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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身后一个愤怒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比起巨龙那震耳欲聋的嗓门来，这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然而带给柳叶飞的恐惧甚至还过了巨龙施展吐息之前的吸气声。
麻烦了，圣武士的倔脾气又作了……
“我们不应该向邪恶屈服，容忍邪恶本身也是在作恶……”没等少女圣武士说完，柳叶飞抢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这种拉着别人一块送死的事，你之前做一次我也就忍了，可你不能还来一次吧——柳叶飞心里有些上火了。
逞能也要分场合的啊，屠龙这种逆天任务是咱们区区两个人能做的吗？当初科米尔的老国王可是动用了举国上下最精锐的战士去围攻，到头来也不过是拼了个同归于尽的结局，咱们拿什么本钱去拼？
他审视自己这边，现还真没什么本钱。
剑仙留下的空壳虽然轰杀兽人还算绰绰有余，可对上巨龙那是根本不够看的。毕竟就算剑仙在世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独自战胜一条巨龙的经历——对抗拖雷帝国那次帮忙屠龙的是风暴女王，在锐齿森林驱逐绿龙也是在很多德鲁伊的帮助之下才成功的。当初的剑仙很强是不错，可从经历来看实力似乎一直在下降啊？走出至高森林之后再也不复往日随便秒杀炎魔的神威了……
飞剑和火球？大概连龙的鳞片都打不穿吧，至于安普尔的破邪斩，能延长攻击距离是不假，可延伸到四五十米之外还能剩下什么威力？
而巨龙只要随便几下龙息就把俩人喷死了……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巨龙刚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钱袋上，没空去注意女孩的言。毕竟相对巨龙来说，女孩无论是块头还是嗓门都算得上渺小无比，稍微不注意就忽略过去了。
然而接下来一串天崩地裂般的声响打破了他的希望。由于大部分声音是些无意义的嘲笑，柳叶飞没能很清楚地理解它的含义，不过很快巨龙就用清晰的通用语说道：“雌性的人类，你的行为让我惊讶。虽然我一向不喜欢跟自己的食物聊天，可倒也可以给你机会让你说完遗言。”
“等等……”柳叶飞把女孩掩到身后试图再挽救一下，可巨龙接下来的话是对他说的：“闭嘴，懦弱的雄性，恐惧污染了你的肉味，你已经不配做食物了。留下那柄精金制品，带上你的废铁给我滚吧！”
安普尔挣开他的束缚，把他推到一边。
“我听说，为了能让猎物毫无痛苦地死去，蓝龙喜欢在捕猎时偷袭，可你已经跟了我们这么久，为什么只敢在我们脱离队伍之后才偷偷降落下来？”圣武士面容平静，不但没有受到龙威的丝毫影响，嘴角上反而勾出一丝嘲讽般的笑意。
巨龙嗤笑了一声，一阵狂风在地上卷过，刮起大片砂石，“人类，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能力挑战我呢？凭你那把脆弱的剑，还是旁边这个连剑都拿不起来的雄性？”
安普尔弯腰捡起掉落的长剑，回答道：“我会用你的血来证明我的剑并不脆弱，至于他……”
她转身面对已经吓呆了的柳叶飞，举起左手按上他的额头，低声说道：“起来，和我一起战斗。信念是最有力的剑，神祝福它永不折断！睁眼看清你的灵魂，痛苦是的幻觉，恐惧和绝望是灵魂的幻觉……坚持你的善念，善良本身既是最强大的力量，暴力与胁迫并不能动摇我们……”
随着女孩坚定而清晰的言辞，淡淡的白光从她手掌上散出来，渗入他的头顶。在神力的温暖与感召之下，他渐渐驱逐了恐惧，虚弱的心跳变得强力起来。
“区区一个防护邪恶就能驱除掉的恐惧，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龙威。”安普尔温和地笑着抚过他的脸，把巨剑捡起来交到他的手里，“感觉好些了没有？”
接着，她高高举起长剑斜指着巨龙的方向，“你还要演戏多久？你以为你那几手蹩脚的法术能骗得了谁？我是公正之神的审判者，我可以看穿你的幻术！你的身体，你的声音，全都是伪造出来的幻觉！就连你隐藏在噪声中的咒语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我就站在这里，敢下来与我战斗吗？可怜虫！”
假的？这么说能活下去了？柳叶飞本已经绝望的心底泛起一阵狂喜——
几秒钟后，死里逃生的喜悦变成了羞愧，毕竟刚才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啊，差一点就没跪下来求饶了——
又过了几秒，在足够冷静之后，他才想起事情并没有这么乐观。就算那不是真正的巨龙，可至少飞行术和闪电术都不是假的吧？有这两样法术也足以把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的两人给玩死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还在想，那不会是克莱迪尔变出来耍我们玩的吧？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克莱迪尔是擅长飞行和闪电不假，可她在幻术上的造诣似乎仅仅就是改变一下面貌，抑或是凭空绘制几个简单的图案罢了。而头顶那样肉眼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幻象，还有那实实在在的威压感觉，那绝对不是低级法术可以模拟出来的……
当然，恐惧可以用别的法术来模拟，不过那似乎就更加出克莱迪尔的能力了……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再一次响起，那是巨龙在用嘲笑回应女孩的挑衅。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束撕裂长空当头落下的闪电……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剑
挡在柳叶飞身前的安普尔只是稍稍晃了一下身子，并没有作出太大的闪避动作就被闪电击中，整个身体往后抛飞。一切生的太快，等柳叶飞开始有所反应，女孩已经浑身僵直地落进了他的怀里。
“别管我，干掉他！”安普尔双眼愤怒地睁大，声音却没了力气。
当啷一声，女孩手里的长剑也落到了地上……
“人类，你能看出我的身体是个幻象，却看不穿幻象之下的真实，你能分辨出咒语的声音，却依然躲不开我的法术。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你们的力量，低估了你们的愚蠢呢……”蓝龙飞翔在天上嘲讽着，似乎是没有用上幻术的缘故，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不少。
柳叶飞开始由于愤怒和悲伤而浑身颤抖。他知道安普尔并非躲不开那道闪电，只是怕避开之后闪电会击中自己而已。
轻轻将女孩的身体放到地上，眼下还不是关心和难过的时候。柳叶飞走远几步站定，巨剑往地上一插，奋力聚起一枚火球投掷上去。
蓝龙似乎被突然出现连个咒语都没有的法术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也在扇动翅膀尽量闪避，可还是被火球射穿了身体。
穿过去了？
柳叶飞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枚火球像不受任何阻碍一般从巨龙体内穿过，像一枚逆行的流星一样飞上了高空……
然后他才想起来，在解除幻象之前，自己连敌人的确切位置都无法确定。
这一火球也并非毫无战果，被射穿的巨龙幻象在月光下渐渐变淡，暴露出里面清晰的实体——一头小了一号的龙，也是蓝龙……
“可怜的人类，如果你只有那么些伎俩的话，还是早点滚开更明智一些。我承认你刚才的投降依然有效……”虽然被打碎了幻象，这头看上去似乎在青年期的蓝龙依然有恃无恐。
回应它的是另一枚饱含愤怒的火球，然而这次蓝龙甚至懒得闪避，任凭火球在它胸前炸开。等到焰火散去，它的躯体却毫无损。
“爬虫，你在害怕我吗？为什么不敢落下来跟我战斗？”柳叶飞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激怒对手。
虽然实体比原先的幻象缩小了几乎一半，可依然有着过十米的身长和更加宽大的翼展，有着不畏火焰与刀剑的坚固鳞片，有着强健无匹的身躯和锋利的爪牙，更有着不知何等造诣的法术和不知经历了多少杀戮培养出来的战斗经验，无论哪一方面都不是柳叶飞所能比拟的。然而在愤怒的驱使下，柳叶飞完全没有去想双方之间存在的任何差距。
挑衅没有任何效果，蓝龙依然淡定地漂浮在空中，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别把我看得跟你旁边的雌性那样愚蠢，人类。激怒我或许会让你的死亡更加痛苦，却不会让我作出什么冲动的决定。毕竟，纳拉法罗萨托瑞尔的死亡对所有的巨龙来说都是个难得的教训……”
巨龙并非是闲得无聊才有心思聊天，它居然在说话之间又毫无预兆地射出一束闪电。虽然处于愤怒之中，由于已经吃过一次突然袭击的亏而有了防备的柳叶飞还是及时闪避了一下，于是这束闪电被插在他身前的巨剑吸引过去，无害地转移到了地上。
趁着下一闪电的准备时间，柳叶飞快跑了一圈把散落的几把剑都捡过来插在周围，仰起头来继续挑衅：
“你还有没有别的手段，爬虫？我们可以就这样一直对峙下去，直到我的同伴们赶来！他们并非像我这样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携带着足以屠龙的弩炮！”
“并非是这样，卑微的人类。我可以随时离开，你的同伴根本无法追上我。在此之前，你却只能困在这个你为自己建造的牢笼里什么都做不了。还有，那个倒下的雌性，她并没有死去是吧？你以为我会忘记在给她补充一次闪电？”巨龙轻蔑地说完，仰起修长的脖子开始深深吸气，一直蜷缩着的双翼也舒展了开来，再一次遮盖了几乎小半个天空。
柳叶飞心头一颤，正想跑出去把安普尔也拉过来，突然一阵飓风呼啸而来，顿时周围一片飞沙走石，扬起的砂粒打在脸上满是剧痛，弥漫的尘埃更是遮挡了视线，能见度不足三五米远。
这是龙用翅膀扇起来的风！柳叶飞明白蓝龙即将再一次偷袭，是要用法术还是准备俯冲肉搏了？由于迷了眼睛看不清东西，柳叶飞只有胡乱摸到一把剑一阵挥舞，现不是自己熟悉的重量时已经来不及更换了。
这是那柄亚戎王的屠龙剑重铸后的长剑，连刃都没有磨开。仓促挥动中剑身撞上了什么东西，却没足够的力度造成创伤。下一个瞬间，一只强有力的爪子将他拦腰抓住，巨大的力量将他带离地面。失去了视觉，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令人头晕的加度和箍紧腰间几乎将他捏断的力量提醒着他的不利处境。等到泪水冲干净双眼，视觉再次恢复的时候，他现已经身处距离地面足足上百米的空中……
在毫无准备连武器都不趁手的情况下遭到突袭被迫转入近战，转瞬间已经落入了龙的爪子里，看似大势已去的柳叶飞此时却放声狂笑了起来。
“临死的恐惧让你疯狂了么，人类？我还以为你能让我看到什么奇迹呢……”蓝龙惋惜地叹了口气，把前爪里抓着的柳叶飞举到面前仔细观看，“如果你还有一份理智的话，回答我，你是希望掉下去摔死呢，还是被我捏死？”
“死到临头的是你！”
柳叶飞勉力把手中的长剑举起来，抬头盯着蓝龙的双眼。那眼珠比他的头还大，湛蓝的瞳孔闪耀着仿若闪电一般的光芒。
他开口，出咆哮的龙语音节：
“睁眼看吧，这是曾经杀死纳拉法罗萨托瑞尔的剑！
你会不会与灵魂沟通？
有没有听到自己临死时的哀嚎？
能不能感受生命离开躯体的绝望？
听啊，
一千门弩炮在吼叫，
石块和标枪撕碎了你的双翼！
看吧，
一百个骑士在冲锋，
利剑割开你的咽喉，长枪刺穿你的心脏！
你的命运就此终结，
你的鲜血流入大地，你将再也无法飞翔！”
蓝龙的双眼黯淡了片刻，旋即爆出更加闪亮的光芒。它打了个鼻响，鼻孔里喷出来的粘稠液体糊了柳叶飞一身。
“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