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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瓷瓶,凤后冷冷一笑道:“说起来,盟主这里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呢,本宫若非认识杨盟主这样的能人,自问还无法得以成事。幸好普天之下,如你杨昊这般可以在皇宫中来去自如的人实在不多,否则,有朝一日轻取本宫项上人头恐怕也亦非难事……”他微微眯起凤眸,周身不乏冷意。
杨昊并没有接他的话,他微微偏头,扬起嘴角,云淡风轻地笑道:“凤后殿下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当年不也是费尽心机,踩在无数人的身上过来的么?……”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轻柔,却似有隐隐嘲讽。
凤后垂下眼,冷冷一笑:“说的是,只不过……虽说本宫如今看来已是君傲尊贵的正宫凤后,却尚还不如你杨昊来去自如,看来做个所谓的君傲凤后,还不如当个武林高手肆意来去来的痛快…”
杨昊垂眸,呵呵一笑:“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当今天下,能及得上我一半武功的,除了西塘前皇子寒朝羽便再无第二人,不过你我二人并无利益冲突,可算是同坐一条船上,我杨昊又怎会对凤后殿下不利,所以殿下尽可以高枕无忧,毕竟贵国皇城可算得是铜墙铁壁,大内高手更是藏龙卧虎,我来一次也非易事。至于女帝陛下,如今听说已是诸事不理,后宫之内,凤后殿下可说是万人之上,呼风唤雨……”
凤后脸色微微一变,犹带冷笑:“呼风唤雨?凤后之位如今不过是虚位罢了,没有女帝的宠爱,又有几人会把我真正放在眼里!”
说着,他神思恍惚起来,说起来当年,为什么要进宫呢?
他自幼就是丞相府上的声名远播的公子,整个南都有谁不知他才貌双绝,身世不凡,自成年后也不知有多少个媒人踏平了丞相府的门槛。然而无论前来提亲的是富豪权贵,还是书香门第,他都未曾正眼看过。直到十六岁时,一纸宫中诏书将他纳为彼时的太女王君,他这才喜逐颜开,深觉自己能得以配上当世顶尖的女儿家方才无憾。
而进了太女府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原本的愿望是多么的浅薄,所谓的太女王君并非未来的正宫凤后,风流的太女早已有无数的王君,一个个都不缺美貌才艺,放眼望去,全是眉目如画、珠环翠绕,若论富贵出身,亦有不少人不遑多让。
好在当时年少的自己不仅有美色傲气,更有心计谋略,一心讨好当时太女陛下的父君,又上下打点了太女府中的不少侍从,很快便得偿所愿地引起了妻主的注意,并得到了宠爱,最终在她二十岁即位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凤后之位。
然而,随着岁月的推移,自己终究还是难以逃避色衰而爱驰的命运,往日里难得的柔情蜜意,如今却连半分都成奢望,镜中的自己还未衰老,枕边人早已被一个又一个更鲜嫩娇媚的美人迷得晕头转向。只是这一切在随文君入宫之前尚且还能忍受,毕竟曾经的君傲女帝虽然好色,却并不专情,即使一些看似被她圣眷着的后宫侍君们被他借故整治,她也从不在意,让他以为女帝心中终究还是顾念着自己几分,可这一切,却随着随文君的入宫而全然被打破了,女帝对他日夜宠爱到连朝政都可放下,无数次,随文君被女帝整夜宠幸得隔日都无法起身过来向他请安,最后女帝甚至下旨免了他向正宫凤后请安的规矩。
这一切,无一不让他心如刀绞,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少年夫妻,可如今,女帝竟然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什么宠爱,何谓宠爱,难道我们身为男子,便只有成为她们女子们身下的玩物?”杨昊淡定自若地瞥他一眼,“如今凤后殿下也该看明白了,这所谓男女之情其实也就如荣华富贵一般,非耐久之物,今朝尊贵他朝枯骨。这天下多少男子,尽心地侍奉自己的妻主,为她养儿育女,到头来,却还不得不为了一个贤德之名而忍受着她左拥右抱,朝秦暮楚,打落血泪往肚里吞,便是你,曾经风光无限的丞相之子,便敢说自己过得满足?”
凤后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再如何,她已是我的妻主……”他没有说完,杨昊便接下了他的话。
“况且你们是少年夫妻,她又是堂堂一国之帝……”他轻轻叹息,举止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慨,“想当年,花前月下,缠绵多情,这天下哪一个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奈何如今色衰而爱驰……想来现在的你便是见了女帝,也无缘侍寝,偶有几句交谈也不过例行公事吧……”
凤后面色一黯,杨昊的每一句话都正中地戳中了他的心事,的确,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这些宫内的男人们过得是锦衣玉食,人人艳羡的生活,然而,真正的每一日每一夜却是如何的辗转反侧,这种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杨昊看出了他的失落,亦不再多言,只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言道:“这数千年来,天下几分,从未真正的统一过,只因无论哪朝哪代哪国的女帝都如井底之蛙,目光短浅的只知道局限于自己的方寸一隅,身为女子,却没有一个能心存霸业,甚至有一统天下,成就大事的野心,在我看来天下的女子也不过如此罢了。”他嘴角含笑,眼内烟波浩淼,竟是深不见底,“像你这样入宫有什么好,就如同那个大周女帝,虽然容颜俊美,勤于政事从不荒诞于后宫,但她也同样有三千后宫佳丽,就算把她煮了,那些后宫贵君们恐怕大约连一小匙子汤都分不到。”
见他说得狂妄,凤后没有动怒,甚至没有责怪杨昊的无礼之罪,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缓声道:“杨昊,别忘记了你终究还是个男子,这世上女子为尊,我们男子这般都不过是命罢了。”
“命?什么是命?谁决定了男子的命运?”杨昊微微一笑,自信卓然:“是谁定下了女子必然强于男子的规则,便是这大周女帝,已算的是古往今来胸有乾坤,心如磐石之人,如今却也只是固步自封,以大周如今的国力,原本吞并西塘乃至你们君傲都不是难题,偏偏她鼠目寸光,自以为守着自己这份基业便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良机稍纵即逝,若我是她,当日必然挥军南下,趁着西塘内乱,君傲女帝沉迷美色分/身乏术之时扩版大周的疆域……”
凤后冷笑一声,打断他:“杨昊,你还当真以为你是个女人了?……”
“呵呵……”闻言,杨昊只悠然一笑,并不多言,起身轻盈地纵身一跃,片刻间便在凤阳宫中消匿无踪了。
杨昊走后不久,凤后专门等到了晚上,再遣人将素尹容召到了凤阳宫。
当素尹容见到自己父后时,却有些愁容不展,凤后知道他必然是为素鸣叶与锦瑟的那则流言所困扰,于是淡淡道:“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本宫知道太女打得什么主意,锦亲王如今可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她自然会先照拂自己唯一的弟弟了。”
素青篱么?素尹容瞬间明白了,心头的疑团消去了大半,水汪汪大眼睛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面上却仍带有几分不安地问道:“可前几日容儿在御花园内遇到锦亲王时,她对我似乎并不如何有心……”
凤后点点头,安抚他道:“本宫知道,这也怨不得她,这位亲王殿下在大周国内便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整日里浸淫/诗画,是个不爱美色之人,容儿,你也不想嫁个如你母皇这般风流的妻主吧。”
素尹容思忖了片刻,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即又诺诺着道:“可她若是对我无意,我又怎么把她顺理成章地留在君傲呢?”
凤后扫了他一眼,见他神情颇为忐忑不安,不由笑了:“这你不必担心,本宫自会为你打理,你只需照本宫所吩咐的去做即可。”
他并没有在此刻将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素尹容,怕他这单纯藏不住心事的性子节外生枝。
此时,凤后的贴身侍从已依着吩咐送上了一份画卷。
徐徐展开后,素尹容发现这是一幅极为清雅的水墨画,意境优美,笔势磅礴,尤其是那画中的一叶小舟,更是描绘得亭亭玉立,笔力淡雅,仿佛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再看右下的落款正是玉锦瑟的名讳与一句诗词“远山分碧色,舟从天上来”。
这样一幅画在大周算是千金难求,偶有流到君傲的更是十分的难得,素尹容虽然早有耳闻锦瑟的诗画之才,却仍感觉十分意外。看这笔力和意境,绝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成就的,其中所下的功夫便如他这样一个门外汉都不难体会,可见她的确如盛名所传,是大周有名的才女,也难怪那一身清雅的诗馥之气了。
素尹容见到画卷后便对锦瑟又多了几分爱慕,见他意动,凤后又道:“锦亲王是大周出名的才貌双全的皇女,即使是在大周,也有多少公子求之不得,如今她来了君傲,若用惯常手段恐难以将她留下,所以,本宫在这里对你说的话,你必要牢牢地记住。”
素尹容见凤后正色,便也凌然应身,洗耳恭听。
却见凤后沉声道:“若要留下一个普通的女人,也许只需美色甚至富贵相诱即可,可若要留下一个人中龙凤,则只有削去她的双翼,斩断她的腿,不择手段,让她再也无力离开。”那眸光冰冷,声音更是沉而静。他是看着素尹容,一字一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却透着无边的凉意。
“父后……”素尹容震惊地看着他,凤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本宫知道你做不到,所以这条路,本宫会为你铺就,你不必担忧,这副画,本宫给你的目的是想让你将她引来。对外,你可说你无意中慕名得了一副亲王的画卷,却不知是否真迹,恳请亲王亲自鉴别。然后,你将她邀到宫中祈福之地静祠堂,剩下的,自有本宫为你打理。”
素尹容怔了怔,他接过手中的画卷,神情带着几分复杂,只觉得犹在梦中。
好一会,他方才轻轻地回道:“容儿明白了……”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当终于伺候完女帝的随文君带着满身的疲倦回到宫室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愁云惨雾,看着他欲言又止,而平日里殷勤伺候的贴身小宫侍翠燕更是不见了踪影。
“翠燕呢?”
“禀主子,翠燕被凤后派人带走了……”
“带走了?”随文君正要解开披风的手一顿。
“说他和宫廷侍卫私相授受,凤后身边的人亲自来提问的,还搜了他的房。”
“贵君,翠燕平日里鲜少走出房内,奴才们更从未听说过他和哪个侍卫有染,贵君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见到一室的人都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相求,随文君转身在厅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方才服侍了女帝一场,尚正浑身酸痛着,女帝下手从不知轻重,只图着自己痛快而发泄,因此他每次侍寝结束后周身少不得都是红红紫紫的淤青,偶尔有时女帝起了兴致甚至还会故意绑着他的手脚裸呈全身而肆意玩弄,只为了听他曲意求饶,以至于他的手脚也免不了时常伤痕累累。所幸他是青楼出生的花魁,以往遇到的客人中也少不得有些见不得人的趣味,相形之下女帝甚至算是容易应付的,若是宫里其他的那些世家公子,即使亦会使尽手段侍奉女帝,但以他们的出身与教养,又有谁人肯放下身段和体面做到这一步,君傲的女帝自己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宫里到处都是良家出身的,举止行为过于端端正正的贵族公子,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