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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威仪,民女惶恐。”岳小舟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冷冰冰,可怎么听来都只是漠然。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说话的。”许久,齐睿白喟叹。
“小舟已不是当初的小舟,但王爷始终是曾经的王爷。”
沉默弥漫,岳小舟不知齐睿白又故弄什么玄虚,开口想要告辞,帐帘后一阵咳嗽事忽然传来。
“你过来……”
岳小舟冷静转念,如果这件事真和云谷城的事有关,和邵千帆有关,她只能从齐睿白口中探到消息。于是她迈步走进床榻,停在帘外。
一只苍白的手探出、拨开帘帐。
岳小舟倒吸一口凉气。
齐睿白胸口的血不比当初晏北寒受伤时少,定是重伤,原本俊逸的脸毫无血色,只有漆黑的双瞳还跳动着虚弱的光亮。
“坐。”他说得随意,不像命令。
岳小舟犹豫后还是缓缓坐在床边,这时齐睿白收回了手,帘帐滑落,将两人圈在满是血腥气息的空间内。
“刺客是冲着你我来的。”凝视许久,齐睿白缓缓说道。
“这我知道。”
“云谷城的事你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岳小舟笃定地摇头,心中却像悬了一块巨石,坠得她冷汗直冒。当初为了争取邵千帆的支持,她曾经和盘托出真相,难道这些事……
不,不是。岳小舟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邵千帆一直苦心孤诣寻找和自己合作的机会,又怎么在她不知道的前提下冒险?
“邝大人不清楚?”她反问道。
“他不知道,”齐睿白皱眉,“你怀疑他?”
“不是我身边的人,就一定是你身边的人。”岳小舟本没有怀疑邝真予的意思,但听齐睿白一问,更乐得顺水推舟,让他们自己先头破血流。
“你没有和你男人说过么?”齐睿白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岳小舟立刻警觉,“北寒什么都不知道。”
“关心则乱……他倒是个有福气的。”齐睿白的笑容慢慢隐没,转移了话题,“云谷城的事既然被人知道,或许,你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云家难道还有后代兴风作浪?”
齐睿白淡淡地笑道,“不,你不明白。你懂得经商却不懂别的,当年我们害死的不止是云家,还有云河三城无数的百姓,如果现在,云河平原三城的百姓知道我们当初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岳小舟脸色骤然煞白。
“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再加之有人煽风点火,定会打着家仇血恨的旗号起义造反。”
他说的话,岳小舟都已经想到了,可她的脸色还是变得更难看。
“我了解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定会为了平民愤杀了你我,先怀柔再绞杀,当年北虞国也是这样灭亡的。所以……此事如果败露,倒成全了我们生死相随。”齐睿白说到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岳小舟戒备地看向齐睿白,她明白,齐睿白在朝中树敌不少,成王一党更是他的死敌,如果他将责任全部嫁祸推脱给她,一定会有人大做文章,纠缠到底,所以,至少目前,她是安全的。可这样一来,她似乎又被迫与齐睿白站在了一条船上。
还是这也是他的计谋?将他自己和岳家绑在一起,逼得岳家在东陆与他同生死共存亡?
“怎么?怕了?”齐睿白笑意更浓,“和我坐在一条船上的感觉就这么差?”
“你我即便曾经在一条船上,现下也早已分道扬镳,”岳小舟不想落入齐睿白的圈套,因而十分镇定,“当年的事是我一时糊涂,如果真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我宁愿一死来赎清罪孽,以平民愤。”
似乎没想到岳小舟会这样回答,齐睿白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是更浓的笑,“然后呢?让整个岳家给你陪葬?”
“不会,”岳小舟斩钉截铁地说,“我会让岳家更有存在的价值,而我,始终只是一个掌管岳家的符号,我虽然不了解官场权力的游戏,但有一点却清楚,事物的利用价值始终比人可靠得多。”
齐睿白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她,像要一直看透她的心,岳小舟毫不畏惧地回视,心中笃定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力量源源不断。
忽然齐睿白抓住岳小舟的手。她一愣,奋力挣扎,扯痛了他的伤口,他脸色愈发苍白,却始终不肯松手。
“放手!”
“把岳家交给我,我留你一条生路。”
齐睿白一字一顿地说。
岳小舟怔住半晌,愤然起身,甩开他的手,“绝不。”
“你会后悔的,小舟。”
“王爷难道从来没有后悔过?有些事,即便后悔也会尝试,但岳家不在我冒险的范围内,只要能保住岳家,小舟一己之身又算得了什么?可岳家到了王爷手里,就只会变成漕运的附属,权力的棋子,名存实亡,早晚有一天会消弭在王爷的宏图霸业中,成为最不起眼的一块垫脚石。而我留下的岳家,会是东陆最辉煌的胜景,权力更迭,春秋往复,它都会一直存在。”
岳小舟冷静地看向齐睿白,心却砰砰直跳,这番豪言壮语,她从未对除岳鸢以外的任何人讲过,如今说出口,是为了震慑齐睿白的野心。
她心中有更好的办法,但眼下,决不能让他知道。
齐睿白漆黑的瞳仁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眼波流转中却蕴藏了一丝痛苦,很快,痛苦像是灰烬一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岳小舟惊得倒退一步,却又被他捉住手腕,逃离不得。
“岳小舟,等有朝一日你跪下求我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今天说出的每一个字。”
他笑了出来,笑容阴森可怖,让人毛骨悚然。
“等王爷过了眼下的难关再说这些话吧。”岳小舟不顾他身上有伤,拼命挣扎。
“难关?再难的关口我都闯了过来,单凭这一点……还难不倒我。”
挣脱不开,岳小舟不再挣扎,她还以他同样阴冷的目光,“王爷能除去你我二人共同的心腹大患,小舟当然高兴,那便敬候佳音了。”
“这是自然,”齐睿白松开手,笑容温润如初,“三川城从来只有你配得上我的对手,等我除去了不解风情的搅局人,咱们再一较高下。”
岳小舟掀开帐帘,回眸一笑,“王爷保重。”
走出房间,岳小舟恨不得靠在墙上喘气,可偏偏邝真予就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她笑。
豺狼虎豹,围追堵截,她今日看来是要招架个遍。
反正也不差这一个。
“邝大人,”岳小舟先迎上去,笑着说道,“王爷的伤看来无碍。”
“我知道,”邝真予笑了笑,“我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和岳当家的交情倒是不浅。”
“王爷在东陆早有盛名,要论相熟,的确我和王爷打过的交道比邝大人更多些。”岳小舟不卑不亢地说道。
邝真予长眸微睐,笑容温和,“既然岳当家是王爷的朋友,邝某更不敢掉以轻心,一会儿我派一队军士护送岳当家回府,明日再抽调三队兵力,护卫岳当家的安危。”
岳小舟心中一动,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眼下自己的确不能死在这些人手上,死得不明不白,只是军士守护岳府,多少也是对其他岳府中人的保障,于是点头道谢。
邝真予送她走至门口,一队军士早已骑马列队,整齐地排在她马车之后。
她目光掠过身穿甲胄的士兵,心中也的确安心不少,抬腿准备上车,这时,一只陌生的手从旁伸出,稳稳拖在她小臂上,岳小舟来不及收回,已接力登上。很快,她抽回手,冷冷低头看向满面春风的邝真予。
“岳当家身上有伤不方便,我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大可不必,都是小伤,更何况小舟已为人妻,凡事都该更加谨慎。”
“晏公子好福气。”邝真予笑着凝视岳小舟的脸,慢悠悠说道,“保重了。”
未等马车动起,他已转身走入城守府。
望着他的背影,岳小舟蹙起眉头。
齐睿白有了邝真予相助,只怕更是如虎添翼,今后的麻烦,只会多不会少。
她心中大胆的想法因为邝真予的存在开始更凶猛的破土而出,岳小舟微一沉吟,便拿定了主意。
只是这个主意,她不知道该不该和晏北寒讲。
想到晏北寒,原本被危急浸泡得坚不可摧的心也莫名柔软下来,岳小舟又恢复了女子怀春缱绻时才有的情态,钻入车中,催促车夫快马加鞭。
、多难识君迟
坐在马车上,岳小舟再次回味齐睿白的话,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犹豫片刻,她咬了咬牙,向车外喊道:“去码头!”
马车调转方向,岳小舟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好。
如果她猜得没错,齐睿白只怕很快就要对河匪下手,到那时邵千帆再想脱身就难了。她必须现在为他留出一条后路,一条连齐睿白都不能拒绝的后路。
这件事只有徐俨能够帮她。
傍晚,码头上人流稀少,西斜日头毒辣地笼罩着炎热,岳小舟下车后擦着汗的功夫便被不远处点货的徐俨看到,匆忙赶了过来。
“大小姐,你身上的伤没好,叫我过去就是了。”徐俨身上汗流浃背,说话都有些哑了。
岳小舟示意他借一步说话,“徐俨,我问你,之前的信收到了?”
“是的。”
“烧了!按照我现在说的做。”
徐俨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形势有变,利落地点头。
“之前和邵千帆接头的人还能找到吗?”
“当然,只是鸢小姐和他更熟,我找起来更费些周折。”
“不行!”岳小舟想起岳鸢身上的伤,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你去找,越快越好。”
“明白。”徐俨颔首,抬头打量了一下岳小舟,又看了眼不远处骑马的一队军士,问道,“大小姐是刚从钊王那里回来?”
果然码头上消息灵通,岳小舟点了点头,“他今日明白和我说,想要我把岳家交给他。”
“什么?!”徐俨眼中的怒火一下子比太阳还要毒,“他若是真的这么说,之后也一定会这样做!大小姐,这件事必须让各大管事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对齐睿白无所畏惧,”岳小舟摇了摇头,“你、燕素雪和沈旬当然同仇敌忾,但旁人,我怕弄巧成拙。”
“那今晚我亲自告诉他们二人。”
岳小舟叹了口气,“眼下齐睿白认为河匪与云谷城余孽有关,我们必须提前让邵千帆有所准备。”
“大小姐的意思是……”徐俨似懂非懂地看向她。
岳小舟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徐俨眼睛一亮。
“是不是好办法要看邵千帆自己了,我们只能帮他到这里。你一定要快些联系上”
“徐俨明白!”
岳小舟了解徐俨,没有再多叮嘱便打道回府。
回到岳府的第一件事,岳小舟没有去找晏北寒,而是去给岳鸢换药,盯着她把药喝完。岳鸢被她锐利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乖得像只兔子。
刚离开岳鸢的房间,陈管家来报,邝真予派得其他军士到了。
岳小舟走到门口,发现晏北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在面色凝重的和领头的牙将说着什么。
“北寒!”恐怕他已经知道自己遇刺的事,岳小舟刚迎上去,手就被晏北寒死死攥住,揽在身边。
“我妻子的安危就有劳了。”晏北寒的目光始终落在牙将身上,岳小舟却感觉他的手越收越紧,快要捏断她的骨头。
“邝大人的吩咐,卑职自当竭尽全力。”那人抱拳行礼后,转身开始调度手下。
这时,晏北寒才偏过头,眼中的坚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忧色,“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
“我这就要去告诉你的,”岳小舟有点心虚,“我们回房再说。”
一路无话,回到房间,岳小舟一直在想如何避重就轻,既实话实说,又不让晏北寒过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