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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非偶,她对这些高不可攀的男人早就已经免疫了,离开顾正荣已经是鲜血淋漓,但那到底还能说出种种理由来自欺欺人,而这一次连考虑都用不着,只要看看面前这个男人就知道那是一条死路。
踌躇着怎么把话说清楚,但是自己租住的老公寓转眼已经到了,凌小萌放弃再交谈,低头说了声谢谢,伸手就去推门。
裴加齐动作一向出人意外的快,转眼就下了车,绕过来正好替她把门拉开。
因为这个男人刚才那么直白的话,这时候的凌小萌有些局促,又不敢再多看他,只好低头重复了一句谢谢,匆匆就要下车。
她总是让他想起某种胆怯谨慎的小动物,一旦被人注目就急着要逃回自以为安全的角落去。
有些好笑起来,然后又觉得怜惜不忍,到底是什么造成她这种性格?现在的女孩子哪有一个是这样的。
才一个愣神,凌小萌已经发挥了她一贯神乎其神的消失技巧,转眼已经走到公寓门口。
想叫住她,不过裴加齐最后放弃,想着还是不逼她了,对凌小萌,一切都要慢慢来。
第七十章
太晚了,电梯已经停运,凌小萌是走上楼的。老式公寓的楼梯反复折绕,一圈一圈好像没有尽头。
楼道里倒是装了感应灯,但是她脚步很轻,那灯可能也坏了很久,从来不见亮过,所以她也习惯了一路扶着扶手从黑暗中走回了自己门前。
那扶手是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陈木,被人手摸得光滑无比,又长年不见阳光,夏夜里也冰凉一片。
冰凉的,一路走来抚过的每一寸都是,踏出最后一级台阶之后她没有急着掏钥匙,而是让手掌在扶手上继续留连了一会。
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电话铃声,静夜里突兀响亮。这里的固定电话才开通,除了苏凝没人知道号码,这么晚了难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凌小萌关上门就跑过去接。
“小萌。”不是苏凝,那头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但那声音太熟悉了,光是听着呼吸她就能够清楚将他分辨出来。
是顾正荣,快一个月没有听到过他的点滴消息,这时候电话里熟悉的一声小萌,突然就让她有了恍如梦中的感觉。
是做梦吗?她觉得很有可能。
白日里刻意忙碌之后,她很幸运地没有失眠问题困扰,可是她做梦。
重复地做梦,半夜里顾正荣轻轻抚摸自己的双手,翻身上来,没有一点预兆地嵌进自己的身体。
他的强硬,还有自己的柔软,不用睁开眼睛,黑暗里只有两个人沉默的喘息声。
然后一切变得死静,而她总是在黑暗中猛然惊醒,蜷缩在小半张床上,身侧空荡无边,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太不正常了,那样真实而且漫长,反反复复,永无止境的梦,现在就连接个电话,也开始出现幻觉,幻觉他回来了,幻觉他就在身边。
她握着话筒不回答,那头也没了声音,一切都很安静,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公寓临街,太安静了,自己的听觉在这种环境下被无限放大,窗外偶尔的车声异常清晰,话筒里仿佛有共鸣。
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共鸣,她猛地丢下话筒往露台跑,露台窄小,往下看的时候一片黑暗,旋涡般有吸力的感觉。
旋涡的中心是一辆熟悉的车子,静静融在夜色里,车厢里的灯是开着的,晕黄朦胧,还有男人握着电话的静静侧影,数分钟后,仿佛感觉到她的注目,抬头看了过来。
怎么可能?一定是做梦吧,凌小萌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蛮荒世界里的原始女人,就连梦里也一心念着男人,本能到可耻。
自我分裂了,身体想奔下去,理智却让自己固执地停留在原地,她站在窄小的露台上颤抖,楼下车里的灯灭了,然后是车门合起的闷响。
扭头往屋子里跑,跑得太急了,凌小萌在露台进屋的高起处狠狠绊了一下,摔得飞扑出去,木质地板冰冷坚硬,浑身都是一阵剧痛。
爬起来再想跑就不行了,扶着身侧的沙发半晌出不了声,可是脑子里已经没了其他念头,她继续往门边去,拉开门的时候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
不是特别快,也不是特别沉重,但听到她耳里却好像万马奔腾,心脏都跳得不规则。
原来决不会是这样的,这样的脚步声她很熟悉,过去她独自睡在卧室里,半夜门响,然后是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不是特别快,也不会故意很轻悄,知道是谁,她从不会觉得不安,往往一个翻身又睡着了。
可是现在她满脑子想的只是快逃,屋里是个死局,她要往外跑,膝盖开始火辣辣的痛,楼梯上的脚步声还在继续,手还在门把手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不明智。
跑?她还能跑到哪里去?一个男人有心要找到一个女人,尤其是顾正荣这样的男人,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一恍神的功夫,四下又没了一点声音,万籁俱静,就连临街窗外彻夜不休的车声都没了。
恐惧起来,脑子里变得空白,她沿着楼梯一路跑下去,疼痛都忘了。
……
裴加齐是在回程路上接到苏凝电话的,照样的快言快语,上来倒是先抱歉,“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你,小萌呢?”
这个苏凝,倒真是把凌小萌当成宝贝那么看着,裴加齐笑着答,“放心吧,已经安全送到家,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就是送到家?”苏凝的语气里是难得一见的不赞同。
“那你说如何?”
“喂,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啊?不是你自己说要追求她,我都这么给创造机会了,你还不奋勇扑上去。”
“扑上去?”裴加齐差点喷了,艺术圈里很开放,男女之间往来聚散很自由,来来去去都很轻松,有感觉了自然就在一起,所以他从来没有过跟女孩子讨论这些的经验,这时候听完苏凝的话哭笑不得,回答都没了,直接反问。
“当然了,小萌这样的,你不主动一点,哪年哪月她才能接受啊,秀才怕强盗,淑女怕流氓,这么好的机会,怎么都要跟她一起吃吃宵夜,拉拉手,在月光下告白一下,怎么能送到家就走,太浪费了,死缠烂打你都不会啊?”
太有意思了,裴加齐哈哈大笑起来,“苏凝,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扑上去?”
苏凝今天热血沸腾,到家以后根本没睡,这时候是坐在窗边讲话的,听完这句差点栽下去,“这还要我教?你不是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吧?”
确定苏凝今天是由于什么不明原因受了刺激,而且一定是某种程度地醉了,裴加齐笑着安抚她,“太晚了,你还是早点睡吧,这些事情急不来,明天再聊。”
挂了电话他才加快车速,他在城市里不太喜欢开车,速度上不来,更多时候觉得公共交通更方便,但他喜欢在这样的夜里独自行驶在路上,车流稀少,道路宽阔,高架环形交错,游龙般往无数不同的方向铺陈而去,而脱离了白昼浮躁,深夜灯火宁静绚烂,有时候打开天窗让风直灌进来,高速下痛快淋漓。
Cd里反复地放着那首西班牙歌曲,对不起,我爱你,但是我不会回头,不会回头,不会回头。
他望旁边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当然是空无一人,但是他清楚看到凌小萌眼神迷离的脸,明明看着自己,可总让人觉得那视线透过血肉,遥遥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车速益发的快了,他在下一个出现的匝道口飞驰而下,路口绿灯正在跳转,他利落地回转方向,十字路口宽阔无人,车子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又从另一端跃上了来时的方向。
……
海:擦把汗,来贴……比较慢,要担待哦,体谅体谅,不说啥了,厚厚
第七十一章
楼道里很黑,凌小萌是扶着扶手一路跌跌撞撞下去的,掌心很烫,那扶手就显得益发得凉,冰冷刺骨的感觉。
世界都是漆黑的,不知多少年的陈木的扶手水一般的滑,冰一般的凉,她的手在转角处碰上更凉的触感,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撞上了另一个人。
夜半漆黑的楼道,冰凉的手指,没有人说话,只有隐约的呼吸声,一切都好像是恐怖片里才有的场景。
但是凌小萌却不觉得害怕,只是感觉有些凄凉,身体被用力抱住了,然后是熟悉的手指温度,身体被迫紧贴在他的怀里,脸颊摩擦着衬衫上的织物纹路,耳边有心跳的声音,很快,擂鼓一般。
她为自己身上所遭受的强力和这样铺天盖地的心跳吐了一口长气,刚才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已经烟消云散了,自己的心瞬间落回原位。
但她忘了自己的处境,下一秒钟她被一股大力挟抱起来,双脚落不到实处,十几级台阶是脑后虚无的一个碎片,她离开得慌乱,门只是虚掩,门板最后被砰地合上的声音让她浑身一抖。
没人说话,他有力的手指钳住她的下颚,握住她的腰,夏日里衣着单薄,她的身体很久没有接触到这么熟悉的怀抱了,皮肤开始战栗,毛孔张大,汗毛竖起,细密的小疙瘩瞬间在他手掌触碰到的每一处浮现出来。
她在那样用力而猛烈的亲吻中摒住呼吸,被动地仰起脖子,双脚已经地上,两只手没有了依附,空落落地垂在身边,唇上的压迫稍稍离去,腰里的手移到她的肩膀上,又很快地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最后紧紧抓住她的一只手,那凉意一路攻城略地,她的每一寸手臂上的肌肤直到指尖都瞬间麻痹。
耳边有顾正荣压抑而沙哑的声音,喃喃的好像是一个咒语,“小萌,握住我!”
她怕到极点,想逃开,但是身体又背叛了自己,稍一迟疑间掌心已经被强硬按了下去,那里是火热的,她的身体也是,挣扎着叫嚣着要脱离自己的意志,自由行事。
两年前凌小萌发誓,她不会再哭泣,不会再抱怨,不会再让自己陷入第二次因为对虚无感情的向往而导致的灭顶之灾。
但是这一刻她开始绝望,或者她做不到,她太软弱了,那一切她都做不到。
他们两个在黑暗中抵死纠缠在一起,气喘咻咻,如同两只原始的兽,他继续说话,声音不稳,气息就在她的耳边,“逃,你逃什么?我都离婚了你还要逃?”
这几个字震得她耳膜里如有金铁相交,离婚?他说他离婚了!可那并不是她的问题所在,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得更可怕,错乱了,不知名的勇气从角落里冒出来,凌小萌居然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了口,“不行,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她说的每个字都很清楚,顾正荣的心脏开始抽搐,刚才走在楼梯上的感觉又回来了,自己如同坐在一个失控的电梯里,无止境地坠下去,连带自己的心脏,空落落永远到不了实处的感觉。
刚才那种感觉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而现在效果却截然相反,他觉得有一种暴戾的情绪疯狂蔓延,太阳穴边突突地跳动,血管都要爆裂开的感觉。
他在过去的二十多天里奔波了好几个国家,为了解决问题用了一切见得光见不得光的手段,他只是一个生意人,并不能只手遮天。但他利用的是人性最卑劣的一面,用可能消失的继承权挑拨甲斐家里虎视眈眈的另几股势力,最后竟看着他们突然爆发的内斗,致死了那个原本不可一世的老人。
这不是他预料之中的结局,但的确是他一手推动的,杀人不见血,他甚至都没有亲自露面过。
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商场多年,他的原则总是凡事留有余地,对手再如何都不要太过赶尽杀绝,如果问题实在不能解决,他会把它搁下缓一缓,换一种方式再进行。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让他明白,原来那不是真正的他,原来他也会为了某个结果不择手段,甚至枉顾别人的生命。
他在回来的飞机上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