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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婶母娘家哥哥的幼子,谭仪!
谭仪是尾随着何言碧来的。他对她早有觊觎之心,只是她看不上他,常年对他不理不睬。这一回他显然喝醉了,脸红得不正常,胆子也是前所未有地大。他迷离着眼神死死压在她身上,她越挣扎他就越用力,压了一会儿竟腾出一只手撕扯她的腰带,一边还凑近她脖子胡乱亲吻。
何言碧早知谭仪爱慕她多年,却没想到他借着喝醉来轻薄自己!死命挣扎了几下,就听见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扯裂的声音。好在他身材瘦弱,又喝了不少酒,持续的挣扎已经让他力道渐渐不济。
救了她的是不远处终于赶来的常秀。常秀嘴里喊着小姐,小跑着越来越近。而谭仪听到喊声才终于清醒了些,撑起身子慌乱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也不敢看躺在地上的何言碧,跌跌撞撞地沿着小路逃离。
常秀只看见前方的花丛里窜出一道慌乱的身影,背对着她很快跑远。疑惑地继续往前走,一偏头就看到满脸泪痕的何言碧。此刻衣服凌乱地大敞着,雪白的肌肤外露。常秀傻了眼,愣了一瞬抖着身子扑过来帮她遮掩。
何言碧也在颤抖,如今自己衣不蔽体,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去。
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她慢慢镇定下来,轻喘出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后怕,嗓子里带着压不住的细细的抖音:“常秀……谢雁行呢?”
常秀自然看出来小姐是被歹人轻薄了,吓得直哭。顿了顿才抽噎着答话:“谢将军……不肯来……”她刚刚替小姐传话时谢将军只扫了她一眼,那目光清凌凌的让她心中生畏。拒绝的话也只是寥寥几字,却让她半点都提不起继续劝说的勇气来。
何言碧轻笑一声,眼眶泛红:“去叫他来啊……必须叫过来。”
常秀不理解,还在拼命想办法补救:“小姐,我们快回房换衣服,怎么能叫谢将军过来呢?不能让他看到啊……”
何言碧趁着这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将衣服勉强穿好,但破碎的领口遮掩不住。她强硬着语气,话里透出些孤注一掷的意味来:“我叫你快去!等谢雁行往这里走了,你就让母亲……引人过来看。”
她慢慢靠上假山,常秀抬头看到她的嘴角牵动,扯了个笑出来。
那笑淡淡的,冷又透着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是藤蔓缠绕上来,手脚都被束住。
第7章 他是将军⑦
常秀强压着情绪回到宴席,手指狠狠地掐住掌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等她走到谢雁行身旁小声请他离席时,眼里的慌乱却根本无法掩饰,惊惧流露出来,倒让谢雁行不得不理会。
事关何言碧,他到底做不到漠不关心。只好起身,按着常秀的话往花园走。
确定谢雁行走远了,常秀又折身到女眷席,俯身将小姐的话转达给何母。过程说得含糊,只强调着务必将几位夫人带去花园。
花园里,何言碧扶着假山的石壁起身。她形容狼狈,腿脚也发软。刚刚被用力推倒,现在能感受到背上火辣辣的疼。憋回眼泪勉强站稳了,眼睛一直盯紧在谢雁行将会出现的方向。
——
何母身边同座的都是些关系好的世家夫人,凑在一起无非谈论些儿女亲事。何母坐立不安,心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当下场合不能直接让常秀说明白,她就只好无条件相信女儿。
沉默一会儿,何母向身边几个夫人提议去花园里逛逛。几个夫人早坐不住了,纷纷附和她。等谈笑着走进花园里,就都听见不远处与假山相接的花树丛里有隐隐的争执声。
凑近了看。才离席不久的谢将军居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此时正和前些时日才和离归家的何府嫡小姐何言碧纠缠在一起。
何言碧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明晃晃地落在众人眼中。白嫩的脸侧还有浅红的指印,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谢雁行高大的身影半笼着她,双手按在她肩上,分不清是要把她从身上扯开还是强行拉入怀里。
何言碧让围观的人看清了,才重重扑进谢雁行怀中。颤抖着抱紧他,声音又小又急:“谢雁行!若所有人都知道了不是你……你这是在逼我死。”
何母此时也又惊又怒,她不知内情,反应倒是真实的。急急忙忙呵斥出声:“谢雁行!你这是在做什么!”一句话,让在场的夫人心里有了揣测,想着定是谢将军放不下何家小姐,借醉轻薄。
何言碧出嫁前,与何府关系亲近的都以为何言碧最后会嫁给谢雁行。何言碧嫁去穆家后,还有人替谢雁行惋惜丢了大好姻缘。
故而此情此景之下,觉得两人污眼睛,又觉得心下了然。
何母几步走过去,把女儿拉进自己怀里护着。
何言碧捂着脸只是哭,不肯再说一句话,看起来委屈至极的模样。而谢雁行垂手笔直地站着,冷着一张脸,也不开口辩驳。
隔着何母,他看着何言碧泪痕交错的脸。刚刚何母冲上前的同时,何言碧挨着他小声哭求:“雁行哥哥,求你了,救救我。”
这里动静闹得大,又引来不少人。何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众人中间,她尚算冷静,言语间希望他能给他们何家一个交代。
谢灵如脸色发青地站在弟弟身边,简直是满心的恨铁不成钢。不说别人,连她都有几分相信这一回是自己的弟弟主动。虽然也知道他一向冷静自持,但男女一事上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一时糊涂呢?何况他沾了酒,便是没醉,在旁人眼中也要扣上醉酒犯错的帽子。
这事怕是遮掩不过去的,非要拿出个让双方满意的说法不可。
何老夫人开口送客,把对谢何两家这场热闹恋恋不舍的看客们都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府门。只剩谢雁行姐弟二人面对偌大的何府,身份上谢家自然远高于何家,但谢灵如觉得理亏,气势上就矮下来。
而且何言碧身上有伤,当时花园只他们两个,怎么看都是谢雁行欺负了人家。何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两人成亲,争取把影响降到最小。
然后放出消息就说早已给两人定了亲,今日也只是场误会。虽然看到的人不少,但一人一张嘴,只看谁能讲出花儿来。
谢灵如心里已经妥协了,还能怎么办!她拉了把谢雁行,让他表态。
谢雁行今日未曾佩剑,但战场上浴血的气势是留在骨子里的。他眸光又深又冷,不说话也没人敢逼他。
现在花厅里的何家人只有何老夫人、何侍郎与其夫人,加上坐在椅子上掩面流泪的何言碧。他缓缓开口,“是我做的我才会认。”顿了下,“轻薄何小姐的并不是我。”
刚刚在众人面前他没有说出实情是顾及何言碧,但不意味着他真要认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他此话一出,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
——
次日一早,何府小姐投缳不成,险些丧命的消息传开。
昨日在场的夫人们都把当时的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在私底下议论说谢将军如何轻薄了何家小姐,以至于她要羞愤自尽。
谢灵如听了传言气得浑身发抖,对谢雁行说:“到底人言可畏,你从前不是很喜欢何言碧吗?”她有意退让一步,但想到昨日与何言碧纠缠的另有其人,只觉得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可又一向不是什么心思活络的人,这会儿也是慌了神。
若要改变舆论风向,势必要证明昨日之事并非谢雁行所为。可谢雁行除了嘴上能自证清白,就只剩何言碧知道真相了。
何言碧弄出自尽的事来,谢灵如还不得不带着谢雁行去何府探望。
这传言倒不是作假,何言碧除了不是真的要去死之外,脖子上的勒痕红中泛青,果真是下了狠手的。
她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呼吸都浅浅的。
谢雁行站在床前,站了很久何言碧才终于睁开眼睛。她艰难开口:“都出去吧,我想和谢将军谈一谈。”
等所有人都走出门,她撑起身子,虚虚弱弱地笑了一声,“我现在是在逼你,对吗?你要恨我了吧?”她胡乱地蹭着流在脸上的泪,“你还爱我的不是吗?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对不对?”她语气里甚至带着恳求。
谢雁行看了她半晌,问她:“你何必如此?”
第8章 他是将军⑧
下朝之后,谢雁行走在前面,穆齐几步追上来。
虽然相识很多年,两个人的关系却很一般,谢雁行也很少主动同他搭话。穆齐挡住他的路,还未开口脸上就先挂了讽刺的笑意,拱手道贺:“还要恭喜谢将军,有望抱得美人归。”
近几日谢家向何家提亲一事经过有心人的宣扬,俨然成了京中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前妻改嫁他人,即使穆齐再厌恶何言碧,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谢雁行无心和他交流,脚下一转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穆齐就在他身后接着说:“只是美人有毒,谢将军可要留神了。”
穆齐和何言碧也是曾有过恩爱的时候。至少新婚的头几个月,两人志趣相投,何言碧又生得美,穆齐的耐心自然很足。哪怕她又娇又傲,他也只当作是情趣。
可长久的相处最能见人心,何言碧看出他风流的本性,他也见识了她阴毒的手段。后宅里他的那些妾侍,凡有了孩子的,孩子无一不是胎死腹中或是活不足月。他竟也拿不住她的把柄。
最后选择和离而不是休弃,也是因为何言碧手段隐晦难以挑出错来。
他觉得自己理应提醒一下谢雁行,免得他还当何言碧的性子一如当年。
谢雁行倒是停了脚步,只是转过身时面色疏离,对他所说毫无兴趣,显然无意与他谈论何言碧。
穆齐只当他不信,还想继续说下去,谢雁行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只是看他一眼又走了。
觉得他多管闲事?还是不信他?穆齐被晾在原地,气笑了。
谢雁行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不想多说。自他答应去何府提亲后就一副万事随意的模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谢灵如总觉得弟弟变了,但具体变在了哪里又说不上。提亲的准备几乎是不用再操心的,本来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不过提亲的对象变成了何府的嫡出小姐,而非当初的何繁。
她敏感地感觉到谢雁行是不满意的。可他从小就待何言碧不同,宠着护着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要得偿所愿了,怎么会不满意呢?
谢雁行也想问一问自己。亲事是自己点了头的,何况当初对何繁另眼相待也是因为那张相似的脸。
难道不是吗?
——
沈兴站在庆云楼门口等人。
何家的马车往这里赶,还没停稳他就迎上前去,几步走到马车边上笑着开口:“厉年!”
他话音刚落,帘子在他眼前撩起。何繁穿着鹅黄色的小褂,白色的裙摆上星星落落的浅粉色拼成桃花图。头发束成双髻,浅色的发带从左右垂在肩头,分明是再明显不过的女子装扮。
她脸上少了一向挂着的浅笑,紧紧抿着嘴。在她黑亮的杏眼中沈兴能清楚地看见表情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的自己。
沈兴愣在原地半天,看着换回女装的何繁只觉得浑身僵硬,连舌头都麻了。
眼里只能看见一张白白的脸,形状好看的鼻子和嘴巴。当初这些五官拼在一起是他的好友厉年,现在五官不变,他却不敢认了。
忍不住张嘴问她:“你是谁?”姓字名谁、家住何处……有无婚配?
他把后面的话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