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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得很认真,两道宽眉微微拧在一起,神情专注而严肃。
她在马上要到他面前的时候被叫停:“别动。”
“?”
“马上就好,还差几笔。”
原鹭把眼睛往天上瞟了瞟,确定天上没有牛在飞。
阵仗装得好像达芬奇跟梵高都够不上他的逼格似的。
原鹭踢了踢脚边的杂草,瘪瘪嘴,对着远处疯耍的pony喊了声:“pony过来。”
y兴冲冲地吐着舌头朝她奔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好了。”乔正岐淡淡地说。
原鹭抱起pony朝他走去,她看见他的眼角有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奇地绕到画板后面。
原鹭呆住了,他居然是在画她刚刚在草地上抱pony的画面……不对呀,明明自己一起来就看见他在下面画了,怎么可能是刚刚才画的,而且时间那么短。
原鹭的眼睛掠过画上的每一寸线条,画里的她头发散在一侧肩上,像柳枝条一样温柔地垂着,面部轮廓模糊写意,却能一眼辨认出就是她。然后她惊奇地发现就连画上的自己穿的衣服都和现在自己穿的一模一样,都是杏色的摇粒绒扎腰睡袍。
奇了!
原鹭微微眯起眼睛,忽然才明白过来乔正岐是用想象画的这幅画,然而这幅画却又是那么真实地刚刚发生过……她现在只想送他六字箴言:乔半仙,非人哉!
“原本用电脑画,但是线条太硬,而且一直对着实物画,思维被束缚住了,索性拿起笔用丙烯颜料画了一幅,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原鹭这才知道他这几天经常半夜溜进她房里,原来是在用电脑画她,原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大半夜不睡觉,画她?
不过原鹭对这个礼物确实很满意,因为他没把想象中的她画成了ps修图之前的自己。
“唔……还不错的样子。”
乔正岐放下画笔,揉了揉她怀里pony的脑袋。
原鹭还在仔细打量着画,眼睛落在右下角隐蔽在草地色颜料里的几个英文字母,是他的英文名字:alen。
他的名字和画里的她在一起,即使不起眼,隐在角落里,每个字母都只有米粒大小,但他确确实实地存在。
原鹭摆成思考状,认真地说:“我得把这幅画好好藏起来,明天张阿姨刘阿姨她们就要回来了。”
乔正岐把搭在凳脚上的腿放了下来,两只脚都踩实草地,抱走她怀里的pony,把她一个人丢在草地上。
他画了一早上她,她却只在想要怎么把它藏起来。
他不高兴了。
☆、第三十章
原鹭暗暗腹诽乔正岐这一天跟吃错了什么药似的,平常巴不得跟一颗苍耳似的粘着她,可今天打早上在花园里回屋后见着她就有些不顺眼,说话都凉凉的。
这几天家里就他们两个,等明天张阿姨刘阿姨回来了,他们这样以后还不知得闹出多少荒唐的事。
原鹭倒是无所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不来缠她,她还巴不得落个清净,也不用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烦心事。
过了个年事儿就全乱套了,她自己都还气闷着怎么糊里糊涂的就被乔正岐给套进去了,在她尚未认清她对乔正岐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的时候,他就毫不留情地把她绑上了贼船,更绝的是就连这条船上的锚他都在离岸的时候彻底割断了,她靠不了岸,也回不了头,只能顺流逐波。
郑丘壑下午的时候给她发了条微信,明天正式上班,他说从宁夏老家带了些枸杞回来,问她要不要抓点回去。
原鹭自然说好呀,都亲自来问她了,她能不给这个脸面么。
原鹭回复完很久郑丘壑都没有再发来消息,等过了二十来分钟他才有些忸怩地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原鹭一看,原来送枸杞只是个幌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郑丘壑过年回去相了亲,相看的几个女孩子里有一个看对眼了,这不女孩子是初中教师,还在放寒假,郑丘壑回c城上班就想邀姑娘来c城玩,带她到处转转顺便增进一下两人的感情。
郑丘壑好几年没谈姑娘,难得碰上个喜欢的,便害臊无措起来,又怕自己这样唐突冒进会吓着人家姑娘,活像把人姑娘拐c城来了似的,就来问问原鹭该怎么跟姑娘开口提这件事。
那姑娘跟原鹭差不多大,比原鹭高两届毕业,乖乖巧巧的,眉眼温顺,和郑丘壑高中时候的初恋对象有几分相似,见着姑娘的第一眼,郑丘壑尘封了多年的年少激情就跟突然断了闸的洪水一般,整个人蠢蠢欲动、躁动不安,又变回了当初的毛小子。
原鹭奇怪,怎么这过了个年,全世界都在恋爱了。
她回复:这事儿还不简单嘛,你找个由头说台里开年儿送了几张景区的票,一时找不到人愿意一起把票给消耗了,你这么说人姑娘要是对你有意思肯定就知道啦。
郑丘壑:得,以后我管您叫师傅,谢师傅高见!
原鹭笑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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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菲这两天也回来了,学校十八开学,她回来得先去林慕的公司报道把实习岗位给落实了,还在生吴津的气,吴津在宿舍楼下堵了她好几天都没堵着人,无奈之下就又把主意打到原鹭这边来。
原鹭一看手机屏幕里跳动的号码又是他的,立马就犯起头疼。
她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喂?什么事儿?”
吴津在电话里嬉皮笑脸的:“哎哟姑奶奶可算接电话了,找你请座神仙,我这都烧香拜佛三天了,连个神仙的衣影都没瞥见。”
原鹭哼笑,明知故问:“哪个山头的神仙呀,这么难请,请不动就干脆改信耶稣得了,犯个什么劲儿。”
吴津讨饶:“乔天仙,您大人大量,回头我做牛做马的不在话下,你就帮着把姚菲给我联系出来吧,打三十晚上开始她就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要不是老头子的情况一直反复我还真就要再去趟甘肃了。”
原鹭骂:“你这是把记性长别人脑袋里去了?姚菲气什么你不知道?”
吴津哀声:“她不就气我一声不吭地去甘肃找她么,她一直把我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我吴津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最恨偷鸡摸狗暗地里的勾当,再说我二十出头好年华,生得潘安貌,再世宋玉身,风华正茂,一表人才,有什么带不出去见不得人的?她就非得往我脸上鼻子上抹煤灰,结果抹完煤灰吧还是不让我见光,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原鹭被他油嘴滑舌的功夫逗得哭笑不得,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就你这觉悟,活该!”
“究竟是她欺负你还是你欺负她,你心里有数。这次你爸要是真出了事,你想过没有谁能饶的了姚菲?你这是自己在耍公子哥儿的脾性,结果遭殃的永远是你身边的人。别人不敢动你,你是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可姚菲是什么?西北农村寒窗十几载才奔到城市里来的乡下女孩儿,无权无势无钱财,别人想整死她,你就算三头六臂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吴津被她说的默不作声。
原鹭叹了口气:“我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好姻缘,但是吴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无法逾越。”
就像她一样,从一出生就从骨子里带来的卑微、敏感,尽管现在的她积极乐观大方,可是她知道真实的自己很多时候不是这样的。
半晌,吴津才讪讪地说:“……如果我要定了她呢?”
原鹭挺为他这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话高兴的,但是这其实能不能也算是一种执迷不悟?
“你要定了她?你拿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是你爸给你的房子你爸给你的车你爸给你的工作,还是你爸给你的没有上限的□□副卡?”
吴津很小声地反驳:“……统统都是他的,那老子这个人总算是我自己的了吧?”
原鹭笑了一声:“再几个月就毕业了,你如果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好好工作好好挣钱养活自己再说这话也不迟。你可以折腾,姚菲经不起跟你一起折腾,她爸爸残疾,妈妈脊柱炎常年不能劳作,弟弟还在念初一,你要知道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和她一起心甘情愿分担这些担子的男人。而你吴津,一生富贵无忧,总有一天会厌倦她作为弱势者的卑微一直索取。”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浇吴津的冷水,只有原鹭敢,也只有原鹭不怕,因为原鹭没有什么求着他,也没有什么贪图他。
他身边的人总是顾忌他的身份把他捧得高高的,她不留情面地把他狠狠摔在地下,让他看清离了他的那些权势背景,他除了孑然一身还能剩下什么。
原鹭一直在激他,如果他是个真有本事的男人,听了这番羞辱就该彻底拿出本事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明天上午十点她会去林慕公司报道。”原鹭终究于心不忍,还是跟他说了。
吴津勉强打起精神:“好,唉……被你兜了一身的凉水,我都没底气儿去见她了。”
原鹭那个气呀:“这么快就认怂了?”
吴津立即重振雄风:“呸,老子c城金街小霸王,小娘们儿闹别扭算个球,明儿大爷就杀她个半路程咬金生擒孟获把她治得服服帖帖,嗯……保证把搓衣板给她跪的扎扎实实,不带一丝儿虚的。”
原鹭对后半句回过味来,彻底笑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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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年上班第一天,原鹭赶早要去挤地铁,乔正岐向来早起,把车从车库提出来等着她收拾好要送她。
原鹭开了门,听见门口车子发动机轰轰的声音,吓了一跳。
早上没看见他,还以为他难得懒起,自己上下楼梯还轻手轻脚的怕吵醒他。
她在玄关口套好长筒靴,跳上了他的车。
“送我?”
乔正岐想帮她挑挑一绺垂在耳朵边上的碎发,他伸手过来的时候,原鹭立即戒备地弹开,他的手落了个空。
他自嘲地笑着:“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原鹭把后视镜转向自己,对着镜子一边自己理头发,一边皱着鼻子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比蛇厉害?我没个十年二十来年可缓不过来。”
乔正岐摇头:“行了,坐好,把安全带扣上。”
原鹭乖乖系好安全带,心想他昨天根本懒得理她,她还以为两人要别扭上几天,没想他一早起来就把车开出来等着她了。
原鹭问他:“一会早饭你吃什么?我到了单位用我师傅的员工卡去食堂买早点。”
乔正岐微一皱眉:“你不陪我吃?”
原鹭:“怕是来不及,我们实习生一早要去开会,八点整,这会开车去不比坐地铁,万一路上堵上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迟到呢。”
乔正岐听出她语气里的隐忧,就把车速给提了上去,路上尽量争取出多余的时间。
“你前天不是说今天要去g大么?送我去完台里,你再绕去g大不会迟了?”
乔正岐觉得她对他的事似乎还挺上心的,不由心情一悦,开车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用手指点着方向盘,薄唇微扬:“嗯……带学生上实验室套个数据做实验,迟不了。”
原鹭说:“那你去g大食堂买点早饭,我把我的饭卡给你,你用我的卡也就不用排队打票了。”
她从包里翻出她的学生饭卡,要往他的西装口袋里塞。
乔正岐腾出右手把她的学生卡拿了起来,瞥了一眼上面她的照片,戏谑:“怎么跟个嫩柿子似的,一看就是一副任人揉捏的模样。”
原鹭作势要抢回饭卡:“还给我!谁没几张拿不出手的证件照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