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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里面呼呼大睡的小学徒,眼眸闪了闪,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自己的床边,解开外衣躺了下来。
因为军中受伤人数非常多,军医营内人手一直紧缺,所以这些学徒大多是跟随着几个资历老的军医来这里打下手,包扎一些无足轻重的外伤的。
夜色,依然宁静……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期间林蕴照着君子晗的吩咐,让人三番两次地盘问伟副将,但是都于事无补,这个家伙的嘴巴紧地竟是让林蕴都束手无策。
就连林蕴拿将这件事情报告给圣上,让伟家满门抄斩都说了,可是这个家伙真的是油盐不进。
这日,君子晗正好练完剑回到了营帐内,就见林蕴跟着走了进来。
见林蕴的表情,君子晗就知道伟胜又是什么都没说了。
林蕴郁闷地说,“真不知该说是宋远铸太聪明了,还是这个伟胜太自私了,竟是为了自己连全家性命都不要了,难怪会和宋远铸这种人一伙。”
君子晗轻笑了一声道:“那你又在气什么?”他们目的,从来都不是能够从那个伟副将嘴里问出什么。“难不成你还审上瘾了?”
林蕴将折扇啪地一声收了起来,对着君子晗道:“少来,将军难道不会觉得,这事情透着一丝古怪吗?试想,伟胜凭什么这么笃定宋远铸会来救他?”
常年来的默契,林蕴话中之意,君子晗就算不是立刻秒懂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照着林蕴这个猜测,君子晗好像有些知道,宋远铸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找人行刺他了。
他身上,应该有宋远铸极其想要的东西。
第1032章:剑中有灵(十三)
“宋远铸的目标是我。”君子晗出声说。
林蕴沉默了一会,道:“废话。”
君子晗也不生气,而是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也许不只是想赢得这一场仗如此简单。虽然不确定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而且非常重要。”
林蕴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君子晗,道:“他不会是想……”
“嘘……”君子晗给他做了噤声的动作。
“可是将军……”
“无所谓。”君子晗打断林蕴的话,“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我们必须打赢这场仗。”
林蕴愣了一会儿,随后也笑了:“是在下多虑了。”
君子晗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看着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了,他开口问道:“过去多久了?”
林蕴起身对着君子晗拱手道:“将军,已经三日了,真的不去调查那个人吗?”
君子晗摇头,翻开手中的典籍,看了几眼,随后看向林蕴:“既是宋远铸想灭口,对方一定会有所动向,而我们何必主动出击,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更好?”
林蕴犹豫了一会儿,又道:“那将军,在下……”
君子晗笑道:“你若是乐意,继续审吧,况且见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林蕴脸上划过一丝黑线,随后退身出了营帐外。
见林蕴走了出去,君子晗就将宝剑取了下来,放在了手上,叹了一声:“其实,刚刚我想将你的事情告诉他的。”
剑身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询问君子晗。
君子晗道:“你知道吗?我觉得,宋远铸的目标,是你。”
见君子晗终于猜到点子上了,千灵激动万分,剑身上面的光芒都亮了不少。
君子晗眼眸闪了闪:“真的是你?”
千灵配合着闪动了起来。
君子晗伸出手抚摸着剑身,对着千灵道:“从第一眼看见你起,就知道你不是凡物,终还是让人认出来了。不过,不管他想要拿你做什么,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可是这回,千灵不敢闪了,因为原主的记忆里面根本没有这一段。
难不成是在君子晗面前,刷好感刷多了,如今变得这么重要了?
军营内的夜晚其实算不上有多漆黑,依然有拿着火把巡视的士兵时不时地经过。
而关押囚犯和俘虏的军营内,此刻更是有重兵把守,每隔一段时间才有短短几分钟的替换时间。
站在暗处的娇小身影,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中,唯有那双眼眸依然透亮冷彻。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已经大致了解到,这些士兵什么时候会替换,他可以趁着替换时的空挡,潜入这重重把守的营帐内了。
正当他等待之际,眼中却突然映入了一席白衣。
与军营内这些糙汉子比起来,林蕴的打扮实为极其突兀,所以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烈阳国足智多谋的军师。
而在外把守的士兵看见林蕴往这边走来,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军师,里面请。”
林蕴唇角轻轻勾起一丝笑容,嘴里说着话,眼睛的余光却是瞄向了另外一边。
士兵看着林蕴道:“军师何必次次亲自来。”
林蕴开口道:“此人欲行刺将军,如此胆大之人,岂能马虎?”
对方因为林蕴一句话哑口无言,他道:“是小人大意了,军师教诲,小的谨记。”
营帐本来就不大,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走到了关押着伟胜的地方。林蕴也不管地上那些血会不会弄脏鞋子,而是径自走到了伟胜的面前。
原本看着身强力壮的男人,如今看上去有些体无完肤,浑身都是被抽的皮开肉绽的
林蕴皱眉道:“怎么晕了,不是说不许他睡的吗?”
身边的士兵会意,立刻就有人拿来盛着浓盐水的桶往伟胜身上一浇。只见对方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昏迷中都痛得打了一个哆嗦。
伟胜睁开眼睛,眼中全是血丝。
林蕴在他的面前入座,看着他这个样子冷笑一声:“你还想嘴硬到什么时候?”
见伟胜依旧抿唇不语,林蕴反而笑着附耳上前道,“宋远铸都要派人除掉你了,你还剩下什么?”
在听完他的那句话之后,伟胜的表情才渐渐出现了龟裂。
干涸的嘴唇轻轻开启:“不……不会的……你骗我,别想着套我的话。”
林蕴笑的更加开心了,他起身围绕着他上下打量:“骗你?我有这个必要吗?”
林蕴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本军师现在要是想弄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让本军师骗你?”
伟胜哑口无言,在林蕴闪亮的眼眸中,他突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林蕴眼中突然闪烁了一下,他转眸,对着伟胜道:“不如,伟副将与在下打一个赌如何?”
伟胜愣了一下,依然不打算开口。
而林蕴本来就不打算让这个人答应,只是继续开口道:“就赌,宋远铸派来的人,到底是来杀你呢,还是来救你。”
看向对方的眼中,林蕴的眸中划过一丝深意:“筹码,就是你对付宋远铸的筹码。”
伟胜愣了一下,随后低头道:“军师说的筹码,末将一介粗人,听不懂。”
林蕴笑了笑,没有继续开口,身边的人见林蕴起身,忙上前询问:“军师,接下来……”
林蕴看着伟胜低垂着的头,单薄的嘴唇轻轻开启:“继续,一切照旧。”
接下来,不用林蕴开口说,这些人也该知道怎么办了。
军营里面想要折磨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尤其是奸细。而伟胜被折磨地越凄惨,就能使他和君子晗的计策更加完美。
林蕴在走出战俘营时,刻意加快了脚步,给人以一种急切的背影。
而这些,自然全部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待林蕴走后,潜伏在不远处的身影才稍微动了一下,他眼眸稍加转动,正想再观察一下,战俘营内就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这种声音透着极大的痛苦,若是一般人听了,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又眨了眨眼眸,转身回军医营内。
而林蕴则照常来到了君子晗的营帐内,君子晗似乎是在等林蕴,看见林蕴走进来他便直接开口问道:“如何?”
林蕴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该做的都做了。”
君子晗点头。
林蕴放下茶盏,道:“他今夜会行动?”
君子晗皱眉,并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道:“不确定,但是他们一定比我们急。”
比起朝廷的那些事情,此刻和宋远铸的对峙,则显得有趣地多了。
夜晚,军营内依然如往常那般,而这个时候,按着往常的观察和时间的推算,再过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进行一次巡查士兵的交接。
娇小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趁着那一瞬间的空当,他成功潜入了把守重重的战俘营。
又经过一番波折之后,他成功找到了刚刚动完刑,浑身上下就好像一个血人一般的伟胜。
伟胜此刻只能勉强抬一下眼皮看向来人,许是因为流血太多的缘故,额头上面的血都流到他的眼中,让他有些看不清来者是谁。
直到他努力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容。
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顶多算得上清秀,身量比起一般男子要娇小一些,着眼看去,就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只是此情此景,此时此刻,面对如此血腥残忍的一面,这个少年的眼眸依然是淡淡的,好似眼前的事物都如此地习以为常。
“伟胜……”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伟胜看见对方的那一刹那,就好像突然懂了什么一般,他看着对方道:“方远,竟然是你。”
方远,很简单的一个名字,在小农小户之中,寄语儿子志向远大,就会用上远这个字。这样的名字,在军营里面,要多少有多少,也许现在君子晗去查,还能查出十个八个出来。
“嗯。”少年应答,也不推脱。
伟胜道:“你与他说,我不好过,他也不会好过,如果我在君子晗面前揭发他,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方远听着对方的话,突然就笑了:“那你为何迟迟不做呢?”
见对方一愣,方远的眼眸突然冷了下来:“于你来说,无论你说与不说,没有了我们,你都是死路一条。”
伟胜气急:“宋远铸他想过河拆桥,想都别想!你算个什么东西!”
方远后退一步,淡淡道:“伟家通敌叛国,理当满门抄斩,你现在,又算个什么东西?连个将门之后都担不起。”
“你!”伟胜想开口,奈何这句话,他无法反驳
方远看着伟胜,纵是内心有再多话,此刻也不想说了。他将手伸到后腰处,将别在腰间的小刀拔了出来。
伟胜看见方远手中的小刀,突然就剧烈地开始挣脱起了锁链,嘴里不停地骂着:“狗娘养的,老子死不认,你们还想杀老子灭口?宋远铸就是一个畜生!畜生!老子现在全懂了,偷什么宝剑!他分明就是想做掉我!”
第1033章:剑中有灵(十四)
面对伟胜的脏言,方远恍若未闻:“他是你主子,你就这样称呼他?”
“主子?”伟胜冷笑:“他也不过是朝暮国皇帝的一条狗而已,算哪门子主子?”
方远道:“主子早知你有异心