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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上涂着樱桃色的唇彩,笑起来更显得牙齿雪白,她拍拍我的脸:“你别担心,我自有主张。”
我当然知道她有她的主张,我们一起长大的这些年,她待人接物处事总是很有自己的一套,那一套未必符合传统观念,但总算对得起她自己。
多说无益,沉默是金,辞远说得对,说到底这还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局外人,还是不要插嘴得好。
筠凉去跟杜寻以及陈芷晴三方会面的时候,我打电话叫辞远一起去逛书店,没想到他竟然告诉我:他,没,时,间!
我顿时火冒三丈:“你装什么国家干部日理万机啊!”
他解释给我听说是他们班组织出去古镇采风,四天以后回来,看我这几天忙着陪筠凉,也就没跟我提,反正就四天嘛,眼睛一眨就过去了。
我闷闷不乐的挂掉电话,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话。
没跟你在一起,一天都很难熬。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辞远和筠凉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去忙的时候,我才察觉到原来我的生活圈子这么小,除了他们之外我几乎没有别的朋友,这种发现简直令我惶恐!
怎么能这样呢!将来筠凉结婚之后肯定要守着老公啊,而顾辞远……他万一背信弃义没跟我结婚……我岂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这么一想,我立刻意识到了我必须找到除了筠凉和辞远之外的朋友,等到某天他们找我的时候,我也可以颐指气使的对他们说:真不好意思,我没空呢!
可是……我能找谁呢?我跟唐元元气场相斥,跟林暮色之间又似乎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也许说不上有多不喜欢她,但她不来找我,我绝对不想去找她,至于沈言……人家工作之余应该要谈恋爱,我又何必做个不懂事的电灯泡。
我一边默默的自言自语一边翻着手机里的号码,忽然眼前一亮,决定恶作剧一下。
电话通了之后,那边说“我没存号码,你是?”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存我号码,你要存了我还怎么玩得下去呢!我尖着嗓子说:“哎呀,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我是你前女友啊!”
一阵窒息的沉默过后,他冷静的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我内心一阵狂笑,但表面上依然情深意重:“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孩子我会一个人带大的,你就放心吧!”
如果我妈知道她生的女儿有这么无聊,她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掐死我?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说:“嗯,那就麻烦你好好教育孩子,别让他长成宋初微那个脑残一样了。”
……
还是老地方,麦当劳的玻璃窗外车水马龙,对面灯火辉煌。
我憋不住了终于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啊,难道我变声不成功吗?
袁祖域用那种极其不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是你对我不了解,我对数字相当敏感,任何号码我看过两遍都能倒背如流。”
哇,我忍不住惊叹,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才华呢!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停顿了片刻,他忽然轻声说:“当年奥数竞赛,我也是拿过奖的。”
这句话里充满了淡淡的伤感和浓烈的沧桑,其实我原本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但看到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袁祖域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我还是忍不住八卦起来:“那为什么没继续读书呢?”
他的目光从可乐移到了我的脸上,确定了我并不是在讥讽而是真诚的询问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其实也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
我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像个小痞子异样的袁祖域,当年竟然也是优等生。
虽然从小到大读的一直都是普通的学校,但也一直都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在他的讲述中,我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顾辞远:聪明,调皮,心高气傲。
但不同的是,顾辞远家世优渥,而袁祖域家境较为普通。
在他高一的那一年,原本普通的家境随着父亲的去世,变成了贫寒。
多年后他说起这些,几乎可以一笑而过:那时候真是觉得家徒四壁,觉得一贫如洗,觉得我要去死呢。
看着他微笑的说着这些原本很沉痛也很残酷的事情,没来由的,我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酸楚。
袁祖域的爸爸是某家物业公司的管道维修工人,工资待遇并不丰厚,但好歹也是家中唯一的劳动力。他妈妈生他生得比较晚,加上身体不太好,早早的就办了退休,生活重心也就是照顾一下家人的饮食起居。
如果没有他父亲突如其来的那场灾难的话,本来也算是幸福安乐的一家三口。
其实很久之前,他父亲自己隐约就感觉到身体有不适,但一来嫌麻烦,二来也是自欺欺人,总想着没什么大事,三来,最现实的,也是不想浪费钱……所以就一直忍着。
说起这件事,袁祖域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明显心里很不好受的样子。
他说:“真的没想到,七尺男儿,说病倒就病倒了……躺在医院里,瘦得皮包骨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脸颊全部陷下去,皮肤松弛,每一根骨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袁祖域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不忍的我,苦笑:“能够想象吗?人生真的可以溃败到那种地步……我每天恨不得用头撞墙……”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明白的。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那种无力的感觉,我真的很明白。
起先还有会有些亲戚朋友同事去看望,渐渐的,便门可罗雀了。
谁赚钱都不容易,谁都怕他们开口借钱,这是个无底洞,谁也不知道借出去的钱要何年何月才收得回来。
世态炎凉,冷暖自知,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回事的。
自懂事以来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少年,在父亲的病榻前,怎么都忍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病房里常年有一股消毒药水的气味,眼泪打在父亲瘦骨嶙峋的手背上,是温热的。
医生都据实相告:“即使化疗可以延长寿命,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而且……最多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连父亲自己都放弃了,他气若游丝的对他们母子说:“算了,时日无多了,别浪费钱了……”
某天中午,袁祖域送粥去医院,惊喜的发现父亲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在那一刻,他还相信生命有奇迹这回事。
十五岁的少年,阅历尚浅,哪里想得到“回光返照”这样残忍的字眼。
那天下午上课,莫名其妙的一阵胸闷,气喘,眼皮狂跳……他从来都不是迷信的人,可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身上连打的的钱都没有……”他仰起头灌下一整杯冰可乐。
我连忙起身下楼去前台又要了一杯,我真的觉得,再不找个借口先回避一下,我真的会当着他哭起来。
在我失神的排着队买可乐的时候,筠凉和杜寻以及陈芷晴在一家甜品店碰面了。
这是筠凉第一次正式见到陈芷晴,唱歌的那天晚上,杜寻怕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在我回头去叫筠凉的时候拼命把陈芷晴带走了。
在筠凉认真打量陈芷晴的时候,陈芷晴也在细细端详这个在自己作为交换生期间,“横刀夺爱”的情敌。
陈芷晴有一张毫无杀伤力的面孔,并不是不漂亮,而是这种美是需要认真的,耐心的审视的,不像筠凉,往那儿一坐,冰雪容貌,气质凛冽,立刻反衬得周围所有女生都成了庸脂俗粉。
杜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筠凉旁边坐了下来。
不管这个时代“男女平等”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亮,有时候,男生的选择总还是能在某种程度上满足女生的虚荣心。
否则陈芷晴的脸色,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变得灰白。
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无论如何斟酌措辞,无论理由多么完美,都不能减轻伤害,这个道理,杜寻和筠凉都明白。
甜品店的角落里,红色的沙发顶上吊着一束黄色的光,往日美味的甜品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令人失去了食欲。
陈芷晴忍了又忍,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下来,过了很久很久,她低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杜寻和筠凉对视了一眼,像是交换某种默契,最终还是杜寻把话题岔开了:“芷晴,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也不晓得要怎么说了,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陈芷晴满脸都是泪,但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来:“我要你怎么样……我能要你怎么样……那我要你跟她断绝来往,我既往不咎,你能做到吗?”
筠凉心里一动,但理智还是克制住了冲动,这个时候,她的身份确实不便多说什么。
杜寻点了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两口,终于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对陈芷晴说:“芷晴,我不想否认我们过去的确是有感情的,你就当我人品低劣,这两年间我真的没有动过背叛你的心思……”说到这里,杜寻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里竟然有些哽咽:“芷晴,你不要太难过,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坐在一旁的筠凉僵硬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可是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墙上有斑驳的光影,角落的位置如此静谧,陈芷晴的声音很轻,很轻。
“杜寻,两年前在机场,你来送机,我当着我父母的面哭得那么狼狈,你跟我说,什么都不会变的……因为有你这句话,在国外的两年,无论多么孤单寂寞的日子,我都咬着牙告诉自己,我熬得过去。无论多优秀的男生向我示好,我总是告诉他们我有男朋友,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我很爱他,我也相信他很爱我……”
“刚到那边的时候,我不太跟别人交流,食物也吃不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着月亮想起你都会哭……可是,不敢打电话给你,不敢让你知道我过得不开心,半夜小腿抽筋醒过来,真的冲动得就想一张机票飞回来,守着你,哪里都不去了,前途也不要了……”
“为什么会这样,杜寻,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没等杜寻有反应,筠凉整个人像是被开水从头淋到脚,浑身发麻,她从沙发上弹起来,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几乎是下意识的,杜寻捻灭烟头,跟着冲了出去。
留下陈芷晴一个人。
原本温暖的黄色灯光,此刻,这么刺眼。
站在大马路上,筠凉奋力的推开杜寻,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崩溃。
就像是积攒了很多年,很多年的火药,突然爆炸。筠凉蹲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对杜寻喊着:“不要管我,不要碰我,你走吧你走吧,求求你走吧……”
一连数十声,叫人不忍卒闻。
风那么大,车灯那么亮,路人的脚步那么仓皇,偌大天地,这一刻,苏筠凉只得她自己。
良久,杜寻蹲下去紧紧抱住瑟瑟发抖,喃喃自语的筠凉,那种心酸的感觉从来没有过,他明白自己的选择,也明白这选择所要付出的代价。
选择我们所选择的,便将要承担我们所承担的。
杜寻的声音很轻,语气里带着酸楚和无奈:“筠凉,是我连累你了,如果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够让你好起来的话,那以后……我保证不去见你,不去打扰你,好不好?”
那一刻的苏筠凉,哪里还有精力去思考杜寻说的话,她只是一个劲的呜咽,一个劲的点头:“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我再也不想听到关于你们的事情……你们以前,现在,以后……都跟我没关系……”
“那好吧……”杜寻看着车行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苦笑一声:“好吧,那我送你回去,过了今天晚上,你再也不会见到我这个人,放心吧。”
坐在副驾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