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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举高双手朝楚天胤抱拳道:“还望皇上圣鉴!”
楚天胤冷笑一声,嘴角带着嘲讽的看向安一峰,道:“爱情真是快言快语!朕竟不知何时区区一个臣子也能这样当殿辱骂王爷了?”
安一峰背脊一凉,顿时愣在了原地,还是安志杰摁着他一起跪了下来:“皇上明鉴,安尚书只是一时情急,这才口不择言,绝无冒犯之意。”
安一峰配合着不停地点头。
“章卿,朕记得你也一同去了?那日在东齐的情况究竟如何?”楚天胤并不搭理二人,而是转向了章为民。
章为民似是有些为难地看了安志杰叔侄二人一眼。
楚天胤眼底眸色渐深,凛声道:“爱卿但说无妨!”
章为民这才如实答道:“回皇上,当初践行宴的时候安大人的确是曾强行想将安小姐嫁给定王世子……”
“安一峰,你还有何话好说?”楚天胤将手里一直握着的钢球直接砸到了安一峰的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安一峰跪在原地,不敢抬手去擦,心里隐隐恐惧着,似乎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来人,安志杰、安一峰皆贬为庶人,撤去官帽官服!”楚天胤冷声道。他也有点小聪明,知道这叔侄二人盘踞朝中多年,定然有很多人脉,所以也不深究也不取了他们的性命,让那些人只能说他仁慈,想要开口求情却无处下手。毕竟,安一峰犯的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只是,事情到此还没结束,楚天胤继续道:“安氏治理后宫不力,间接使得小皇子和杨妃殒命,今日起,贬为柔贵人。章氏女性情柔顺、品德俱佳,擢升为皇贵妃,暂时代管六宫!”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儿戏啊!”楚天胤一说出口,立马有人站了出来反对。
废后可不是什么小事,岂能随随便便地就一句话当儿戏呢?
楚天胤冷嗤一声:“看来你们都忘了真是皇帝了?在南楚,朕的话就是天命,还容不得你们这些臣子来出言反驳!”
“皇上圣明!”楚天询带头道。
楚天胤稍稍勾了勾嘴角,第一次觉得这个一向软弱无能的皇兄倒是有些用。
很意外的是,自始至终,从安一峰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后,安志杰便一直跪在地上垂首不语,就连被罢官也没有说一句求情的话。
出宫之后,叔侄二人去了安家的一处私宅,安一峰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忿忿不平地转到了安志杰身前:“叔父,咱们为何要这般言听计从?大不了反了那狗皇帝扶大皇子上位就是了!反正咱们在朝中有不少人,军中将领也有不少是您的袍泽,而且,咱们也不缺银子!”
事实上,这话安一峰早就想说了,自从这次东齐回来之后待遇不再和以前一样,他的心里就蠢蠢欲动了。
安志杰一直在拧眉细思,开口打断安一峰嘴中不停地唠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次,你只怕是从东齐的时候就让人给设计了!”
说不定连杨功的死都是其中的一环,这个计策,是东齐人设下的?为的就是将他从朝中拔出来?
他很清楚,这些年为了防止有新人冒头,他打压了不少人,现在朝中能做实事的叫不出几个名字,大部分人的官都是花钱买来的。若是他一旦不在了,朝廷里不会最乱,只会更乱。虽然他的确是做了不少贪污之事,但这些年也帮着楚天胤处理了不少国事。没有他在,楚天胤就是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
闻言,安一峰也整个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叔父,侄儿刚刚在大殿上也这么想。而且,侄儿总觉得那个安王殿下很不对劲。以前哪次他见到了我不是老鼠见到了猫,怎的今天就在那么多人面前当众揭穿了我呢?”
安志杰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一脚踢开,安志杰与安一峰皆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身劲装的章为民领着一群黑衣男子提着剑走了进来,剑上染满鲜血,甚至还在沿着剑尖“滴答滴答”地一声一声落在地上。
安志杰眸中一紧,一双似鹰槹般锐利的老眼直直地射向了章为民。
而安一峰则被吓了一跳,冲着章为民破口大骂:“姓章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在我府中提剑伤人,你带着这么些人是要做些什么?”
章为民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直接看向了安志杰。
“一峰,退下!”安志杰很快平静了下来,甚至笑着看向了章为民,语气里带着一丝挫败,“真没想到,章大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声不响地在南楚朝廷里潜伏了这么多年,可真是难得!如此一来,安志杰什么都明白了!
杨功是他推出来的挡箭牌,那人好大喜功,与章为民走得又近,往日里那些与他作对的主意少不得有章为民的帮忙,最后也死在了他的手上,成全了他最后的一步布局。甚至于后宫之中,想必也和章为民脱不了关系!
章贵妃?安志杰忽然很想笑,看来南楚灭亡之数已定!这个章贵妃不就是前几朝出名的那个西子之流么?
章为民费了这么大力气将他们安家拔除了,只怕以后楚天胤会对章贵妃和他这个老丈人言听计从吧?
章为民浅笑一声:“安丞相过奖了,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安一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指着他道:“你……你才是东齐的奸细?”
难怪他多番暗地里示好景丰帝都不为所动,原来他们早就安插人进来了,而且还一藏就是二三十年!
安志杰自知大势已去,慢慢合上一双老眼,讷讷道:“章大人,你动手吧!”
章为民却并未马上取了他的性命:“安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在下可以在此做一个主,只要你将这些年搜刮来的金银珠宝藏在何处说出来,不仅可以保了性命,还可带着家人娶我东齐,一生富贵。”
安志杰哂笑一声,难怪这般费尽心思,原来除了想将他赶出朝堂之外,最大的目的还是那些银子!若是那些银子落到了东齐人手里,只怕又是好大一批军饷吧!思及此,饶是安志杰也不得不感叹,或许东齐统一天下就是天命,纵观四国,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心思细腻,布局至此呢?
他和安一峰这些年联手贪墨了大批银子的事便是南楚朝堂里都没人知晓,可没想到一个东齐的细作竟是将他们的底摸得如此透彻!
“章大人,你动手吧!老夫这一生做过许多对不起大楚的事情。就算,最后再做一件好事吧!”安志杰闭上了眼,不再开口。
或许是行将就木,他竟是开始后悔起来,如果这些年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大楚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那些银子都是大楚人民的血汗钱,就算是永远埋在地下,也不能送给东齐作为攻打他们的利矛。
章为民讥笑一声:“安大人还真是一心为民,不过你大可放心。吾皇英明,自是不会亏待南楚百姓!”只不过是,那个时候,也不会再有南楚罢了!
说着,直接抬手一剑朝他颈上抹去。顿时,一道细长的鲜红在墙上霎时盛开,划过一道诡异而又凄厉的痕迹,甚至温热的血液还溅到了呆愣的站在一旁的安一峰的脸上。
“大人?”身后一名男子问向章为民,“咱们还没拿到银子……”
章为民勾唇,目光转向了面如土色的安一峰:“将他带回去,记住,只要留一条命便可,他自会吐出银子的下落!”
安一峰可比不上安志杰,那老家伙若是不说嘴就像闭了壳的蚌珠一样紧。可安一峰却是贪生怕死、喜恋权势,只要有足够的诱惑,不愁他不开口!
“等银子拿到手后,便将人处置了!”章为民冷冷地吩咐道,冰寒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
冬月初,义兴城。
既是被称为保护南楚的第一道屏障,义兴城也并非浪得虚名。再加上义兴守备顽强抵抗,齐军整整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将义兴拿了下来,斩守备首级命人送去了后面的兰州城。
看着窗外那些纷扬的雪花,齐浩南背手站在门边,忍不住抬手去接,只那雪花落到手中不一会儿就融在了掌心的温热里。
他嘴角带着一丝惋惜,似是在自言自语道:“这义兴守备倒是个汉子,若非道不同不相为谋,朕还真是想将他收在麾下重用。”
只可惜,如此好的一个人才,却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楚天胤昏庸无道,置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他却偏偏铁了心要为他守住义兴城。结果,独自一人几乎每日只睡一到两个时辰死守着义兴城,却直到城破之日都没能等来楚天胤的援兵。
顾煜在身后淡淡道:“皇上此言差矣,那义兴守备虽是有些本事,可也不过是个迂腐之人罢了!想我中原四大国,两百多年前本就是一家,后来不过是因为前朝昏庸无道,这才群雄并起,割裂了这么些年。楚天胤昏庸,楚国百姓的生活这十几年早已是水深火热,否则百姓们也不会对咱们的到来夹道欢迎。”
义兴城天险之名实至名归,加上天气渐渐转寒,不利作战,所以他们即便他们手握利器,攻城还是受到了很大的阻扰。只不过,后来只是派了探子在城中散布玉安、永平二城现在百姓的生活情况,义兴城就自己乱了起来了。就连城门,还是义兴城的一个副将亲自带人打开的。
说到底,谁不想过好日子?尤其是时至年关,百姓们只关心谁能让他们过上温饱的生活,甚至是能吃上鱼、肉,可不会管要不要去守住这个所谓的楚家江山!
“皇上,想来这时候那义兴守备的首级定然已经送到了下面的兰州城。”顾煜继续道,“据探子所报,兰州城的守备最喜钱财且贪生怕死,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当初这一守备之职还是他从安志杰的手中买来的。”
齐浩南弯了弯唇:“传令下去,务必在一个月内拿下兰州、随州二城,然后先停战,暂时驻扎随州。等春日来了再说。”
半个月前,章为民已经派人送来了安志杰叔侄这些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饶是齐浩南这些年也处置过不少贪官,可也还是被那数量震惊了一把。光整个安家,只怕就可以比得过三四个小国的财富了,安家这是将整个南楚全都吞到了他们自己的肚子里!难怪南楚那些兵士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可是军饷粮草甚至还比不得他们!
眼下永平、玉安还有义兴三城他们已经陆续派了人过来接管,一切事物也渐渐上了轨道。就连兰州、随州二城的守备都已经备好,就等着走马上任了!想必,北燕……也该坐不住了吧!
正如齐浩南所料,北燕朝堂现在已经炸开了锅。
齐军八月初发兵,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三个月,就已经连下南楚三城,甚至有势如破竹之势。义兴城被破的消息传到北燕时,朝堂上乱作一团、争论不休。
聂凌峰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他脸上焦急之势明显,迫切地朝燕旭大声禀道:“皇上,眼下咱们应当赶快同西秦联合起来,尽快趁机攻打东齐。否则,若是等景丰帝带人拿下了南楚,只怕下一个就要回转过来对付咱们北燕了!”
“国公大人此言差矣!东齐之所以派兵攻打南楚,乃是因为他们企图颠覆东齐,挑衅在前,这才惹得景丰帝大怒的。咱们北燕这些年和东齐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好端端地他们怎么会出兵?”闵江侯马上便站了出来反驳。
他的次子就是死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