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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离开都城,送我上了离开西都的船。那船本来是要去逾桑岛的货舟,不料在沧南前海遇到海匪,太傅老师惨死,我也被海匪重伤。我搭着浮板,大难不死,竟被来往商船所救,就是你们岳家的船。等我伤好能够走动时,船就到了三川,我离开船只,一无所有,身上重伤,又不敢抛头露面怕人识破身份,于是便当了一年的乞丐,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他指尖冰凉没有温度,声音轻缓至极,“遇见你,是我所经历最美妙的事,我隐瞒身份,只想就这样继续下去,却变得越来越贪婪,想要得到你和你的感情,想要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其实,这一切差一点就实现了,只是我没想到,邝真予会来到三川。他认出我后并没有告诉齐睿白,那时起我就知道,他根本是齐睿轩放在齐睿白身边的一颗暗子,而齐睿轩一定已经知道我的存在。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他当年的功绩恐怕就会被抵销,这点和齐睿白一样,北虞国余孽,云谷城余孽,在他们眼中绝对不能存在。但邝真予却告诉我,只要我帮你出去齐睿白,这世间就再没有雷钺,只有晏北寒。小舟,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我答应齐睿轩的要求,暗中和邝真予联系,一直在帮你,可齐睿白超出齐睿轩的预料,他亲自前来,却落入齐睿白的陷阱。最可怕的,是你也在其中。我不能坐视齐睿白最终登上皇位夺得岳家,害了你,与失去和你白头偕老相比,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所以,我骗了你。形势没有我说的那样乐观,齐睿轩并无胜算,我告诉他,他唯一的胜算,就是我。只要我的身份揭穿,我会被押送回帝京,我在齐睿白的辖地这么久,只要我向皇上证明自己是齐睿白的手下,他要利用我的身份有所图谋,那么他必死无疑。邵千帆的来历我虽然不清楚,但和云谷城一定有关系,他绝不会背叛你,我已经和齐睿轩安排妥当,只要……只要我的死讯从帝京传回,邵千帆就会联系河匪,让他们有所动作,云谷城余孽起波澜,他又暗中培植势力,那么齐睿轩邝真予和邵千帆动手杀他先斩后奏就有理有据,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在这之前,最重要的,就是我的死。所以……小舟……对不起……我必须离开你……永远……”
永远。
岳小舟空旷的心底只剩这两字碰撞不休。
她和齐睿白这一局,赢了又能怎么样,她要永远失去晏北寒,永远失去他。岳小舟控制不住眼泪,她想告诉晏北寒,她不要岳家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只要他就够了。但她开不了口,麻痹的身体被晏北寒驱逐出温暖的怀抱,瞬间如坠深窟,冰冷刺骨。
“我没有想到,你这时有了孩子……小舟,答应我,好好活着,替我享受这些奢望已久的平静生活,就像我仍然陪着你……雪扬会长大,你要告诉他,我像你一样爱他,爱你们……我……”晏北寒哽咽着,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他所有的温暖和沉醉都在这座府邸中,这里有他深爱的女人,也将会有他的骨肉成长,但他却不能停留。
岳小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晏北寒走到门口,背对着她,停住脚步。
她听见自己心底的嘶吼,快要撞开胸腔,快要撕扯开血肉,可是她只能安静地,无能为力地望着他,看他离开自己,永远的。
晏北寒决绝地打开屋门。
背影消失在眼前的一瞬,岳小舟的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开始天旋地转,口中血腥气息涌动,她脑海里,滔天巨浪都是红色翻动,一波波淹没着最后的神智。
、离乱永决绝
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绝望得她不想苏醒。
昏迷中;她听见有人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但那个声音不是她等的人;于是她没有睁开眼,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等待耗尽;一点点,一点点剥离躯壳。
很久之后;混沌慢慢散去;绝望的黑暗被光线取代;岳小舟慢慢睁开眼,迟缓地像是被梦境锁住后挣扎着逃离。
四周静谧没有响动;阳光温柔地铺洒在绒毯织锦上;斑驳成瑰丽的图案。
就好像晏北寒离开前,一切未曾改变。
岳小舟胸口发闷;剧痛翻滚在身躯内。她眼前一黑,口中又是咸腥的味道,低头看去,被子上正氤氲开刚刚滴落的鲜红。
她昏迷了多久?
岳小舟抬头望向门口,那里空无一人,门紧紧关着,门外好像另一个世间。
脑海里一次次闪过晏北寒的话,她头痛欲裂,踉跄爬下床,还未等站稳就跌倒在地。
她或许还来得及阻止这一切,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晏北寒去送死,她不能。
短暂的执子之手,仓促的相濡以沫,这些都还不够,他答应过她,会陪着她看槐花开了复落,让她枕在他的怀中慢慢老去,这些话难道都是谎言?不,别人会骗她,北寒一定不会。他们错过了那么多本应缱绻的时光,猜忌和试探浪费爱恋,一往情深险些付诸东流,他怎么忍心再剥夺她所有的憧憬,让全部幸福化成绝望?
双手支撑地面,岳小舟回忆分别前晏北寒的眼泪,他明明万分不舍,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走那条绝路?
她宁愿死,宁愿失去一切唤回他离去时决绝的背影。
门声突如其来,岳小舟恍然抬头还未看清,身上便一紧,被人牢牢抱住。
“小姐……”岳鸢哀鸣一样颤抖,“你醒了……终于醒了……”
“多久……我睡了多久?”岳小舟声音嘶哑,虚弱异常。
岳鸢不肯回答,只是摇头,手臂收紧,头抵在她瘦弱的肩上恸哭不止。
心底的绝望一沉再沉,岳小舟侧身想要挣脱岳鸢的紧拥,目光无意掠过门口,停了下来。
邵千帆站在晏北寒曾逗留过的地方,看向自己。
“来不及了。”
他轻声地说。
感觉到岳小舟猛烈的颤动,岳鸢吓得急忙松开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多久?我睡了多久?”岳小舟重复自己的问题,看着邵千帆的双眼。
邵千帆走到她身前,大手一捞将岳小舟从地上提起,放回到床上后才垂眸说道:“五天。”
从三川到帝京,最快的船只需要不到三天。
来不及了,邵千帆说得对。
岳小舟没有哭泣没有表情,呆呆地坐在床上,记忆中的柔情蜜意勒住她的心跳,她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就像上一次她跌入河中,冰冷绝望。
“小舟,保重自己,就当是为了孩子!”邵千帆握住她的肩,痛苦让他的指尖不停颤抖。
可岳小舟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半夏这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小姐,外面来了好多人马,说是有圣旨……”
岳小舟像被这句话唤醒,猛地震了震,竟一把推开邵千帆,跌跌撞撞走向门口。
知是拦不住她,岳鸢和邵千帆凄然对视后急忙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岳小舟,半夏拿了衣服披在她身上。
岳小舟抱着一线希望走到正厅,邝真予正站在正中,看见她这样出来,目光闪烁里皆是不忍。可他很快平静下来,双手将黄色的绸卷恭敬举过头顶,正色说道:“岳小舟接旨。”
地面很凉,岳小舟双膝触地,单薄的身子离开支撑无助地轻颤摇晃,正厅跪满了人,却安静极了。她弯曲脊背,额头轻触地面后不再抬起,简单的动作已使得脊背满是汗水。
邝真予流畅如水的声音在正厅回荡。
“皇天门下,诏曰:乱臣贼子,得而诛之。三川岳小舟果毅忠敏,计擒雷氏余孽押送帝京,现已斩绝,为表嘉励,特赐御书匾额,以彰功绩。钦此。”
邝真予念完顿了顿,声音不觉放缓,“岳当家,接旨吧。”
岳小舟慢慢抬起头,双眼失去聚焦,木然地举起双手。
邝真予将圣旨稳稳落下,将她僵直的手指掰成紧握圣旨的姿态,“岳当家,事已至此,岳家并没受牵累已是最好的结果,齐睿白谋反,已经论诛伏法,人头也送至帝京,今后再没人会为难岳家,难为你。”
跪在眼前的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邝真予怕身后帝京前来的官员起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仓促说道:“雷钺这一世最大的夙愿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你当真要辜负他的苦心?”
岳小舟身形一晃。
“皇上万岁万岁……”她猛然顿住,张着嘴大口喘气,“万万……岁……”
她竟自己站起来,十指纤纤因为用力紧握圣旨而关节发白,白得好像她此刻的唇色。
诏书上每个字都烙在她心口,烫得心底皮开肉绽。
最后的希望也被击碎,她再也见不到晏北寒,再也没有温暖可以依靠。那么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平安或者成功,又算什么?
岳鸢被她的神情吓得毛骨悚然,紧紧搀扶着她不肯松手。
这时,四个人将一个巨大的匾额抬到她面前,烫金大字赫然跃入眼帘,像炽热的火苗落入深潭死水,没了温度。
岳小舟真正意识到,晏北寒彻底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他用性命给自己换来的安稳人生却将自此开始。可是没有他的人生再安稳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他不明白,所有对未来的期待和希冀,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令人向往?
她有了一切,却也自此一无所有。
最无助的时候,晏北寒的温柔和笑容点亮了她心中的光亮,让她懂得信任和成长,如今,他又亲手剥夺这一切,她的所有期待和温情,都随着这道圣旨烟消云散。
岳小舟伸出手,缓缓抚摸金字闪亮的漆衣,金字被晒得久了,有阳光的温度,刺痛她冰冷的指尖。
御赐匾额,岳家荣极。
她忽然笑了出来,有多少人会认为她出卖了晏北寒换来这无与伦比的荣光,又有谁真的知道,她想要的永远都不会得到。
她重生一次,只是为了解开与晏北寒的误会然后再失去他么?
曾杀死她的匕首此刻又在心中搅动,岳小舟再撑不住了。
一口鲜血喷在“东陆第一商”匾额之上,星点碎红炸开溅落。
她倒向无边的黑暗,倒向虚无。
、相逢期唯佳期(大结局)
密匝的帆扬起复又落下;号子声此起彼伏,荡着雄浑的激昂。
码头上人声鼎沸;多少年,仍旧是从前的模样。
就像眼前的女子;岁月没有在她明媚动人的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只深深煎熬她早已破碎的心。
邵千帆收回思绪;静静看着岳小舟足不惊尘向他走来。
旁边还蹦蹦跳跳跟着一个碍眼的小东西。
“邵叔叔。”
走进后;小东西慢悠悠地开口;彬彬有礼,白皙的面庞上嵌了一双沉静的黑眸;和那个混蛋一模一样。
邵千帆拍了拍小东西的头;顺手又捏起他白嫩的脸颊。
他笑了两声,眼睛弯成好看弧形;没闪没躲。
“沧南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岳小舟一把拍掉邵千帆的手,“船队的人员到了你自己挑。”
“你真不打算和我一起去?”邵千帆懒洋洋地说。
“海上的事我不如你精通,去了也没用。”
“谁说的,上次还是你帮我打退的河匪,啧啧啧,你自己的飒爽英姿居然就这么忘了?”
不等岳小舟回答,小东西抢先开口:“娘,你打败过河匪?”
一双晶亮的黑眸闪着光彩,看着他期待的表情,岳小舟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是啊,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邵千帆瞪他一眼,又顺手敲他个爆栗。
小东西乖乖闭上嘴,揉着脑门发红的地方,笑了笑。
“你儿子是不是有病?怎么看谁都笑眯眯的。”邵千帆皱了皱眉,手却温柔地替他揉起了敲红的额头。
“你才有病!”岳小舟眼刀横过,恨不得剜下邵千帆一块肉,“他这叫修养!叫温润如玉!天生的!你一辈子都学不来!”
“我也不想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