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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旦从水路安全到达之日恐怕就是木已成舟之时。不过从帝京到达三川最快只是水路,此道铜船入京频繁,倒是颇多隐患,若非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掌船实在不妥,”岳小舟敛眉轻声笑道,“大人,码头上琐事繁多,小舟先行告辞。”
岳小舟说罢转身退出小厅。
府衙肃穆安静,走出朱门,岳鸢便开口说道:“小姐,老爷在世时曾说过廖大人并非善交之辈,您亲自来还礼已经是给足了他颜面,可若是与他深交起来,恐怕不妥。”
“阿鸢,你说得对,爹的话我是不会忘的,只是借刀杀人这一步棋如果刀刃不够锋利又何须借来一用?”
说罢,岳小舟抬眼凝望碧空如洗,意味深长的浅笑不知不觉悄然绽开在脸上。
“小姐。”沉默了片刻,岳鸢在一旁忽然低声轻唤。
“怎么?”
“我还从未见小姐这样好看的笑过。”岳鸢青涩一笑,将披风搭在岳小舟的肩上。
“不急,”岳小舟朱唇轻启,音调也蕴了一丝曼妙,“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到。”
第二日一大早,岳小舟刚刚更衣完毕便得知廖大人风风火火赶到码头。不出半日,徐俨神色有些慌张的来到府中。
“大小姐,廖大人此行实在突然,码头检查本就是例行公事,他大多吩咐手下漕衙管事,可不知为何今日竟浩浩荡荡亲自赶来。码头上的许多船只都被查封了。”徐俨顾不得擦汗和喝茶,一口气将话讲完。
“那我们的船只呢?也有被查封的?”岳小舟并不起身,语调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有些船主夹带了些私货,这些私货没有讫税和通关文牒,我们的船只也有几艘牵连其中。”
“除了我们的船呢?其他船只是否也牵连甚广?”
徐俨一愣,他没想到岳小舟似乎并不关心本家船只的安危,反而询问其余的事情,可他还是缓缓开口道:“还是一些贪赃枉法的漕船颇多,有些粮船,铜船,还有押运贡品的船只,船上的船员都被系数带走押入大牢了。”
岳小舟沉默不语,半晌之后开口却并不是向着徐俨说话:“半夏。”
“奴婢在。”半夏听到喊声从门外进来垂手而立。
“叫陈管家派人将二叔和曹诚叫来,”不等半夏回答,岳小舟沉声再度开口,“马上。”
“大小姐的意思……”徐俨没想到从刚刚的漫不经心到疾言厉色,岳小舟的转变竟如此之快。
“徐俨,你先别走。待会儿,将这些说与他们听。”岳小舟想了想后说道,背对徐俨而站的她,面上满是笑意。
徐俨若有所思地垂眸,似乎有些明白,却又不敢把握她的用意。
“运税一直走账,船员出现问题是曹诚用人不查。”岳小舟哼笑一声,缓缓转身,轻晃手中茶盏,“但这是无意间的疏漏还是有意为之,你我都说不清。可曹诚得叔叔庇护,平日里想要追究,倒不好办。难得有此机会,我怎会放过?”
徐俨垂首琢磨岳小舟的话,心中一个念头突起,抬头看向她时,眼神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探究。
岳小舟转过身轻描淡写地一笑,将他的神色暗收于眼,自顾低头饮茶间,忍不住唇角微勾。廖大人此举无非是想扣下铜船上的熟练船工,改换新手,以便行事。不过看来他多少也记了她的点拨之情,为免届时遭人怀疑,还故意查了岳家的船。廖大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却无意间为她布好了一石二鸟之路。如此一来,即便届时事发,也没人能怀疑到她岳家头上,她又能借此机会撤掉叔叔的心腹之一——曹诚。
听了岳小舟的话,徐俨退到一旁默不作声起来,曹诚是岳文谦一手提拔起来的运局管事,也是岳家目前唯一并非老当家从前的手下,岳小舟的借题发挥他自是了然于心。
不出半个时辰,岳文谦和曹诚便匆匆赶到了岳府的书房。
、除患借锋刃(下)
岳文谦和曹诚到了以后,岳小舟只是让徐俨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曹诚,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你平日里是如何打理运局的?”岳小舟冷冷地开口,从椅子上起身,凝视曹诚,“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曹诚抬起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目光划过岳文谦面无表情的脸,而后闪烁不定地落在岳小舟的脸上,口中嗫喏到:“大小姐……这是平日里船员们的私相授受,我……我也不得而知啊。”
“我竟不知道,管事一职还有不管之事,”岳小舟泠然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想用一句全然不知搪塞过去未免也太不拿岳家的生意当回事了。”
“小舟,依我看,曹管事也未必知情。”岳文谦忽然开口。
岳小舟置若罔闻,依旧冷着脸紧盯曹诚。
徐俨看了岳小舟许久,微皱眉头后,缓缓说道:“大小姐先别动气。码头上,船主夹带私藏实在是稀松平常之事。小姐鲜少接触码头事务,或许不清楚,可咱们却已屡见不鲜了。”侧目瞥一眼曹诚,又道,“曹管事是岳家老人,熟悉各船主,想必对这些也早有防范。此次或许是无心之失,否则在港有近百艘岳家船只,怎会只几艘出了纰漏?小姐也莫要太多苛责。”
徐俨这话,表面是为曹诚开脱,暗里则是推波助澜,把曹诚推卸责任的借口全给堵了,更暗示他与各船主相熟,“或许无心”就是有心,那就可能是私相授受。岳小舟忍住暗笑,不温不火地对徐俨道:“就这几艘?一指大小的洞也能让蒙冲巨舰沉到三江底!”转目怒瞪曹诚,“你怕是与船主熟悉得过了头吧?我曾听人说,曹管事似乎对自家船只格外厚待啊?”
曹诚慌乱摆手:“没这事。大小姐,您从哪儿听来的啊!这绝对是讹传,讹传!”
岳小舟扬起下颚,冷哼一声:“是不是讹传,只消查一查被扣的船主是否与你私交甚笃,自能真相大白!”
“大小姐明鉴啊!”曹诚霍地跪地,“我一直为岳家尽职,不敢有半点松怠,更从未有丝毫私心!”
岳文谦面色微变,瞄一眼岳小舟,没有说话。
曹诚一脸仓惶地跪在地上,岳小舟却转开视线,看向岳文谦,愁悴地叹了气:“二叔,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似乎刚从岳小舟方才的疾言厉色中回过神来,岳文谦看了看眼中满是哀告意味盯着自己的曹诚,沉吟半晌后,缓缓开口:“小舟,我看此事还是不能太过仓促,不如先探探廖大人的口风再做定夺。”
“嗯,还是二叔考虑得周全。”岳小舟转身看向曹诚,语调微扬,“你先回去运局将被扣船只上的货调配给别的散船,此事再议。”
曹诚急忙谢过,跌跌撞撞地爬起,匆匆离去。
书房的门阖上后,三人一时不语。
“二叔,徐俨,你们在小舟心中都不是外人,”过了片刻,岳小舟叹气道,“曹诚这人是不能再用了。”
“曹诚在运局二十余年,不敢说兢兢业业,但始终熟能生巧,如若换人恐怕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岳文谦眼神深邃地看着岳小舟。
岳小舟笑了笑,饮了口茶后,说道:“我眼下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卢威也是岳家的老船主了,经验自不必提。我看为人和行事都十分稳重,这个位子倒也可以让他试试。”
话音刚落,岳文谦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而徐俨则被烫到一样站了起来。
“绝对不可以!卢威此人贪婪苛刻,常有徇私,实在难堪此任,还请大小姐三思!”
从疾言厉色的徐俨面上收回目光,岳小舟打量着岳文谦,缓缓开口:“二叔以为如何?”
岳文谦的表情难以辨出情绪的起伏,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眼岳小舟,慢条斯理地说道:“徐管带更清楚码头上的事,既然他觉得不妥的人那想必自是有不妥之处。”
“也罢,卢威的船正在新郑城,此事待他回来后再从长计议吧,”岳小舟放沉了声音,似是颇为失望,“廖大人那边我会让人去打探口风,你们就等我消息吧。”
岳文谦和徐俨起身告辞,走至门口岳小舟却突然叫住徐俨。
“徐俨,你留下,我还有码头上的事没交待。”
被岳小舟叫住,徐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看着岳文谦离开的背影,直到房门重新关闭,书房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跑了一日你也累了,喝口茶再走吧。”岳小舟指了指桌上的两个茶盅。
打量着又重归安静的岳小舟,徐俨呆立了须臾后才缓缓开口:“大小姐……刚才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变了一个人还是变回了以前你熟悉的样子?”岳小舟转过身来,浅笑凝眸。
徐俨吃了一惊,瞪大双眼看着岳小舟,如同在审视一个陌生人一般,他几次三番轻启紧闭的双唇,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徐俨,当初你既然知道提醒我应当小心别人的非分之想就应该清楚,今时今日,岳家便是我,我便是岳家,你是我爹的属下亦是我岳小舟的左膀右臂,”顿了顿,岳小舟逼视徐俨的双眸,语气更加真挚,“我不在你面前避讳,也不装模作样,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会以岳家的利益为行事宗旨。而我也想告诉你,我绝不会辜负爹的临终嘱托,更不会辜负岳家!”
“徐俨是当家的手下,大小姐的命令绝不会违背。”
岳小舟看到徐俨低头的瞬间眼角晶莹,双手不觉在身侧握起了拳头。前称“当家”,后又说“大小姐”;看来,现在的她在徐俨心中,仍然算不得真正的当家,他还是没有把她当做真正的主子。岳小舟垂眸掩住眼中笑意,慢慢来吧,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撅而就的,至少,她已经改变了命运的冰山一角!
岳小舟垂眸掩住眼中笑意。
之后,一连几日,岳小舟都难以安眠。
那日,她之所以说曹诚私相授受的事情是有人告知她的,就是想把岳文谦的念头引到卢威身上去。只要他的念头往那条道上爬了一丝,便会事事防范于卢威,二人再难狼狈为奸。岳文谦生性阴狠多疑,这一招离间计若成功,卢威轻则家破,重则人亡。此事一切布置都已妥当,岳小舟也不再劳神,只需要等候结果便是。现在,让她更为记挂的则是铜船离港已好些日子,可为何眼下竟还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寂静深夜,没有掌灯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
岳小舟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是一些对未来的谋划,零碎杂乱。
忽然一阵响动,原本幽暗的卧房亮起了微薄的柔光,岳小舟惊得坐起,却见是晏北寒点燃了床前烛台上的蜡烛。
“这几日,你寝食难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看着岳小舟,柔和昏黄的光晕下,一双眼睛格外清澈。
岳小舟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睡你的,明日里何子屏还有的是诗句来为难你。”
“不如说出来,”犹豫片刻,晏北寒才笑着开口,“看我能否帮得上忙?”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是在等一个消息,心里着急了些,难免烦躁。”岳小舟把头放到手臂上,沉沉地叹了口气,“假手于人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让人安心啊!等你学成了,我才能轻松些。”
晏北寒一怔,正欲开口,忽闻房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极快地跃上床榻,将脚踏上的被子一把提了上来。岳小舟会意,往床内侧挪了挪身子。二人并肩躺在床上,裹着一条被子。
叩门声响过,忍冬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大小姐,徐管事来了,说要见您。”
岳小舟眼一瞪,猛然起身,手越过晏北寒撑在了床沿上,翻身就要下床。
晏北寒怕她跌倒,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情急之下,岳小舟并未发觉,身子滑下床,奔到梳妆台前,疾声唤:“进来,更衣!”
忍冬听出她的急切,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