希冀过未来,她的世界里似乎一直只有当下。而如今,她的生活因为一种甜蜜的期待而改变,一点一滴,潜移默化。
岳小舟紧贴着晏北寒安稳睡去,一夜无梦,舒畅解乏。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以至于第二日睡得过头,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将她从好眠中唤醒。
像是清晨的初阳温暖宁谧,静静辗转在脸上,甚至有些细痒。岳小舟懒懒睁开眼,一双清澈的黑眸闯入视线。
晏北寒苍白的脸上蕴着温柔的笑意,目光缱绻缠绵。
激动之余,岳小舟猛地坐起,扯动腰间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嘶气。
“小心!”晏北寒见她表情痛苦,连忙起身查看,也拉得伤口剧痛,脸色霎时更加惨白。
一时间,两个人都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快躺下。”岳小舟的伤始终轻些,她先缓过气来,扶着晏北寒慢慢躺好。
“还疼吗?”晏北寒掀起岳小舟寝衣一角,见没有血迹,才缓缓吐了口气。
岳小舟摇了摇头,眼泪悄然而落。
四目相对,她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醒了多久?”刚一开口,岳小舟就暗恨自己怎么就挑了最不疼不痒的一句。
“没有多久,”晏北寒握紧她的手,“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我身边等我?”
岳小舟轻轻点头,眼神一黯,“你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没机会和你说话了。”
“我在这里,”晏北寒柔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脸上一热,岳小舟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羞于启齿,几番挣扎,她缓缓开口,“我……”
“大小姐!”
门外岳鸢的声音骤然响起,岳小舟一惊,忙答道,“出什么事了?”
“何管事的消息,库仓贡品出事了。”
终于来了!
岳小舟兴奋得攥紧拳头,“叫半夏和忍冬来,快!”说罢她转身就要下床。
双脚刚刚落地,她才想起与晏北寒的话只说了一半。她有些迟疑地回过头,欲说还休地看着一脸苦笑的晏北寒,咬唇不语。
“去吧,”晏北寒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心。”
岳小舟如获大赦,笑着起身。
离开床榻,她再次顿住脚步,犹豫片刻后,她转过身,半跪在床边,在晏北寒的脸颊印上一吻。
“等我。”她呼吸急促,面色嫣红,声音娇柔若水。
晏北寒愕然地望着她,苍白的脸上浮起熹微的红潮,眼中也涌动起黑色的波涛,随后,波涛化作一池潋滟春水,直直淌入岳小舟的双眸。
“好!”
许久,他郑重点头一笑。
岳小舟忽然觉得,她重生一次,仿佛就是在等待此时此刻。
、低低窃私语
与晏北寒缱绻话别更激发了岳小舟的斗志。
她有条不紊地让岳鸢去通知徐俨,自己梳洗完毕换好衣衫,从容登上马车。
一下马车,混乱不堪的库仓映入眼帘。
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工人被堵在外面,远远看去乌泱泱一片。
岳小舟深吸一口气,命人分开人群,走到官兵面前。
一个官兵打量她一眼,厉声说道:“闲人不得入内!”
“让岳当家进来。”
齐睿白的声音远远听来有几分从容不迫的味道,岳小舟更是胸有成竹,丝毫没有慌乱地走上前去颔首。
“王爷和大人都在,不知……出了什么事?”岳小舟目光扫了齐睿白和邝真予一圈,落在何子屏的身上。
“大小姐,官府寄放在库仓里的贡品不见了!”何子屏不住地拿袖子擦汗。
“有多少?”
“全部。”
岳小舟又看向邝真予,“大人,清单可否借我过目?”
邝真予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地将清单递给岳小舟。
齐睿白暗中警觉,岳小舟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慌乱,只见她从容地翻开清单,仔细核对起来,根本不像自己预想中那样。
目光掠过清单的每一个条目,岳小舟越看越兴奋。
丢失的贡品与之前如出一辙,她这一身的伤总算没有白费。
阖上清单簿册,岳小舟抬眸一笑,“王爷,邝大人,是小舟的疏忽,可否容我解释?”
邝真予看了眼齐睿白,点头道,“事关重大,岳当家不要推脱责任。”
“疏忽在我,自然不会推脱,”岳小舟目光掠过两人,嘴角微扬,“我离府突然,返程又遭遇河匪,关于贡品的安排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二位。”
齐睿白挑眉不语,邝真予直直看着她,眼中疑云密布。
“其实那些贡品并非丢失,是被我转到了别的仓库。”
语惊四座间,何子屏脸色一僵,说话声都有些颤抖,“大小姐……可……可我……”
看到何子屏神色古怪,甚至比齐睿白还要紧张,岳小舟心中狐疑,面上却依旧是笑意,她正欲开口,库仓大门处传来一阵骚动,片刻功夫,徐俨身后跟着几十架货运马车来到了几人身前。
待徐俨和众人见过礼,岳小舟向他点头示意打开箱子。
几十架马车上数百个箱子一一打开,岳小舟此时才笑着将清单递给齐睿白,“这几日身上有伤,家中事多,见王爷时把这样的大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惹来今天这一场误会,还望王爷赎罪。”
说罢,她瞥了眼何子屏,有些责备意味的说道,“何管事,我记得此事你也知晓,怎么刚刚没有和王爷还有邝大人解释?”
岳小舟虽然这么问,但心中却清楚,何子屏是不知情的。她这么问一来是做戏,以何子屏多年的经验,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二来是觉得何子屏今天有些诡异,她话里话外多少有试探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