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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不可废!”
萧景琰起身,淡淡道。
“五弟礼数就是太过周全。”,太子萧景睿浅笑道,”你我是亲兄弟,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太子是一国储君,臣弟不敢!”,萧景琰语气漠然。
太子萧景睿眸中含笑,话题一转,”听说五弟从江南带回两个美人?!”
“五弟呀,不是当哥哥的说你,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竟然让你连礼法都顾不得了?!你是去江南办差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你说你风流一下也就得了,又何必将人带回来?!”
“还一带就是两个?!”
“诛杀前朝太子血脉,平乱维稳江南,多大的功劳啊……就让两个女人给弄丢了,你说你,让哥哥说你什么好?!”
太子萧景睿恨铁不成钢一般,语气满满的惋惜,分外的真诚。
萧景琰冷脸沉默。
“算了,算了……人都带回来了,还能怎么样?!等过些日子,让太子妃办个宴会,让你王妃把人带出来,走上两圈……让太子妃给其它兄弟内眷介绍认识一下吧……”
太子萧景睿十分体贴道。
“太子妃日无暇晷,两个美人而已,已给了名份……臣弟如何敢劳碌太子妃?!”,萧景琰眉头微皱。
“哎……你我兄弟,又何必说这话?!就这么定了!”
太子萧景睿不以为意的说完,不待萧景琰再说什么,就大步往前走去。
来喜见萧景琰沉着脸,连大气都不敢出。
“走吧……”
良久之后,萧景琰才甩了甩自己手上握着的黑金石佛珠,往宫口处走去。
来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忙一溜烟的跟了上去。
太极殿上。
朝臣们对于北戎人屡屡侵犯大肃边疆是否出兵的问题,一直争论不休。
户部尚书孔衡安,抖着白须,激动的争辩:”出兵北戎,以大肃现在的库银根本是妄谈……”
大肃这些年一直不是旱、就是涝……否则,也不能连江南那样富足的地方都有叛党的存在。
兵部尚书顾南风,虽然头发花白,可是一双虎目仍十分威严,双眼射出利刃般的寒光:”孔尚书,北戎现在虽是疥癣之疾,但再过几年,必成心腹大患!”
那北戎人生性彪悍、桀骜不驯、残暴贪婪,若放任不管,终有一日会成为大肃的腹心之疾 !
兵部尚书顾南风的话音刚落地,礼部侍郎孟史就急急抢白道:”莽荒夷人,缺的是礼仪教化,我们应当以礼待之,方显我泱泱大国之心胸……”
“呸!”
脾气暴躁、虎背熊腰的大将军褚宁德一口口水喷出,”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孟侍郎的书莫不成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教一群饿疯了眼的强盗诗书礼仪,他不如自己先饿上三天,看有没有可能性?!
高高在上威严肃穆的明永帝看着底下吵成一团的朝堂,脸阴黑透顶,他在位四十七年,就没有一天顺心日子过。
前几十年大肃断断续续大旱、后几十年又断断续续大涝、好容易挺过这涝灾,江南那边又闹前朝乱党、江南那边景琰刚平了乱、北戎那边又闹上了……
明永帝觉得自己是大肃最悲催倒霉无福的皇帝。
“太子,你觉得我们应该是出兵还是议和?!”,明永帝两道黑森森的视线直视太子萧景睿。
太子萧景睿就站在明永帝的身侧,闻言走出一步,沉吟了一下,束手躬身,用柔和温润的嗓音回道:”北戎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兵部尚书顾南风和大将军褚宁德脸上一喜,户部尚书孔衡安和礼部侍郎孟史脸现焦灼,还未等说话,太子口风一转,又道:“可是户部尚书顾大人所说的也有道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历朝历代打仗打的都是银钱……
“没有银钱如何打仗?!”
“我觉得不如先议和,休养生息,待兵精粮足之时,再一举消灭北戎……”
“昔北周武帝亦是用此办法,将周武的北部疆域从长城沿线推至漠北的……”
太子萧景睿的一番话如同和风细雨、有理有据的按抚着朝臣们的心,无论是议和派还是统战派都再挑不出毛病。
以兵部尚书顾南风为首的统战派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是行军打仗之人,大肃没钱,他也是知道的。
没钱怎么打仗!?
他就是再着急也没有用。
“其它爱卿可有什么异议?!”
明永帝沉睿的目光扫视着朝堂上下所有的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无异议。
“老五,你什么想法?!”
明永帝的目光定定地盯着一直低头不语的萧景琰看了一阵,突然开口问道。
瞬间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琅王萧景琰的身上。
太子萧景睿脸色一僵,下一秒又恢复了一贯温煦。
琅王萧景琰有能力、有手段,就是为人有点……喜怒无常……不好捉摸。
名声污糟!
就比如此次江南平叛吧,多么大的功劳啊,若是旁人绝对是要加官进爵、风光无限的,可是琅王却硬生生因为大张旗鼓的带回两个江南美人弄了个灰头土脸……
明永帝在后宫对琅王萧景琰大发雷霆。
最后,给琅王萧景琰一个功过相抵,就这么把这个天大的功劳给抹了。
可琅王萧景琰却似毫不在意的样子,仍是冷着那张脸,该干什么干什么。
现在,朝臣们见明永帝问到了琅王萧景琰的头上,他们也想知道琅王萧景琰有什么办法。
可惜,朝臣们都失望了,琅王只是抬了抬眼皮,道:”儿臣没有其它想法,太子的建议是极好的。”
朝臣们眼中有失望一闪而过。
不过也能理解。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虽然他们也不想,但是大举发兵真的不切实际,没钱啊。
太子萧景睿笑得依旧温润儒雅。
明永帝眼波闪了闪,不置可否。
“既然没有其它异议,那就先暂定如此,退朝吧……”,明永帝最后又道:”老五,你留下……”
“是。”
萧景琰道。
“退朝!”,在太监嘹亮的声音中,朝臣们一一鱼贯而出。
太子萧景睿在走到萧景琰的身边时,含笑的目光幽幽地朝萧景琰投了过去,道:”老五,别再惹父皇生气……”
“是……臣弟遵命……”
萧景琰淡然道。
太子萧景睿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从容离开。
诺大的朝堂之上,就只剩下了明永帝和萧景琰两人,空气低沉而又压抑。
“老六,对于北戎……你是怎么想的?!”
明永帝语气冷硬。
萧景琰不语。
明永帝突然沉下脸,极具震慑性的目光紧逼着萧景琰,”你也是想先议和?!”
萧景琰紧抿的唇角终于撬开了:”大肃国库空虚,兵嬴民弱是事实,确实无法大规模用兵……但是议和无异于割肉饲虎,以大肃之血肉饲养狼子野心之北戎……”
“那依你之意该如何?!”,明永帝问道。
战没钱,议和又养虎为患。
“可派少量精锐游击与北戎缠斗……不求其将北戎全部击退,只求让北戎无法发展壮大,给大肃争取时间……”
萧景琰依旧面无表情。
可大殿上的空气却明显的缓和下来。
明永帝从皇位上走下来,伫立在萧景琰面前,黑漆漆的目光灼视着他,眸底掩藏着笑意。
“从江南回来,也不知道常去看看你母妃,劳她一直惦念……”
“有空去看看她吧。”
听到明永帝提到自己的母妃,萧景琰纵眉宇间的清冷被削去一大半,他拱手行礼道:”是,父皇。”
“嗯……你上次说想要的那幅吴道玄的《送子天王图》,我已经赏给你母妃了……你要想要,就向你母妃讨吧……”
说完,明永帝清咳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萧景琰看不见的地方,明永帝的目光无比柔和。
萧景琰依旧维持着拱手行礼,头微垂的动作,无人看见萧景琰冷硬平静的脸上,眼中猛然闪过的一道精光和缓缓上翘的嘴角。
第15章
“主子,王爷已经在漓雨院连着歇息了两天了……”
花浓服侍着苏雪痕吃了一枚枫亭陈荔枝。
荔枝陈果不如鲜荔枝香甜,可是,它的香味也并未完全消失。并且,这种陈荔枝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妙用,就是每天早上吃上一枚,就会香气溢口,可以保留整整一天。
若是入夜了,就在临睡前再吃一枚,香气则可以保留整整一夜。
枫亭荔枝是荔枝中的上品,用它做成的陈果也是所有荔枝陈果中最好的。
她家小姐每天早晚各食一枚枫亭荔枝陈果的习惯,已经养了快有好小半年了,就算入了王府这个习惯也依然存在。
吹气如兰,香气溢口。
“主子,您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了?!”,花浓眼波闪了闪。
若是王爷今天在那漓雨院再呆一晚,就快要比上她们家主子了……那知语院可就要成为整个王府的笑话了。
若她们主子不再是琅王府最受宠的女人……花浓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她可不想她们知语院变成漓雨院。
一定要帮主子把恩宠从漓雨院抢回来!
“主子……”
花浓说了半天,却发现她们家主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犹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小心翼翼的轻唤了一声。
苏雪痕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上一辈子,她没有带沈明卿回来,也没有人能从她这知语院中分了宠。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除了初一、十五,王爷会去王妃的正院外,大多数的时间都会在她的院里休息……
王爷喜静,也喜欢听她弹琴。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弹着琴,王爷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字,屋子里的气氛温馨又宁静。
苏雪痕的眼中带出了淡淡的笑意,可是,渐渐的眼中的笑意消失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了心头。
王爷从来没有将她扔在一旁,却在另一个女人的屋里连着呆上两天的时候。
“花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雪痕幽幽的说。
有那么一瞬间,苏雪痕突然很后悔带沈明卿进京。
若是不带沈明卿进京,凭借着她前世的记忆,她未必躲不开后院的这些明枪暗箭的。
王爷为什么会在她的漓雨院连呆了两天?!他们都做了什么!?难道王爷喜欢沈明卿?!
这怎么可能?!
王爷不是最不喜那样娇媚的人吗?!
她记得王爷登基的第一年,在一次宴会上,有人献上了一个绝色美人,风流妩媚,宛如飞燕再生一般,可是,王爷根本连看都没看那个女人一眼……满脸冰寒……
从此之后,再无人敢向王爷献艳丽妩媚的女人。
“主子,不是您做错了……”
“而是,您太善良了……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那样无耻、恩将仇报、不知感恩……您看错了人……”
“王爷才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呢。”
花浓语气凌厉。
若不是她们主子善良,不忍那个女人老死苏州别苑,怎么会带她上京?!现在竟然明目张胆的抢她们家主子的恩宠?!
不要脸!
苏雪痕心中的郁气稍解,心中安慰着自己,不会的……琅王从来就不喜欢那样妖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